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认定了什么就算头破血流也会坚持,这点上,与她亲生父亲如出一辙。
这让老太太难免气的胸口闷,也不知是谁给说听了:“老温家这些后生……迟早都要死在一个情字上。”
在温家一切都利益为生,那么隔着至亲的血缘关系……
温酒想到这点,呼吸有些微沉,却努力将自己心底那股躁郁的情绪克制的很好,她三年前几乎也疯过,受够那种感受,现在不想在让自己变成那副丑恶的模样。
那喉咙跟被什么哽住般,迟迟不说话。
半响后,直到老太太生气挂了电话。
她的身影就站在阳台前,眼眸抬起,看向外面夜色的繁华夜景。
即便公寓内暖色的灯光笼罩着她纤细的身子,却还是有着空寂冰冷的感觉,那一片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她的。
这样茫然感,被厨房方向传来的男人嗓音打散。
“温酒——”
她转过身,眼眸一丝难掩的情绪还未退,就撞见了徐卿寒俊挺的身影轮廓。
在厨房煮海鲜的缘故,他已经把西装外套脱掉了,穿着白衬衫,领口轻松解着两颗纽扣,袖子半挽起,露出肌肉线条好看的小臂,周身气势没了在公司事的一丝不苟,透着几分慵懒。
他就这样出现在公寓里……
还让温酒空荡荡的胸口有了几分归属感。
“在跟谁打电话?”徐卿寒深眸盯着她的表情。
刚才喊了几声,发现她背对着自己,似乎在走神。
温酒呼吸一口气,将指尖握紧自己的手机,顷刻间就已经敛起了所有情绪。
那张漂亮的脸蛋,又挂上了平时傲娇的表情:“和秦眸啊,怎么,徐总这也要吃醋?”
徐卿寒嗤笑一声,在回应她这句话。
“滚进来端螃蟹。”
他丢下这句话,挺拔的身影又消失在厨房里。
听着,就好像做出了一道能获得名厨奖杯的菜,快把小尾巴翘上天了。
温酒不明觉厉,好奇心战胜了傲娇,跟进去看。
——
厨房还算整洁,徐卿寒这样的男人,办什么事都干脆利落,也没弄的脏乱一片,锅里还冒着气,温酒眯着漂亮眼睛,注意到旁边几个已经发红的大闸蟹。
“你确定蒸熟了吧?”她咽了一下口水后,突然抬头,看着眼前英俊的男人。
是很认真在问。
没有讽刺他,开玩笑的意思……
徐卿寒拿着干净的抹布,优雅擦拭去长指的水滴,漫不经心道:“下锅蒸前,我问过人。做出了功课。”
“谁?”
“傅时礼,生意上有过来往的合作人。”徐卿寒看出她明显的质疑,顿了几秒,索性把过程也说出来:“他说螃蟹先用大火蒸5分钟,再用小火蒸15分钟,这样能熟也能完全杀菌。”
一个男人去问另一个男人,靠谱吗?
温酒小声嘀咕:“没煮熟,今晚可是要进医院的哦。”
“傅总的儿子最喜欢吃螃蟹,他为了儿子口腹之欲练了一手蒸海鲜的技能。”徐卿寒言外之意,便是让她安心吃。
那难怪他要找那个傅时礼问。
温酒勉为其难点点头:“好吧,我今晚进不进医院,就看你了。”
毕竟螃蟹要趁热吃,不然严重了会腹泻。
温酒找个盘子,让徐卿寒端出去。
她又取了小碗,到入醋和香油调成蘸汁,至于什么葱和姜末就懒得弄了。
厨房锅里那些虾兵蟹将,熟得快的都端了出来。
温酒看着满桌红通通的大海鲜,瞬间有了食欲。
“要不要喝点红酒?”徐卿寒也入座,提议道。
温酒眼皮都不抬一下说:“家里的酒都被秦眸假公济私打包走了。”
说完,似乎马上反应过来什么,她终于正眼看他了:“徐卿寒?你就算不吃海鲜……也应该知道吃海鲜最好不能喝酒这点常识吧?”
徐卿寒伸手拿了一个螃蟹,面不改色说:“谁说我不吃?”
这句话,似乎在回应她白天在公司电梯里说的那些话,甚至还强调一点:“今天忘记买芒果汁,下次买上。”
温酒看着男人开始优雅的剥螃蟹的壳,她突然安静下来,定定看着。
以前她为了徐卿寒,不去碰任何海鲜。
如今他为了迎合她口味,忍着厌恶腥味,连蘸汁也不沾,直接服用。
看到这幕,温酒好不容易压下微妙的情绪,又被轻易带了出来。
徐卿寒神色如常剥了几个螃蟹和鲜虾,男人吃东西快,加上他吃完全不是享受的状态,只是在哄她的心情而已。
那深眸视线捕捉到温酒几许复杂的表情,看透她此刻内心在想什么,趁着喝口水的功夫里,他低沉着嗓子道:“除了吃海鲜外,我还有什么让你当初耿耿于怀的事?”
温酒低头吃着,明明食指大动,尝到口中却觉得没了味道。
她没好气的说:“你想还?单凭你让我追你追了整整四年这事上,你难道也追我四年?”
四年的时间,对于徐卿寒这个年纪而言,是不可能等的了。
何况他本身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要能老实追她回心转意,就不会搞出这么多事来。
刚才那句话,等于是白哄了。
徐卿寒终于意识到她的心情又莫名的变差,毫无头绪一般。
他顿几秒,没有在开口。
两人各坐在桌子的一方,温酒没胃口,接下来这些海鲜大部分都被他给承包了。
本来身为一个高大健康的男人,吃多点食物也正常。
而不正常的地方在于,温酒透过头顶洒在的光线,似乎看见徐卿寒精致的下颚处,隐约有一块发红的地方蔓延到了耳后。
他的皮肤其实比一般女人都要白,是那种森冷的白皙感。
所以起一点点红,就清晰可见。
温酒不免疑惑道:“徐卿寒,你脖子上是什么?”
徐卿寒吃完盘子最后一只螃蟹,他并没有说,而是抬手,长指将领口处的纽扣系上,挡住了女人的视线后,他才开腔,声音很沉:“你老实吃东西,盯着男人看做什么?”
倘若换做别人,温酒轻易就被糊弄过去了。
可徐卿寒每次私底下和她说话,都习惯解开衬衫纽扣的行为,一次两次,给温酒脑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次还轻易就给扣回去,让她心里有了疑点,瞪起眼眸道:“你该不会是过敏吧?”
过敏……
男人修长手指放在衬衫领口处,突然一顿。
这更证实了温酒的猜测……
第27章
随着椅子在地板上挪动划出的刺耳声响,温酒直接站起来朝他走去,伸出手,要往他扣的密不透风的衬衫领口伸去。
白皙指尖还未触碰到,就被男人体温烫人的大手给握住了。
“你怎么回事?”徐卿寒面不改色,盯紧她表情说:“我年纪大了,经不住你这样生猛扑过来,别等我当真,又说不想做。”
温酒看他英俊的脸庞倒是沉得住气,也不知道白色衬衫下一具躯体过敏成什么样了,给气笑道:“我问你是不是对海鲜过敏?”
“紧张了?”徐卿寒姿态一派从容。
温酒手指被他攥在掌心抽不出来,又担心是真的,忍不住朝他脖子看:“真正对海鲜过敏的人,严重到是会休克,你今晚吃了这么多,别死在我家。”
她凶巴巴的,越发怀疑他捂着不让看,是有问题。
徐卿寒眉头一皱,这让温酒也顾不上什么,指尖挣扎着伸去解开他衬衫:“我看看。”
这回徐卿寒乖乖配合,也没反抗了。
他高大的身躯慵懒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深眸低垂,看着女人靠近,随着一股淡淡幽香拂过,她似乎连乌黑的发丝都擦肩到了他胸膛前,容易让人滋生出某种柔软的感觉。
不过温酒却丝毫没有闲情逸致观察到这些,她指尖一颗颗快速解开他衬衫,男人结实的胸膛逐渐暴露在了眼前……
“你真对海鲜过敏?”
她起先只是脱口而出的猜测,当看到徐卿寒从脖子开始沿着一路发红,胸口内的心脏都似乎微微缩了下。
徐卿寒衬衫半敞开,好整以暇欣赏着她漂亮脸蛋的变化,不过却完美掩饰着自己有意而为的企图,故作镇定从容,过敏了都不带喊一声痒,而是低沉开腔道:“有点。”
温酒都替他倒吸一口气,这哪是有点。
徐卿寒身上的皮肤已经变得红肿起来,看着吓人,她眼眸盯着松垮敞开的衬衫往下看,最后,视线不由地划过男人肌理分明的腹部,定格在了他西装裤的位置。
徐卿寒劲实有力的长腿朝前伸,淡定从容道:“这里没肿。”
温酒被他说得脸色一红,马上移开视线。
她尽量保持冷静说:“我去给你找点抗敏药吃,现在去医院。”
家里医药箱都是秦眸准备的,应该有各种紧急应付的药,包括抗敏一类。温酒很快就翻出来,倒了杯水,递给他:“吃了。”
徐卿寒自始至终表现得好像过敏的不是他本人,就连吃药,也慢慢吞吞。
这惹得温酒脾气要上来了,看他喝口水喉咙都不动一下,用上讽刺的语气说:“你早就知道自己吃这个会过敏?为什么不先跟我说清楚,难道吃一顿海鲜就能证明你多深情了?”
海鲜不是一定要吃,他没必要故意遭这份罪。
徐卿寒将那片药咽下喉咙,才出声:“一点过敏症状,没什么。”
本来就气的够呛了,温酒听到他还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连眼角都红了几分:“跟我滚出去。”
她表情很冷漠,指向公寓的那扇门……
徐卿寒点头,长指将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好,这次,连领口都挡不住脖子上一块块的红疙瘩了,他跟没事人似的,要不是紧皱的眉头泄露了自己此刻也不好受,温酒真的要当他身体是没知觉的。
到底做人善良,等徐卿寒挺拔的身影快走到玄关处时,温酒走过去,伸手夺下他的车钥匙,语气冷的没温度:“把门关上。”
她气得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扫他一下,也就忽略了男人薄唇勾起的弧度。
——
大晚上,温酒开车把他带到医院,又去挂了皮肤科。
医务室内,她站在一旁全程目睹着医生给徐卿寒检查过敏,呼吸都不敢大喘一下,见医生语气严肃道:“你做家属的,以后要看着点他,像这种对海鲜过敏群体,是一点都不能碰,何况今晚还吃了那么多分量,简直是胡闹。”
温酒被医生责怪,倘若平时早就炸毛了。
今晚却紧闭着嘴巴,一句话都没反驳。
“不关她事。”徐卿寒此刻连带嗓音都沙哑不已,忍着皮肤上的热痛,喉结缓缓滚动:“是我自己要吃。”
谁严重过敏,在医生眼里谁就是弱势群体。
他对徐卿寒的态度,又是大转变,叮嘱着:“你以后半点海鲜都不能碰,否则重度过敏了,是要住院。”
徐卿寒这种受害者的形象,深入人心。
等医生把他处理好后,又对温酒说:“药膏记得经常给他擦,你也别骂他。”
“……”
医务室没了旁人后。
温酒漆黑的眼珠盯着徐卿寒,起先谁都没有说话,气氛静到了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直到他不紧不慢的开始穿衬衫,似乎有所不便,单手扣不上纽扣,抬起头,视线朝她看来。
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而温酒到底也气不过,深呼吸一口气说:“上一回居心叵测出卖色相,这一次牺牲身体,徐卿寒,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把自己这样物尽其用的男人。”
她不傻,只要理清楚期中细枝末节就明白他的心思了。
明明是因为吃海鲜会过敏,才从来不碰。一句解释,就能让她白天埋怨时,对当年意难平的事减去一分。
他却要吃,要闹一次过敏严重症状给她看。
从口中说出来的,又怎么会有亲眼看到的冲击力大?
温酒胸口被翻滚上来的思绪弄的很乱,她自嘲轻笑:“或许……我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你。”
当年她以为,他不吃海鲜是嫌弃太腥。
直到现在了,才知道是因为过敏。
听起来……是挺可笑的。
徐卿寒长指顿在纽扣上,面不改色道:“我们现在还有时间,只要你愿意,你想怎么了解我都可以。”
温酒将眼眸移开,不想在纠缠这个话题。
“过来。”
徐卿寒根本就不是那种有了隔阂,就真的能保持距离的男人,他此时此刻,还是能做到旁若无事一般,与她说:“我手臂抬不起,你帮我扣纽扣。”
温酒站在原地了会,见他衣衫不整的模样确实难看。
她指尖暗暗捏紧手心,还是走了过去。
徐卿寒的身上有了一股淡淡刺鼻药味,不难闻。
不过待她靠近,低着头系纽扣时,却听见他说:“等会我抽一根烟,身上就没味道了。”
“您开心就好。”温酒头也不抬,语气摆明是得罪她了。
徐卿寒薄唇没在说话,他看向一旁的白色墙壁,两人的身影被印在上面,随着她弯腰给自己整理衬衫的姿势,就好像整个人都是在他怀里。
那原本疼痛得麻木不少的手臂,不动声色隔着一些距离,覆在女人腰后上方。
温酒专心给他整理好领口处,呼吸屏住呼吸,只要一抬头,光洁的额头就会蹭到男人精致的下颚,明明没有半点肢体接触,他高大身体散发出的热意和强势气息,会让人恍然间,有种已经与他正在做什么的错觉。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