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当今不仅待夏氏这样的重臣亲,对出嫁的宗室女也不错。
天子徐光律,年轻的时候,有个姓徐的堂妹嫁人后,丈夫对她谈不上喜爱,对妾氏更亲近些,虽不至于闹得个宠妾灭妻,那位宗室女也没说什么,但徐光律听了之后,直接登门一剑杀了那个妾氏。
先帝知道后,也没说什么,不过是个姬妾而已,他还顺便准了堂侄女和离。
徐光律事后还能和那个倒霉被杀了心爱姬妾的贵族子弟继续饮酒打猎,没错,这位堂妹夫还是和徐光律自小玩到大的朋友,也姓夏。
不提徐光律杀了人家姬妾还能继续做朋友的诡异思维,那事闹了个大没脸,夏氏一族里对倒霉蛋也没什么好脸色。
没过几年,就郁愤而死了。
萧函在脑海里过了一圈奇葩事,车就停了下来,抵达皇宫。至于为什么这么快。
才隔着三条街,自然近。
“宁威侯,世子。”
“德庆郡主,夏小姐。”
分别有内侍引着入殿,就是夏昭也不与她娘亲德庆郡主一处,命妇贵女也是分开的席面。
才进去就听到一道娇声,“阿昭,我等你许久了。”
敢在这席面上高声说话的,自然地位不一般,是天子长女福宁公主徐薇。
德庆郡主含笑道,“福宁在等你,快过去吧。”
萧函点了点头,过去了。
与宗室女,夏氏女一处。论辈分,福宁本该称夏昭一声姑姑,但谁让两人年龄相近,又是自小玩在一起,也不在乎这种称谓。
萧函落座后,旁边又有好几个娇俏玲珑的小姑娘与她打招呼,都是原身熟识的人。
不过轻轻打量了一圈,坐在这处席面的果然都是宗亲和夏氏女。
她穿越来没多久,但因着宁威侯夫妇娇宠,兄长夏聪也是个疼妹妹的,不怎么受拘束,便是出去游玩逛逛街市,也是常有的事。
从一些枝叶末节中,也察觉到些。
比如像世家贵女是不与她们一起玩的,可以说是由在朝堂上父兄家族关系所衍生的小团体了。
谈不上争锋相对,但也很难相融。
福宁嘻嘻笑道,“阿昭,你猜我们刚才都在说什么。”
萧函尝了一块放在她面前玫瑰松子团,嗯,做法倒是新奇,倒是可以让她那位兄长问问宫里的厨子。听见福宁的话,随口道,“说什么?”
“听说,裴三郎君就要回京了。”福宁眸光异彩连连道。
萧函瞬间不是很有胃口了,还是先喝杯茶吧。
可以说这次穿越的身份是难得的舒适了,还没有委托人的心愿,能随她想怎么浪就怎么浪。可惜总有一些扫兴的东西。
这次的世界主线信息并不多,但内容还挺让萧函惊讶的。
她穿越的夏昭,还是在历史上留了名的,这个历史就是相较于后世来说。
夏昭之所以留名,一是因为她的爱情故事,二是因为……她十九岁就香消玉殒了。
第232章 折翼的千古姻缘
裴三郎君裴尚,乃清江裴氏第三子, 系出世家名门。
在萧函所得到的这段‘历史’中, 夏昭将与裴尚成婚, 成就了一段天作之合。
甚至在历史上留下了两心知的著名典故。
两人志趣相投, 心有灵犀,三年姻缘,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只是好景不长, 恩爱也难长久, 夏昭因病而去, 裴尚也是痴情不已, 随之而去,死前留下一封令人潸然泪下留芳千古的爱妻书,求两家让他们夫妻二人合葬,好来世还能再结发恩爱。
红颜薄命,生死相随。
也令这段浪漫动人的爱情故事显得更为传奇。
看到这里的时候,萧函和她家系统9526还是动容的, 这也是一对难得的有情人啊。
可惜此裴郎, 非彼裴郎。
历史上此时应该还在研究着清谈玄理的裴尚, 都已经混成名满天下的大才子了。
同时也招惹了不少桃花, 世家才女崔熹微, 一代大家湘姬,还不乏其他风姿动人的名妓。
伴随着才子之名的还有各种与这个时代很不相符的发明,便行的车驾, 改良的洗浴设施,各式香水等等。
要是还不知道这个裴尚换了个芯子,萧函就是傻了。
再对比那个历史上如同一个痴人的裴尚,大概就是那种很煞风景的心情了吧。
福宁还期待好友夏昭露出几分惊喜来呢,谁知,“不曾见过是什么样的人。”萧函似笑非笑,淡淡道了一句。
福宁扁了扁嘴,“他父兄皆是容止风仪出众的美男子,想来他也不会差。”
旁边的宁楚郡主道,“听闻他游经的兰陵,众人都赞他是神仙中人。”
其他贵女也议论着裴三郎君,虽未见过,但却听过他许许多多的传闻。单是那偌大的名声和几分好奇的心理,就忍不住心生向往。
萧函轻抿了一口茶,据说这还是传闻中的裴三郎改良的饮茶新法,倒是将清茶品茗提前了。
这位裴尚,恐怕是很早便穿了过来,而且深谙出名要趁早和所谓造势炒作的两个道理,年少成名,三岁便能出口成章,五岁能赋,传出天资聪颖如璧玉的名声,后拜诸位大师门下。
十四岁在京城刷够了名声之后,便出去游学,而后名声越发大了,渐有才华绝世的美誉。
历经六载才归来,令万众期待。
福宁眨了眨眼,“我本想去城门外瞧一眼,裴三郎长什么样子的。”
她倒想着拉夏昭一起去,但见夏昭兴趣淡淡,也就没再说下去,她母妃也劝了她,到时候城门处怕是熙熙攘攘,挤坏了也未必能看上一眼。反正她是当朝公主,想见到裴三郎君,总有机会的。
……
来时,德庆郡主还同宁威侯叮嘱道,“酒少喝点,小心又撒酒疯,惹人笑话。”
“谁敢笑话我。”宁威侯眼一横,但听着妻子冷哼一声,立刻又软了,“有夏冲和夏博他们在旁看着,不会有事的。”
他说的两人都是族弟,关系又亲近。
结果一喝起来了,谁还顾得上谁啊。离得近的夏聪都跑过来找萧函,德庆郡主往皇后宫里,通知宫人去了。夏聪不敢随意拉他爹醒酒,怕被踹。
夏昭就不会了,他爹把他当草,把小妹当宝,就是喝得大醉了,也不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一劝一个听。
正好萧函也不是很想留在席面上,继续听关于裴尚传闻的洗脑了。
跟着夏聪就到了西殿,看到了两排宴席东倒西歪一地的夏爹和众位夏家叔伯们,多的有些吓人。
听闻还流传过的一件趣事,就是先帝年少时,家族不丰,没什么兄弟依恃,但为人机敏,每次惹着事了,就去拉他的夏家兄弟,一溜站出来二十多人,还都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
这个时代的氏族凝聚力很强,徐家和夏家就是联盟,夏氏家族庞大,而且很少起什么纷争,尤其是对外,绝对是一致齐心协力的那种,拧成一股势力彪悍,没人敢欺上来的,但同样,一醉,就是醉一窝。
旁边还站着神情颇有些哭笑不得的天子,夏乾他们醉得可不轻,居然都哭起先帝了,起因还是看着天子的脸,
天子:“……”我长得更像母后好不好。
萧函微微行了一礼,天子摆了摆手,神情温和道,“阿昭不用行礼,都是自家人。”
既然都这么说了,萧函也免了行礼,过去拉她现在这位混不吝的阿爹,同样的情景在记忆中重演过很多遍,“爹,起来,别在地上坐了。”
“这不是昭儿吗?怎么长这么大了,我记得昨天还是个小奶娃娃啊。”某夏家叔伯揉了揉眼,似是头回见一般。
另一个瞧着挺端庄威严的伯父,一掌重重拍过去,“你这浆糊脑袋,阿昭都十六了。”
“那就是大姑娘,能嫁人了,瞧上哪家的儿郎,一句话,叔伯们给你绑了。”
说话的是个留着络腮胡满脸醉醺醺的某位夏家叔伯,真是都喝大了的节奏。
夏乾刚才还在哭先帝呢,这会又变成哭女儿了,“我舍不得我这闺女啊。”
“有我们在,谁敢欺负昭儿,谁娶了她不得恭恭敬敬地捧着。”
这话一出,其他好几位夏氏叔伯都拍着胸脯应和。
然而这做长辈的豪情没能维持多久,因为那些待在皇后宫里的夏家婶婶伯母都回来了。
半刻钟后,德乡郡主带着歉意对天子行礼道,“让陛下笑话了。”
见过他的那些彪悍的姐姐姑姑,是如何整治众位夏将军后,天子也不禁讪讪道,“无妨,也是朕不好,赐了夜檀国新晋的美酒。”
好些都是他的长辈,天子也硬气不起来,只温声劝道,“德庆姑姑回去后,还请动手轻点。”
旁边的内侍眼观鼻鼻观心,当作不知道是几位夏将军耍泼无赖,也要讨这几坛子酒。陛下说的话,那就是真相。
萧函在德庆郡主来了之后,就和兄长夏聪出了殿外,顺便说了席上几样点心的事。
夏聪记在心上,叫了个人,就去御膳房那要那糕点方子了。
后面又在芙蕖池那边玩了会,不止有夏聪,还有其他宗室贵族,夏聪和这帮人都是个二代党,不是姓徐就是姓夏的,一个个对萧函都‘阿昭妹妹’地叫着,又七拐八拐都能沾上亲戚的关系。
到了巳时才回侯府。
第二天早上用餐的时候,见到的阿爹宁威侯扶着腰,似乎有些腰酸背疼的。
看来他们娘亲德庆郡主,绝对没手软。
萧函心中有点同情,盛了碗粥递给他,“爹,喝碗粥吧。”
宁威侯顿生欣慰,另外瞪了儿子一眼,也不心疼心疼他爹。
对女儿更是温声细语,“今天天气好,随便出去逛逛,少了什么,喜欢什么,只管买,有敢欺负你的,只管让阿奴打回去,皇亲国戚也没关系。”
夏聪嘴角抽了抽,皇亲国戚有几个不认识他们家阿昭,都是从小见的,还能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成。
夏聪又想起另一件事,“爹,今天听说那个裴三郎君回京。”
“那千万别出门。”宁威侯立刻改口道,他对什么大才子名士裴三郎君不了解,但他讨厌世家。
萧函也点了点头,“我不出去。”
见见这位穿越者么,她还真没兴趣。
朝堂上,夏氏一族的大臣将军或多或少身上都带点伤,被世家文官看了个幸灾乐祸,但也只是压在心里,没有露在面上,不怕傻的,就怕横的,夏家这群不长脑子的莽汉,以前又不是没闹过事,但无论是先帝还是当今,最后都是两面打了和场。
同时心道,这宗室女子果然娶不起,生得如此娇蛮彪悍。
夏氏这些叔伯打仗还行,在朝堂上玩权谋还真不行,但谁叫皇帝信任他们呢,又是最坚定的保皇党。他们是在军营里待惯了,但很明白一个道理,徐氏完了,夏家也就完了。
这也是夏氏和徐氏宗亲对这些占据大多文官官位的世家存有忌惮的缘故,当年天下大乱的时候,几乎每个世家都是把鸡蛋放在了几个篮子里,不就是无论那个胜了,都稳坐钓鱼台么。
即便天下大定了,像崔家,裴家,王家,不还有几个说是被逐出家门的子弟在南朝为官呢。
如今当着北朝的官,却有着自己的私心,并非如他们一样完全效忠皇帝。
夏乾冷哼了一声,最讨厌这些世家子弟了。
……
京城中今日却是另一副景象了,玉郎裴尚回京的消息,早在前两天就以极其飞快地速度在城中散播开了。
几乎人人翘首以盼,
“来了,来了,裴三郎的车。”
一辆印有裴家标志的双人车驾慢悠悠地驶入京城,装饰精致又华丽,细节处更是能让内行人惊叹。不仅拉车的两匹马神骏,车驾上缀以的两盏琉璃灯就价值千金,令人惊叹。
“玉郎之名,果真名副其实。”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裴三郎君啊。”
本是京城最为繁华的街市,此时更是万人空巷,形成了一种盛况。
街市两边的楼阁上,多的是心慕玉郎的妇人女子送花赠香囊香帕,纷纷飘落而下。
车中的裴尚,神态悠然,轻摇折扇,尽管是自己提前让人造好了势,
但这种在古代当名士受人追捧的感觉还真很不错。
第233章 折翼的千古姻缘
裴尚穿越前,就是一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富家公子哥,
猝不及防就胎穿成了清江裴氏长房嫡出第三子, 裴尚。
好在追曾经的一任文青女友时, 特地恶补了一段对方喜欢的文学历史, 穿越而来之后,那些记忆还十分清晰,裴尚其人也在他记过的历史人物之中,谁让这种痴情与妻同生死的形象, 却吸引年轻女孩子了。
裴尚一边拿这位的事迹在诱骗小姑娘, 同时在心里只觉得愚不可及。
年纪轻轻的, 才二十三岁, 殉什么情啊。大好年华,又是世家公子,什么样的美人找不到。
如今他成了历史上的裴尚,就绝不会像他那么傻,再说了,裴尚的那位妻子夏昭, 现在才十六岁, 一个小丫头片子, 有什么风姿可言。
裴尚握着他特地让人做的折扇, 愈发优雅从容, 一副风流绝尘的样子。
等到裴尚的车入了清泉巷的裴府,围堵人流才伴随着叹息感慨声退去。
但这场余波仍未散去,裴三郎君归京之日, 万人空巷,追随爱慕者甚多,掷果送花赠香囊的妇人女郎更是数之不尽,引发的轰动更是传为美谈。
恐怕京城未来半个月都少不了谈论这次的盛况了。
裴尚入京后过了半日,又有一辆带有裴氏标记的乌篷车进城,只是因着低调,不为人所注意,车内坐着的是一位衣着素净,约二十七八岁的青衣少妇,虽所佩簪环甚少,却不掩其美色,姿容清丽秀雅,别有一番韵致。
她乃是裴二郎君的遗孀高簌。
“他们都在说三郎君。”侍女隔着竹帘,对车里的夫人抿嘴笑道。
得闻上午裴尚入京的轰动景象,高簌听了也为裴尚感到欢喜。
高簌自认命苦,嫁人不到一年,夫君就与人饮酒作乐服食五石散过度去世了。娘家又因获罪,家道中落,令她在裴家也地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