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宠卿卿——花日绯
时间:2019-06-12 09:46:37

  宋婕妤唤来宫婢:“去看看春儿怎么回事。”
  她一点都不担心, 陛下既然答应了她会来,那就一定会来,一国之君一言九鼎,国事上如此, 对他心爱的女人更应如此。到现在为止,宋婕妤还只是觉得,熙元帝是有事给绊住了脚,便是如此,心里还有些埋怨,既绊住了脚,就不能派人来与她传个话,
  不一会儿,宫婢回来禀报:“婕妤,春儿还在外面守着呢。”
  宋婕妤放下手中玉骨梳,疑惑道:“陛下还没来吗?”
  宫婢摇了摇头,似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宋婕妤一心装扮自己,没有发现,倒是她的贴身宫婢瞧见了,在宋婕妤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宋婕妤这才不耐道:
  “有什么就说什么,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那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宫婢赶忙跪下,将探听的情形说了出来:
  “婕妤,奴婢先前去了趟御膳房,正好遇见胡美人身边的小卓,小卓让御膳房准备了好些,说是陛下在她们那儿。”
  胡美人是前几日刚入宫的,宋婕妤见过两面,生的小家碧玉,容貌还行,就是不大气,说话轻声细语,怕东怕西的。
  “怎么可能。陛下答应我今儿还来的。”宋婕妤心里有些慌,但面上的镇定还是要维持的。
  可是,若非陛下真的在胡美人那里,就算借那宫婢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到御膳房去耀武扬威啊。
  宋婕妤赶紧派人悄悄的前往胡美人寝宫外瞧了几眼,两边殿宇离得不远,很快宫婢就回来了,带回了个让宋婕妤暴躁如雷的消息。
  ——胡美人殿外,果然停着陛下的仪仗。
  ‘哗啦’!
  宋婕妤一把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尽数扫到地上,发了好一通脾气,气的身子直发抖,陛下答应她的!明明答应她的!怎么可以食言!怎么可以去别的女人宫里。
  宋婕妤已经受陛下独宠好长时间,早已习惯了来自君王的宠爱,刚刚入宫的时候,她确实还担心过陛下三心二意,自己留不住陛下,可陛下与她如胶似漆的表现,就像是定心丸,让宋婕妤很快就忘记了那些不安,时间一长,还真觉得自己天赋异禀,独得陛下恩宠。
  可从陛下对她的表现来看,似乎并没有厌烦,怎么会突然……
  宋婕妤正百思不得其解,守在外面的宫婢跑进来:“婕妤,全总管来了。”
  全总管是元阳殿,熙元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宋婕妤心上一喜,就知道陛下不会骗她,兴高采烈的迎到殿外,还没开口,就听全总管冷声喝道:“传皇上口谕,宋氏不守宫规,不知本分,乃欺上罔下之辈,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宋婕妤彻底愣住了,简直要以为自己听错,可早上见她还一脸谄媚的全公公如今一脸严厉,高高在上的睨视着跪地接旨的宋婕妤,对身后挥挥手,两个小太监上前将她架起,宋婕妤这才反应过来,厉声问道:
  “公公,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我到底哪里不守宫规,欺上罔下了?陛下莫不是听信了什么人的谗言?我是冤枉的,请公公代为转达陛下,我是冤枉的呀。”
  全公公无奈冷哼:“宋婕妤问咱家可是问错人了,你该问问你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来人呐,还等什么?赶紧打完,还要回去复命呢。”
  身后小太监领命而上,按着宋婕妤‘噼啪’掌了二十下嘴,然后便动作迅速的从宋婕妤殿中离开,留下跪地哭泣不已的宋婕妤。
  宫婢们将被掌嘴掌虚脱了的宋婕妤扶起,宋婕妤还不住抽抽噎噎,依旧没明白,自己好好在自己殿中待着,怎么就不守宫规了。
  陛下好绝情。
  比起二十下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宋婕妤现在最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脸上的伤口,而是被滚滚而来的不安弄的苦不堪言,她隐隐感觉自己失宠了。
  可这来的未免也太快了,毫无征兆。
  宋婕妤想起了白日里她吓唬太子妃的那番话,全公公让她自己想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难道是因为她和太子妃的事情闹到了陛下耳中?
  她说给太子妃听的那些话,确实是她伺候陛下的时候无意间听来的,原以为就是件小事而已,女人争风吃醋的事情多了,陛下如何会在意这些?
  难怪宁贵妃让她这阵子不要去她那里,当时宋婕妤还不明白,现在倒是明白宁贵妃有先见之明了。
  宋婕妤头疼欲裂,比脸上疼多了。
  她倒在那里,心慌慌的绞尽脑汁的想挽回的办法,她不要失宠,失宠的日子太难熬了,她不想变成杜昭仪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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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昶从元阳殿出来之后,又让刘喜去御膳房取了些易消化的菜肴,亲自拎着去了主殿。
  殿中没什么烛火,祁昶扫了一眼宽大的床铺,没人!
  刚这么想着,就觉得身后有人接近,祁昶果断转身,让悄悄靠近,打算直接跳上他背的小狐狸直接扑了个满怀。
  苏霓锦偷袭失败,还给人一条手臂圈在怀里,假装扭|动了那么两下后就放弃了挣扎,圈住祁昶的腰,问:“你背后是长眼睛了吗?”
  祁昶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下:“就你那三脚猫还想瞒过我?”
  苏霓锦一百个不服,祁昶将食盒提起,只见小狐狸盯着食盒的眼神忽然亮了一下,不过随即便很好的掩藏下去,说道:
  “干嘛?我又不饿。”
  祁昶拉着她的手坐到桌子旁,说道:“晚饭不吃,还不饿,你这是要成仙了?”
  苏霓锦嘴上说不要,不过身体倒是很诚实,直接坐下直勾勾的盯着祁昶从食盒中取出来的菜肴,两碗稠稠的白粥,配上八样小菜,清淡却很引人食欲。
  看着祁昶也端起一碗,苏霓锦问:“你也没吃?”
  祁昶看了她一眼,给她递去一把调羹:“忙到现在,刚得闲。”
  苏霓锦心中闪过一丝愧疚,小声嗫嚅:“我可没想饿着你。”
  说完之后,不客气的吃了起来,祁昶给她夹了些酸笋丝,自然而然的说道:“下次受了委屈直接与我说,没必要让自己难受。”
  苏霓锦眨巴两下眼睛,古灵精怪:“我……不是说了嘛。”
  “你这办法略吃力,万一我没看懂,你这些动作不就白做了?”祁昶说。
  苏霓锦抿唇一笑:“说的跟你真懂了似的。我自己都没搞懂呢。”
  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苏霓锦狐疑的目光扫向祁昶,想问却终究没开口,埋头喝粥。
  祁昶放下粥碗,盯着苏霓锦看,把她都看的有些不自在,问:“你看什么?”
  祁昶眼睛一眯:“你真吃醋了?”
  苏霓锦一口粥差点噎着:“谁吃醋?”
  “嗯,就是吃醋了。”祁昶又观察片刻,果断作出判断。
  苏霓锦想反驳,却又觉得好像无从开口,干脆什么都不说,埋头喝粥。
  祁昶拉住苏霓锦的手,说道:“回纥王就算把他亲娘送过来当质子,我说不定还会多看一眼,一个小小的回纥美人,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苏霓锦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不正经的祁昶:“听说可是回纥第一美人。”
  祁昶连连摆手:“什么第一美人,回纥总共就那么旮沓点儿大地方,美人只是相对而言,我央央大祁,美色如云,就拿本朝太子妃来说吧,保管那劳什子回纥美人在咱们太子妃面前要自惭形秽的。”
  “油嘴滑舌。”苏霓锦如是评论,不过还是没忍住笑了。
  “不生气了?”祁昶凑过来问。
  苏霓锦是死活不会承认自己生气的:“本来就没有。”
  “是哦……”祁昶静静看着她。
  苏霓锦觉得脸颊发红:“是是是,当然是。”
  祁昶抓着她的手,在唇边亲了一口才放开,两人静静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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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霓锦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静悄悄的过去了,没想到几天之后,她就听说了宋婕妤被掌嘴二十,并且失宠的消息,熙元帝如今最宠爱的是新入宫的胡美人,胡美人是地方来的,京城中没有任何势力和背景,熙元帝几乎要把人宠上天。
  苏霓锦听着皎月口若悬河,对后宫这一日三变的趋势震惊不已,这宋婕妤怎么说失宠就失宠了,前几天她还耀武扬威,那样子可没有一点失宠的迹象。
  “那天太子来敲门之后,是一直在东宫的吗?”
  苏霓锦脑中想起一个可能,迫不及待的想确认一下。
  那天她装睡,祁昶第一回 被拦着没能进房,过了大概两个时辰后,他才第二回过来,那这期间,他是在书房批阅奏章还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
  皎月想了想后,摇头道:“不是,那天奴婢记得很清楚,殿下知道太子妃在休息之后,便摆驾宫中。当时奴婢还以为太子殿下是生太子妃的气了,还很担心来着,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祁昶摆驾宫中,肯定不可能去后宫,那就只有元阳殿。
  也就是说,宋婕妤失宠之前,祁昶去过元阳殿,难道是他对熙元帝说了些什么?
  苏霓锦心中疑惑不已,可她这些疑惑还没有解开,宋婕妤那边就又出了更加了不得的大问题,宋婕妤的父亲,吏部侍郎宋大人因卖官鬻爵而被御史参奏,说是宋大人私下与京都府王大人有联络,为王大人家的公子,假公济私,安排了个户部知事的职位,此事一出,举朝哗然。
  熙元帝下令彻查此事,一查之下,果然如此,王小公子户部的职位一不是通过科举而来,二不是通过考核而来,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成了户部知事,而调查王小公子在入户部之前的履历,更是触目惊心,居然是京城数得上名头的恶少,还曾因逼死一良家女子被人告过公堂,不过这件事很快就不了了之,原因是王小公子把那死去的良家女子纳为妾室,又给了那女子家人好大一笔银子,让他们离开京城生活,这件事才被压了下来,没有闹大。
  户部知事虽不是什么大的官职,但却也绝不会容许这种舞弊徇私的方式获得。
  事情虽小,但牵扯的部门却多,六部通协之后,结果倒是很快就出来,宋大人被革职查办,谁能想到,前几日还受圣心眷顾的宋大人,会这么快倒台,如疾风骤雨般叫人猝不及防。
  苏霓锦隐隐觉得这些事情背后有祁昶的手笔,于是晚上给祁昶针灸的时候,问道:
  “宋家的事情,不会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祁昶闭着眼睛感受一天最放松的时刻,闻言回道:“我策划宋大人卖官鬻爵了?我策划宋婕妤口无遮拦了?”
  提起宋婕妤,苏霓锦就明白了。
  “你果然都知道,我与宋婕妤又不是非要你死我活,宋家这么一来,我倒有些愧疚了。”
  祁昶笑:“你为何要愧疚?又不是你让宋家贪赃枉法的。一个侍郎就敢私下这般作为,若将来他升做更高的官职还得了?至于宋婕妤……那本身就是个不长久的,你何须愧疚。”
  “嗯,话是这么说没错。”苏霓锦也不知道自己在愧疚什么。
  祁昶伸手在她腿上拍了拍:“好了。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咎由自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他做了恶事,你就别管是以怎样的方式给揭露出来。总之他错了就是错了。”
  “唉,宋婕妤只怕再难翻身了。”苏霓锦如是感慨。
  后宫的女人太惨了,可这么一想,她好像也是后宫的女人……
  “你以后若是要宠妃,尽量挑那些能长远一些的宠,像父皇似的三天两头的换,其实也挺麻烦的。久而久之,后宫里的怨气就很大了。”苏霓锦意兴阑珊的说。
  祁昶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原本闭上的眼睛突然就睁开了,回头看了一眼苏霓锦,问:“我宠别的女人,你没意见?”
  苏霓锦愣了一会儿,便低头找穴位,可不知怎的,就是找不准,祁昶坐起身,抓住苏霓锦的手腕,说道:“问你话呢?”
  手腕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出来,苏霓锦无奈道:“我有意见,有用吗?你是太子,将来是天子,谁看过一朝天子身边就一个女人的?我若不许你纳妃,我便是妒妇,关键是……”
  苏霓锦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祁昶打断:“你不愿为我做妒妇?”
  “什么跟什么?”苏霓锦蹙眉:“我的意思是,我就算豁出去做了妒妇也没用啊,关键还是要看你啊。你若想找别的女人,我就是把你拴在我裤腰带上也没用!”
  “只要你不介意做妒妇,我便听你的一辈子不找别的女人,你觉得如何?”祁昶伸手挑起苏霓锦的下巴,让她低垂的目光与自己平视,很认真的与她说出这番话来。
  安静的帐幔里,苏霓锦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你会后悔说这番话的。”苏霓锦说。
  “我祁昶从未说过令自己后悔的话。只要你不介意名誉上的压力,坚定与我白首一生,我就永远是你的天,你一个人的天!是你永远都不会塌下来的天。”
  祁昶的话铿锵有力,一字一句都砸在苏霓锦的心口。
  苏霓锦只觉得耳中嗡嗡的,第一反应就是感慨,祁昶这个完美男人让她遇见了,第二反应就是起身抱住了他。
  若是以前,苏霓锦一定会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凭什么拥有这样好的祁昶,但是现在,她不愿贬低自己,她相信自己就是祁昶最合适的人,因为祁昶是这么认为的,他从不因苏霓锦的身份而觉得她配不上自己,他是个有担当的人,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最合适,最正确的,而他做出的选择,不会改变。
  苏霓锦要做的,仅仅是不辜负他的选择。
  “放心吧。以后你就是想纳妃,我也绝不可能再同意了。”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
  她给过他机会的,既然他自己不想要那个机会,就别怪她收回,为了家庭和谐,丈夫忠诚,她做个小小的妒妇那样如何?三姑六婆爱怎么说就随他们说去,日子是自己的,与其装大度,装贤良,还不如做个人人叫骂的妒妇,反正那些骂她的人,有绝大一部分掺杂着羡慕嫉妒恨,至于言官御史,希望皇家开枝散叶的那些人……苏霓锦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自己所能,一力承担起给祁昶传宗接代的大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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