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陈衣衣自认为的“悉心教导”,转而到了楚琢的眼里,就成了陈衣衣露出小妖精的本性,在变着法子的勾引他折磨他。楚琢的心里就越发得相信,陈衣衣就是山野林间的妖怪了。
楚琢带着陈衣衣去了郊外酒庄,这座酒庄是楚明燕名下的。是之前小皇帝登基之后,特意赏赐给楚明燕的。
楚琢记得陈衣衣喜欢清甜的果酒,很早之前便让人酿了一些果酒。今天刚好陈衣衣也跟着一起来了,他就想带着陈衣衣去挑选她喜欢的果酒。然而让楚琢没想到的是,他那神出鬼没的师傅竟然也在酒庄里?
楚琢其实并不想让陈衣衣见他师傅,因为他的师傅生了一张迷惑人心的好皮囊。在楚琢还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不止一次见到有姑娘为了师傅大打出手。甚至后来他还见过一个小姑娘,被师傅伤透了心而削发为尼的事,她们都是一群被师傅漂亮皮囊蛊惑的可怜人。
楚琢记得陈衣衣当初也是因为他生得好,所以才对他这个傻子多加关心的。他非常担心陈衣衣见了他师傅后,也被师傅那花里胡哨的外面给吸引。
楚琢带着陈衣衣进了酒庄的时候,师傅玉凌冽正抱着一坛酒摇摇晃晃往外走,师徒两个人隔着一道门就感觉到了对方的气息。
楚琢原本正笑着跟陈衣衣说话,柔和的目光瞬间凝结成了冰锋。陈衣衣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就感觉到一道凛冽的风直冲她面门。陈衣衣顿时就被吓了一大跳,人稍微愣神之间,只听见楚琢脚上的那串金铃铛的响起,她就已经被楚琢搂着腰闪到了一边。
然后陈衣衣就看见一道人影,突然从门中一跃而出。这还是陈衣衣第一次见到玉凌冽本人,在看清对方那张脸时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虽然她早就知道对方是个白发美男子,但是知道归知道,真正亲眼见到却是另一种感觉。
玉凌冽穿着一身宽大的雪白袍子,纤细的脖子上挂着一串类似佛珠的项链,他一头如雪一样的白发随意的披在肩头,手腕上也戴着一串绿的滴水翡翠珠串子。除了他怀里那个格格不入的大酒坛子,乍眼一看,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是哪个闲散神仙。
楚琢见陈衣衣盯着玉凌冽的脸看,忍不住不悦地伸手把她的脑袋按进怀里。陈衣衣趴在楚琢的怀里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她家小夫君这是吃飞醋了。她忍不住低着头窃喜了一下,心里一时之间跟吃了蜜一样的甜。
楚琢听到她低低地笑声,心里又是好气又是无奈。他用手捏了捏陈衣衣的手指,示意她最好给他老实一点,不然……不然等到晚上回去了,一定要让她好看。
陈衣衣完美的接收到了楚琢的意思,在房事上面她才是家里的一霸,她根本不害怕还是菜鸟的某人。不过一想到某人生起气来横冲直撞的样子,陈衣衣顿时觉得背脊一阵发冷,她立刻不甘不愿的老实了下来。
楚琢安抚好了陈衣衣之后,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师傅道:“师傅,好久不见。”
玉凌冽全程目睹了楚琢的那些小动作,一双清水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原来他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小徒儿喜欢到要死要活的女子?
他刚刚虽然只是大致扫了一眼,也记得她是一个长相非常魅惑的女子。如果只是论长相的话,玉凌冽对这样长相妩媚的女子并无好感。不过他看楚琢这副纵容的样子,也明白这是小徒弟自己的儿女情长,他这个不称职的师傅也不好说什么。
玉凌冽这一生最看重的徒弟就是楚珝,然而最疼爱的徒弟却是楚琢。当初楚珝把重病不起的楚琢带到他面前时,玉凌冽当时的想法跟楚珝一样,那就是把陈衣衣抓起来狠狠教训一通。
但是后来他就不那么想了,在他看来陈衣衣当初救了楚家一家,后来又不辞幸苦的照顾楚琢,她能做到这么多已经仁至义尽了。如今他看着两情相悦的小夫妻,也没有任何想要翻旧账的意思。
玉凌明明已经四十岁的一个人了,他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岁月的痕迹。楚琢每一次看见师傅的脸,就忍不住觉得师傅是个妖孽。如果他不是知道师傅已经一把大岁数了,光是看着师傅的这一张年前貌美的脸,他都会以为师傅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玉凌冽道:“确实好久没见了,我听珝儿说你都有了个女儿……”
不等玉凌冽把话说完,楚琢的眉头顿时一跳,他立刻打断玉凌冽的话道:“不用了,谢谢师傅的好意。我跟衣衣都不打算让团团以后习武,我们只希望她能平安长大,然后找一个疼她护她的好夫家。”
玉凌冽并没有因为被楚琢打断话而生气,相反他此刻的心情突然有点美妙。因为他那个一向冷面冷心的小徒弟,此刻正一脸警惕的看着他,玉凌冽凉薄的唇角忍不住慢慢往上勾起。
还真是有意思,女儿吗?
陈衣衣明显得感觉到楚琢身体的紧绷,她不明白楚琢听到玉凌冽提到团团,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的紧张?正当她想要抬起头看向那个玉凌冽的时候,只觉得身后有风突然朝着她袭来,然后她就被人轻轻松松一拽,就直接脱离了楚琢的怀抱飞了出去。
不等陈衣衣反应过来,就听到一道冷冽如冰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好一个粉面桃腮俏佳人,也难怪那块榆木头会开花结果?”
玉凌冽宛如清辉一样的眸色,随意的与陈衣衣的黑眸撞上,然后他就含着笑意挪开了视线。然而就是这么眨眼睛的功夫,陈衣衣晃了一神,整个人再一次落入了楚琢的怀里。等她回过神来再往身后看时,院子里已经早就没了玉凌冽的身影。
第78章
楚琢眼睁睁的看着陈衣衣被师傅拉走,然后又看着陈衣衣被他轻巧的送了回来。楚琢心里虽然憋着一股恶气,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他的武功不如师傅。当年如果他没有摔成傻子,荒废了自己一身的武艺,他今日也不至于如此憋屈。楚琢用力的把陈衣衣搂进自己怀里,心里却忍不住想他还要更加努力才行。
陈衣衣并不知道楚琢内心的想法,她被楚琢拉着去了酒庄的酒窖。负责看守酒窖的人见到楚琢,立刻就领着他去拿早就准备好的果酒。每一样果酒都用不同的小酒坛装着,陈衣衣看了一眼大概有五六种不一样的果酒。
楚琢打开一个小酒坛让陈衣衣尝了尝味道,见陈衣衣喝了一口之后很喜欢的样子,就让人把这些酒全部装起来送到将军府去。之后楚琢又挑选了几坛子他要喝的酒,就打算带着陈衣衣打道回府。小夫妻两个来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人,走的时候身后却跟着一辆运酒的马车。
玉凌冽抱着酒坛子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明艳的阳光散在他如雪一样的衣服上,仿佛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乍眼看去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他看着他们的身影朝着京都越走越远,直到彻底看不见了这才从树上一跃而下。
守在树下的一个白衣小童子,一边捡地上形状好看的树叶,一边打着哈欠对玉凌冽道:“好不容易见到人了,你又为何非要惹他生气呢?”
白衣小童子年纪约莫十岁左右,他的脖子上戴着一个足金的大金锁,金锁下面还挂着一串漂亮的金铃铛。这金铃铛上的繁琐的花纹,看起来跟楚琢脚上戴的铃铛差不多。他的眉间点了一点嫣红的朱砂,让他本就精致的小脸显得更加漂亮了。
玉凌冽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单手举着大酒坛嗅了嗅浓郁的酒香,然后举步朝着前面慢慢走去。小童子见状努了努嘴,就快步跟着上玉凌冽的步伐。
“咱们不去看看珝儿吗?他若是知道你回来,却不去见他一面,他一定又会忍不住埋怨你。”
玉凌冽往前走的脚步顿了一下,他皱了一下漂亮的眉峰道:“嗯,那就去见见珝儿,顺便看看琢儿的女儿。”
小童子闻言嘴角抽了一下,他忍不住朝着玉凌冽翻了个大白眼。“主要是为了去看看那奶娃娃,顺便去见一见珝儿吧?不过奶娃娃虽然是个难得的奇才,可是那孩子今年好像……好像还不到两岁吧?这么小的孩子抢过来,难道你来养她?”
玉凌冽看着小童子摇了摇头,如玉的指尖隔空虚虚的点了点小童子,小童子见状精致的小脸顿时大变。
玉凌冽:“不是还有你吗?你来养。”
小童子顿时不满扔了手里的树叶,然后瞪着一双大眼睛怒道:“玉凌冽,我是来跟你学武功的,可不是过来给你当使唤童子的!”
另一边陈衣衣与楚琢回到将军府时,已经临近黄昏了。天边的火烧云,连绵不绝的染红了半边天空。
陈衣衣高兴地抱着一坛子果酒,就拉着楚琢一路朝着后院奔去。旁边的下人们见状,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一个个十分淡定的继续干活。
他们知道他们的夫人,向来是个不守礼法的女子,一般富贵人家的夫妻感情就是再好,也没办法像陈衣衣跟楚琢这般亲密。要是别人家的女子如此大胆,早就被夫家的人嘲讽笑话了。但是楚家不是一般人家,楚家唯一的一个女儿就是女将军,所以比起其他人家要开明很多。
除了楚家一家开明之外,还有就是他们将军宠着夫人,不然就是再开明的人家,夫人也没办法这样肆意妄为。
因为胖团子今天住在了王府那边,小夫妻两个难得单独相处一回,便让府里的厨子备上了不少好菜,两人一边享受着美味佳肴一边喝着小酒,这小日子过的简直不要太舒坦。
陈衣衣忍不住感叹:“没有团团的小日子,其实也挺不错的。”
楚琢闻言眸色闪了闪,他想到今天师傅提起傻闺女,忍不住试探的问陈衣衣:“你若是觉得照顾她太累了,不如让她在王府多待一些日子。之前都是你一个人照看她,如今她大了一些你也可以歇歇了。”
陈衣衣这会儿有点醉了,听到楚琢的话单手支着下巴想了想,然后她果断的摇头道:“不行,她可是我两辈子唯一的女儿,你们这里的人十分嫌弃女儿不如儿子,我若是长时间把她放在王府那里,不知道的人说不定会以为我也嫌弃团团了。我一点也不嫌弃她,不希望以后她从别人口中得知,她的娘亲曾经嫌弃过她的流言。她是我的宝贝疙瘩肉……她还那么小……”
陈衣衣之所以会说这样的话,是想起了之前林家人说女儿不如儿子的话。此时她突然听到楚琢说,要把团子放到王府的时候,她的心里就莫名奇妙的很不舒服。
陈衣衣扭头看向楚琢道:“你说,你是不是也嫌弃我生了个女儿?你若是嫌弃她是个女儿,不想要她……那我就带着她离开将军府,给你腾位置让别人给你生儿子……”
也正是因为陈衣衣有点醉了,她才会说出这样略带任性的话来。不然以她平日冷静的性格,是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她能感觉到楚琢并不喜欢团团,这种不喜欢不管是因为他以前的遭遇,还是他打心里不喜欢女儿,都会让陈衣衣隐隐觉得心里不舒服。
楚琢见陈衣衣露出伤心的表情,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他对别人来说是个不细致的人,可是面对陈衣衣的时候,他却总能敏锐的察觉到她的任何情绪。
楚琢伸手搂住陈衣衣的腰,把有点醉醺醺的人儿抱在自己怀里,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道:“没有不喜欢,你生的孩子我都喜欢,我只是不知道怎么照顾那小的孩子。”
楚琢不是个会说好听话哄人的人,此时他很想多说点什么来安慰陈衣衣,可是一张嘴他就忍不住有点茫然。要说他喜欢团团吧,刚开始的时候他确实不喜欢。可是要说他完全不喜欢团团吧,其实经过最近的相处他也有点喜欢她。所以他这会儿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欢那孩子还是不喜欢了。
陈衣衣见他这副茫然地表情,之前的难过顿时一扫而空。她觉得酒精真不是个好东西,怎么就让她变得这样矫情呢?楚琢是个怎么样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来为难他?陈衣衣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
陈衣衣故作娇纵的哼了一声,然后捏了捏楚琢的下巴尖儿道:“好了好了,我不为难你了。”
楚琢知道这是陈衣衣独特体贴,她每一次这样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忍不住热得发烫。想要把陈衣衣搂进怀里,然后狠狠的亲吻她那双会哄人的双唇。
楚琢:“衣衣,我以后会努力做个好父亲的。”
这是他给陈衣衣的承诺,虽然他很少说这样的话,但是只要他说出口就会努力做到。陈衣衣见他一脸认真严肃的样子,就好像马上就要上战场似的。陈衣衣的心里一阵好笑,就忍不住想要逗弄他一下。大概是她的酒真的喝多了,她这样想着就真的这样做了。
然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陈衣衣全身跟散了架子似的。她顶着一双黑眼圈看着身边躺着的人,有点气愤地想要伸手捏他挺翘的鼻尖。她细腻的指尖还没有碰到对方,一直安静睡着的人突然就睁开了眼睛。刚睡醒的楚琢眼底还带着点雾气,让陈衣衣看的心里一阵痒痒的,好想伸手大力的呼噜呼噜他的头发。
楚琢伸手握住陈衣衣手指尖,缓缓的眨了眨眼睛对陈衣衣道:“看来,你昨天还是不累。”
陈衣衣闻言立刻怂了,软趴趴的躺好不敢再乱动了。她现在真的很累,一点儿也不敢招惹楚琢这个菜鸟了。想到昨天她只不过稍微勾搭他一下,楚琢就像是碰到火星的棉絮一样,一瞬间就燃起了熊熊烈火,可把陈衣衣这个“老司机”给吓坏了。
然而就算陈衣衣老实躺好不动了,食髓知味的楚琢却一下子来了精神。他用指尖学着平日里陈衣衣的样子,撩拨这陈衣衣乌黑如缎子的长发道:“你昨天的样子真美,再来一次。”
陈衣衣自认为自己的脸皮挺厚的,闻言还是忍不住满脸通红。她扯了扯一旁的被子往上盖,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把自己藏起来。
楚琢见状,果断祭出自己杀手锏。他用轻轻冷冷的声音,说出令人脸红心跳的话来。“好姐姐,好衣衣,让小夫君好好再看看你。”
陈衣衣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楚琢每次说这类的话时候,明明就和平日说话时没两样,甚至带着点不该出现在房内的冷淡。可是她每一次听到他这样冷冷淡淡叫她好姐姐,她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非常非常想要做点什么让他声音颤抖起来。
陈衣衣红着脸把外面的人,正只拖进了自己的被窝里面,然后一脸凶神恶煞的对他道:“小夫君,你现在是被我叼进狐狸洞的储备粮了。”
楚琢声音闷闷地传来,低沉悦耳的声线带着一点轻颤的尾音。
楚琢:“嗯,夫人说得是。”
在小夫妻两个恩恩爱爱的时候,却不知道他们的宝贝疙瘩肉,此时正歪着头跟小仙童说话。
胖团子拍着小胖手,看着眼前漂亮的哥哥道:“啊……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