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这就命人放出风去,准备起来,绝对能够帮到燕王的人,让他们尽快完成任务。”暗彦笑着领命后,便下去安排去了。
第二日清晨,原本早朝的时间,皇宫中的太极殿中却是一个人也没有,而这些官员,包括天子,全都云集在郊外的皇庄中。
地头前,天和帝正坐在前方,一左一右分别站着太子和沈皎,文武百官都站在后面,众人都将目光放在前面的几亩土地上。
田地里,皇庄里的百姓将种好的土芋从土中挖出来,堆到一起,方便称量。因为天和帝着急看结果,所以有着禁军的帮忙,土芋很快就被堆在一起,随后便是称重。
称重是工部专门派来的人,动作很快,到了中午的时间,几亩的土芋就全部被挖了出来,并且称好了重量。
“回禀陛下,甲田的土芋共重八百五十四斤,乙田的土芋共重八百三十六斤……”因着事先编好了号,所以回禀起来一目了然。这几亩的土芋,每一亩的产量都超过了八百斤,甚至还有一亩将近九百斤。
结果出来后,天和帝畅怀大笑,很快,后面的官员便是一片的道谢和恭维之声。正当这场乐事进行的正愉快时,却是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父皇,这土芋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可是能吃死人的。”燕王上前一脸沉重地对着天和帝回禀道。
燕王的话落后,现场立时静了下来,天和帝坐在御座上一言不发,神色莫名。
倒是旁边的户部尚书不赞同地皱眉道:“燕王殿下这话说得怪,昨日臣等都吃了这土芋,怎么没事?”
“陈大人不要着急,那是因为我们吃得少,我现在手中就有因吃这土芋而死的人的尸体和其的家属,让人上来一问便知。”
“儿臣恳请父皇恩准,将因这土芋而死的人的家属带上前来审问,并且验尸。”燕王对着天和帝请命道。
“元嘉你怎么说?”天和帝没有回答燕王的请命,而是对着沈皎问道。
燕王看着天和帝的态度,不禁握紧了拳头,就算是元嘉不同意,他父皇不准,他也要将此事说出。
“臣也是好奇,这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到底是吃了土芋而死,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毕竟土芋并无毒,若是有毒,那么这庄子上这么多吃土芋的百姓却怎么什么事都没有?”沈皎问道。
“既然如此,便让刑部的人过去验尸,然后将那人的家属带到这里来吧。”天和帝看着沈皎的态度,便知道此事是燕王故意寻衅,因着个人私怨,意图阻碍元嘉在此事上的功劳,如此因小失大,如此阻碍利国利民之物推行的行为,让天和帝看向燕王的目光中多了些冷意和厌恶。
燕王没有感觉到天和帝的态度,反而因为天和帝的同意很是高兴。
妇人来到御前后,紧张地颤颤巍巍的地请了安,就不敢说话了。
燕王看到妇人的这幅样子,皱紧了眉头,只得自己上前问道:“你说一说你丈夫是怎么死的?因何而死?”
“奴家的丈夫是因为食用土芋而死的。”妇人被燕王的话唤回了神,赶紧道。
“奴家的丈夫就是这庄子上的田户,去年因为食用这产出的土芋,结果就开始呕吐,咳嗽,后来就喘不过气来,再然后就不行了。”妇人颤颤巍巍地哭着道。
“出了这样的事情,奴家前去找庄头,庄头并不搭理奴家,奴家根本就是走头无路啊!”妇人哭泣道。
沈皎看着妇人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本来真实的一件事,而这妇人太过流利地回答,反而令人生疑。
是的,燕王找出来的这件事情,原本就是她透露给燕王的,也是真实的。毕竟,若是她不给燕王这个机会,燕王还会捏造出别的事情来不过内情却不是这样的。与其这么一直防着燕王,倒不如现在她将把柄递到燕王手中,一次性了结这个事情。当然,这个把柄也只是燕王以为的。
“怎么就走头无路了?若是你丈夫的死有隐情,你大可以去前去告官,如何会走头无路?”燕王装作不解地问道。
“全京城上下谁不知道这庄子是陛下赐给元嘉郡主的,这郡主娘娘,岂是奴家这一届草民能够告赢的,根本就不用想,官府衙门也不会受理奴家这状书的,怎么不是走头无路?”
沈皎听到这句话,眼睛中闪过冷光,这是燕王在在借着这妇人的口,在大庭广众之家指责她权利过大,连官府都要畏惧她三分,不敢受理她的状子,这是在给天和帝和朝臣上眼药。更重要的是,燕王交给这妇人的话,更是在指责她不知因着天和帝的宠爱,在外面犯下多少祸事,只是畏于她的权势,全都不敢言。
燕王把握住了天和帝心中在意的地方——民心,燕王指责她不得民心,甚至在激起民怨,若天和帝真的相信了燕王的话,恐怕她的圣宠真的会骤减,天和帝对她真的会心生芥蒂。
但是,燕王的这个算盘却是打错了。
第316章 事败
妇人的话落后, 天和帝看向燕王的目光更冷了几分, 如此挑拨他和元嘉之间信任的行为, 虽然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显得有些低级。但是有时候越是简单直白低级的手段, 有时候越是有用。
若不是他在元嘉身边一直放了人手, 元嘉在土芋上的事情他都清楚,就算是他和元嘉之前的感情再深,再信任元嘉, 心中也难免种下怀疑的种子, 而这个种子一旦种下,很快就会生根发芽, 很难拔掉, 而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最经不起考验的。慢慢得, 他和元嘉之间的信任便不会存在。
他的这个九子打得主意再这里,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凭借这土芋的事情将元嘉彻底废除,便想要连带抹黑元嘉的形象,和降低在他这里的位置, 因为他这个儿子清楚,元嘉在朝中的真正依仗只有他。
这样挑拨, 用心险恶的话语,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妇人能够想出来的,必定是有人教授的无疑, 至于这教授的人是谁,自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了。
沈皎看着天和帝的样子, 便知道天和帝并没有被妇人的话所影响,这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天和帝在她身边安排人手的事情,她一早就知道,也并不做什么担忧,毕竟她在政事上,并无什么事情不可对天和帝说得,天和帝对她的监视也只限在政事上而已。
任何一件事情都是一把双刃剑,被监视也不例外。最起码在这个时候,天和帝信任的是她这个被监视的清楚的人,天和帝对她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便是燕王废再大的力气挑拨也是白费力气。
所以她说,燕王的这个算盘是打错了。
“元嘉对于这妇人的话可有什么想说的?”天和帝并没有任何搭理燕王的意思,而是将话语权交给了沈皎,这点事情,他相信自己一手培养的孩子绝对有能力解决。
“回皇舅舅,此妇人的丈夫的事情臣是知道的,那人也确实是实用土芋而死,还是中毒而死。”
沈皎的话落后,燕王的诧异连掩饰都无法掩饰,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沈皎会直接承认,不过,心中随即而来的是担忧。他可不相信他这个表妹会直接承认自己的罪行,这显然是有后手的。
如此想着,燕王的眉头紧皱,随着沈皎的话越说越多,燕王的脸色变得铁青。
“不过,此妇人的丈夫,也就是死者食用的绝不是正常的土芋,而是发芽变坏之后的土芋。去年在试种的时候,土芋已经收获了一些,因着产量并不高,所以并没有回禀皇舅舅,而是让这些田户将土芋分了吃了,当时千叮咛万嘱咐生芽发青的土芋不再适合食用,因为这时的土芋上已经有了毒,若是实用,轻者无事,重者会出现呕吐等症状,严重者则会丧命。”
“当时出了这件事的时候,臣还亲自过问,派人前去调查了这件事,在死者的家中发现了大量发芽的土芋,死者乃是因为实用这发芽的土芋而死的无疑。而且当时的这妇人也是承认了这一点,却是没有想到如今却有在御前胡言。”
沈皎说完后,直接质问妇人道:“刘王氏,当时你自己承认了自己丈夫是食用了发芽的土芋而死,这件事情整个庄子上的人都知道,你可是要我将庄子上的人一一叫上来对峙。”
当年的事情,她是亲自处理的,她记性也还不错,所以至今都记得这妇人的姓氏,看着妇人眼神飘忽的样子,不由接着警告道:“你可知道你今日的行为乃是欺君,是要被斩首的,若是你现在坦白,自己为何要在这里撒谎,为何要欺君,可是受人指使的,或许还可以保留一条小命,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沈皎看着已经吓得摊在地上的妇人,转而对着天和帝道:“皇舅舅,整个皇庄内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您可派人前去审问,看看元嘉所说的是否属实。”
众人看着眼前妇人瑟瑟缩缩,再也没有了担忧的样子,再结合元嘉郡主和燕王这些年再朝中的不对付,心中都有了一笔账。
“既如此,让刑部的人过去一一询问。”天和帝说道。
是询问而不是审问,这就代表着天和帝的态度。
询问的过程很顺利,很快结果就出来了。
“陛下,结果和元嘉郡主所说的一样。”刑部的人禀报道。
燕王听到这个结果后,大急,对着天和帝道:“父皇,整个皇庄的人都是元嘉的人,既然都向着元嘉说话,他们的话不可信啊。”他没有想到事实会有这么大的反转,这件事情是怪他没有事先调查好。
燕王说完后,憎恨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妇人。
“燕王这话好笑,若说这皇庄内的人都是我的人,就向着我说话,那这个妇人还是燕王带来的,怎么不知是你授意的,这妇人的话也同样不可信。”
沈皎说完后,也不搭理燕王,而是对着妇人道:“你到现在还不说实话,难道是想要被斩首吗?”
“我说,我说。”妇人听到斩首二字后,回过神来,口不择言,连自称都忘了,赶紧道:“是我贪图钱财,当年出事后,郡主可怜我,给过我一笔钱财,但是后来我赌钱全输光了,还欠下了不少钱,前些日子,债主找上门来,我正无路可走,昨日,便有人找上门来,说我只要按照他们说得做,不仅替我还了债,更会给我一大笔钱财。”
“这样的好事,我自是愿意的,所以今日才会这么说,并让我隐瞒下我那丈夫的死因,只说他是吃土芋而死的。”妇人快速说完后,赶紧求饶道:“郡主,我说了实话,可否饶了我一命。”
妇人说完后,天和帝便对着旁边的人摆了摆手,立时有人将妇人拖了下去。
“燕王,你怎么说?”天和帝问道。
“父皇,这都是这妇人一面之词,是她欺骗儿臣的,父皇,儿臣是受了蒙骗的,父皇……”燕王赶紧跪下辩解道。
“够了,你先回府呆着,思过去吧,朕最近不想看到你。”天和帝也不理会燕王的求饶,便让人将燕王带了下去。
天和帝看了看一旁的外甥女,又看了看一旁的太子,再想着已经被请下去的燕王,心中思虑万千。
第317章 升官
紫宸殿中, 天和帝自从打皇庄回来后, 就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
胡喜看着天和帝连晚膳都不传, 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很是担忧。正当胡喜想要出声劝导的时候, 天和帝的声音却突然想了起来。
“胡喜, 你燕王还能改变对元嘉的态度吗?”天和帝像是问胡喜,也像是在自言自语,逼问自己一样。
“奴才觉得燕王便是做得在不对, 元嘉郡主心胸宽广, 也会宽待燕王殿下,不会和他计较。”胡喜笑着道, 他是奴才, 没有资格评价主子, 特别是两位同是亲王位分的人。
这个回答并没有正面回应天和帝的问题,但是天和帝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感慨道:“你说得对,元嘉知道朕的心思, 即便是燕王做得再出格,也不会为了一己私怨, 破坏朕的想要的局面。太懂事的孩子容易吃亏啊!”
对于天和帝的感慨,作为多年跟在天和帝身边的胡喜,只是明白天和帝的心思, 更是明白此时应该说什么话:“元嘉郡主向来懂事,体贴陛下, 相信郡主会明白陛下的难处的。”
要他说,他并不喜欢燕王。虽然燕王每次都对他示好,态度不错,但是这些太好太过于刻意。他本就是个奴才,明白自己的身份,他唯一的用处就是在他是天和帝御前总管的身份上了。处在他这个位置,他最是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若是有一天他和哪个皇子走得近了,最先动手的不是别人,而只会是他的主子天和帝。
比起拉拢,他更愿意和这位燕王保持距离,他可不想被当作夺嫡的工具,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和元嘉郡主相处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元嘉郡主是陛下的心腹,不涉及夺嫡之争。元嘉郡主又是他看着长大的,待他又好,他的心自然是偏向元嘉郡主的。
“你说的对,元嘉是个好孩子,她会为了朕忍了燕王,好孩子是容易吃亏,可是朕也不能让好孩子一直吃亏下去,朕也舍不得。”天和帝说着自己的心理话,这些年,燕王挑衅元嘉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元嘉看在他的面子上一直没有动手。若不然,依照元嘉的手段,如今的燕王哪里还能站立在朝堂之上。
但是他也不可能为了燕王,一直委屈元嘉。比起燕王,还是元嘉更重要。
正当胡喜等着天和帝接下来的问话后,却没有想到天和帝对着胡喜问出一个八竿子也打不着的问题:“这两日太子批阅的奏本可送来了?”
胡喜一愣后,赶紧回过神来,对着天和帝回禀道:“陛下,太子殿下每日批阅的奏本都会送来,这几日自然也是一样。”
说完后,胡喜赶紧将太子批阅的奏本找出来,呈给天和帝。这些年,天和帝给太子的权力越大,很多权力和奏本都逐渐放手给太子。而太子也是一如既往,没有任何的骄矜自大,每日都将重要的奏本送过来呈给天和帝批阅,并不越权。
天和帝翻看着太子送来的奏本。并不是呈给太子的所有奏本都会送到他这里来,只要超过了太子权限的大事,太子才会呈给他批阅,并不越权,擅自做主。并且在呈给他的奏本上也附上自己对此事的处理意见。
“太子在朝政的处理上越发娴熟稳重了。”看着上面太子附上的意见,天和帝感慨道。太子现在越发进益,处理朝政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他该教的该磨练的也都差不多了,将朝政交给太子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太子已经成熟,那么磨刀石的作用也就没有了,也该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