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继续吻,越吻越深。
薄弱的意志被冲破,吮吸变成了撕咬,钝痛的感觉从唇齿间传递到大脑,在她的神经中枢炸开,迸出细小的火花,噼里啪啦地闪烁。
周可可神智尽失。
意识模糊,浑身瘫软,只有双手无力地耷拉在他的肩上,任他索取。
粗重的呼吸声在耳边交错,车窗玻璃上渐渐凝结出一层白色的雾气。
很久很久以后。
久到那个吻终于结束,她被人扶了起来。
她身体软趴趴的,像是大病初愈过后的虚弱,坐起来也无法自己保持平衡,只有绵绵地倚住了男人瘦削的肩膀。
随着起身的动作,她的眼睛是睁开了,然而没有聚焦,迷离一片。
空白。
全部的思绪都是空白。
易寻帮她理了理乱七八糟的头发。
靠椅也重新升起。
整理完一切,他把她从怀中扶开,安放在椅背上靠住,这才看到了她呆滞了的脸。
雪白,绯红。
那张微张的嘴唇,像涂过了唇膏,浮着艳丽的红色,似乎还有些发肿。
易寻有一小会儿的怔神,他伸出手指,小心地摩挲着那个地方。
“咬痛了吗?”
听到他这么问,她好像才回过神来。
意识到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从他把车开到这里停下的那一刻起,她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像在做梦一样。
原来都是真实发生过了的。
周可可的心头无端端涌起一股委屈,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间变得很脆弱。
她摇着头,羞赧难耐地垂下了脸,轻轻在他怀中顶撞了两下。
马上就发生了一件令她更羞的事情,在这种暧昧、亲昵的氛围下,她的肚子竟然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
不止一声,当第二声、第三声不受控制地响起来,周可可慌乱地直起身,与易寻拉开了距离。
易寻笑了。
倾身过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亲:“我们去吃点东西。”
女孩连薄薄的耳根都一并红透,像晶莹的玛瑙,不知道是被他亲的,还是为自己害臊的。
他眸间又一阵涌动,忍不住用嘴唇去感受它的温度。
细微的神经被牵起,周可可只觉得耳朵一麻,一股难耐的酥痒直从天灵盖传递到了尾椎骨。
顷刻间,半边身体都失去了知觉,她无助地抓住了他的肩膀:“易寻……”
“我在。”他应着她,就连那阵低低的嗓音也在挠她的痒痒,她害怕地往后退了又退,背碰到冰冷的车窗,立刻又被他捞了回来。
唇齿再一次相交,那双受惊的小鹿眼在高频眨动之后,又渐渐闭上了。
男人的喉结于无声中滚动。
他捏着女孩的下巴,把她的颤抖全部揉进胸膛里。
终于的终于,车开出了地面。
过闸的时刻,语音自动播报出了停车费,那个数字让意识还模糊的周可可很是困惑,以为是自己听错,这处偏僻的商场停车费不该如此之高。
抬头望向前方的LED屏幕,看清了上面显示的停车时长,她才傻了一下。
怎么会……
闸杆徐徐升起。
易寻将车驶上了道路,汇入攒动的车流。
周可可偷偷地瞄了一眼手机,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了时间。
竟然亲了这么久。
完全毫无察觉,她以为最多只有十来分钟而已。
车已经开出很远,周可可还陷在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怪不得,她肚子都饿得叫了。
在露天的桌椅上坐下,要了大份的馄饨和煎饺后,一直不在状态的周可可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怎么会带着易寻来吃路边摊?
她实在是被刚才的亲吻弄得晕头转向,到现在还没清醒透,整个人稀里糊涂。
可是点都点了,小吃摊的老板早已把馄饨下进了锅,熟练地在碗中撒入各种调料。
易寻坐在这股陈旧的油烟味中,表情倒也平常,没有看出不适感。
两碗满满的小馄饨端上了桌,澄澈清亮的汤水上,漂浮着一层碧绿色的葱花。
她眨着眼睛看着上面浮动的热气,若有所思,从易寻的手里接过了筷子。
男人再去拿汤勺,这时便注意到了她奇怪的举动。
“你在做什么?”
听到他问,周可可暂停下挑葱花的筷子。
“等一下,我帮你把葱都挑出来。”她懵懂地道。
昨天易知说过的话,她还是放在了心上的,并且隐隐察觉到了一些事情。
“……”易寻静默了一下。
半晌,他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拍。
“说什么傻话?”
-
又一个日光高照的清晨。
周可可在厨房熬汤。
鸡骨架在锅中翻腾沉浮,透过水面弥漫的白色雾气,她拿着一把长柄勺,小心地将滚动的浮末捞出来。
然后转头去切砧板上的鸡肉,将它们切成肉条,再倒入绞肉机中打成蓉。
起床后几乎什么也没干,就一直在做这个,她倒是挺有闲情逸致。
熬煮高汤这种事做起来琐碎又耗时,除非时间真的很充裕,周可可一般都不会为此特意腾出一整天。
而她显然不是这个原因。
燃气灶上的火烧得旺,锅中的汤越发沸腾得厉害。
溢出了锅沿,淋到了锅底的大火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她才回过神,手忙脚乱地调小了火。
剧烈膨胀的水泡一下子安静下来,缩回了锅里,她定了定,抽出一把厨房纸去擦干灶台上的水渍。
易寻已经出了门。
短暂的假期结束,他又要回到工作中,这回,还是出差。
周可可陷入了一种恍惚的情绪中。
这恍惚也许并非因为是易寻不在身边。
而是从昨天就开始一直在持续了,只不过因为他的离开,加剧了而已。
她只要心头稍稍一动,就又回想起来,在地下车库里时,他亲她的样子。
他炽烈的气息,好闻的味道。
他眼神中好像有什么当时她参不透的东西,事后才让她慢慢琢磨过来。
是饥饿,以及掠夺。
她忽然脸一热,丢下厨房纸,跑了出去,打开阳台的窗户,把脑袋伸向室外呼啸的冷风。
距离那个绵长的吻,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周可可回想起来依然会满脸羞红,甚至心都在颤抖。
仅仅是一个吻而已,竟然让她激动到现在。
自己都要嘲笑自己。
她已经二十多岁,是结了婚的成年人了。
还不如那两个在树下随性就旁若无人亲起来的小朋友,他们才多大?
周可可为自己叹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后把窗户关上,回到了厨房,继续看那口冒着泡的汤锅。
努力让内心的悸动平息。
在经历过那个吻以后,好像并没有什么发生改变。
一切如常,依旧按照原来的轨迹运转。
冬天还是会来。
易寻还是会出差。
新的夜晚是像往常那样平静度过的。
天再亮的时候,他早早起了床,就去了机场。
他人一走,周可可的一颗心变得空空荡荡。
这样复杂的心情,却不知道可以向谁诉说。
以前的朋友都很久没有联络,新的朋友好像也没有谁达到了能贸贸然聊这种事的程度。
父亲刚出事那会儿周可可都没有觉得怎样,这时倒感到有一点孤独。
她只有拿起手机,登陆上那个最近新注册的小号。
新的名字早在几周前改成了这个——“老公今天沉迷工作了吗?”
“超沉迷的。”周可可打出这几个字,以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情点击了发布键。
第27章 Coco Cool
“易先生。”助理轻手轻脚地走近, “可以登机了。”
候机室里静悄悄的,男人独自坐在窗边, 一手托着腮, 一手划着手机。
外面的广播已经响过了几遍,他却一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是还有什么重要的邮件待看?
陆助理入职时间不短, 尚且有了一年, 多数时间里都是跟着易寻出差, 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
上前提醒时也带了一分小心翼翼, 唯恐打扰了他的专注。
易寻淡淡地“嗯”了一声。
陆助理保持了距离,目光还是有意无意地顺着老板的视线掠过。
那手机界面可不是什么邮件,或者文件,乍一看更像是……
忍不住要细看,男人修长的手指在这时一动, 熄掉了屏幕。
“走吧。”
飞机轰鸣着, 升上了高空。
习惯了长期出差的陆助理一坐下便提前进入了调整时差模式, 等待气流平稳,看易寻那边似乎也在闭目浅眠了,便就着瓶装水吞下颗褪黑素,戴上眼罩, 渐渐沉入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
猛然而来一个巨大的颠簸, 让整架飞机随之一阵剧烈震颤。
陆助理从晃动中惊醒, 声音甜美的空乘正在通过广播, 用三种不同的语言安抚乘客, 他听得内心毫无波澜,摘下眼罩倒吓了一跳。
易寻的面前还摊着份文件,他竟一直醒着。
此时,他正转过了头去,望着窗外稀薄的云层。
“易先生。”斜斜折射而来的日光晃得陆助理眼晕,他为自己的怠慢而分外不安。
易寻将遮光板拉下了些。
陆助理一低头,手里便接住了那份刚才他一直在看的文件。
那是陆助理先前反复整理过才交给他的行程表,他已经看完,并用飞机上提供的黑色圆珠笔在上面标出了批注。
一个月之后的行程排期,被尽数划掉,打上了大大的叉。
-
“叮咚~”
视讯电话里,袁满一如既往的妆容精致,大衣的肩线一丝不苟。
“易太太。”她笑着,欠一欠身。
“是袁小姐呀,”认出是她,周可可也笑了笑,伸手按开了门禁,“快上来。”
尽管还有上次被剪坏了头发的不好回忆,但再见面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好像还亲切了不少。
“打扰了,我是过来取易先生的印章的。”站在门前,袁满笑眯眯地说明了来意。
“嗯,”周可可也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她弯腰把拖鞋从鞋架上拿下,“易寻跟我说过。”
是早上打来的电话。
光是和易寻多说的那一会儿话,就能让她一整天的心情变得很好,持续到现在都是。
周可可进了易寻的书房,按照他告诉她的钥匙位置和密码,打开了保险箱,印章就在里面。
她从一摞重要文件中将东西拿出来,再重重锁上,走出去,交给了等在外面的袁满。
“谢谢,我收下了。”袁秘书双手接过,小心仔细地用专门的盒子装起来,收进了包包里,又随口说了句,“易太太买了新烤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