偏宠卿卿——花日绯
时间:2019-06-12 09:46:37

  祁昶不置可否,对布菜内官指了指熙元帝面前的鸡丁笋丝,内官立刻为祁昶布菜,熙元帝干脆让内官把菜肴直接端到祁昶面前,祁昶也不客气,直接夹起来吃。
  熙元帝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只顾着吃饭的儿子,也就这孩子在自己面前是这样的,其他人哪怕跟他坐在一张桌子上,都拘束的厉害,别说自如的在吃饭了,不表现的如坐针毡都是心理素质高的。
  “父皇很喜欢杜昭仪?”祁昶的笋丝吃开心了,终于抽出空闲来跟他正一个人喝闷酒的老父亲唠唠家常。
  熙元帝但笑,反问:“美人谁不喜欢?”
  “天下美人多如过江之卿,父皇喜欢的过来吗?”祁昶干脆利落的用完了饭,内官便立刻命人端来了花瓣水给他净手。
  面对儿子的质疑,熙元帝急了:“怎么说话呢?你父皇如今正值壮年,怎么就喜欢不过来美人了?再多几个,你父皇我也应付的来。”
  熙元帝的人生没别的嗜好,爱美人算是最大的一个。
  祁昶净完手,用干爽毛巾擦拭水珠,闻言毫不掩饰的笑了。
  熙元帝觉得自己和儿子最大的代沟就是在对待美人这件事上,他是恨不得将天下美人全都纳入后宫,便是什么都不干,每天看着也赏心悦目不是?可他的亲儿子却是与他截然相反,堂堂太子,二十多岁了,房里连个暖被窝的女人都没有,这话说出去,熙元帝都觉得丢人。
  儿子一点都没有遗传到他这个父亲的风采。
  今日正好有机会,熙元帝旧事重提:
  “说起美人。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给朕迎娶个太子妃回来?你东宫太子妃位空悬了这么多年,新臣们翘首以盼,老臣们望眼欲穿,李相都在朕跟前儿提了多少回?”
  说起这件事,熙元帝就觉得郁闷。
  他是以仁治国,久而久之,朝中的臣子们都不怕他了,有什么事宁愿来烦他,都不敢去烦太子,就拿太子妃的事情来说吧,那些老臣一天到晚的只知道来催他,在太子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真是的,也不想想这件事他帮得上忙吗?
  “我的太子妃,我都不着急,他们急什么?”祁昶云淡风轻的说。
  熙元帝哀叹:
  “你说他们急什么?太子妃位是多大一块肥肉,一个个都眼馋的厉害。”
  祁昶端起饭后香茶,喝了一口:“既然如此,那我更得甚重了。”
  儿子油盐不进,熙元帝很苦恼,放下酒杯问道:
  “你觉得嘉平郡主如何?那姑娘朕前些日子在贵妃处见过,出落成大姑娘了。你与她也算是青梅竹马,身份也够,最重要的是,她自小便对你一见倾心,为了你拖着不嫁人,都十八岁了,汝南王每每说起这事儿,眼泪哗哗的。”
  “再不行,李相家的嫡长孙女,朕瞧着也挺好。”
  “还有那个勄素公主,朕与她父王年轻时关系很好,虽说外邦女子不得为后,但你若喜欢,朕为你们改了这规矩又何妨。”
  “还有那个那个……”
  熙元帝如数家珍般给儿子推荐合适的老婆人选,然而儿子周身仿佛有个绝缘罩,愣是把他的所有推荐都隔离在外。
  祁昶在父亲喋喋不休的声音中,平静淡然的喝完了饭后茶,然后果断起身,对熙元帝行礼,直接告退,留下为了儿子婚事操心的老父亲一人在殿,好不可怜。
 
 
第三十二章 
  祁昶从元阳殿出来, 罗时便及时跟上, 两人下石阶的时候, 罗时感觉不对,警觉般向后一瞥,跟上祁昶小声说道:
  “殿下,有人在窥探。”
  祁昶也察觉到了,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
  “要派人查一查吗?”罗时问。
  祁昶摇头:“不必。父皇自会处理。”
  “是。”
  罗时只负责尽职提醒,具体怎么做,做什么,自然是听殿下的。
  看殿下的样子,应该是猜到胆敢在元阳殿偷窥的是什么人了。宫里美人常换届, 每换一届都会有一两个出色些的受宠,成为宠妃。
  而这些宠妃得宠之后,有的能安分守己,进退得宜,而有的则会生出一些不符于自身身份的妄念, 在妄念的驱使下,时常会做出一些自作聪明的事情来。
  元阳殿不是第一次被偷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至于陛下能容忍自己被人偷窥多长时间, 那就看陛下了。
  祁昶从元阳殿出来, 经过御花园往东宫去的时候, 见一行宫娥自水廊转来, 眼看就要遇上,罗时老远就从打扇的仪仗看出是贵妃出行。
  贵妃宁氏如今算是后宫妃嫔之首,因为前皇后病故之后,陛下未曾再立新后,因此贵妃的位分就水涨船高。
  祁昶看见迎面走来的贵妃方队,没有放缓步伐,而是继续向前,皇帝,皇后,太子,太子妃都算是君,贵妃和其他妃嫔及太子府侧妃良娣等都是有品级划分的臣,所以即便贵妃已经做了好些年后宫第一人,但在遇见身为半君的太子时,还是需要停下脚步,避到一边对太子行礼,给太子让路的。
  贵妃出行,身后宫婢仪仗有二十多人,此时正全都避让到并不宽阔的□□一侧,对面无表情,迎面走来的太子殿下行礼。
  祁昶从宁氏身边走过,宁氏身后传来一声唤:“太子哥哥留步。”
  一个身着鹅黄色宫装的柔婉少女追上祁昶,罗时拱手作揖:“参见嘉和郡主。”
  嘉和郡主冯萱是安南王独女,太后的亲侄女,自小便在宫中生活,在太后身边长大,比祁昶小三岁,今年十八,据说太后两年前便想为她议亲,但都被她拒绝,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位嘉和郡主是心有所属的。
  而她所属的对象,自然就高山景行,头角峥嵘,绝世无双的太子殿下了。
  “何事?”祁昶冷淡问。
  嘉和郡主长相属于温婉端庄,秀外慧中类型的,虽不是极品美人,却绝对是世俗男人眼中绝佳的正妻人选。
  “许久不见太子哥哥入宫来,太后甚是想念,想命人去传太子哥哥入宫,又怕扰了您的公事,今日偶然得见,嘉和斗胆恳请太子哥哥,若得空闲暇,不妨去康寿宫小坐,以慰太后思念之情。”嘉和郡主柔声细语,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然而祁昶却没有太多耐性听她长篇大论,没有立刻甩袖离开,已经算是给了太后很大的面子了。
  “嗯。有空孤自会去的。”祁昶颔首。
  说完这话,祁昶就在嘉和郡主满怀期待的目光中,径直离开。
  嘉和郡主看着祁昶决绝而去的身影,幽幽暗叹,贵妃宁氏来到嘉和郡主身边,轻叹:
  “郡主对殿下一片痴心,连我这个外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嘉和郡主从小在宫里长大,与贵妃的女儿月华公主时常走动。嘉和郡主想做太子妃的事情,在宫里不是秘密,只可惜襄王有心神女无意,无论嘉和郡主如何表现,太子殿下对她都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母妃,您就少说两句吧。”月华公主从旁说道。
  贵妃点点头,又道:“好了好了,我不说总行了吧。太子殿下性情冷淡,对谁都是那样,郡主别往心里去。”
  嘉和郡主尽管不开心,但也只能自己调整,贵妃的这句安慰算是说到了嘉和郡主的心坎里,太子哥哥对谁都很冷淡,并不是独独对她的。
  这么想的话,嘉和郡主的心里就好受多了。
  跟着贵妃和公主继续逛御花园,贵妃边走还边说:“陛下那样多情的人,竟生下太子这般冷情的人,若父子俩能匀一匀就好了。”
  近来宫中最受宠的自然是杜昭仪了,小小年纪就蒙获盛宠,在宫里说话行事都渐渐大了起来。宁氏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其他妃嫔诉苦了。
  不过宁氏并不想管就是了。也是宫里那些个姐妹沉不住气,也不想想咱们陛下什么时候专宠美人超过半年的?半年之后且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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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杜昭仪如今这般受宠,贵妃娘娘就不怕危及她的地位吗?处处顺着杜昭仪,也不加以管束。”
  贵妃如今是后宫第一人,后宫妃嫔之事,大部分都是她管,杜昭仪在宫中肆行,如今连元阳殿都敢窥探,要说贵妃不知道,罗时一百个不相信。
  “她惯于捧杀,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是祁昶对贵妃宁氏的评价。
  罗时听懂了,殿下的意思是,贵妃当然知道这些,但她就是不管束,等着看杜昭仪慢慢的犯错,等到错处越积越多,而陛下对杜昭仪的兴趣减退之后,再慢慢的算总账,跟请君入瓮,关门打狗是一个道理。
  “那贵妃的心思,陛下不知道吗?”罗时问。
  “知不知道,并不影响什么。”祁昶说。
  罗时明白的点了点头,祁昶忽然停下脚步,忽然转身对罗时问:
  “你知道广云楼吗?”
  罗时一愣,赶忙点头:“知道。城中最大的酒楼,菜肴酒水皆为一绝。殿下要去吗?”
  祁昶的表情似乎一松,不过似乎还想维持多一点他高冷的人设,硬是绷着没笑,点头道:
  “要去的。”
  罗时刚要问殿下想什么时候去,可话还没问出口,祁昶就自己接着说道:
  “下月初七。你知道是什么日子吗?”
  罗时掰手指想了想:“是……七夕?”
  七夕是一年一度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日子,也是民间男男女女相会的日子。罗时虽然没过过这个节日,但并不妨碍他知道。
  祁昶抿了抿唇:“嗯。”
  点完头,祁昶就转身了,罗时觉得有点莫名,殿下特地停下来问他这些干什么?又跟了两步,殿下再次停止脚步,罗时差点没刹住撞上去。
  “罗时。”祁昶头也不回的喊他,罗时上前,祁昶侧身对他压低了声音道:“七夕那日你去准备些东西……”
  祁昶在罗时耳边说了一通话,把罗时说的更加云里雾里,殿下这是要干嘛?
  不过过硬的专业素养,让罗时识相的什么都不多问,直接按照殿下的吩咐准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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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霓锦这几天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连门都不出,苏佑宁来找她,她也只让皎月告诉苏佑宁她在写字,苏佑宁纳闷妹妹什么时候这么好学,在书房外跟她说了一声,他已经定好了初七那天晚上广云楼的雅间,还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突然刺啦一声,书房的门从里面被突然打开,苏霓锦穿着一身蓝布罩衫,头上裹着头巾,手上很干净,身上倒是有些墨点残留,苏佑宁不禁打趣她:
  “哟,还真在练字啊?要我说,你那字就别练了,还给不给人留活路了?”
  苏佑宁看见墨点就想起了前段时间,苏轸受伤在家休养时对他的摧残,每天逼着背书做学问,让苏佑宁现在看见书就头疼,不过也是多亏了那阵子苏轸给他来了场突击训练,让他在考羽林卫最后一项时多了几分底气。
  苏霓锦在忙,没多少时间跟他扯闲话,直接说道:
  “我一个姑娘家,七夕那天跟你们两个男人去吃饭,我名声还要不要了?”苏霓锦想要找理由,还不是冠冕堂皇,义正言辞一大堆:“你自己去吧,正好给你创造一个跟罗统领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苏佑宁觉得有点别扭:
  “瞧你说的,什么机会不机会的。我是去请教,去学习的。别说的好像多不正经。”
  提起这个,苏佑宁还有话说:
  “也就是你,没事把时间定在初七晚上干什么?你不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总觉得怪怪的。”
  苏霓锦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日子,她是特意选的。原因嘛——
  对苏佑宁勾勾手指,让苏佑宁凑到面前,苏霓锦对他说道:
  “哥,七夕那天晚上,我跟你一起出门,爹娘问起来,你就说我和你一起的。成不成?”
  苏佑宁疑惑:“你刚还说你一个姑娘不跟我们一起呢。”
  “我不跟你们一起,但你得跟爹娘说,我是跟你们一起的。懂我意思吗?”苏霓锦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苏佑宁狐疑的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边,警醒问道:
  “你……要去会情郎吗?”
  七夕是男男女女相亲见面的日子,是一年没几次的真正属于有情人的节日,妹妹要他瞒着爹娘,除了她想私会情郎之外,苏佑宁简直想不出任何别的理由。
  苏霓锦被苏佑宁问住了,好半晌没开口,苏佑宁见她这反应,脑子里已经开始脑补自家妹子跟野男人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画面了,这还得了?
  “你真有情郎?他什么人?家里干什么的?长什么样?你们认识多久了?怎么认识的?你上回偷偷跑出去是不是就为了跟他见面?”
  苏佑宁的思想就像决了堤的江洪,一泻千里,拦都拦不住,一副今天苏霓锦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出门的架势。
  苏霓锦扶额冷静了一会儿,无力道:
  “你怎么不去写书啊,这么能编?”
  说完之后,苏霓锦果断打断了苏佑宁接下来的话,把书房门大开,让苏佑宁进去,似乎书房里有苏佑宁想要知道的答案一般。
  苏佑宁半信半疑的进书房看了一眼,只见短短几日,书房里就挂了好几幅卷轴字画,书案上铺着白纸和裱画的米胶工具,地上也是废纸遍布。
  “你干啥呢?”苏佑宁问。
  苏霓锦指着被她铺在书案上的两幅字对他问:“分得出来那副是真的吗?”
  苏佑宁疑惑的走到书案边,对两幅字画进行一番比对后,无奈摊手:“哪幅?”
  这个答案让苏霓锦觉得很满意,然而并没有打算回答苏佑宁的疑问,直接将两幅字画的卷轴卷起,对苏佑宁道:
  “我七夕那天晚上就是办这个事儿,可不是你脑子里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回去想想怎么跟你的偶像制造话题,别到时候两人相对无言,那多尴尬,是不是?”
  苏霓锦推着苏佑宁出了书房,如是劝道。
  这番话提醒了苏佑宁,觉得苏霓锦说的很有道理,他和罗统领没见过面,到时候要是不知道说什么怎么办?还是事先把一些他平日积累下来想问的问题整理一下,到时候统一问,这样一来一去,话题不就有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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