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皎听到淑惠长公主对六姑娘的评价,点了点头,“六姐姐性子爽利,对我也亲近,经常送一些自己做得香丸等物送于我,很是亲近,和六姐姐相处起来十分愉快。”六姑娘有着自己的骄傲,不会刻意讨好,和她相处也如平常的姐妹般亲近自然,送礼也从不送贵重的礼物,只是一些自己做得小东西,这份心意和态度让她十分喜欢,也乐意与六姑娘相处。
若是六姑娘是那种只会刻意讨好的人,只会令她厌烦,至于之前其对她在茶楼中的帮忙,她已经送去了足够贵重的礼物,足以抵消这份恩情了。
至于这以后,就不会再和其有过多的来往了,更不要说这次和她一同待客了。这待客也有不同,昨日梁国公府的姑娘都在待客,可这客人的身份不同,需要的人也不同。六姑娘虽然出身梁国公府,是嫡嫡出的姑娘,但她的父亲只是捐了一个小官,不求上进,和现任梁国公又不是同母兄弟,虽有老太太护着,但难免叫人看轻。
所以,六姑娘平日里也接触不到京中身份最为贵重的那些姑娘,而昨日和她一同待客,其被淑惠长公主府看重的意思不言而喻,再加上六姑娘自己的才情能力,自会进入那个最顶级的圈子。
如此,对她的未来会有更大的帮助。
投桃报李,六姑娘待她用心,她和府中也会对六姑娘用心。
之后沈皎有和淑惠长公主和梁国公叙了些话,便见自家的大哥大嫂一齐并排走来,大嫂手中抱着胖娃娃阿导,自家大哥还用手逗着胖娃娃,一边还用柔情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妻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这年头,有穿情侣装秀恩爱的,居然还有一边秀娃一边秀恩爱的,沈皎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形单影只的人,可怜极了。
索性还有一只胖娃娃惦记自己,一见到她,就要扑进她的怀中,抱着怀中软软的一团,再被胖娃娃亲了一下脸颊,沈皎觉得自己心瞬间被治愈了。
和胖娃娃玩了一会儿,便见下人禀报她家三哥和三嫂来了。
只见外面进来一对儿天造地设般的佳偶走了进来,男子身子修长,容貌俊秀,女子花容月貌,端丽美艳,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堪称郎才女貌,天作之和。
沈皎看见永安郡主的容貌比之前的明媚妍丽,端丽冠绝,其眉眼间更多了一丝女子的妩媚和风流姿态,仿若天成。
这边,沈长映和永安郡主进来后,旁边的侍女便准备好了一应物件儿,等着这对新人朝淑惠长公主和沈邦靖见礼敬茶。
沈长映细心地扶着身旁的永安郡主跪下,先对着一旁的沈邦靖敬茶,然后是淑惠长公主,二人都是立时接过,没有半分为难,沈邦靖送了些疑似地契房契之类的东西,淑惠长公主则是送了一整套名贵至极的头面和配饰。
从始至终,沈长映一直细心地扶着穿戴有些繁琐的妻子,用心极了。
沈皎觉得心中泪牛满面,这一个个成双成对,恩爱秀的,会失去她的……
默默地抱紧了手中的胖娃娃,她和胖娃娃也是两个人好吗?
至于不在场的卫赜,沈皎表示不予考虑。
第98章 见礼
被秀了一脸恩爱的沈皎,抱着怀中的胖娃娃互相取暖, 看着沈长映和永安郡主与沈长冀夫妻二人见过礼后, 便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沈皎看着自己三哥从始至终照顾着永安郡主, 而永安郡主看向自家三哥的眼神中带着害羞和喜意,她表示虽然她对于三哥和三嫂恩爱很高兴, 但她的心也是很累的好吗?
将手中的胖娃娃递给身边的胖娃娃的奶娘,沈皎起身和沈长映与永安郡主见礼。
“给三哥三嫂请安。”沈皎笑着屈膝请安。
“妹妹好。”沈长映笑着拱手。
之后,永安郡主刚要屈膝还全礼,沈皎便连忙扶起,道:“三嫂可是折煞我了, 在家中我是妹妹,合该行家礼,哪有嫂嫂拜我的道理。”
沈皎的话刚落,这边淑惠长公主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阿皎说得对,这是家中,行家礼便是,你在家中称呼她一声阿皎便是, 你大嫂也是如此。”
淑惠长公主笑着对永安郡主道, 语气温柔和煦。
永安郡主对于淑惠长公主的话, 笑着应是,然后对着沈皎微微一屈,道:“妹妹好。”
然后将旁边侍女手中的礼盒送于沈皎, 道:“这是我之前绘了花样, 找人做出来的, 送于妹妹,一番戏做,博妹妹一笑罢了。”
随着永安郡主的话落,礼盒中的礼物也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些钗钿,头绳等首饰,虽然不全是由贵重宝石打造的,但却十分新颖有趣,很多都是从未见过的花型款式,且都十分适合她这个年龄的女孩。
这一看就是提前准备了好长时间,用心极了。
这份用心,沈皎连忙道谢:“三嫂心灵手巧,才能绘出这般漂亮的首饰,阿皎谢过三嫂厚礼。”
坐在上首的淑惠长公主看着永安郡主准备的礼物,对沈皎笑着谴责道:“有了这般好看的首饰,你可还有什么理由不戴?”女儿不喜戴首饰的毛病,她怎么说也无用,这眼看都要成大姑娘了,还这样,快愁死她了。
每次强逼她戴首饰的时候,她总能挑出每样首饰的毛病,不是这个太重,就是那个太老气,红色的嫌太艳丽了,其它的嫌太冷清了,等等,总之她总能有理由。
不过,这不爱戴也就罢了,她只当她不喜首饰。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她的这个女儿很喜欢首饰,只不过这喜欢的方式很特别,是把它们收藏起来,放在首饰盒中。
她实在是不明白这是什么心理?
这漂亮的首饰不就应该戴出来,才能物尽其用,既显示它的美,也展现衬托自己的美,不是吗?
这次永安郡主送的首饰,都是新颖精巧的,精致的很,既不重,也不老气,十分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她看这次她还有什么理由不戴?
沈皎对于淑惠长公主的埋怨十分清楚,她不怨戴首饰,只是基于前世的习惯和在崇文馆进学的缘故,前世,她看到那些精美的首饰都是古物,被放在展示的柜台上,外面罩着玻璃,被人赞美着它们的美,赞美着那个时代工匠的智慧和水平。
她喜欢这些东西,却觉得它们应该被保存起来,她知道她的这种做法在这个时代是错误的,但她就是有这种情节。
当然,这些首饰太重也是其中一个很小的原因,她表示太重的首饰压在头上,真的很不舒服。
还有,常年在崇文馆进学,每日穿得太华美也是不好。
“三嫂亲手描了花样的首饰,岂是其它的可以比得?我自是要天天戴的。”永安郡主送的这些,一看就轻便的很,还都是精致清丽的,便是每日带着也没什么不便。
“妹妹喜欢就好。”永安郡主看着沈皎是真心喜爱这些便放了心。
她之前与母亲合计送什么给元嘉郡主当见面礼时,很是犯难,这给公婆的,都是约定成随的,如新妇亲手做得鞋袜等物,送给大房夫妻的也是很好准备,贵重一些,用心些便是,给府中嫡长孙的也好准备,小孩子的无非就是长命锁之类寓意好的小孩子用得东西,只有这给元嘉郡主的礼物最让她们犯愁。
元嘉郡主礼同公主,盛宠无双,其见过的好东西数都数不清,这眼光岂是一般的高。虽然她和元嘉郡主关系不错,也知其性子随和,但她这礼送的岂是只顾及元嘉郡主一人,不仅要令淑惠长公主和梁国公满意,还要令宫中的太后甚至龙椅上的那位满意。
对元嘉郡主的态度上,这三公主就是前车之鉴,三公主解了禁足后,便一直不被皇帝所喜爱了,就连其的婚事,也不如二公主和四公主。
虽然最后那位可能不在意这些后宅之事,但他一旦知道自己送礼过轻,委屈怠慢了元嘉郡主,这天威虽不会直接降临到她身上,但谢太后和卫皇后可能就会对她训话了。
所以,这份见面礼,令她和母亲很是犯难。
最后,还是祖母给她出了这个主意,她擅长绘画,与这首饰的描绘和样式上颇有几分心得,她的很多首饰都是自己绘了图样后,让人打出来的。
她仔细思考了元嘉郡主平日里的穿着打扮,猜想了一下其的喜好,才绘出的这些首饰。
所幸,元嘉郡主看样子十分喜爱,她的这份心思也算没有白费。
其实,画这些首饰并不好画,元嘉郡主平日里所戴的首饰并不多,比之寻常的贵女简单的太多,但样样都是精品,而其时常戴着的也不过是一块桃花色的暖玉玉佩,和一些精致小巧的簪子,簪子都是宫中内造,工艺配色样式都是精致无比。
所以,她绘这些首饰,也是废了不少心思。
永安和沈皎又说了两句话,然后便将准备好的长命锁给了阿导。
其实,新婚的第二天十分忙碌,因着是陛下赐婚,在大房见完礼后,来不及去梁国公府,便要先前往宫中谢恩。
而与梁国公府和沈氏族中的见礼,只能等二人从宫中回来后才能再见。
和沈长映夫妻一起进宫的还有沈皎。
因着天和帝的意思,她最近请假有些多,实在是需要补一补,她三哥三嫂成亲后,她也不忙了,这心便该收回到朝堂上了。
果然,这哪个时代都存在补课的说法啊!
第99章 名单
和沈长映夫妇一同进宫来到紫宸宫中,一同行礼问安后, 天和帝对着沈长映夫妇略微嘱咐了几句, 赐下了些赏赐, 便打发他们去凤仪宫和兴庆宫中请安了。
帝王的时间宝贵,能抽空见一对由自己赐婚的新婚夫妇已是难得, 这还是看在沈长映和永安郡主一个是嫡亲的外甥,一个是堂侄女的份上,能召见便是隆恩,何敢在求其它?
再说,除了太子大婚外, 天和帝亲自过问外,其余的皇子全都是直接交由礼部,大婚后,也只是在紫宸宫中勉励几句,赐下些赏赐而已,再无其它。
所以,能得到天和帝的召见与沈长映和永安郡主而言, 已是格外的厚宠了。
沈长映和永安郡主谢恩后便退出了紫宸宫, 独留沈皎一人还留在天和帝的身边。
“这事情已经忙完了, 你也该收收心,将心思放在正事上了。”天和帝看着沈皎,正色地说道。
“元嘉明白。”沈皎连忙应是, 然后笑得甜甜的对天和帝道, “以皇舅舅的厉害, 便是元嘉再多请几日的假,皇舅舅也能让元嘉立时赶上。”
天和帝听到外甥女对着自己亲近地撒娇,笑骂道:“你啊!别以为朕没听出来,你这是借着朕当借口,变着法的夸自己呢。”眉眼间掩不住的笑意和和悦。
这就是他再厉害,若是遇到一个愚笨的,又学得是朝政这样复杂的问题,又怎么能让其立时赶上呢?
这不是变着法的夸她自己聪慧了。
沈皎闻言面色不便,依旧笑着道:“可这也是元嘉对皇舅舅真心的敬佩和称赞啊。弟子再优秀,若是为师者无能力教养,也是不能学有所成啊!”
这言下之意,也就是承认刚刚自己借着奉承天和帝时,也同时夸赞自己了。
“你的这张嘴啊。”天和帝听到这句毫不掩饰的解释,笑着指了指沈皎道。
说完这句话后,又看了看身旁真诚地看着自己的女孩,往后靠了靠背,道:“如今,也恐怕只有你敢在朕面前敢毫不避讳的直言心意了。”声音飘渺低沉,似乎带着万千感慨,还有点点的失落。
沈皎对于天和帝的这句感慨,没有接话,其实这就是帝王的悲哀啊,其实,让她来说,也算不得是悲哀,选择了权力,便意味着要失去其它的东西,亲情,爱情,友情等等。
其实,也不止是帝王才会失去这些,只要是上位者,都会如此。
她有时再想,因着自己的体质和野心,她也选择了权力这条路,她日后会不会也如天和帝这般……
不过,想起自己的家人,沈皎脸上露出了释然的微笑,她的阿爹阿娘,她的亲人,她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变成那副样子。
至于脑海中冒出的卫赜的身影,思索了一番,沈皎便将其抛在脑后,若是能有爱情,与她来说是件幸事,但若是将现在这点微弱的好感和自己的志向相较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爱情,与她来说,像是件奢侈品,不有的话,也不会影响她的任何正常生活。
所以,她觉得自己应与天和帝不会相同,她有自己的信念和温暖她的家人,她有着自己的初心,有着能让她保持初心和本衷的温暖,有着正确的观念,她相信自己不会如天和帝现在一般。
而现在的她与现在的天和帝,既是亲近的舅甥,又是君臣,还是师生,她对于朝堂和政务的了解和御下的手腕全部是来自天和帝的教导,也不知道是天和帝不让她父亲插手她的学习,还是她父亲自己的避嫌,免得引起天和帝的不满,总之,她的父亲在她坦白后,一如从前,对她的学业上的事情几乎不插手。
因着她和天和帝的这层最为亲密的师生关系,所以她才会对天和帝的心思足够了解,而她不基本上也很少在天和帝面前隐瞒自己的心思和想法,甚至能力。
这么做,一来是因为以她的能力,还不能在天和帝这个继位多年的帝王面前隐瞒住全部,若是在隐瞒的过程中稍微暴露一点,她在天和帝心中这么多年树立的形象便会轰然倒塌。
这么多年的心血付诸一旦,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想,也不愿看到的。
再者,她与天和帝既是君臣,也是亲人,她救过天和帝两命,他们之间有着信任和旁人无法比拟的亲情和恩情,天和帝也对她有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期待,爱护,在她身上付出了太多的感情和心力,岂是能割舍的掉的。
而她对天和帝的情感也同样如此。
最后,她也是出于一个学生对待求学的老师的基本态度,若是不将自己不会的地方和短处告诉自己的老师,又怎么会得到最适合自己的教导。
所以,这便是她基本不会在天和帝面前隐瞒自己的原因。
沈皎看着天和帝的幽幽感叹的样子,也不说话,在她看来,像天和帝这样的帝王,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是纯粹的感叹而已,他不需要别人的安慰,此时的她只需要静静地听完这句话便好,不需要回话。
天和帝在说完这句话后,微微愣神,便收敛了心神,不再提起此事,转换了话题,“好了,不提这些事。”
然后,便对着身边的胡公公吩咐道:“胡喜,你将这几日朕准备好的那些奏疏拿给郡主。”
站在一旁的胡喜应是后,天和帝对着沈皎温和地道:“最近的朝政还不算多,你上手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