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盯着馆长的每一个神情,新子可以肯定在她刚刚问出那个问题时,馆长紧张了,很明显的心虚,这人一定是在说谎!
也就是说,所有被运来的牛郎尸体肚子上都有刀伤,而且这背后还大有问题!
然而馆长此刻已经在急不可耐地赶人了,毛利小五郎也相当识趣地拉着新子走出了这个屋子。
走出这个停尸间,待到馆长走远后,新子忍不住呛声:
“刚刚这馆长老头绝对撒谎了!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毛利小五郎看着眼前这个一遇到案子就冲动又热血的丫头,忍不住叹了口气,要是换成男孩子的话他肯定早就一巴掌糊上这家伙的脑袋瓜了:
“是啊,我当然也看出来他撒谎了,可是那又能怎样,我们目前没有证据证明他从事了什么不法活动,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真的和不法人士同流合污,那么就代表他本身也是个非常危险的人,随时对我们做任何可怕的事情都不奇怪,我们现在可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呢。”
不得不说,大多时候毛利大叔虽然推理能力跟不上,但是对局面的判断以及对人情世故的洞悉是要远远胜于本就人生阅历稚嫩还情商颇为欠费的新子的。
而毛利大叔的这盆冷水也终于成功让新子冷静了下来,静静地在大脑中整合目前已经得到的信息。
看到新子已经平复下来后,毛利小五郎也表示“我去趟洗手间,你在这儿等我,我出来后咱们就先回去吧。”,然后便去厕所解决五谷轮回问题了。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后,新子站在走廊上,背倚着墙静静思考着,脑中不断回放着刚刚那具尸体的样子。
透过走廊的窗子,可以看到外面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地忙碌工作着。
等了掉进厕所般的毛利大叔半天后,新子有些不耐烦地原地直跺脚,转过头无意间地朝窗外一瞥——
院子里,有两个工作人员用担架抬着一具尸体而过。
在殡仪馆这种地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当看到盖着的白布下面,那具尸体垂下的手时……
那泛黄的指尖……
很有可能是刚刚那具牛郎的尸体!不对啊,不是说下午才要火化吗,现在抬着这具尸体是要干什么?!
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新子急急忙忙地躲在后方追了上去。
只见那两个工作人员抬着尸体在殡仪馆里的小道小路上七弯八拐的,最后到了后院,一辆破旧的运输车停在那儿,只见那两个工作人员把尸体放进了车的运输箱里,接着又抬着担架回殡仪馆,显然是要再去运下一具尸体。
待到这二人已经离开后,躲藏着的新子立刻蹿了出来,三两步便爬进了车的运输箱里。
小心翼翼地揭开盖在那具尸体上的白布……
果然是刚刚那个牛郎!
这辆小破车怎么看都不是殡仪馆运尸体去火葬场的专用车,刚刚那两个工作人员是想要干什么?为什么要费尽心力地偷这具尸体出来?这具尸体难道还有什么剩余的利用价值吗?
就在这时——
“砰!”
新子只觉得自己后脑勺一阵钝痛,接着……便不省人事了。
身后拿着根钢棍的正是运尸体的工作人员A,刚刚悄悄靠近后,一闷棍撂翻了正专心致志看尸体的新子。
一旁的运尸员B也开口道:
“好险,好险,还好突然想起来今天只有这么一具尸体要运送才立刻原路返回了,不然也发现不了这侦探小妞了,要是那样的话才是真坏事了。”
运尸员A:“现在呢?要怎么办?和她一起的那个沉睡的小五郎不是还在馆里吗?一会儿找人要怎么办?”
“管他呢,反正这片地区没有监控,没人会知道她来了后院这儿,到时候我们死不认账就行了。而且,既然她都已经发现了,就不可能还让她活着回去了,一会儿肯定要处理了。”说话间,运尸员B也爬上运输车里,把晕倒的新子拖过去和那具尸体肩并肩。
运尸员A有些急躁地看了看手表,“距离之前约好的没剩多少时间了,怎么样,是先去交货还是先去把这丫头给解决了?”
“解决这丫头得解决得干干净净的,恐怕要废点功夫……这样吧,一会儿半道换车的时候,你把货装进那辆车里然后开去交货,我开着这辆去把这丫头处理了,我们兵分两路。”运尸员B提议道,一边说着一边也没停下手上的动作,用绳子把新子的手脚都捆绑住,接着又用胶带封住新子的嘴。
“好,就这么办。”
……
剧痛的冲击过后,新子晕晕乎乎地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在运输车后面的运输箱里,并且这辆车在疾驰着。
而一睁眼,正对着她的……是那具牛郎的尸体。
……这可真是一点都不美好。
当然,现在不是在意这些事情的时候。
事到如今,在加上昏过去时她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交货”这个词,她想她基本上都明白了。
之前检查这具牛郎的尸体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牛郎从脸都身子不仅都不健康得消瘦,看起来很萎靡的样子,而且检查他的口腔时,她还发现了尸体的牙齿磨损严重、坏牙很多、好的牙齿也是发黄甚至发黑的。
这是吸食苯丙安类毒物的人会出现的现象。
再加上指尖发黄,说明他经常吸烟,而吸毒的人是非常嗜好吸烟的。
毫无疑问,这是个瘾君子。
但是牛郎店里陆陆续续有牛郎出现这种情况,总不可能所有的瘾君子全都汇聚到这家店里了吧。再加上之前明白上尸检报告有说这些牛郎是心脏出了问题才导致暴毙的,那么,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些牛郎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身体被一点点渗入进毒品。
因为吸毒的人是不可以再喝酒的,喝酒会加速血液的循环、使得心脏跳速飙升以至于到承受不了的地步,最终导致死亡。但是牛郎的工作是绝对少不了喝酒的,甚至他们的提成都是靠给客人推销出去了多少瓶酒来计算。
所以牛郎们就算喝酒的时候觉得心脏难受,估计也只会觉得这是喝酒喝太多伤了身体,而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已经被一点点渗入进了毒素。
而能够如此这般操控这些牛郎的,极有可能就是老板欧姆了。
这一切都是欧姆一手安排的,包括那个袭击牛郎的人也是欧姆的手下,甚至恐怕从最开始诱导毛利大叔在赛马场欠债也是他精心策划的。
因为毕竟是自己店里出了死者,“死亡原因”总得有个交代。而欧姆从开始让毛利大叔调查这件事情起,就有意无意地给大叔引导着错误的思考方向,给大叔引导“同行眼红竞争”;就算最后没能骗过“沉睡的小五郎”,也可以让大叔把重点发在抓那个袭击者的身上,总之最后全都是那个袭击者的锅就是了,那个安排的袭击者对欧姆而言也不过是一个随时准备舍弃的废棋。
而由名侦探毛利小五郎来佐证整个事件的起因和牛郎们的死亡原因,警方那边必然也不会再多追查什么。
欧姆所做的这一切一切,是为了掩盖他害死这些牛郎的真实目的……为了利用他们的尸体来给他运货。
之所以让袭击者在袭击时往牛郎们的肚子上捅刀,是因为在这之后,见到尸体的人看到尸体肚子上有伤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
欧姆他,将毒品藏在尸体的肚子里,同时也买通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或者说本就事先在殡仪馆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在尸体被送去火化前把尸体运出殡仪馆,从而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运毒。
盯着眼前这具可怜的尸体,新子猜这家伙的肚子里应该就藏着毒品吧,也就是刚刚那两个殡仪馆工作人员口中所说的要交的“货”。
……等等!如果是那样的话,片桐润一和安室透,他们两个岂不是也已经开始被慢性染毒了!
对了,昨天晚上,片桐润一在被客人灌了酒后在后门的垃圾桶旁难受得直呕吐!那不就是像这些已经死去的牛郎一样心脏暴毙的前兆吗!
还有安室先生,虽然他身体看起来还挺健康的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昨晚在公园里既然欧姆派出的袭击者已经准备在他肚子上划口子了,不就说明安室先生也早就成为欧姆投掷慢性毒品的目标了吗!
……岂可修!快放她出去啊!她还要去拯救世界啊!
手脚被完全束缚住动弹不得,嘴上也被糊了胶布连个“救命”的呼喊都无法对外界发出,新子已经很久都没有濒临过这么不利的局面了。
要是她也能有她家兰酱的王者之力就好了!气沉丹田地怒吼一声一发威绝对直接把这破绳子给撑得稀巴烂!
就在寻找着车厢里看有什么什么能够自救的工具时,车突然停下了!
几秒钟后,后车厢猛地被打开!
突然射入的光让新子不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待到已经能够适应光线后,便看到那个两个运尸员端着副标准坏人脸看着她。
……她错了,她之前不该说那位赤井秀一先生长着张坏人脸,至少人家那张脸看起来虽说凶了点儿吧但够帅够酷。
尼玛眼前这两张又坏又猥琐的脸才是标标准准的坏人脸啊!
“哟,醒了啊,侦探小妞。”运尸员B朝着新子露出了标准恶人笑,无视掉新子瞪过来的眼神,指挥着身旁的运尸员A,“喏,快点把那具尸体搬走吧。”
只见运尸员A跳进车厢里后,动作迅速地把那具牛郎尸体移出,放到了这处荒野路边停着的另一辆车里,那辆车里的人早就准备好了工具对尸体进行解剖从而取出藏着的毒品,解剖完成后便准备开车前去送货了。
看着那边进展顺利,运尸员B也冲着车厢里的新子继续恶人一笑:
“这辆车子已经很破了,而且为了避免留下线索也是时候该报废了……正好,就连同你一起报废掉吧,侦探小妞。”
说罢,便“砰!”地一声关上了车厢门,接着重回驾驶座发动车子。
而这人刚刚的话着实让新子心下一惊……这人什么意思?!是要把这辆车开去报废厂,然后直接把车进行碾压销毁,连同里面的她一起吗?!
那是彻彻底底的粉身碎骨啊——!!!
新子觉得自己勇破过那么多起杀人案,无论凶手运用怎样奇葩的手法都难逃她的侦探之眼……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要变成被害者了!而且还是这么残暴的死法!
……
另一边,一个隐蔽的仓库里——
两派人正在进行着交货。
一边是欧姆带着几个职业杀手的手下,其中一人提着黑皮箱,里面装着的便是这次交易的毒品。
而另一派前来收货的……只有玛尔戈一人而已。
欧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下属,那个提着黑皮箱的手下走上前去,皮箱交出。
玛尔戈打开检查了一下,里面一个又一个装着粉末的小袋子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满满一箱的海.洛.因。
“不愧是国际大毒.枭啊,欧姆先生,也就是您能够做到这么持续稳定地供货了。”玛尔戈进行着标准的职业吹捧。
对于玛尔戈的“称赞”,欧姆是不屑一顾的,只是回以了一声冷笑:
“你胆子也不小,居然敢单枪匹马地就来和我进行交接……不怕我反杀了你吗?”
玛尔戈的表情依旧相当平静,这种程度的威胁甚至让她内心毫无波澜:
“我们组织的行事作风,欧姆先生您应该也是多多少少有了解到一点的吧,我的上司给我规定有任务时间,如果到时间了我没能按时回去……您知道会怎样的吧。”
纵横贩.毒界多年的欧姆自然不会轻易被激怒,然而这段时间自从被这个组织纠缠上后,他就彻底不得安宁,这个组织简直堪称他的噩梦。
看到眼前这个组织成员这副仗势嚣张的样子,忍不住回呛道:
“哼,别以为我查不出你们安插在我周围的钉子,查不出那个盯住我一举一动的人是谁。”
“当然,以欧姆先生这样的道行,我们本来也没指望安排的间谍能够一直潜伏在您身边不被怀疑,不然的话昨晚我也不会堂而皇之地就走进您的俱乐部和他‘幽会’了。”
玛尔戈口中的“间谍”自然是指这次任务按照组织的安排进俱乐部当牛郎的波本了。
啊,这次任务当初决定下来后,考虑间谍人选时,据说还是当时远在美国的贝尔摩德提议让波本来,理由是……全厂上下的男性员工只有波本的时尚品味能够胜任这项任务。
……换句话来表达,就是酒厂所有其他男性员工都是只会一件大黑衣服穿到底的土鳖。
将装着货物的皮箱合上盖后,玛尔戈继续说道:
“掌控住一个人最好动向的办法并不是时时刻刻盯住那人,而是发觉到那人的软肋。很显然,我们派出的间谍先生做到了,他拍下了不少很有价值的照片呢。一旦那些照片在道上公布出来,您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吧?”
欧姆此生最厌恶的事情就是受人威胁,而他这辈子也一直努力让自己处于一个不会被人威胁到的位置,才拥有了今天的强大。然而此刻,他的眼神中却出现了一丝动摇,甚至连说话的口吻都不再是平日里那般不容任何质疑和反抗的硬气:
“别忘了你们答应过我什么!”
玛尔戈依旧是动作和神态都相当淡定地把收到的货物归整好,接着重新带上头盔,跨上摩托车便准备离开。
只是在离开前,透过摩托头盔的那层挡风镜,看向欧姆的眼神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放心,只要你和我们组织之间的合作继续这么顺利进行下去,我们就不会忘记之前给出的承诺。只不过……呵,人果然就是这样,一旦有了软肋就会变得瞻前顾后、某种意义上就会变成弱小的可怜虫,就连您这位引得从意大利黑手党到美国黑帮,大半个地球的黑道势都恼火而又无奈的大毒枭也在所难逃呢。”
说罢,玛尔戈便发动机车离开了。
……
摩托机车一路飞驰着离开了仓库,当确定已经处于一个安全的位置,后方没有任何跟踪尾随盯梢后,玛尔戈终于减缓了车速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