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只有风在听——十二相识
时间:2019-06-14 11:12:31

  这是陆云亭第一次考试,考试之前唐疏予跟她嘱咐了不少考试中的注意事项。
  最后唐疏予说:“你就放轻松,好好考,不用紧张,第一次考试肯定会有不适应,考不好陆阿姨也不会训斥你。”
  陆云亭一边吃着唐疏予给买的冰淇淋一边支支吾吾点头;“嗯,不紧张不紧张。”
  唐疏予扶额,好吧。
  他不该担心她会紧张的,倒是应该担心她太放松才对。
  唐疏予还是了解陆云亭的,临考试前最后一句是“不准睡觉。”
  陆云亭吃饱了,阳光太和暖,晒得她整个人都慢了下来。
  若不是唐疏予最后的那句嘱托,陆云亭真的就要睡过去了。
  强撑着考完最后一科,同学们都很兴奋,有玩闹的,有讨论题的,只有两个人是安静的。
  一个是陆云亭,一个是陆云亭的同桌陈子木。
  陆云亭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陈子木在看书。
  做了这么久的同桌,陆云亭也发现了。
  陈子木是真的很安静,他不爱说话,不像其他小豆丁一样叽叽喳喳的,反而他很爱看书,一坐就是一整天。
  陆云亭也安静,他看书,她就睡觉。
  又过了几天,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
  意料之中的,陆云亭的名字在成绩单的后十位。
  这不算是,这场考试最令人震惊的是陈子木。
  全满分的成绩让漂亮的班主任老师喜笑颜开。
  其实原本陆云亭对“考试”啊“成绩”啊都是没有什么概念的,她不知道那究竟代表了什么。
  更加不知道这张轻薄的卷子会在今后那么多年里起到近乎独断的决定性作用。
  但是架不住周围所有人都用或羡慕或赞赏的目光看陈子木。
  于是陆云亭也跟着觉得,哇,陈子木,好像真的好厉害。
  这种情绪一直延续,一直到放学,唐疏予过来接陆云亭回家。
  路上的时候唐疏予问陆云亭成绩,陆云亭在汇报上自己成绩的时候,看到唐疏予的脸色黑了不少。
  于是赶紧出声补救:“但是我同桌特别厉害!”
  陆云亭没有注意到,在她夸赞陈子木的时候,唐疏予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略略垂眸,长长的睫毛垂在眼下:“嗯,怎么厉害?”
  陆云亭觉得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和以前不太一样,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陆云亭也不知道。
  算了,可能是她感觉错了吧。
  “就是……你看他的成绩呀,全满分,老师都夸他了,我们班的同学都觉得他可厉害了。”
  唐疏予把他们班的那张成绩单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哦,果然最上面的名字是叫陈子木。
  唐疏予每天都到他们班去接陆云亭,自然也见过她的这位小同桌。
  白白净净的,戴着一副眼镜,装模作样的,一看就是个软脚虾。
  “是吧?挺厉害的吧?”陆云亭说:“那是我同桌呢!”
  陆云亭的本意是你看,虽然我辣鸡,但是我同桌那么厉害啊,说不定我也能变厉害。
  但是这话听在唐疏予耳朵里就变成了:你看我同桌,多厉害,好厉害好厉害,好帅,我崇拜他。
  于是唐疏予的眼睛又深沉了几分。
  他一直低着头,陆云亭走在他身边,也没有注意到。
  说了一通之后才反应过来唐疏予迟迟没有应答。
  这才停下来看他:“疏予哥哥,你怎么啦?不舒服啊?”
  唐疏予猛然抬起眼眸,小姑娘眼睛里尚未褪去的光亮刺得他心里一痛。
  “他有这么厉害?”
  唐疏予的声音低了几分,陆云亭知道,这就说明他马上就要生气了。
  但是陆云亭却完全不知道他生气的点是什么。
  可能……是嫌弃她考得太低了?
  陆云亭有些低落的垂下头。
  在那之后唐疏予也没什么话,只有上车的时候。
  他声音很低的嘟囔了一句。
  呵,不就是全满么?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全满分。
  很牛么?
  得瑟什么……
  -
  最近唐疏予经常经过陆云亭他们班,或有意或无意。
  每次经过门口,余光都恨不能一直盯着陆云亭瞧。
  陆云亭要么和后座的小姑娘聊天,要么睡觉。
  她的那个厉害的同桌呢,基本都是在看书写作业。
  还算乖。
  唐疏予挺满意。
  这一次唐疏予经过,后座的姑娘眼风一扫,勾唇一笑。
  “小鹿,你哥又来监督你了。”
  陆云亭:“嗯?哪儿呢?”
  陆云亭往门口看的时候,唐疏予早就过去了,哪里还有踪影。
  聂月笑着,也不解释。
  聂月聪明极了,比陆云亭早熟太多也敏感太多。
  有一次唐疏予经过,刚好陆云亭在和陈子木说话,聂月忽然叫了陆云亭一声。
  陆云亭回头,唐疏予经过。
  于是映在唐疏予眼中的画面又是陆云亭跟聂月聊天的场景。
  嗯,满意。
  陆云亭成绩不好,一开始陆母还能安慰自己。
  孩子还小。
  还不适应考试。
  慢慢的就好了不用太急于求成。
  但是时间匆匆流逝,一转眼陆云亭已经五年级了,成绩还是那个样子。
  ——半吊在班级尾巴,上,上不去,下,倒是下得来。
  成绩没变化,小姑娘其他方面倒是变化惊人。
  她的骨架慢慢张开了,身材越来越纤瘦,脸上的婴儿肥逐渐褪去,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皮肤皙白,五官非常精致。
  俨然一个美人坯子。
  陆母担心陆云亭的成绩,唐母却越来越喜欢她,眼睛里想要收了陆云亭当媳妇的心思一天比一天强烈。
  眼看着陆云亭出落得越来越漂亮,唐母恨不能自家儿子天天跟陆云亭在一起,以防别人把陆云亭抢走。
  唐母看出陆母对于陆云亭成绩的担忧,提出一个想法。
  “不如每天晚上放学让小亭跟疏予一起写作业吧,不会的题目疏予还能给她讲一讲。”
  唐疏予和陆云亭正相反,他的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从来就没变过。
  这天,陆云亭低着头,把书包往唐疏予旁边的书桌上一放。
  唐疏予抬起头:“怎么了?”
  陆云亭没说话。
  唐疏予不用猜都知道:“又被你妈说了?”
  陆云亭扁了扁嘴:“不止把我说了,还把你狠狠地表扬了一顿。”
  他们年龄相仿,从小一起长大,大人们难免总会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
  偏偏陆云亭什么都比不过唐疏予。
  成绩成绩不如人,智商智商不如人。
  在长辈们面前,也没有唐疏予那么会说话。
  “唉——”
  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伴随着这声叹息,陆云亭慢吞吞的从书包里拿出作业。
  书本这么一翻,一个彩色的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张纸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
  陆云亭也不知道,唐疏予捡起来看了一眼。
  他一直也没说话,陆云亭疑惑道:“是什么?”
  唐疏予没看完,把那张蓝色的还隐约带着丝香味的纸收了起来。
  “没什么。”唐疏予冷淡的说。
  “没什么是什么啊?”陆云亭皱了皱眉。
  “没什么就是没什么,说了你也不懂,问什么问。”
  陆云亭无话了。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是敏感,尤其是陆云亭。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唐疏予的那句“说了你也不懂”像是一根刺一样扎进陆云亭的心里。
  她知道,从小唐疏予就嫌弃她笨,总是对她很凶。
  以前她年纪小,不明白,还是跟在唐疏予身后甜甜的叫他“疏予哥哥”。
  现在陆云亭好像有点明白了。
  原来他是真的嫌弃她笨。
  陆云亭忽然轻笑了一声。
  唐疏予:“你笑什么?”
  陆云亭低下头:“写作业吗?”
  唐疏予也没有多问,他的手一直放在书包的某个位置。
  那个小口袋里,装着陈子木写给陆云亭的情书。
  -
  陆云亭出落得漂亮,却不是班级里最显眼的那个人。
  班级里大家公认的班花是聂月。
  陆云亭的长相,一看就是乖乖女,她美得温和,美得从容,带着一点点憨劲儿,有点可爱的那种。
  但是聂月不是。
  聂月的美是张扬的,是肆无忌惮的。
  她从小学习舞蹈,身体形态非常优美,一张脸生得娇俏,即使是在这个年纪,就已经能够看出一丝苗头。
  所以陆云亭的班级在整个年级都非常出名。
  有一个常年稳坐第一名宝座的陈子木。
  有一个美丽张扬又大胆的聂月。
  这就足够他们班是风云班级了。
  在小学,聂月可以说是陆云亭最好的朋友。
  她漂亮洒脱,和陆云亭完全是两种个性。
  这样一个人,不管在哪里都是瞩目的,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聂月收到的男同学的情书礼物越来越多。
  陆云亭害怕,让聂月藏着掖着,别被老师看见。
  但是聂月不怕,别人送她她就大大方方收着,好用的就用,不好用的直接扔掉。
  从来不屑藏。
  聂月信任陆云亭,男生们送她的每一样礼物陆云亭都见过。
  笔啊本啊陆云亭都不喜欢,唯独有一样。
  一个音乐盒,陆云亭很喜欢。
  那个音乐盒不是粉色的,因为聂月不喜欢粉色。
  她更喜欢那些浓郁的,热烈的颜色。
  黑色和金色的搭配让这个小小的音乐盒看上去精致华丽,打开来,叮叮咚咚的钢琴声响起,盒盖上是一只小小的镜子,一个身形优美的小人儿随着音乐旋转起舞。
  挺普通的,但是陆云亭就是喜欢。
  聂月想要送给她,陆云亭没收。
  那是别人送给聂月的心意,她再怎么喜欢都不能收。
  为了这个小音乐盒,陆云亭跑了很多地方。
  那天写作业的时候唐疏予说了那样一句话之后,陆云亭就很少去找他了。
  有时唐疏予下楼打篮球时顺道给她买一兜零食送过来,陆云亭也会拒绝,让他拿着自己吃。
  饶是谁都能看出她的不对劲,更何况是心思一直在她身上的唐疏予了。
  “你怎么了最近?”
  陆云亭:“没事。”
  唐疏予想逗逗她:“又考砸了?”
  以前陆云亭没心没肺的,总拿自己的成绩开玩笑,唐疏予以为她,满不在乎。
  不想她听了这话之后,忽然停住脚步。
  “是啊!又考砸了!又是全班垫底,你满意了?”
  一番话吼得唐疏予莫名其妙,看着她的背影正要追,聂月从后面走过来。
  唐疏予认得她,她是陆云亭最好的朋友。
  “她怎么了?”
  聂月勾唇一笑,“你真想知道?”
  -
  寒假过了一半就是新年了。
  对于陆云亭来说,今年的新年和往常不太一样。
  今年陆云亭的爸爸出差了,大年三十都回不来。
  唐母觉得他们娘俩在家过年实在太冷清,于是派了司机接他们到唐家过年。
  以前他们也在唐家过过年,两家关系实在太好,都是开朗的人,不需要讲究那么多礼数。
  唐母一见到陆云亭就高兴,亲切的把她叫过来,把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在她的手里。
  两位母亲在厨房忙活年夜饭,唐母看着沙发上坐着的陆云亭,低声对陆母道:“孩子还是长大了,两孩子都不往一块儿凑了。”
  陆母也扫了一眼,笑着说:“是啊,以前小亭成天跟在疏予后面跑,一过年他俩就堆雪人儿。”
  唐母想起来,也笑了:“小亭从来就没堆起来过,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她觉得自己堆得不好,哭了,那次也不知道是怎么,越哄越哭,后来还是疏予直接把自己那个雪人踹了,说他也没堆好,带着小亭重新堆了一个,小亭这才不哭了。”
  陆母点头称是:“有时候疏予比我还懂小亭,知道她在想什么。”
  陆云亭坐在沙发上,无聊的一圈一圈翻看着电视节目。
  彼时唐疏予在楼上和他的那群兄弟打游戏。
  过了一会儿,唐母从厨房出来,“小亭,你上楼去把疏予叫下来,吃饭了。”
  陆云亭应了一声:“嗯好。”
  楼梯走了一半,看到唐疏予的房门紧闭,站在门口的时候,陆云亭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
  里面是打游戏的枪击声,唐疏予匆忙应了一声:“进。”
  陆云亭开了门,身子探进去一半,“叫你吃饭。”
  唐疏予快速看了她一眼,又重新盯回屏幕上。
  “你先进来。”
  “哦。”
  陆云亭开门进去,唐疏予:“坐这。”
  “哦。”
  唐疏予忽然站起身,把游戏手柄塞到陆云亭手里。
  陆云亭愣住的时候,又把自己的耳机戴在她的头上。
  “帮我玩一把,我去换个衣服。”
  “啊??”陆云亭瞪大眼睛:“我不会啊。”
  “没关系,随便玩。”
  陆云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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