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锦路——漫漫行
时间:2019-06-15 08:35:14

  “不错。”谢晴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赞礼的声音:“开宗祠。”
  “此事稍后再说。”谢晴道:“今日还是你的及笄礼最重要。”
  “嗯。”沈皎点了点头。
  巳时三刻,沈家宗祠开,沈邦靖和淑惠长公主恭请天和帝坐于尊位后,然后对着前来观礼的客人致谢后,立于东侧。有司托盘于西面阶梯下。
  这时,由礼部派来的赞礼开始唱到:“笄礼始,全场静。天地造万物,万物兴恒,以家以国,祖光荣耀。父母传我,人生家国,贵至荣和。夫,人之因幼,少而及往,青年独立继承。家、族、国纳其人之成立,与其人之权利,其成人者受个体生存,家族责任,社会义务之命。此,特予正礼明典。成人笄礼开始,礼乐起!请赞者入席。”
  赞礼话落后,谢晴深吸一口气,对着一旁的沈皎微微一笑后,走了出去。
  作为有司的颜家大太太已立于祠堂中的一侧,谢晴在很多人诧异和探究的目光中走进祠堂站在另一侧点烛,燃香。
  在谢晴做好后,赞礼继续唱到:“请主人入席。”然后在沈邦靖和淑惠长公主在主人为前站好后,又道:“请宾客入席。”
  在卫皇后坐于主宾位,客人坐于宾位后,沈邦靖和淑惠长公主才坐下。
  “请笄者出。”赞礼又道。自此,笄礼才算正式开始。
  只见一位身着采衣采履的少女缓步走出,谢晴以盥洗手后就位,与沈皎互相一揖,然后沈皎对着淑慧长公主和沈邦靖夫妻做揖,又对着卫皇后行礼,才正坐于席上。
  随后又唱:“请正宾盥手,请赞者为将笄者理妆。”谢晴为沈皎梳头,卫皇后从坐上起身,在淑慧长公主的陪同下盥手。之后,二人一礼,淑慧长公主退下。
  在卫皇后站定后,颜大太太以冠笄盘进,为皇后接过冠笄,执之,正容,到沈皎前祝曰:“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景福。”为皇后加之冠笄,沈皎回拜礼,卫皇后归位。
  “笄者适东房。”
  之后,沈皎在谢晴的陪同下前去更衣。
  从房中出来后,沈皎对着淑慧长公主和沈邦靖跪拜,感念父母的养育之恩。
  归位后,卫皇后再盥手,有司奉上发钗,卫皇后唱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谢晴为沈皎去发笄,卫皇后为沈皎戴上发钗。
  之后,沈皎又换上深衣曲裾,对着师长和长辈行跪拜礼。礼毕后,就坐。
  卫皇后接过颜大太太奉上的钗冠,唱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之后,去发钗,换钗冠。
  之后,沈皎回屋换上礼部之前准备的礼服走出,衣服上的九章华纹与凤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耀眼至极。不顾众人震惊的表情,沈皎对着天和帝行跪拜礼,之后在天和帝温和地叫起中起身,回到卫皇后面前。
  “执酒祭亲,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卫皇后接过酒后道。沈皎接过,跪着将酒撒些在地上。再象征性的沾唇,有司接过酒具,再奉饭,陆钰元接过,象征性的吃一点。待有司撤下后,对着卫皇后行拜礼。
  “请正宾赐字。”
  “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女士攸宜,宜之於嘏,永受保之,字曰重光。”卫皇后唱到。
  “重光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沈皎对曰。
  紧接着,淑慧长公主上前训词:“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礼毕后,沈皎对着宾客作揖,表示感谢,宾客纷纷回礼。
  在众人震惊和探究的目光中,一场盛大的及笄礼结束。
  三日后,一辆由前后三百人左右护卫的车队从京中离去。
 
 
第140章 信件
  任城郡府衙
  卫赜正伏在书房中批阅任城郡中各县呈上的受灾情况, 眉头紧皱,眼中闪过深深的厌恶。从河口决堤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的时间了, 一开始由于山东布政使杨叔达隐瞒不报,朝廷便一直没有播下赈灾款, 现在百姓手中已经没有存粮, 有的地方饿殍遍野, 更为严重的地方, 已经出现水灾后的瘟疫现象。最恐怖的事,有的地方百姓为求活命,已经不顾人伦,易子而食。
  想到最后, 卫赜眼中出现浓浓的憎恶和担忧。其实, 山东一开始的情况虽然严重, 但只要照常上报朝廷, 待其播下赈灾款, 山东的这次灾情应能顺利度过, 可以说,杨叔达毁了山东的百姓。
  他和山东左参政张敬宗等人,联名上报朝廷的奏疏被杨叔达接获, 若不是他是卫家人,且卫家护卫武功不错,说不定, 杨叔达也敢像对待张敬宗一样派人将他看禁在府第中。可是就算他能活动自如, 却也出不了山东, 他派出送信的人也出不了山东。
  最后,还是他选择和颜家合作,才顺利将信送出山东,只是不知这信究竟有没有送达天听。若是没有,只怕山东的情况会不堪设想。一旦将百姓逼上死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而朝廷到时知道,派来的恐怕不是救灾的钦差,而是前来镇压□□的军队。
  这样的结果,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正在卫赜眉头越皱越深时,一个小厮叩响了卫赜的书房的门,恭敬地回禀道:“大人,门外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您的表弟送来的。”
  卫赜听后眉头皱的更厉害,这个时候,他的人连山东都出不去,而这人却能突破杨叔达对他的防备,将信送到他的府门前……
  这是敌是友,还不好说。
  “进来吧。”卫赜揉了揉眉心,对外面的小厮道。
  “来人可说他是哪里的人,是我哪个表弟?”卫赜问道。卫家身为士族,几百年来联姻甚广,若论血缘,他的表弟多得他都不认识,便是颜家,也曾和卫家联姻多次。
  “回大人。”小厮恭身答道:“来人只说是您的表弟,姓沈,其余的一概不说,将信递给门房后,便骑马离开了。”
  “姓沈?”卫赜轻声呢喃道,与他有关系的姓沈的表弟,一时有些想不出来。卫家虽然联姻众多,但这姓沈的人家,卫赜翻遍了家中的谱系,依旧有些毫不头绪。
  “送信的人是什么穿着打扮?可有什么不同?”卫赜又问道。
  “据门房的人说,来者似乎身着黑色锦衣,而且来得时候,悄无声息的,若不是他出声说话,小的们可能还注意不到他。”说道这,小厮停顿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说道,门房干得就算看门的活儿,这都注意不到有人进府,还要他们干什么?不过,这也是他们奇怪的地方,大人最近特意交代要看好房门,他们都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待,这人骑着马,多大的声音,他们四个人都不曾注意到。这真的不是他们偷懒,这件事他们私下里讨论都奇怪的很。所以,在自家主子问起时,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
  说完后,小厮似乎又想起什么,赶紧道,“对了,据门房的人说,那送信的人所骑的马高大威猛的很,似乎不是凡品,至于是什么品种,小的们没见识,却是不知的。”说道最后,小厮不好意思的笑了。
  他们这些人,是大人从卫家直接带来的,自然比平常的小厮有见识些,但他们终究只是个下人,哪里知道什么马的品种什么的。
  卫赜听后,思索起来,能穿着锦袍的人,岂能是一个平常的下人?在大齐,锦衣可不会是平头百姓能穿的?骏马,身着锦缎的仆从,且这个仆从有着高超的隐匿能力,能差使动这样仆从的人,相信整个大齐有这个能力的也不会超过一只手。
  卫赜听后,陷入了思索中。能在这个时候来给他送来信,身份不凡的姓沈者,且年龄比他还小,总结完这些后,卫赜脑海中立时浮现了一个身影。
  “将信呈上来!”虽然觉得自己的猜测不是很可能,卫赜还是险些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对着旁边的小厮吩咐道,现在的他急于想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测。
  “是。”
  卫赜拿到小厮呈上来的信后,拆开后,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和开头关切的问候,脸上立时露出笑容,仿佛这些日子来的劳累和郁气都一扫而空。
  一旁的小厮看到自家大人笑着的模样,不禁有些惊讶,也对送信人的身份更加好奇。要知道,自从这大雨后,河口决堤,灾情严重后,他家大人可是很久没有展演,这么开心了。
  卫赜看着手中的信件,随着信纸被一张张翻过,卫赜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郑重,但看到最后一张后,脸上缓缓露出了微笑。
  “你告诉阿默,一会儿让他找人将府中最好的院子收拾出来,换上最好的摆设,再挑上几个侍女。”说完后,似乎觉得不是很放心,又立时否定道:“算了,摆设还是我亲自去挑选,你们只要将院子收拾好就行。”有时候最好的,却不一定是最合适的。
  “是,小的一会儿就去通知曹管家。”小厮立时应道。阿默姓曹,跟随卫赜来到山东后,阿默便成了卫赜的管家,小厮们都称其一声曹管家。
  吩咐完此事后,卫赜又道:“另外,给我备马,我要去拜访张大人。”既然这奏疏已经送达天听,端王已经马上就要到达山东,事情已经明了,他们也是时候摆脱杨叔达的控制了。
  “是,小的这就去让人准备。”
  卫赜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其下去,再小厮退下后,卫赜抚摸着手中的信,嘴角勾起,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爱意和思念,呢喃道:“阿皎,我们终于可以又见面了。”
  被卫赜惦念的沈皎,此时正坐在坐在马车上,朝着山东这次受灾最为严重的章县而去。
 
 
第141章 阿新
  章县的郊区外, 一队前后由三百人护卫的车队正行走在官道上。
  为首的是一辆由两匹骏马楠木制成的宽大的车架, 车架中, 沈皎坐在马车中进入山东这些日子以来所见所闻,叹了一口气。
  “彦先生, 马上便要到章县了。“沈皎坐在马车里,对着车外身着黑衣锦袍上绣暗纹的男子说道。
  暗彦骑在马上,听到马车中沈皎的话和叹气的声音, 不禁劝道:“主子, 这凡是有灾祸的地方, 历朝历代, 大多都是如此,本朝已经算是好的了。这些年风调雨顺,国库充盈, 陛下又圣明贤德,对百姓爱护, 哪里出现灾害, 只要地方官呈报,核实后, 都会播下赈灾款,减免赋税, 这比之前朝已经好多了。”
  “水灾,旱灾, 蝗灾, 地动这些都是全看天意的, 非人力所能为,郡主不必纠结于此。”暗彦看到沈皎有些低沉的情绪,不禁安慰道:“既是受灾,自然就过不成平日里的生活,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态,卖儿卖女也是正常。”暗彦想到前几日在附近的县城中,元嘉郡主看到一个男子为了两口吃得和旁边小儿子要吃的肉包子,将自己的女儿卖了,他还记得当时郡主的脸色并不好看,还将那女孩买了回来。
  “郡主出身高贵,这样的事情见得不多,但是这在民间来说,即便是不在受灾时,也是常态,一般来说,若是一个家过不下去了,卖次子幼子不卖长子,卖女不卖儿,只要能让他们活下去,做什么都是可以的。”暗彦说道这,微微一叹,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普遍了,只是元嘉郡主从小生活富贵,虽为女子,但在陛下那里所受的重视比皇子还要强上不少,在加上大齐风气开放,贵女所受的待遇极高,打马游街,肆意骄纵,所以元嘉郡主并不了解大齐民间的真实情况。
  大齐贵女所受的待遇,只是女子中的特例。在民间,在大部分人家里,女儿和儿子的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女儿终究是外人的,儿子才是传宗接代的,特别是在一些人家中,女儿有时就像儿子的奴仆一般,在一些女儿多,儿子少的家中,为了儿子,卖几个女儿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在他这样曾是乞丐孤儿的人眼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他知道,这在元嘉郡主这样被陛下和淑惠长公主夫妇爱护备至的人的眼中,恐怕是短时间无法接受的一件事情。
  沈皎听到暗彦的话,不可置否。她的前世,虽然没有显赫的家世,但也是父母疼爱的娇娇女,而这一世,更是父母疼爱,圣宠无双的元嘉郡主,从小只生活在这个时代顶级圈子的她,因着自己所受的待遇,已经险些忘记了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女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拥有,最后的墓碑上只能刻上某某氏。
  其实,这样的情况她之前不是没有注意过。她的三姑母,就是最好的例子,熙和军重建所受到的阻力,也是这一情况的展现。
  至于,女子为什么在这个时代所受的地位如此之低,在她看来,一是思想教育的问题,二是制度权利的问题。如果女子的思想本身就被束缚在一个笼子里,自己都挣脱不开,外力再强大都没有用,再者现在的女子即便贵女,所学的知识和男子也相差甚大。知识,是改变一切的力量。
  其次,便是权利的不同。正因为把握着这个世界权柄的人是男子,女子手中没有实权,无法参政议政,连权利都没有,又如何成为拥有地位。这和官员手中有没有实权,从而底气足不足是一个道理。
  这在之前,她虽然也有过改变女子地位的想法,但从没有像前几日在街上看到那男子刚拿到女儿的卖身钱,转头就领着自己叫唤着要吃肉包的儿子立时去买了两个包子,一人一个的场景让她心中无比迫切的想要改变女子地位的这个想法。
  不过,这一切都急不得。如今熙和军已经重建,并立下赫赫战功,相信女子出将入仕的时代也会在不久到来。
  想到这,沈皎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车旁的暗彦,见沈皎久久没有说话,忍不住叫道:“主子?”出门在外,他们暗卫都称元嘉郡主为主子,而外面充当护卫的禁军,因出门在外,元嘉郡主身着男装,所以都称呼其为公子,这样方便些。
  “彦先生放心,我无事,这些道理我也都明白,不过是现实罢了。”沈皎说完后,又对着暗彦道,“劳烦彦先生让给轻风和细雨说,让她们好生教导阿新,以后就让她跟着细雨她们,在我这里听用吧。”
  暗彦称是,然后示意身后的人示意,让其前去后面的细雨等郡主贴身侍女所在的马车上通传一声。
  细雨和轻风坐在马车中,听到来人的通传,细雨脆生生的应是。转头,就对着自己和轻风中间一个看着十分瘦弱,看着似乎只有八九岁的女孩,笑着道:“如今这提着的心可放在肚子里了,主子如今发话留下你,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只要你跟着我和你轻风姐姐好好学,伺候好主子,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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