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瞎——昔邀晓
时间:2019-06-15 08:37:47

  林歇问:“他们怎么说?”
  夏衍却说:“你先问问我是怎么回的。”
  林歇心底浮现些许不太妙的预感,但还是如他所愿,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的?”
  夏衍:“我先回信给你叔叔,跟他说你在我这里,然后把靖国公的事情告诉他,他一直因为过去的事记恨靖国公,也怕靖国公再要害你,得了消息自然就不会再着急来北境找你。而是留在京城,调查靖国公的下落。”
  “至于长夜军,我是在确定了靖国公还活着之后才回信,问他们是要陛下死,还是要陛下活。”
  林歇眼皮一跳,夏衍这是在往长夜军最脆弱敏感的神经线上踩啊。
  林歇,小心翼翼:“你只说了这一句?”
  夏衍不是没见过林歇这副模样,可自从林歇能看见之后,林歇的一举一动都和以往有了些微的不同。
  林歇不仅会仰着头,还会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夏衍,让夏衍心痒难耐顾不上正事,低头蹭了蹭林歇的鼻尖,又舔了舔林歇的唇缝,直到林歇用手抵着他的胸口催促,他才回道:“当然不是,我若只问这一句,恐怕京城里那些长夜军早就派了人来取我性命了。”
  如今的长夜军分成了两拨,一波按着林歇的意思诈死逃脱,如今跟在林歇身边,听命于林歇,他们大多都是年纪与林歇相仿的年轻人。
  还有一拨是林歇的前辈,他们对长夜军的规矩熟记到仿若刻进骨子里,宁可死也不愿离开皇帝陛下,至今还被困在皇城里。
  林歇听后松了一口气:“你知道就好,你可别觉得他们武功不如你就小看他们,长夜军也是在我出现之后才开始直来直往地杀人,在我之前,他们杀人的手段可多了,哪怕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也是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夏衍:“我知道,所以我还告诉他们,我绝无弑君的念头,但只要靖国公活着一天,陛下的情况就只会比你还在时更加糟糕。你若还在,虽然会增加君臣之间的矛盾,但朝臣怕你,不敢有别的念头,如今你在他们眼中已经死了,陛下若再不收敛,这个皇位,他必然坐不长。新帝为了稳固朝纲,也绝不会留他性命。”
  “这是‘死’路,活路就是,我们联手,我能保陛下不死,但陛下必须退位。”
  林歇:“三叶……十三不会答应的。”
  夏衍:“是啊,若能杀了靖国公,无需和我联手便能铲除祸害,那他们自然不会答应。”
  林歇:“杀不了?”
  夏衍:“你都杀不了他,你觉得何人能做到?”
  “那十三她……”
  “前日信到军中,她答应了。”
  林歇摇头:“这不可能,他们不可能答应,那是皇位,长夜之主只能是皇帝——先皇任命的皇帝,长夜军绝不会容忍陛下与皇位分割。”
  因为那简直就是在挑战他们长夜军历来的规矩,比丢下皇帝诈死逃跑还荒唐。
  夏衍摸了摸林歇的头,因不想把刚弄好的头发弄乱,所以力道很轻:“若朝堂已然失去控制,陛下的皇权明日便会被颠覆,有这么一把刀悬在陛下颈上,他们想不答应也不行,这已经是最后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林歇微愣:“什么意思?难道整个朝堂,已经落入了靖国公的手中?”
  北境远离京城,林歇能知道战况,却并不知道京城如今的形势。
  夏衍摇头:“不是靖国公。”
  林歇:“那是谁?”
  夏衍:“君鹤阳。”
  这是林歇怎么都想不到的答案。
  因为这个答案,林歇再一次呆住。
  好半天才道:“怎么会是他?”
  是啊,怎么会是他,可仔细想想,似乎也不难理解。
  君鹤阳人脉极广,人又聪慧,若非康王太得陛下宠信有意低调,君鹤阳只怕早早就入了朝堂,混得如鱼得水。
  只是林歇离开京城时君鹤阳还在去往檐州的路上,因而林歇并不知道在她离开京城后,君鹤阳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林歇不知道,夏衍却是知道的。
  在林歇到北境,把事情和夏衍说了之后,夏衍立刻就派了人去檐州,唯恐陛下不顾君鹤阳外祖家的势力,非要君鹤阳的性命。
  有了夏衍护佑,君鹤阳没了后顾之忧,就开始利用外祖的门生,又借着太后大丧与昔日在京城打下的人脉,耗费许久四处奔波,终于将自己的父母从天牢里救了出来。
  虽康王被贬为庶人,但对君鹤阳来说,只要父母都还活着,那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只是没等君鹤阳好好松下一口气,他的父亲便在出狱后的第二天晚上服毒自尽,康王妃在牢里就病了,见到自己夫君的尸体更是大受打击,重病在床。
  君鹤阳又要照顾母亲又要办理父亲的丧事,还是镇远侯府的将军夫人与老五老六过来帮忙,才没叫君鹤阳彻底崩溃。
  之后君鹤阳听了将军夫人的话,把自己母亲送回了檐州养病,但君鹤阳自己却留在了京城。
  在夏衍得知靖国公还活着之后没多久,君鹤阳来找了夏衍。
  他一路快马加鞭跑死了不知道多少匹马,就这么把遥遥长途无限缩短,只为来到北境,亲见夏衍。
  那时的君鹤阳已然掌控京城之中无人知晓的一股暗中势力,他来见夏衍,只为了告诉夏衍他要报仇,他需要夏衍的力量,他希望夏衍能再帮他一次。
  这就是君鹤阳,哪怕夏衍无数次一声不响出手帮他,在又一次需要夏衍的时候,他也不会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地指使夏衍,而是亲自前来,郑重其事。
  这样的人,在京城拥有一批死忠簇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君鹤阳的计划与夏衍的计划起了冲突,他们各自发现这点之后,居然毫无保留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告诉了对方。
  互通有无之后,两人都沉默了。
  不是觉得尴尬,而是发现了不对。
  整件事都不太对。
  靖国公的目的是皇位,林歇他们原先的计划则是夺取靖国公的成果。
  为此他们制造靖国公能对陛下下手的契机,甚至想办法确保了陛下的安危,以免陛下真的死了,长夜军的前辈们将刀刃指向他们。
  可结果死的却是太后。
  靖国公借着陛下的手,弄死了太后。
  这究竟是为什么,谁都猜不出来,直到君鹤阳带来的消息里面提到了康王自杀的原因——
  康王是因为知道了当年诏书一事,觉得是自己害了哥哥,害了嫂嫂侄子,承受不住内心的谴责,最终以死求得解脱。
  这两件事看似毫无瓜葛,然而稍一推敲,便能察觉出异样来。
  ——究竟是谁,让康王知道了当年诏书一事?
  陛下虽恨康王,却始终将诏书之事藏得死死的,让康王和康王妃以为陛下只是为了抹掉丑闻,另一个知道这事的林歇已然离京,君鹤阳自己也不会说,那就只有最开始将此事告诉林歇与陛下的靖国公。
  林歇本以为靖国公是冲着镇远侯府来的,可仔细想想就知道这个时机并不算好,因为夏衍在阴楚打仗,这个时候将诏书之事告诉陛下,陛下就是要对镇远侯府做什么也有心无力,且还失了制衡林歇的把柄,林歇必然会来杀他。
  简直得不偿失。
  可若靖国公别有所图呢?
  在这件事中,最倒霉的是谁?
  那自然是康王府,陛下动不了镇远侯府,还能拿夏夙和康王府泄愤。夏夙失了太后护持,便没什么用了,所以靖国公的目标不会是夏夙,那就只有康王。
  靖国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康王死。
  而最终的目的,是要激怒君鹤阳,让君鹤阳仇恨陛下。
  “他把你当第二个未央了。”夏衍说道,低垂的眼眸中藏着刺骨的寒。
  那时营帐之中只有他们二人,君鹤阳推敲明白,竟笑了:“安明德对庆阳长公主可真是爱护得紧。”
  一字一句,带着意味深长的嘲讽。
  以安明德近妖的才智与心机,要想谋夺皇位,何须耗费这么大的功夫,可他不愿后世史书上说长公主是逆谋夺位,于是他养了一个未央,让君臣之间矛盾激化,等着敌对的情绪到达顶峰,他便会让未央死,让失了未央的陛下被朝臣推翻,即时再让长公主理所当然地上位。
  可未央跑了,所以他又盯上了有实力有胆量的君鹤阳,他想逼君鹤阳反,后再用勤王的名义,趁乱杀了陛下,推长公主上位。
  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一切的一切,都只为让长公主的皇位来得名正言顺!
  营帐内寂静了许久,然后还是君鹤阳,似笑非笑地叹了一句:“你们原先的计划也不差,可惜你们的对手更加厉害些。”
  论谋划,靖国公简直就是怪物。
  夏衍却嗤之以鼻:“若他真的厉害,就该想到你我之间会这般坦诚,他还是失算了。”
  君鹤阳问夏衍:“如何?要不要放弃那两个小的,改来投我?”
  夏衍也干脆:“除非你答应,能保陛下不死。”
  这是他与长夜军交易的筹码。
  君鹤阳低下头,看着桌上的烈酒,安静了许久才开口道:“虽然安明德才是真的害死我父亲的幕后主使,但是……”
  但是若不是陛下,他的父亲不会死,可若不是他父亲的错,陛下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所有的一切都纠葛不清,他能理智批判,可他的情绪却由不得他掌控。
  他的父亲死了,他再也没有父亲了,他的母亲也因此重病,他的家没了。
  他不觉得自己对陛下这位曾经待他宽厚疼爱的叔叔真的一点情分都没有了,但他也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与其和夏衍分道扬镳,得了那个位置,然后继续纠结在要不要让叔叔偿命的困局里,倒不如不让自己拿到选择的权利——只要他得不到那个位置。
  最后,君鹤阳答应夏衍,只要靖国公能不得好死,他就不会和君葳君蕤抢夺皇位。
  夏衍得了君鹤阳的答复,便就放心了。
  君鹤阳看夏衍放心的模样,嘲笑道:“这么信我?就不怕我出尔反尔?”
  夏衍摇头:“你不想要那个位置。”
  毕竟是一块长大的,他了解君鹤阳,知道真相后,君鹤阳要杀陛下的心就开始动摇了,他会因为自己的动摇而痛苦不堪,可火力集中到了靖国公身上,仇恨再落在陛下身上,就有些不足了。
  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归根究底,陛下才是最无辜的。
  君鹤阳听了夏衍的话,苦笑着朝夏衍举起了盛满烈酒的碗:“你向来话少,我当你该懂看破不说破的道理。”
  夏衍走过去,端起自己的碗和他碰了碰:“反正大体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靖国公,必须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因为这章信息量太大,怕你们会看晕我改了好几遍,还特地推迟了一个小时,结果还是迟到了QAQ
  一百个红包大家收好_(:з」∠)_
  ————
  谢谢光的火箭炮!(亲亲抱抱举高高(づ ̄3 ̄)づ)
 
 
第96章 
  林歇听完夏衍所说, 呆坐着愣了一会儿。
  她怎么都没想到, 在她治眼睛这段时间里, 居然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夏衍起身走到妆台前, 拿起林歇原先抉择不下的两枚钗环,略做比对,最后拿了带贝壳花的那支金钗, 回来给林歇戴上。
  戴好钗子,夏衍捧着林歇的脸:“怎么?”
  林歇:“……听你说起君鹤阳我才想起来,为何, 你会选择君葳他们?”
  林歇选择君蕤姐弟是因为她发现他们姐弟两个心里有想法, 那夏衍呢?
  夏衍原与他们并没有可以共谋大事的情分, 是因为她, 才走到一起的。
  如今君鹤阳来了, 倒是提醒了林歇。
  皇室宗亲这么多, 除开那些不中用的, 心性不好的,无法信任的,总会有比君葳姐弟更好的选择, 为什么夏衍要随她选择君葳姐弟?
  夏衍反问:“那你是想听正经的理由, 还是想听不正经的理由?”
  林歇:“……”
  林歇:“你先说个不正经的让我开心一下, 然后再说正经的。”
  夏衍一本正经说道:“他们依恋你, 也听你的话,只要有你在,我就算是抱上大腿了, 估摸能少奋斗个二三十年。”
  林歇还真就被逗笑了:“那正经的呢?”
  说到正经的理由,夏衍反而露出了一副笑的模样:“他们是靖国公的孩子,有足够的便利探查到靖国公的消息。且他们年纪尚幼,羽翼未丰,便是我们看错了人,也有修正的机会,不会铸成大错。最重要的是,他们是两个人,可以相互制约,不容易行差踏错。”
  这倒是,因为长公主与靖国公对这对姐弟不怎么在意的缘故,君葳姐弟的根基也是近两年才打下的,而且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对方了,待日后登位,有些话旁人说不了,林歇也不能说,但互为半身的他们能够提醒对方。
  林歇听了,确定夏衍是有想法的,而非一味惯着自己,这才放心。
  “还有一件事。”夏衍说。
  林歇又是眼皮一跳,苦着脸:“我能不听了吗?”
  这一大早,她就跟被扔进□□库了似的,听着□□桶一个接一个地炸,炸得她心脏都有些不太好了。
  夏衍也不勉强:“好,那等晚上或者明天再告诉你,后天不行,后天我得回去军营。”
  林歇见是铁定逃不开了,只能:“那算了,你还是直接说吧。”这样半说不说的,更加难受了。
  夏衍搓了搓林歇满是无奈的脸,说道:“长公主虽是女子,可终究是先帝所出,在朝堂之上又有根基,只要有陛下诏书,登位也不算难。可如果,长公主并未登基,君葳与君蕤作为公主子,想要越过陛下的子嗣与陛下那些兄弟子侄,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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