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然却很平静,她抹了抹脸,深吸一口气:“那太好了,我们继续跟紧吧!”
挂掉电话后,她又低头,把那条“您不要再过来了”的短信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再删掉,但早已发了出去,她抬头,非要说个清楚,那就说呗。
第五十五章 换命(6) ...
时瑾言一觉睡醒, 转身看见手机闪着光。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后面色如常起身洗漱, 阿姨似乎也知道雇主最近神经……不,是作息有变,特地过来做晚餐, 而后才来打扫收拾。
沈三然老早回到家, 凌彻在陪沈启然看动画片, 看她回来后忍不住兴奋地说:“他刚刚才发短信问我要怎样的呢。”
沈三然把手里的蔬菜鲜肉放下,坐下来问他:“什么怎样的?”
“他那换命是这样的,想要富贵命他会给我们找,找到了就让我们过去, 还有想要长寿, 想要让别人贫贱,都可以找他。”凌彻本来愉悦,提到这里他又恨得牙痒痒, “这命在他手里就跟鸟一样让他逗, 路边卖的大白菜都比几条命值钱。”
沈三然了然,只是好奇凌彻哪来那么多钱,凌彻回答只是定金,等事成再付全款,所以还能支付, 那笔钱就那么付了过去。
“今晚留下来吃吧。”沈三然起身要去厨房做饭, 只是不知怎么的左脚真的拐了右脚,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凌彻只当她太激动,没做细想。
至于金杨接下这个单子, 也能理解谁会放着钱不赚?
吃过晚饭,沈启然因为这几天姐姐要工作,一个人无趣,好不容易来了个凌彻,硬是缠到沈三然勒令他快去睡觉,凌彻才得以脱身。
“行了,别送了,我先走了。”凌彻出门挥手。
沈三然点头,等到凌彻在楼道拐弯再也见不到了才轻声把门关上。
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眼前的新闻是当地某家夜总会被查出私藏/毒/品,她看着主持人桌上悬浮的框框,心道不会是易清轩的,易家是黑,但是易清轩不黑。
一个人闲下来了就忍不住胡思乱想,她白天时发了短信,时瑾言到现在都没回复。
片刻后,她鬼使神差地来到阳台,但是不开阳台的灯,偷偷地往楼下看。
空荡荡的。
她松了一口气,转瞬又有些窒息,他还真的不来了。
之所以不明说,是因为沈三然确实有那个心思,但是她认为他们更适合当前的关系,不明面的讲也许两人见面还能自然一点,维持原有的关系,但是今天那个短信发出去,估计原有的关系都没了。
时瑾言就当真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本想转身会客厅继续看电视,不再留恋这不切实际的感情,然而转身前,一道灯光照亮了小区的楼巷,还有点反光照进了沈三然的阳台。
她不设防地低头看,那辆熟悉的SUV还是来了。
沈三然一愣,看见驾驶位的车门打开,她慌张地躲进客厅,末了还不忘把窗帘拉上。
他还是来了,来找谁,来做什么?
沈三然按着遥控器,从婆媳战争到相亲真人秀,一个都入不了眼,最后画面停留在那档播放俱乐部私藏的新闻频道上,因为她的家门被敲响了。
沈三然抖着手,他怎么知道自己住在几楼几房的?
她去开门,还是去看看那人是否还在身旁?
要不要开声暴露有人在家?
现在犯罪分子太多了,沈三然把电视关掉,决定不开门。
“沈三然!你给我出来!”时瑾言站在门前用力敲了几下,“不出来的话明天见。”
沈三然一惊,赶紧抱着手机躲进房间了。
进了房间后又看了几次手机,时瑾言果真不喜欢和她电话联系,每次一有事再远也要当面说清。
怎么有这样的人!
她拍了拍滚烫的脸,捂着心脏缩在床上,闭上眼就是今天林育薇说的话,还有她那张漂亮的脸,温婉的笑,却说出让她恶心的话。
这种事情找她做什么!不应该找时瑾言吗?
她就是想老老实实做个朋友,非得要她把关系弄僵,这下子好了,时瑾言找上门她是一个脚趾头都不敢伸出去。
不知道这样闭眼多久,她好像是睡了又好像是醒着,猛然睁开眼时房间黑漆漆的,拿起手机看时间,居然已经快三点了。
她起床后依旧是披上衣服躲在窗边偷看,原本黑夜就让人脆弱,一晚上胡思乱想,她更加忍不住鼻酸。
说不渴望是假的,沈三然只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了。
她找了钥匙揣在兜里,穿上外套便下了楼。
昏黄的路灯照在车顶上反光,男人穿着黑色的大衣站在车子旁,身形挺拔,容貌俊逸,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烟雾缭绕间他仰起头眯眼,喉结滚动,邪魅又禁欲性感。
自成风骨的男人像是有所感应,转头用深邃的眸子把不远处的人从头打量到脚,看到沈三然穿着拖鞋就跑下来后眉心微皱。
深更半夜气温骤降,穿得挺厚却不知道换一双棉拖,本想责怪的时瑾言上前走了两步后又停下,沈三然眼睛红红的,一眨眼还流泪,他不知道她怎么回事,一时之间失神无措,局促地站在原地。
今晚醒来看到那条短信他就想了许多,应该是沈三然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多天她只是装傻不联系,大概也是不希望关系变得太僵硬,突然这么决绝,又联想到她突然出现的师兄,时瑾言认为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就算她当着面说开他也是要追问一二的。
沈三然擦着眼泪走过来,哑着嗓音问道:“你怎么会,还愿意过来?”
时瑾言叹息:“不进则退,逆流而上。”
这话说得还挺励志。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时瑾言从车里找出抽纸给她,一个多星期没见,她好像又变小只了一点。
沈三然没有回答,时瑾言也不逼问。
她攥着纸巾万分庆幸,时瑾言还愿意过来,如果他今晚真的不过来了,她恐怕要哭得更难过。
她不说话,但是时瑾言认为自己的嘴巴还是受自己控制的,便转身倚在车旁,将手里的烟掐灭,自顾自地说道:“原本挺生气的,你这么一哭,我倒是不知道该往哪里生气的好,头一次栽了跟头,居然栽到从来没想过的神棍身上。”
“我都没委屈,夜夜过来看你关灯入眠,你倒是先委屈了。”时瑾言说得冷清,但是那无处宣泄的怨念倒是真切地让人感知了。
沈三然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得亏是时瑾言,要是换了什么人过来,夜夜看她关灯睡觉,那她指不定要抓几只厉鬼来把那猥/琐的人给宰了。
时瑾言斜眼看过来:“你还敢笑?”
睡得迷迷糊糊看了那么没头没脑的短信,他都还没过问呢。
沈三然吸了吸鼻子,突然张开了双臂,因为两个人的距离不算远,时瑾言伸出手把她揽进怀里。
南国冬季树木依旧翠绿,老城区的路灯老旧又被树枝隐蔽,难得的一点光在一片黑暗中便是很亮了。
深夜老旧的小区寂静万分,时瑾言抬手抚摸了一下沈三然的头,半晌后突然说道:“别哭了,弄脏了衣服。”
沈三然一僵,泪眼斑驳地抬头看他,表情一言难尽。
时瑾言神情认真看了她片刻,又把人按在怀里:“弄脏了你就要帮我洗了。”
沈三然:……
本来汹涌的眼泪这么的就流不出来了,于是挣脱出来回了他一句:“找别人洗吧,洗衣机也很方便。”
“你乐意?”时瑾言含笑看她,然后又抬头看了几户人家的阳台,“你猜他们那些不能机洗的衣服都是谁洗的?要是在洗衣店洗的,怎么晾在自家阳台?”
沈三然反应过来,果然不能跟高智商的人随便说话,一个不小心就要闹大红脸。
“你先回去休息吧。”沈三然不好意思地低头,不去回答他的问题,见时瑾言的表情瞬间不妙,补充一句,“天亮了再过来吧,我白天放假。”
时瑾言的脸这才好看了一些,又问:“你师兄明天过来吗?”
沈三然点头,想了想便告诉他:“我们要谈点事情,你先回去休息吧,到时再说。”
隔日早上,凌彻因着有事商量便来沈三然这里蹭吃早餐。
吃过后帮沈启然看一下沈三然给他买的辅导资料他有没有写错,正要偷偷给沈启然减压让他看会儿电视,门就被敲响了。
凌彻打开门,看见来人后有点眼熟,回过神来热情地招呼:“啊呀,时教授。”
时瑾言微笑点头,凌彻看了一下他手里的东西,心下一阵疑惑,但还是让开说:“进来坐吧,三儿在洗碗。”
沈启然探着头偷看,原来是上次那个打架很厉害的哥哥,双眼登时发亮,时瑾言把一盒高档白酒递给凌彻:“上次匆忙,你一定要收下。”
凌彻呆愣愣地拿过那盒酒,沈启然腼腆地凑过来,时瑾言把带来的游戏机给他:“希望你能喜欢。”
沈启然拿着游戏机盒子高兴得脸红,小区里有小孩凑在一起玩,他见过几次,好奇又心动,又怕给姐姐增添负担,这下子终于有游戏机了。
沈三然洗完碗走出来,看见三个人站在不远处神色各样,特别是师兄,那双眼睛直射过来,怎么回事?!这家伙一来就送礼是什么意思!
沈三然自然也有礼物,她没好意思看,但是当着凌彻的面收了起来,还让他和时瑾言聊一下,她把礼物放回房间,意思不言而喻。
前段时间凌彻还在说服自己,自己的师妹才二十一岁,没错,当代社会,四十岁谈感情都不算晚,这才几天时间!就到四十岁了吗?!
凌彻一时之间真的有点回不来神,他看了手里的酒,想要一醉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诗经·郑风·子衿》
真的非常美丽!和《采薇》一样让人喜欢到心坎里
第五十六章 换命(7)(修改) ...
凌彻和沈启然坐在桌子的一边, 时瑾言和沈三然坐在桌子的对面。
沈启然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游戏机, 凌彻严肃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时瑾言先回答:“昨晚。”
凌彻倒抽一口气:“昨晚?!在哪里?”
“楼下。”时瑾言依旧很淡定。
凌彻都要晕过去了:“楼下,连个棚子都没有……”
沈三然一愣,顿时脸红骂他:“师兄!你在想什么!我们……我们只是昨晚才确定关系。”
“还能有什么!”凌彻抓头发, 盯着时瑾言, “上次你在楼下, 是不是……”
时瑾言不慌不忙应对:“为确定关系做努力。”
沈启然抬头看凌彻,又看对面的沈三然,这气氛就连他这个小破孩都看出了尴尬。
沉默半晌后,凌彻叹气, 如果他们说的没假, 那么沈三然也不算是隐瞒,起码今早还是让人大大方方地过来了。
“那我们谈的那事,时教授能知道吗?”凌彻妥协地问沈三然。
沈三然点头:“也没必要跟谁保密吧, 我这边没有什么人是和金杨扯上关系的。”
时瑾言看了这两个人一眼:“你们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也许我能帮上呢?”
凌彻不抱什么希望, 他和沈三然接触的是摸不着见不到的玄学,就算面前的教授学问再高,也不见得能让换命这招术破了。
沈三然很老实地坦白:“我搬到这个公寓后找了我父亲的魂魄,可是没找到,找到我师傅的, 他们都有一个特点, 就是八字凌乱而且缺失,这样的话就无法进入轮回,我找了师兄问, 然后师兄说这有可能是一种叫换命的招术。”
时瑾言蹙眉,他也在找沈三然父亲死亡的事情,但也和易清轩一样只能找到财务系统出现问题,不堪重负逃离并且失踪,后来死亡,再深层次地就无法知道了。
而换命这个,他就更没听过了。
凌彻撇嘴,他就知道时瑾言不知道这个,要不是事情紧急,他肯定要和时瑾言理论一番,怎么可能让他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