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住了他的尾巴——山栀子
时间:2019-06-13 09:33:10

  还配上了一张她站在一片蔚蓝无垠的大海前,笑得很灿烂的照片。
  周双双看着那张照片,不由地弯起唇角。
  回复完消息,周双双不由望向落地窗外。
  清晨的阳光显得很温柔, 散着淡淡的金色, 折射在透明的玻璃上, 而她那双漆黑的眼瞳里满是憧憬。
  她还记得顾奚亭说过的话。
  他要带她出去玩。
  玄关响起来输入密码的声音,周双双偏头的时候, 就看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身穿浅色衣衫的少年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十分古朴雅致的食盒走进来。
  周双双那双杏眼亮起来,一下子站起身,踩着拖鞋哒哒哒地跑到玄关。
  顾奚亭刚关上门, 回身就看见小姑娘正站在那儿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眼睛亮晶晶的,跟一只粘人的小猫似的。
  他换了鞋,走到她面前时, 极自然地俯身在她嘴角亲了一下,“过来吃早餐。”
  说完他就提着食盒往餐桌那边走。
  周双双红着脸,慢吞吞地跟上去。
  顾奚亭打开食盒, 把早餐都端出来,放在她的面前,“吃吧。”
  周双双拿了勺子舀了一勺粥喂进嘴里,鸡肉的浓香混合着米香的滋味,让她一瞬舒展了眉眼。
  拿起一只小笼包,周双双咬了一口。
  顾奚亭坐在她的对面,一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慢吞吞地吃早餐的模样,莫名觉得很可爱。
  周双双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白皙的面庞有点微微泛红,她犹豫了一下,忽然伸出手拿了一只包子凑到他面前,“给你吃……”
  顾奚亭并不想吃。
  但是见她睁着那双杏眼,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的模样,他还是低头咬了一口。
  一顿早餐吃完,周双双就在卧室里收拾东西了。
  她戴着自己的渔夫遮阳帽出来,跑到客厅里,“我戴这个好吗?”
  她拉着帽檐儿,凑近坐在沙发上的顾奚亭。
  只这么一会儿,她身上的衣服都换了好几套了,每换一套就兴冲冲地跑出来问他好不好看。
  此刻她穿着一件浅色的短袖衫,搭着一条背带牛仔裙,戴着渔夫帽,乌黑的发编成了两只蓬松柔软的小辫子,一双乌黑的杏眼亮晶晶的,望着他时,眼底盛满欢喜。
  顾奚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摸了摸下巴,故作沉吟,“还行。”
  看她转身还想往卧室里跑,他伸手就揽住她的腰,毫不费力地就把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周双双戴在头上的帽子掉下来,她的脸颊有点微微泛红,但在顾奚亭把她搂进怀里的时候,她忍不住回抱住他的腰身,脸颊在他胸口蹭了一下。
  眼睛弯起来,像是新月的弧度。
  他低头时,下巴抵着她的脑袋,清冽的嗓音里犹带三分笑意,“这么开心?”
  她看起来好像特别高兴。
  周双双窝在他怀里,低嗅着他身上浅淡的冷沁香味,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一下嘴唇,却又控制不住嘴角上扬。
  “嗯。”她轻轻点头。
  周双双已经好久没有过这样轻松的感受。
  一个人的时候,她从不觉得假期与旅行究竟有什么好,反正到底,都是一个人的路途。
  可是和他在一起,她就对这个暑假的每一天,都充满期待。
  反正有他,她就特别开心。
  即便他从没有说过,究竟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最终周双双收拾的那一大行李箱的东西都被顾奚亭给放了回去,她只背着一个小包,就跟他离开了浔城。
  没有使用任何的交通工具。
  在这一天的夜里,他带着她穿行在烟云缭绕的云霄之上,就好像那一次他送她回家时一样。
  所有的霓虹灯火,高楼大厦在她眼里都变成了渺小如尘的点,被他护在怀里的时候,万里层云间的星子在她眼中都仿佛更加清晰了一些。
  以这样的高度俯瞰这个世界,是她从未想象过的。
  就好像是梦境一般。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无穷宇宙,但不可否认的是,传言里虚无缥缈的神明,也是存在的。
  强大的结界构筑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那是属于神明的地方。
  那里有人间传闻中的凌霄琼楼,九天宫阙,更有灵山绵延,珍奇无数。
  也不知道在云层里穿行了多久,周双双被顾奚亭护在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顾奚亭带着她穿过天外之境的结界的那一刹那,她却陷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里。
  之前荀翊还给她的那颗珠子被她从手链上拆了下来,用了一条细绳穿着绑在了脖颈上,这会儿在她闭眼沉睡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她藏在衣服里的那颗珠子正在散发着缕缕的浅蓝色光芒。
  梦境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朦胧不清的,周双双甚至看不清周遭树木的叶片,溪水层层的波光。
  她唯记得自己面前有一株红色的树,盛开之时,花朵如云似火,她虽然看不清其形状,却也能感受到其浓烈如火之姿。
  那颗火红的大树底下,有一只银白毛绒的小狐狸。
  周遭所有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模糊的,唯有那一团银白色清晰得连毛发在她眼里都根根分明。
  耳畔似乎有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变换,化作风沙,一瞬吹散。
  彼时,霞荫山的灵脉内,一位穿着一身素色衣袍,须发皆白的老者忽然睁开了双眼。
  即便他此刻看起来已经是老态龙钟,但那双眼睛却不见半点岁月濯染过的浑浊,反而清亮得很。
  “回来了啊……”他握紧了手里的拂尘,那张常年带着悲悯之色的面庞上,竟泛着几丝微苦,眼角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微微泛红。
  偌大的冰洞里,他苍老的嗓音是那么的清晰。
  ——
  周双双醒来时,已身在一座古朴的宫殿里。
  她有点没反应过来,从雕花木制大床上坐起来时,她先是往四周望了望。
  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空气里隐隐还有几分檀香的味道,镂刻着复杂花纹的殿门大敞着,她抬眼一望,却只见满目缭绕的烟云薄雾。
  “醒了?”
  一抹清冽的嗓音忽然传来。
  周双双反射性地往右边望了望。
  垂下的纱幔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只能看见一抹模糊的修长身影,以及他银白的长发。
  周双双下了床,拉开纱幔,一眼望向桌案后站着的那个人时,顿时愣住。
  少年精致的面庞轮廓分明,眉眼如画,那双琥珀色的眼瞳仍然一如往常那般疏淡微寒。
  但此刻他穿着一件银丝质地的长衫,外罩着一件半透明的纱袍,清瘦的腰身被玉带束着,长长的银发散乱下来,两只毛茸茸的狐耳在发间看起来尤为惹眼。
  而在他的身后,有一条毛绒蓬松的狐狸尾巴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着。
  周双双还从没有见过他的狐狸耳朵,这会儿盯着他时,她的目光就有点移不开了。
  看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顾奚亭反射性地把狐狸尾巴往身后收了收,有点警惕地眯起眼睛,“想摸我的尾巴?”
  “那……”周双双抿了一下嘴唇,还是盯着他的狐狸耳朵,伸出手指了一下,“我可以摸摸你的耳朵吗?”
  她也好喜欢他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呀!
  听见她这句话,顾奚亭反射性地动了一下耳朵。
  看着她满眼期待的模样,他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耳朵……耳朵就耳朵吧。
  于是在青丘神府的顾家管事——俞青走进来时,正看见了这么不得了的一幕。
  向来高傲,目下无尘的青丘少君,竟然在一个人类小姑娘的面前俯下身,低下头,任由她的手指触摸他的狐耳。
  ???
  夭寿啦!!!
  俞青一度以为自己看到的全都是幻觉。
  在俞青倒吸一口凉气的时候,顾奚亭的狐耳动了一下,他忽然偏头,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定定地盯着俞青,眼里一片霜寒。
  俞青身体一抖,转个身直接一溜烟儿跑了。
  “你的耳朵好烫哦……”周双双摸着他的耳朵,忽然说。
  顾奚亭僵了一下,薄唇微抿,然后他抓住她还想摸他耳朵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像是有点无奈,“别得寸进尺。”
  周双双乖乖的不动了。
  “那个……这个是哪儿啊?”只是没过一会儿,她又按捺不住,开口问他。
  这里的一切实在是太陌生了,大开的殿门外,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笼罩在忽浓忽淡的烟雾里,看起来是那么的缥缈朦胧。
  “青丘。”
  他拉着她走出殿门,站在高高的玉阶之上,带她领略这个对于她来说,完全陌生的世界。
  这里的云彩烟霞压得很低,笼罩在宫殿的廊前檐角,折射出斑斓的光影,偶尔掠过的飞鸟也不同于人间那般普通常见,多有颜色艳丽的翎羽。
  而少年的衣衫被微风吹得衣袂轻扬,侧影在蔓延垂落的烟霞里浸染了淡色的光芒,他回眼望向她时,眼瞳深处都好像坠着浅淡的星云。
  “我的故乡。”
  她见他忽然弯起唇角,对她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
 
 
第41章 解春之宴 ...
  青丘对于周双双来说, 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里没有钢筋水泥筑建而起的高楼大厦, 没有千万霓虹映在桥下江水的倒影,亦不见川流不息的车流。
  手机在这里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周双双甚至都开不了机。
  把手机放在木制的桌案上, 周双双有点不太自在地从镜子里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那位中年女人。
  她穿着朴素的淡色绣花交领裙,那张已有了些许皱纹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总透着一种柔和的气质。
  她是青丘神府管事俞青的母亲,名唤盈花。
  周双双一早醒来,就被这位盈花姨摆弄着穿上了繁复的衣裙, 然后又坐在梳妆台前, 由着她替自梳发。
  面前摆着的东西都是周双双没有见过的, 瓶瓶罐罐里不知道都装着什么,散着浅淡的花香味道, 非常好闻。
  “涂一点吧。”盈花拿起桌案上的一只琉璃盒子打开来, 露出里面洁白芳香的膏体。
  周双双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依言伸出手指取了一些膏体出来,试探着往脸上涂了涂。
  就像是她日常涂过的护肤乳似的, 却又好像要比护肤乳要更加柔滑滋润一些, 涂上脸的感觉很舒服。
  打开一只盛放着红色膏体的盒子,周双双忍不住低嗅了一下。
  馥郁的香味流窜到鼻间,是很自然的味道。
  周双双还记得小时候在六一儿童节的表演时, 老师给她涂过一只颜色很亮的口红,后来她还偷偷地用过母亲放在梳妆台的抽屉里的口红,把自己涂成了一个小花脸。
  母亲回来看见她时, 笑得直不起腰。
  这么多年过去了,周双双还记得曾经许多的事情,唯独母亲的容颜开始在她的记忆里渐渐模糊不清。
  如果不是放在床头的那只相框,她或许,早就想不起母亲的模样了。
  “双双?”
  盈花阿姨的声音响起,周双双一瞬回神。
  她抬眼望向镜子里笑容温柔的中年女人。
  “真漂亮。”盈花伸手替她理了理耳畔的浅发,微翘的眼尾隐约有一丝皱纹显现。
  一只银丝掐花嵌珍珠的簪子被盈花戴在了周双双的头上,镂空的银丝花儿里还有几颗小小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音。
  周双双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间有点难以适从。
  “少君在等着呢,奴先替你点上花钿。”盈花虽看着已经不复年轻女子那般青春光华,但她说话时,嗓音温柔似水,清泠好听。
  她伸手拿起那只约莫只有一寸,笔尖细软的毛笔,在旁边半透明的玉色小碟里沾了沾,然后凑近周双双,在她额间细细勾描。
  水滴般的殷红花钿点在她的眉心,带着细闪的银色光芒。
  “咱们青丘特有的贝壳才能制成这样的花钿,小姐可喜欢?”盈花放下手中的毛笔,言笑晏晏。
  周双双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后知后觉地点头。
  青丘有雪,常年不化。
  唯有“解春”当日,冰消雪融,初见春景。
  也不知道是从千百年前的什么时候开始,“解春”便成了青丘一年一度的传统节日。
  而今天,正是“解春”。
  周双双走出殿门的时候,微冷的风和着弥漫的烟云扑散而来,一片长长的玉阶隐在雾色下,教人看不真切。
  手里拿着一株青丘特有的紫雾花,周双双看见了站在殿外右侧的长廊上那一抹修长的身影。
  周双双一见他的背影,就赶忙提着裙子往他那儿跑。
  顾奚亭回身时,正撞见她提着衣裙,朝他跑来时的模样。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交领长裙,上面用银色丝线绣着一只只羽毛的形状,外罩着一件银白色纱线织成的纱质大袖,乌发成髻,点缀着一颗颗的小珍珠,发间的那只银丝嵌珍珠的簪子里有小小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雾霭微湿的殿宇前,她那张面庞如同三月枝头的桃花般白皙微粉,带着细闪的殷红花钿点在她的眉间,一瞬使得她那张原本就灵秀明净的面庞更添几分鲜妍灼人的影子。
  顾奚亭有点晃神。
  直到她被自己的外衫衣角绊了一下,差点站不稳,他才连忙伸手去扶住她。
  然后他就见眼前的小姑娘红着脸,小声嘟囔了一句,“裙子好长啊……”
  “走了。”他有点狼狈地偏过头,不去看她,手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腕,牵着她往台阶下走。
  解春宴,是属于青丘所有子民的节日。
  天光云影破开,万里霞光流转,仙鹤长鸣声声,笼罩着整个青丘的冰雪早已在一夜之间全数消融。
  当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云锦鸟把白天收集的霞光盛放进长街上所有的水晶灯里,各色的霞光交织成一片绮丽的光影,照亮了这座青丘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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