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敏之却觉得可能性不大,“你的封地虽离西羌族近,但并不是边疆,即便你死了,封地乱了起来,边疆有大将军坐镇,他们也攻不进来。”顿了顿,游敏之无声往京都的方向指了指,“会不会是……”
秦峥立刻摇头,道:“分封出来的皇子那么多,太子如今也强势,而我既无权势、封地也荒凉,养活王府连带那些属官都勉强,更供不起私兵,有什么值得那边忌惮。”
今上一共生养了十位皇子七位公主,秦峥排行第五,母妃早逝,又无外家帮扶,向来不受重视,就连封地,也是捡的其他皇子挑剩下的,的确没什么值得忌惮的。
秦峥道:“等回到王府,我会命人调查。此事你就不必再忧心了。我来松坞县的路上,听说县里出了一桩命案?”
提起这个,游敏之就满面愁容。他叹了口气,将此案目前发现的线索和疑点一一道来。
而这个时候,沈若轻正翘着腿趴在床上,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仿佛还在挑出哪里不够完美。
小A:【主人已经非常完美了喔,刚才那个县令都看呆了呢^_^。】
听了小A的奉承话,沈若轻却不像平常一样露出高兴的表情,她道:“我觉得很奇怪。那个县令怎么一副没看见女人的样子?”沈若轻知道自己长得美。(这不废话吗?长得丑能当明星?)
她一直觉得,如果颜值满分是十分的话,那么她一定是9分,然而娱乐圈内九分的很多,她并不是唯一的美人。她虽然自恋,但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但是,从县令和这里其他人的反应来看,他们看她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在看大美女了,而是在看……看仙女一样的感觉。
要知道这回沈若轻可没有特效加成啊!而那件自带特效的白衣服也早被她给换了。
小A道:【主人忘了吗?宇宙联盟的审美是多元化的,各种风格的美人都很受大家欢迎,但是主人的风格是很特殊的,是非常具有古地球东方古典韵味的长相,到这个和古地球东方文明相似的星球上,就像是bug一样的存在呢(^U^)ノ~YO】
沈若轻美美地抚摸着自己的脸,“也就是说,我低估了自己的美貌?”天呐,沈若轻高兴得想要呐喊。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半晌后才偷偷无声得意地笑。
第9章
被残忍分尸杀死的秀才姓陈,平素待人温和,和邻里街坊间连起口角都没有,而且凶手明显刀工了得,仵作验尸后,游敏之第一时间就清查了县内所有的屠户、厨子等擅使刀法之人,但秀才死去的时间是五日前的辰时,而那个时辰,县城里符合作案条件的人要么没有作案时间、要么有不在场证明、要么和秀才毫无关系没有作案动机。
案子的进展就这么停滞了下来,这些天游敏之发愁得掉了不少头发,秦峥和沈若轻的到来倒是让他稍稍松泛了些。
第二日一大早,游敏之刚刚起身,就听见外头有人急匆匆来报,说是案子有进展了。
游敏之连脸都来不及洗,连忙把脚塞进靴子,戴好帽子就匆匆出去。
当时秦峥先起了,在院子里练剑,沈若轻关门关窗在屋子里化妆,听着外面的动静,沈若轻最后再刷了一下睫毛,然后一口喝光了一瓶营养剂,就戴上面纱出去了,她对着案子还挺感兴趣的,有心要去看看。
仍然做黑皮大胡子打扮的秦峥见她出来后就往前头公堂处走,便收起剑跟了上去。
此时公堂上,游敏之正襟危坐,神情严肃。他一拍惊堂木,跪在堂下的人身子就是一抖,给吓了一跳。
“堂下何人?”
沈若轻站在一架厚重屏风后面,探头往公堂上瞧。她看见跪在公堂上的是一个穿着灰扑扑短打的中年男性,歪嘴斜眼,长相看起来真的很不端正。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庆幸自己爸妈基因好。
惊堂木一拍,那个跪在地上的男人连忙道:“回大人,草民姓徐名土,跟遇害的陈秀才是邻居。”
游敏之:“案发时,你瞧见凶手了?”
徐土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草民哪有那个胆子去看凶手?案发时,草民正坐在家中,忽然听见陈秀才叫了一声,之后陈家娘子就出门了。”
在之前的调查当中,陈秀才遇害时,陈家娘子自称一大早就回了娘家,并不在场。听了这话,游敏之眉头微微一皱,问道:“此言当真?”
徐土立刻道:“千真万确!借草民一万个胆子也绝不敢欺瞒大人呐。”
游敏之冷哼一声,“那为何过了五日才来?”
徐土面露谄媚,“昨日,草民听见宋捕头在街上说提供线索者赏银二两。”
游敏之都要气笑了,之前派人调查的时候不见任何人出来,昨天贴了告示,今天立刻就有人上门,果真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游敏之:“你的意思是,陈秀才死时,陈家娘子就在场,而为了避嫌,她谎称自己一大早就回了娘家?”
徐土连忙道:“正是如此,大人,陈许氏肯定是凶手!她老爹是屠户,她肯定也擅长刀工,说不定就是她把陈秀才给……”
啪的一声,惊堂木又拍了一下,把徐土剩下的话给吓回去了。
接着,游敏之就命人带陈许氏过来。
而作为游敏之的客人,沈若轻和秦峥这时已经在衙役安排的椅子上坐下来了。
他们和公堂之间,就隔着一扇镂空雕虫鱼鸟兽屏风,可以看见公堂上的人。
等待陈许氏过来的功夫,沈若轻兴致勃勃地问:“你觉得,害死陈秀才的有没有可能是陈许氏?”
秦峥摇头,“不会,女子力弱,就算陈许氏刀工了得,短时间内,她一个人没法杀害陈秀才并分尸。”
沈若轻点头,也是哦,以这颗星球现在的科技水平,可没有什么东西能帮助陈许氏分割尸体,“不过,以徐土的说法来看,陈许氏应该还有个帮手。”
秦峥目光转向她,“你怎知徐土说的是真的。”
沈若轻微微昂头道:“我觉得,他说的就是真的。”
秦峥目光一动,“你……能识破谎言。”
沈若轻侧头,看向他的目光里带了几分疑惑,好像在问,这很奇怪吗?
秦峥顿了一下,才道:“很厉害。”
沈若轻微微一愣,随即弯了下眼睛。
小A疯狂打call,【主人方才那一段演得太棒了!无论是抬头的幅度还是眼神的表达都非常到位,您的演技又进步了呢!明年一定能再拿一次影后金奖!】
沈若轻非常受用,面纱下的嘴角又翘了翘,要不是顾虑到秦峥在场,估计要兴奋地跳起来哈哈大笑。
她最骄傲的,除了这张脸,就是她的演技,无论是谁,只要夸其中任何一个,都能叫她高兴,当然,两个一起夸那就更好了。
没多久,陈许氏就被人带了上来。
陈许氏长相秀气,挽着十分温婉的妇人髻,因为刚死了丈夫,她来时一身镐素,发髻上还别了朵白花。
她神情看起来十足哀戚,怎么看都不像是徐土口中那个可能杀害丈夫的女人。
游敏之:“陈许氏,你可认得你旁边之人?”
陈许氏跪在堂下,侧头看了一眼,见到徐土,点点头道:“认得,是奴家邻居。”
游敏之道:“徐土说,陈秀才惨死那日,他看见你匆匆出了门,可有此事?”
陈许氏连忙磕头道:“望大人明鉴,因着家母感染风寒,奴家鸡叫时就起了,一早便回了娘家,这一点,娘家及邻里皆可作证。”
陈许氏话音刚落,沈若轻就道:“她在说谎!”
秦峥点头,让衙役给师爷说了一声。
那坐在县令下首师爷随即起身,附耳在游县令身边说了一句。
而此时,徐土为了那二两赏银,已经大叫了出来,“胡说!当日辰时我才看见你出门的!我当时就站在窗口看。”
陈许氏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说道:“我知道大人发了告示,徐土,咱们邻里一场,为了二两赏银,你就胡乱扯谎,难道不怕遭报应吗?”
徐土理直气壮,“嘿,明明是你心里有鬼,竟还敢反咬一口。”他说着换了个调子,夸张地嚎了一声,“可怜了陈秀才啊,多好一个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跟着话锋又是一转,指着陈许氏道:“平素里到了辰时,街坊邻居大多出门做活,可是你没想到当天我家有客人要来,我就没有出去,所以才看见了你的恶行!”
陈许氏正要和他争辩,忽听得惊堂木啪的一声响。
两人都吓了一跳,却听见县令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你们是想挨板子吗?”
两人噤若寒蝉,不敢再开口。
游敏之道:“传陈许氏娘家人上来。”
不一会儿,陈许氏的娘家人也被带了上来,陈许氏的母亲生了病,年纪又大了,便没有来,来的是陈许氏的娘家嫂子和大哥,一同来的还有陈许氏娘家的邻居。
被带上公堂,陈许氏娘家人和邻居还有些慌,一听说是来给陈许氏作证的,三人就都镇定下来,陈许氏娘家嫂子和大哥的说法跟陈许氏是一致的。
他们的邻居也道,“回大人,那日我早早就要下地干活,出去前确实看见陈许氏回了娘家。”
陈许氏的娘家大哥也道:“大人,徐土这人风评不好,为了钱他啥事都会干,可怜俺妹子,自从嫁入陈家后日夜操持,没想到好日子没过上,丈夫死了却还要被污蔑,还请大人一定要为俺妹子做主啊!”
智能管家装备的测谎系统滴滴滴响个不停,沈若轻笃定道:“他们在说谎。”
游敏之坐在公堂上,可有了沈若轻辨别谎言,这案子审理得就相当顺利了,他冷冷看了陈许氏及其娘家人一眼,随后便对许家邻居道:“你可知道,帮做伪证是什么罪名?”
那邻居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游县令厉声道:“家产充公,仗责五十并判七年牢狱!”
谁也没想到游县令能这么笃定那邻居是在做伪证,陈许氏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给那邻居使眼色,就都被吓懵了。
而那邻居心里有鬼,本来就怕得不行,被游县令这么一吓,顿时面色苍白抖如筛糠,连忙叩首作揖,哆哆嗦嗦道:“大人,草民有罪,草民不该收许家的钱做伪证,草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一时糊涂才犯下大错,求大人看在草民老实本分从不犯法的份上,绕过草民一回!”
游县令厉声道:“许家是如何收买你的,你一一道来,本官明察秋毫,谁在撒谎,一看便知!”
那邻居连忙将陈秀才惨死当日陈许氏回到娘家,跟娘家人如何商量,她娘家大哥和嫂子如何花钱收买自己的事情一一抖落了个干净!
许家嫂子狠狠瞪了那邻居一眼,眼神中除了惊慌就是怨怼。
游敏之道:“陈许氏,你还有何话可说?”
陈许氏没说话,陈家大哥抢着说道:“求大人明鉴,俺家妹子一贯贤淑胆小,怎么可能杀人犯事,她一个妇道人家,又哪里能杀得了那么高一个汉子?那日她被陈秀才打骂,心里委屈才跑回娘家,后来听说秀才死了,俺怕她受人怀疑,这才自作主张收买邻居帮做伪证。”
许家嫂子嚎道:“青天大老爷您可得给俺家小姑子做主啊,谁人不知俺家小姑子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温柔胆小,说她杀人谁能信?除非母猪也能飞上天。”
第10章
母猪能不能飞上天,游敏之不知道,但是有了秦峥提点,许家一家都在说谎他却是清楚的。
惊堂木又是一拍,游敏之厉声道:“再敢喧哗,板子伺候!”
侍立两边的衙役将手里的板子重重敲向地面,咚咚咚一片齐响,吓得许家嫂子再也不敢张嘴。
大多数时候,对付这些平头百姓,好好讲道理是不行的,必须靠威吓才能有作用。
没有许家嫂子在那里嚎叫,公堂上顿时清静了不少。
游敏之道:“陈许氏,你还有何话可说?”
陈许氏似乎是已经心灰意冷,也似乎是不想再连累娘家人,她俯身一拜,道:“大人,陈栋梁是民妇所杀,大哥大嫂于此毫无干系,只是为了维护民妇才买通邻居的,千错万错都是民妇的错,求大人莫要怪罪民妇大哥大嫂。”陈秀才名陈栋梁。
此话一出,除了跪在地上的那几人,公堂上其他人都大吃一惊,因为无论怎么看,陈许氏都不像是那种能狠心到杀死丈夫并分尸的女人。
徐土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得意地对堂上的游县令道:“大人您看,草民就说这妇人心肠歹毒,如今她果然承认了,可怜的陈秀才可算是能入土为安了。”
许家大哥和大嫂则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陈许氏。
游县令没有搭理他,而是对着陈许氏道:“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杀害陈秀才并将之分尸的?”
提到这事,陈许氏身子抖了抖,眼底闪过一丝恐惧,她神情凄惶地掉了两滴眼泪,挽起袖子给县令看。
其他人也睁眼瞧去,却见陈许氏白皙的手臂上到处都是掐痕以及被棍棒打出的淤青,看着凄惨无比。光是手臂就这样了,她衣裳底下其他地方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子。
众人心中都猜到了,果然下一刻就听陈许氏恨恨道:“陈栋梁他不是个人,对着外人他温和有礼,关上门对我却非打即骂,嫁入陈家整整三年,我白日操持家务,夜里还要受他折磨,没过上一天好日子。那天,他又要打我,我实在忍无可忍,就将他杀了。”
陈许氏说出这番话时,语气里的怨恨和狠厉叫人心惊,此时再看她,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温婉和气?
此时,众人几乎已经信了她的话了,毕竟陈许氏作为屠户的女儿,从小见识过她爹杀猪宰牛的,半点不怵血腥,而一个女人被丈夫虐打长达三年之久,即使再柔弱,一朝戾气上头冲动之下将人杀了也合乎常理。
沈若轻却道:“她又在说谎。”
秦峥闻言点了点头,让衙役去跟师爷说,师爷又传话给游敏之。
游敏之侧头看了屏风那儿一眼,对着坐在屏风后的二人略略颔首,而后才继续对陈许氏道:“本官方才问你是怎么杀害陈秀才的,不是问你为何要杀害陈秀才。你说,当日你是先用柴刀劈砍陈秀才的,还是先用菜刀砍的陈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