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上车后问起:“元嘉呢?他不也要去吗?”他先前不还说过是来接她去清风楼的吗?
芮云常道:“他值夜。”
莫晓:“明天晚上呢?”
芮云常轻轻冷笑一声:“连着三天他都值夜。”
莫晓:“……”
这小鬼又闯了什么祸么?
马车很快抵达清风楼外面,莫晓正要下车,芮云常不知从哪儿变出一顶薄纱帷帽,递了过来。
莫晓:“……”
敢情她一番精心打扮都是白瞎么?
清风楼里热闹非凡,东厂上至千户,下至寻常干事,百多号人济济一堂。
菜虽上桌,芮云常不到,没人敢动筷,酒却已经开了好几坛,众厂卫交杯换盏,正喝得欢畅,在门外就能听见里面的喧哗。
芮云常与莫晓一入内,大堂里喧哗立止,鸦雀无声。
安静了一瞬后,呼啦啦百多号人全都站了起来,接着有人发令,上百人同时下拜,齐声高呼:“属下等见过督主,见过夫人!!”
上百人一起行礼,这声势颇为惊人。莫晓为之震撼,不由脚步停顿。
芮云常却视若寻常,牵着她的手上楼。
两人行到二楼廊上,大堂内众人又齐声祝贺:“恭喜督主!贺督主与夫人喜结良缘,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芮云常淡淡道声:“都起来吧。”
“谢督主!”楼下众人这才纷纷起身。
芮云常拉着莫晓进了二楼的阁子,随手把门一关。
整个清风楼都被包下来了,二楼的阁子就这一间摆着席,莫晓入内时还以为会看见几张熟面孔,没想到只见子灵一人在内。
多日不见,莫晓还怪想子灵的,见着她尤为高兴,与她聊了几句近况之后,低声问她:“你和元嘉怎么啦?”
子灵微愕,随后便垂眸,长长的睫毛将那对黑白分明的眸子掩在后面:“他归他,我归我,本来就没什么啊……”
莫晓惊讶,还想细问缘由,却听阁子外有人敲门。
子灵便去开门。进来的是万英、万和、王允与马冲等几个管事的,手中都端着酒杯,一进来便笑着道恭喜。
万英是子颗大总管,在这几人中不管是年龄还是资历都排在前,且又比较能说会道,便由他起头说些吉利讨喜的话来祝酒。
芮云常从不喝酒只饮茶,东厂尽知,万英他们就来敬莫晓的酒。
莫晓摇头,微笑道:“我不会喝。”
芮云常知她不是不会喝,只是顾忌到他,怕他不喜而已。他微微弯唇:“今日挺高兴的,你便少许喝些也无妨。”
莫晓观他心情不错,便喝了他们敬来的酒。
万英等人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识相地告退了。
阁子外间专设了一桌给子灵与如意用饭。万英等人退去后,她们两个也避到了阁子外间。里间只余芮云常与莫晓。
莫晓在晓春堂时,一旦饭菜摆上桌她是不要人在旁伺候的,她觉得这样吃饭才自在。
不过清风楼的酒桌可要比晓春堂里的饭桌大得多了。见清蒸刀鱼摆的比较远,芮云常很是顺手地夹了条鱼放在她碗里,提醒道:“这刀鱼刺多,你小心些。”
莫晓莞尔一笑:“你不知道我是吃鱼的专家么?刺再多也不怕。”
她夹起一小筷鱼肉放进嘴里,这鱼蒸得火候刚刚好,肉质极嫩,入口便有清鲜在舌尖上漾开来,只要轻轻抿动舌头,就能轻易把鱼肉与骨刺分离。
刀鱼被誉为为“长江四鲜”之一,这时节正是时鲜货,一年中只有这两三个月,当它从海中洄游入江繁殖,才能在江中捕捞到它,其他时候是吃不到的。且这个时候的刀鱼肉质最为肥美鲜嫩,一旦过了清明,肉质变老,也就稍逊一筹了。
莫晓吃了几筷后有些好奇:“这鱼是长江入海口附近才有吧,京城也能有?”
芮云常点头道:“是从南京送来的,下午刚到京都,你说要来吃酒,便送来清风楼料理,若不然就送去晓春堂了。”
莫晓道:“我突然发现,嫁给你还有这个好处,口福不错!”
芮云常挑眉:“你就为了能吃上几条鱼嫁给我么?”
莫晓朝他扬了扬下颌:“不行吗?”
芮云常沉吟道:“若早知如此,去年晓春堂开张的时候就该送你刀鱼的。”
莫晓嘻嘻笑:“对啊,谁让你送荔枝糖的!也不知道投其所好!”
正说笑着,又有人敲门。
来的是十二颗另几位管事,与万英他们一样,也是来敬酒的。
说来东厂有不少人都见过莫晓,但也有许多没见过她的,且就算是以前见到,只当她是男儿郎,是莫大夫,谁知她竟是女儿家,还成了督主夫人!怎不叫人好奇?
莫晓进清风楼时带着帷帽,到阁子里用饭自然摘下了。众厂卫上楼来既是祝贺添喜,也是借着敬酒来看新娘子的!不然哪儿能叫喝喜酒呢?
清风楼的酒虽然不烈,却架不住东厂众人轮番上来敬酒。
莫晓本来酒量就浅,尽管是小酒盅,喝不了几杯就上头,脸颊亦泛起淡淡的红晕来。
芮云常低声道:“你若不能喝了就说,不用勉强应付他们。”
莫晓这会儿正是微醺状态,自我感觉极好,便只是摇头道:“我没事。”
又吃了会儿酒菜,芮云常看她脸泛桃红,话也多起来了,便当机立断,带人回家。
莫晓虽然喝得有些醉意,人却没糊涂,出阁子时见着子灵,想起之前她问起元嘉时子灵的态度,而向元嘉问起子灵时,元嘉的反应也挺奇怪。
这两人之间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于是她对子灵道:“今晚还有些人在东厂轮值,无法来此吃酒,让清风楼再炒些菜吧,你替我送去给他们宵夜。”
子灵一愣,不甚情愿地点点头。
莫晓自觉当了回红娘,得意地笑着挽起芮云常便往外走。
第186章 晋江独家
【燕尔】
莫晓挽起芮云常便往外走。
芮云常朝如意微一侧头, 示意她把帷帽拿来,接过来便往莫晓头上一扣,面纱放下。然后才开门,带着莫晓下楼。
众厂卫纷纷起立行礼,齐声恭送督主与夫人离开。
莫晓心情极好,一路上都是笑嘻嘻的,却又不说话,只对着芮云常笑。
芮云常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莫晓:“你猜。”
芮云常:“……”
莫晓洋洋得意道:“饶是狡猾似狐狸也有猜不到的这一天啊!”
芮云常眼一眯:“狐狸?”
莫晓:“……”
好像说漏嘴了。现在装醉晕过去还来得及吗?
芮云常嘴角弯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来不及了。”
莫晓喃喃道:“……这句话我应该没说出口吧?”
喝酒误事啊!
-
不多时马车驶入晓春堂。
莫晓进屋后便将帷帽随手一扔,芮云常疾伸手接住了,放在一旁。
她学那帮厂卫粗着嗓子吼了声:“督主威武!”
芮云常无奈,扶她坐下, 转身走去桌边替她倒了杯茶水。
莫晓确实渴了,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 朝他亮了亮杯底:“干杯!”
芮云常:“……”
真是醉了。
他把莫晓拉起来往卧室带:“早些歇息吧。”
莫晓不肯:“我还没洗漱过呢!”
芮云常道:“难得一天不洗有什么关系?”
莫晓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不行不行, 我一身的酒气, 你要讨厌我的。”
芮云常本来看她这样觉得有些好笑,听到这句, 心底却不由漾起几分柔软的情绪。
芮大生的死以及重生的事,一直是他心底最深的隐秘, 也是最大的心结。但在坦诚告诉她所有的过去之后, 他发现自己已经放下了。
不知不觉中,他不再纠结于过去,不再为那些所负累。
他要着眼的将来,有她同行。
他轻笑:“比起你那消毒酒精的味道, 这点酒气根本算不得什么。”
莫晓“啊!”了一声:“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什么?”
“你讨厌酒精的味道吗?”
“不讨厌。”
“你不是最讨厌喝醉的人吗?”
芮云常长叹口气,语气无奈,眼眸里却都是笑意:“谁让那人是你呢?”
莫晓便高兴起来,带着几分酒意嘻嘻地笑。
芮云常半推半拥着她打开卧房虚掩的门。
莫晓却止步,诧异道:“咦?为何进卧房?我说了要先去洗澡的啊!”
芮云常无语,怎么又绕回来了!
莫晓拔了发簪,满头乌油油的长发都披了下来,发丝拂过他手背,带来轻痒。
她转身拉着他往外走,边走边回头朝他笑,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映着星光的两汪泉水:“一起洗。”
芮云常:“……”
也好。
莫晓有每日沐浴的习惯,因此他们一回来董妈就往水箱里灌满了温水,还在外间烧着小炭炉取暖。
两人手牵手进入沐浴间,芮云常顺手关上门,这一方小天地便成了独立的空间。
莫晓拆了块新的香皂,四四方方的小巧一块,正面刻有晓春字样,另一面则是柑茴二字,代表香皂的香型。
她把香皂放进皂盒,回头,芮云常正看着她。
莫晓朝他微笑,抽松衣带,将外衫、裙子、中衣一件件脱下。
她的身材并不是特别丰盈的那一类,但整体很匀称,双腿修长而线条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