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等小皇子满月时,皇上定会宴请群臣,届时若是小公子们跟着进宫,想见皇后娘娘和小皇子不难。”
嗯……别撞皇上手上就不难,撞上了……呵呵呵……就自求多福。
这话儿安公公没说,甩着拂尘回头就走,今天的他依然是个造福他人的好公公呢。
这么吩咐下去,话传到了宫门口,团子们叉着肥腰鼓着脸和侍卫们对峙着,他们从聂琥家出来直奔皇宫,压根没回家里。
幼小的团子们心里就一腔念头,就想看看先生如何了,听说生孩子辛苦得很,还想着看看先生的宝宝长什么样,听说是个男孩子,男孩子如他们这样,他们最是清楚,调皮得很,不知道有没有闹着先生。
“郑旺你来说,你想不想进宫里看先生?”
郑旺看了看守门的侍卫们,再看看一脸气愤仿佛他说个不就要先收拾了他的团子们,他摸了摸光脑门儿,憨憨一笑,“想、想,可……”
白团子大冬天拿着把折扇,道:“可什么?”
黑团子闭了闭眼,孤注一掷,“想!”
他心里默默道:“对不起了老爹,他今天食言了,要假公济私了。”
虎团子一挑眉头,得意极了,冲那些个无动于衷的黑脸侍卫们说道:“这是谁知道吗?这是你们统领的儿子!你们将来的统领,还不速速放我们进去!”
团子们齐刷刷扬起脑袋,气势如虹,雄炯炯气昂昂的,仿佛战胜的小公鸡。
高大铁面无私的侍卫们仍然目不转睛,压根不带理会他们,零头的侍卫低头瞅了团子们一眼,笑着哄:“今儿不是上学日,小公子们没有手令,恕属下难从命。”
团子们把黑团子搬出来也无用,互相对视了一眼,正要采取终极大绝招,不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打滚儿?他们会的,在行得很!
就在团子们豁出去准备往地上一躺,抱住侍卫们的大腿儿浑水摸鱼时,传话的小太监到了。
“各位小贵人们,皇后娘娘刚生下小皇子疲乏得很,昨日折腾了一宿,娘娘身娇体贵的,受不得打搅,皇上准许你们等小皇子满月后再进宫来。”
有团子问了句满月得等到什么时候?一听要三十天!学渣团子掰着短手指头来回数了好几遍,没数清,小眼睛冒着圈圈儿,“好、好久啊!”
再久也没法子,团子们被集体轰(哄)走了,回去的马车上团子们越想越懊恼,方才应该趁乱溜进去的,他们怎么就被忽悠出来了?
“这下真得等皇子弟弟满月了?”
眼下团子们正放着冬假,进宫不便,否则不至于愁成这样,年纪小小的团子们眉眼间染上了忧愁,小眉头皱得紧紧的,有团子问:“那咱还去西山书院不?”
“去个屁!”虎团子嗤了一声,摆摆手,“都晌午了,还去干啥?再说,我这也没心情教他们练球了,你们呢?”
其他团子都摇头说是,“不去了不去了,把定金给退回去,正好西山书院以前说过先生坏话,就他们一家还没教过,等友谊赛开始的时候,说不准得落后,我们还能看好戏!”
“这个主意好!”
“行叭,那都回家?我得去问问我父王有没有被皇上叔叔邀请小皇子的满月宴,嘿嘿,到时候能跟着去。”
……
团子们匆匆忙忙各回各家各找各爹。
然而到了家,缠着爹娘问什么时候能进宫,他们爹没空理会他们,皇室宗亲这些人心情复杂得很。
抛开皇上若是无子的种种幻想,皇后早日诞下嫡皇子对整个褚氏皇室,对大宣好处是不言而喻的。
但人,尤其是身处于权力漩涡的权贵们难免想着,若是……皇上无子,他们膝下随便过继一个进宫,哪怕名义上换了个爹,但血脉之情是割舍不掉,无论如何都能沾上点好处。
这下皇后娘娘真生了孩子,恍惚过后,再看看自家这个抱着自个儿大腿,仰着大脑袋傻乎乎的儿子,罢了罢了,就这样的送进宫,也该遭皇上嫌弃。
嫌弃完了自家儿子,禹亲王伸出食指弹了弹儿子脑门,问:“你问这做什么?小皇子何时办满月酒,本王有没有被请,又干你何事?”
“父王你这话说得不对!先生的孩子那就是我们的小师弟,咋就不干我事了?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哦不,是为母,先生就跟我们娘亲一样一样,她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弟弟!”
解释完了,虎团子狐疑地看了他父王一眼,“该不会是、父王你压根没被皇上请着?”
禹亲王:……
这种糟心儿子谁要谁拿去,半个铜板儿都不要随便送!反正他是要不起了,迟早让这臭小子气秃头!
这节骨眼宫里哪有时间吩咐满月的事儿?褚稷干坐在御书房一天,没批进几本奏折,满脑子都飞向坤宁宫了,想着他娇娇软软的皇后,想着他新鲜出炉的胖儿子。
眼见太阳差不多落山了,安公公换了杯茶,问道:“皇上,也该晚膳的点儿了,您可要移驾坤宁宫?想必这会儿聂夫人该去歇着了……”
对着奏本儿发呆的男人肃着一张脸,盖上奏折,说道:“小安子说得极是,朕是该过去瞧瞧了,皇后头一回当娘恐怕手忙脚乱的,朕得去帮忙才是。”
安公公绷着脸假装皇上说得都对,假装宫里那排着队的皇子奶娘们都不存在,点点头,“皇上英明。”
褚稷进殿门的时候,聂珑刚喂完胖儿子,这小子刚吃完就秒睡,小嘴还吐着奶泡泡,小手捏着娘亲的衣角,睡得可香。
男人进来目光落在聂珑尚未来得及整理的衣襟上,暗沉了瞬,“宝儿怎得自己喂?”
在褚稷眼里,喂奶是件费力的事儿,还觉着臭小子吃着母乳是跟亲娘抢养分,宝儿本就体弱,怎么养都不过分,再叫孩子抢去了养分,岂不是更加体弱?
他颇为不赞同拧了眉,“上午那会儿只以为宝儿是顺手那么一喂,今儿一天都你自己喂不成?”
“朕安排了那么多奶娘宝儿都不满意?”
聂珑没好气瞪他一眼,收拾了衣襟,随后道:“臣妾自己的孩儿便想着自己喂,不妨事的。”
“书上有典籍说孩子生下来若是多喂些母乳体质便能更好些,臣妾只盼他日后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长大……”
聂珑垂下眸子,秀气小巧的耳尖微红,她自生下这小嫩团团后,胸口涨得厉害,哪怕春风提议说宫里有专门帮后妃排乳的医女聂珑也没要,一天得挤好几次,还不如喂了这小不丁点儿。
见聂珑坚持,褚稷心里头酸酸涩涩的,黑眸看了吃饱喝足躺成大字型的小团团,他此时按下不提,回头却偷偷宣了太医问。
直到太医说母乳喂养确实好,对哺乳妇人也并无坏处,才勉强接受。
“皇上不去用晚膳?”
聂珑坐月子自然不能出门,衣食住行都在房里,故有此一问。
“朕就跟这儿吃,无妨。”
褚稷笑了笑,凑过去,在聂珑脸上偷亲了一口,亲完了挑了挑眉,“还是宝儿秀色可餐,朕看着便很有胃口得很。”
刚生了孩子女人按理说不能和往日里,形容难免随意些,加之元气尚未补回,脸色也不如平时红润,这男人偏生睁眼说瞎话,聂珑白了他一眼,“皇上愿意在这儿便在这儿,您最大。”
“说到谁最大的问题,宝儿你阖宫上下问问,在宫里头是皇上最大还是皇后?”
褚稷吩咐小安子传膳,安公公迟疑道:“皇上您在这节骨眼进皇后娘娘月子房已是有违常理,如今还要在里面……用膳?”
安公公是知道自家主子爷恨不得将皇后娘娘捧掌心里自然不会介意这些有的没的,然而就怕传出去,御史那帮老头子又该叨叨了。
褚稷自打重来一世开始,便从未理会过哪些俗礼,叫他看来,这一世已是上天恩赐,跟宝儿多待一会儿便是赚着了,若是拘于俗礼,那和上辈子还有何区别?
他挑了眉,“朕乐意。”
行叭,您是皇上,里头那位是后宫之主,您俩最大,您说了算!
一顿晚膳尚未用完,屋里头的胖团子醒了,大约是摸不见亲娘,哇的一声哭了,哭得震天响。
聂珑只得放下碗筷抱了儿子哄。
褚稷盯了好一会儿,觉得学得差不多了,跃跃欲试道:“朕来抱,宝儿先用膳。”
聂珑看了他一眼,看出男人眼里刚当爹的兴奋,便成全了他,褚稷还坐在椅子上,他伸出双手准备接过孩子,聂珑小心翼翼将孩子放他怀里,叮嘱道:“小心着些,别晃着。”
男人笨拙小心地捧住了这一团软肉,小小一团的孩子换了个怀抱也不生疏,咧开嘴笑,小嘴巴里尚未长牙,褚稷好奇看了好几眼。
“小子,我是你爹啊!”他道。
回应男人的是小团团儿漫不经心地一拍,小小的手掌伸得高高的啪的一声盖在他俊脸上。
褚稷:……
聂珑:……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皇上:“很好,朕龙脸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打,小子,你很有勇气!”
恼羞成怒的皇上正准备教训儿子……下一秒耳朵被拎住,聂珑叉腰:“还不快去换尿布!”
上一刻还气势汹汹正准备与自家臭儿子来个对决的皇上大人秒怂,“夫人别气,朕马上去,马上去!”
生无可恋的男人蹲床上麻木地给“仇人团团”认命换尿布……
所以……打个脸算啥,换屎尿布什么的龙生才刚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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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这一个晚膳的功夫,褚稷不仅被自家亲胖儿子打了龙脸,还被尿了一身儿,偏生那小丁点儿一团干完了坏事还咧开嘴笑了,笑得分外和乐,没心没肺。
“这怕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敢尿在皇帝身上,敢打皇帝脸的!”男人分明窘迫得很,却肃着脸佯装淡定,还说道:“不愧是朕的崽儿,有魄力有胆识!”
看朕回头不收拾他!
褚稷对聂珑笑了笑,将小团团重新放回床上去,回来继续吃饭,聂珑看他一个晚上吃的,连平日不爱吃的葱都囫囵吞枣咽了下去,可见是被小团团折腾得不轻。
这年头没点儿能耐是当不了爹的,尤其是大宣第一个小皇子的爹儿。
褚稷琢磨着这小子大约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挺稀罕的,背后站着一群老大臣们护着,还有一个貌美如花的亲娘在,知道当爹的奈何不了他,分外嘚瑟。
连着两三日,褚稷让这小子气坏了。
每回当他要跟宝儿说点悄悄话,就得搞点破坏,太医都说了小孩儿刚出生不久就爱睡觉,这小子怎么专挑他在的时候醒着?不是饿了要吃奶,就是手舞足蹈要娘亲陪着玩儿。
褚稷大手捏了捏小破孩儿的腮帮子小软肉,咬牙切齿,“叫你狂,叫你嘚瑟?回头朕将你发卖……”
“皇上要卖谁?”
聂珑取了针线回来,准备给胖儿子做个小虎头靴,她坐在一旁,边抬头看了男人一眼。
褚稷手顿住,高大的身体有些僵硬,“朕说、要给咱们胖儿子买东西,买东西,不是卖,宝儿听岔了。”
聂珑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胖儿子胖儿子叫着也不是一回事儿,总得先给咱儿子取个名儿?”
男人摸着下巴斟酌半晌,看了眼躺在床上傻乐呵的小团团,试探道:“不如就叫猪猪?”
“你瞧他只会吃吃睡睡,像不像小猪仔儿?”
聂珑:……
聂珑实在不敢苟同这男人的取名能力,也不知这当爹的是出于报复那一巴掌一尿之仇,还是认真的,她没应,“皇上想想,若是传出去,人说堂堂一皇子,皇上您的亲儿子,就叫猪猪?不得让人笑死?”
“等猪、……”一时让这男人给带跑了,聂珑一时嘴快,她抚了抚额,“等儿子大了,告诉他,你亲爹给你取名儿叫猪猪?”
聂珑想了想,“福泰安康,平康正直,取康之字,唤康康,陛下以为如何?”
“康康?”褚稷重复了一遍,说这名儿起得不错,简单好记寓意也好,“不如大名也叫康,褚康!”
聂珑没意见,褚康褚康叫着还挺顺嘴的,一旁的小团团尚且不知道逃过了无良爹的一劫,似乎接受了自个儿的新名字,聂珑这般唤着他名字,他艰难转过小脸蛋来,对着聂珑露出一个傻憨憨的笑。
就胖儿子名字一事达成一致意见,聂珑继续埋头做小鞋子。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趁着她没注意这边,快速弯下腰凑到小团团儿耳边,“猪猪,猪猪……”
嗯,还是这个名字贴切些!
洗三这日天儿是个冬日里难得的大晴天,太阳高高挂起,钦天监算了吉时,在几个主要皇室宗亲成员的见证下,白白胖胖的小皇子第一次被抱出来。
不过三日时间,小小的团子皮肤已然褪去了刚出生时的微红,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嫩,又生得极好,白白胖胖,粉雕玉琢,身上裹着明黄色的小襁褓。
几个皇亲和来见证的老臣看得目不转睛,越看越心痒,嬷嬷将小皇子接过来,放入盆子里,料想小皇子这么小,该是怕水的,一旁的宫女还特意拿了拨浪鼓严阵以待,准备一会儿要是小皇子哭得喘不过气来就拿出来哄哄。
聂珑和褚稷坐在上首,看着他们将小小一团的儿子剥光了放小澡盆里。
谁知小小的团子刚坐进温度适中的小盆子里,如同鱼儿游进了大海,两只小肥爪子放在水里舀水玩儿,似乎觉得好玩了想分享给旁人,还拨了拨水,试图将水舀起分给别人。
嬷嬷愣了愣,然后笑道:“小皇子果真与众不同,胆识过人。”
聂珑和褚稷都不是人来疯的,偏生这小子打从生下来就活泼过了头儿,见谁都不认生,逮着谁都想让人陪着他一块儿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