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生怕你怪罪我,把你爹突发中风这件事过了这么久才告诉你呢。”赵平安又向前挪了挪,歪在穆远的身上。
“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穆远叹了口气,“只是我身为人子,也是有责任的。为什么,我就没能阻止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呢。本来,他可以安安稳稳留在西北。本来,这一战的光荣,他也可以享受到。可是,我就是没能劝住他。”
能劝住就是不穆定之了。赵平安心想,嘴上却什么也没没说,窝在穆远怀里,无声的安慰着他。
于是时间,就这样慢慢流水般过去了。
而不管赵平安和穆远多么希望路途长些再长些,让他们可以不管京中的风云变幻,只过着二人世界,但终究路途还是有尽头的。很快,他们到达了距离东京城最近的一处,也是最大的一处驿站。这样算起来,不过三日,他们就能进京。
身为大长国公主,赵平安自然独居在驿站的二层。她是金枝玉叶,不管到哪儿都得净街净室,进驿站当然也一样。而穆大将军为了“避嫌”,就住在后院里,仰头就能看到大长公主临时闺房的后窗。
至于他的伤,已经以神速彻底好转了,不仅伤口全部愈合,内伤不在,前两天甚至为了恢复体能,开始练武。夜深人静的时候由苏牙陪着过招,把苏牙打得连还手之力也没有,那真叫一个生龙活虎。而且楼大掌柜也亲自诊脉背书,证明穆远至少恢复了原来的七成还多。
这就是说,他上战场还有点欠缺,但其他的事都可以“做”了。
穆远急得每天抓耳挠腮,因为知道进了京城,平安就要进皇宫,暂时不居公主府。那样的话,相见还是可以的,但单独相处的机会就很少。赵平安为着他的身子考虑,硬是又绷了好几天。但是今晚,穆远终于释放了成天装扮成他的苏牙,自已身边则一个人也没留,早早地“睡”下,还吩咐不许打扰。
另一边,赵平安吃过晚饭,沐浴完毕,正坐在妆台前梳头发,就感觉到有一阵凉风忽然吹来。还没回头看清楚,窗边那个人就快步过来,一把把她抱住。
“堂堂的穆大将军,居然学人家爬墙翻窗吗?”赵平安笑道,可是却任由他抱着。
这是无声的允许,于是穆远抱得更紧。
赵平安却感觉到,穆远的身体像一块绷紧的火炭,又硬又热。就这样抱一会儿,她都快融化了似的。
“阿英和秋香都到一楼去睡了,你的暗卫也都远远围着驿站,离此处极远。”穆远声音低沉,从胸膛中透出轻笑来,“整个二楼除了你之外,连个鬼影都没有,我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这么精明,居然明白我的心意哦。”赵平安腻声道。
“是啊,所以,我这就看看你的心,看我猜对了没有。”穆远的声音都因为情YU而暗哑着,随即双手一拉。
赵平安沐浴完毕之后,只是穿了一件斜襟的长袍,宽宽大大的。但因为衣料华贵,走动之间,毫不掩饰身段的曼妙。不过毕竟只是系了几根带子而已,就这样一扯,整件衣服都敞开了,露出里面的艳红色的肚兜和白绫的里裤。
穆远眼中的火瞬间就被点燃了,根本不容赵平安再说什么,打横抱起她,直接倒在床上。
第525章 两个老家伙
而被他一碰,赵平安就觉得身子都酥了,本来还很羞涩,毕竟烛火高照。
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因为是在野外,哪有这么明亮的?可惜在这种时候,她却什么也做不得,在他的怀抱中化为了横流的春水。
穆远感觉自已热得就要爆炸了,连日的相思,就算看着她在眼前也想得不得了。还有那生死之间的渴望,让他恨不能于埋葬在她的身上。可是他担心自已太过粗暴会伤到她,于是小心翼翼的,咬紧了牙关控制着,直到热汗把两个人都浸湿了,才彻底释放爱意和热情。
“穆远,你要好好活着,陪我。”赵平安在呻吟中断断续续的说着。
哪怕是极力压抑,她也觉得穆远的疯狂令那异样的响动在暗夜中格外明显。穆远食髓知味,一而再三,与她抵死缠绵,害得她只能抱着他的肩膀,软得没有力气。
穆远却在听到她的话后很认真的答,“好。
随即又加了句,“生生世世。”
他感觉她就像天上的云,在他怀里变幻着各种模样,让他深深的嵌入,无法自拔,直至火烛燃尽也没有停歇。直到天色大亮,才在赵平安的软声请求下,勉强平静下来。
接下来的三天,虽然再没有如此大而清静的驿站供穆大将军放纵,但大长公主的宽大车架中,晚上穆大将军的帐篷里,总是春光旖旎,害得阿英秋香等人都不好意思靠近。
而两人无论是表明心意之前还是之后,从未如此放松过,只享受彼此的当下。简直好得蜜里调油似的,就是赵平安早上起床有点辛苦,因为累得腰酸背痛,走路也不太顺畅。所以但凡是在白天,她就在车里睡得昏天黑地的,其他什么也顾不得了。
穆远呢?
所有人都看得出,穆大将军简直满脸的春风得意,就像中了状元外加洞房花烛似的。穆远甚至意气风发到想策马奔腾,可惜还要装虚弱以掩人耳目。所以,他终于体会到了苏牙之前装病的感觉,那真是从心底里想哭。
与苏牙不同的是,想到他的心上人,他抱在怀里轻怜蜜爱的大长公主,又觉得要从心底里笑出来了。
就这样三天过后,东京城高大的城墙,终于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在此之前,皇上,小九哥儿赵宸已经派了三拨官员来迎接。越近东京城,官爵越大。第一轮只是步军和马军司的副将外加礼部的主事。第二轮的档次提高了三等,杨计相和刘指挥亲来。但京城还不算太稳定,他们拜见了赵平安,就被授意立即赶回。第三轮,那可了不得了,是赵平安的叔叔业王,宗正司的宗正,赵冲和归老大人亲临。
这二位的职位不高,爵位却都不小,就算是赵平安和穆远,也要下了马车来迎接。倒不是身份上必须如此,而是出于晚辈对长辈的礼节,表明他们没有因功而骄。
据说过了城门,皇上会率领百官亲迎。
“老王爷,您看,这东京城是不是要变天儿了呀。”私下里,归老爷子仗着点老脸,直眉瞪眼地问业王。
赵冲嘿嘿一笑,“都说人老成精,我看你心里明白着呢。要站队就早站队,比如我,早看出我那侄女不是平常人,天纵大才呢。所以,从来不惹她,也不掺合那把椅子的事,都听她的好了。聪明什么的倒不重要,这年头,谁还没有点手段?聪明人遍地都是,想找个傻子出来势比登天。可是,论果决,那种与人拼刀子的勇气,说句大逆不道的,咱们大江国的朝廷,没一个人比得上平安那丫头。她呀,做女皇也是绰绰有余。”
“她不会吧?”归老大人怔了怔。
最近,民间已经有这种说法,而且甚嚣尘上。赵平安要真做女皇,前不是没有先例,现在也不是没有实力和舆论。但士大夫们必不肯的,那样的话,大江国的内政还会风雨飘摇下去。穆远这一胜带来了成果,只怕要大打折扣了。
“放心,断不会到那种为难时候。平安丫头是个懒人,才不会坐在那把椅子上辛苦。她呀,从小坑侄子是一绝,我瞅着朝廷和皇上会很安稳,也会一辈子劳累,你也把心放进肚子里吧。”业王笑道。
归老大人边听边点头,不禁暗叹了口气。
这一位对大长公主可说是了解之极了,不过这老家伙向来滑不溜手,让人探不出半点口风。不管做什么事,也别想扯上他一星半点。但现在他能这么直截了当,看来是真认准了。
所以,已经根本不存在什么站队不站队的问题了。几方实力相当,那才叫站队,一方碾压优势,直接归队就行了,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甚至到现在,他有点佩服自已之前的犹豫呢。毕竟就连他,也没有想过还没出嫁的大长公主,以及才二十多岁的穆远能定下乾坤呀。
再想想穆定之和苏意,一个枢密史,一个士林领袖,结果一个中风,瘫在床上,另一个和大长公主之间的龌龊,朝中人都知道。为此,陪着业王来迎接英雄归来的事才轮到他。
可别小瞧这桩辛苦差事,将来史书上能留一笔的。他老了,别的不介意,倒是喜欢好名声得紧。而且,他那小孙女归烨千挑万选的还没有定亲,他这回擦亮眼看看,公主党里有哪位不显山不露水,却前途光明远大的,一定给孙女抢下来。
归老大人不断的转着心思,业王只当没瞧见。
他只是觉得,胆小有胆小的好处。他要不是因为胆小,一味想自保,这时候搞不好就站错队了。反正,现在谁难受谁知道,不管宫里宫外,都没他什么事。
唉,平安这一回啊,真是出乎了多少人的预料。几乎快刀斩乱麻,没纠缠过多就打开了局面。照理,朝中这乱局,不是得斗个几十年吗?所以这往后啊,赵家江山是铁铁的,他就做他的富贵闲人挺好的。
嗯,还有平安的婚事,他这个叔王要操心起来。
两个老家伙各有所想,就见赵平安和穆远已经迎了过来。
第526章 驸马是戏精
“平安,你怎么瘦这么多?”赵冲拿出叔父的慈祥样子来,上下端详着,“还晒得黑不溜秋的,回京后可得好好修养修养。唉,你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大江国再没有比你身份更贵重的年轻女子,以后可不敢再这么折腾了。叔父这把老骨头,可再不能日日提心吊胆了。”
“大长公主是为国操劳。”归老在人连忙接过话,又仗着年岁高,辈分大,打量了下赵平安,“依老臣看,大长公主虽是黑瘦了些,但身子壮健,倒远胜在京中的时候。”
“这丫头从小性子就野,皇宫关不住。从前先帝在时,只要是往外跑就生龙活虎。若是关上三四个月,你看吧,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痒痒,天天哼唧唧的让先帝头疼。”
赵平安微笑听着,不断点头,显得乖巧文静,任由这两个老家伙演戏。
唉,真是戏精。
不就是提起她皇兄,让她念念旧吗?如此不要脸的倚老卖老,就是让她原谅他们“偶尔不小心的糊涂”吗?从身份上来说,他们的神态语气有点无理了,但他们不就是表明他们是看她长大的长辈,让她留点面子吗?
行,没问题!
大胜之后,大江边境平安,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和机遇发展国内的民生和军队建设。为此她高兴得很,本就没有小肚鸡肠的要秋后算账。这时候干脆就坡下驴,如了他们的愿,只怕也是朝中好多人的愿。
这帮子墙头草啊!
平时党争的时候,斤斤计较,针尖对麦芒,现在看到局势一边倒,转舵得更是又利索又干脆。这样也好,省得她费心。不怕他们心思活泛,真正的一根筋才难搞。她的目的是让大江国强大起来,百姓安居乐业,实现皇兄的遗愿,可不是为了折腾人,更不是为了和人争吵打架,分个胜负的。
这些人嘛,将来多支持她也不敢想,好歹让他们还念她一点好就行了。
“皇上也是的,居然让叔父和归老大人来迎接,这不是折煞我吗?”等一轮戏演完,赵平安赶紧道。
见她态度和气,这二位就更开心。
“你和穆远在西北的大胜是百年不遇,什么都当得的。”赵冲就说,“不过咱们别在这儿站着,全了礼数就赶紧回车架上去,进城的时候还有的热闹呢。”
归老大人也在一边点头称是,而且假装才看到一直站在赵平安身后,半低着头,做足了臣子模样,沉默不语的穆远,讶然道,“咦,穆大将军这么重的伤也挺过来了,还能下车走几步路了。果然英雄出少年。啧啧,就是这脸色真不怎么好,我看走路也有点晃,赶紧的也回马车上去。”
赵平安垂下眼睛。
穆远有多么龙精虎猛的,她比谁都清楚。他白天是大病娇,晚上是驸马爷。他那不知餍足的模样,害得她现在还在腰酸。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她今天给擦白了脸,让他装虚弱。没想到,她家驸马也是个戏精,演得很不错呢。
“听说开肠破肚,连肋骨也锯开了。”赵冲想起这一茬,心尖和肝尖一起颤了。
穆远身负重伤,赵平安的神鬼手段,自然都被报回京里,如今已成传说。
“那是大伤元气的事呀,哪能这么快就好起来。快快快,别多礼了,你是我大江国的英雄,赶紧回去休息。”说着,瞄了自家侄女一眼。
再度庆幸:幸好听了他家老婆子汤王妃的话,虽说没力挺平安,可也没拖她后腿。尤其她不在京中的时候,也没借机偷瞄那把椅子。不然的话……
他不禁有点冒冷汗,平安这丫头小时候看着还正常,大约是因为有先帝宠着。先帝这一没,简直就疯了似的,把人肚腹打开的事都下得去手,实在是太太太……太可怕了。
“多谢业王和归老大人关怀。”穆远谦虚之极的说,“一身为国,死而后矣,是我辈武将的荣光,当不起您二位的夸奖。就算是受了重伤也是甘愿的,何况大长公主妙手回春,把我救了回来。这点子伤也没什么大碍,将养个三五年,怎么也能好起来的。”
看看,看看,多会说话。可是妈呀,三五年,真敢说。赵平安心里翻了个白眼,对穆远声音里透出的有气无力差点笑出来。
“嗯,你们很好。年轻一辈如此,是我大江之福啊。”赵冲点头,与归老大人相视微笑。
众人又寒暄几句,就各自回了车轿,向京城走去。
彼此几句话,都知道了对方的态度,赵平安就更放心了。
“他们怕我。”回去的时候,她悄悄对穆远说。
“面子给足,心里让他们再怕一点才好,那样你办起事来会容易得多。”穆远落后赵平安半步,以同样的低声道。
“其实他们怕的是你。”赵平安抿嘴乐。
她不过一介女子,虽说她从不轻贱自已,可她深知自已处在什么时代。但是穆远就不一样了,杀神一样的人,又立下这样的不世之功,谁还能在气势上盖过他?他是从死亡的深渊中爬出来的,而且还把据说不可战胜的大夏国打得只剩下半口气。他代表着武力,而人们对武力的崇拜与臣服是骨子里的危机感。所以这份恐惧是因为谁而出现,不言自明。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夫妻一体,怕谁都行。”穆远笑笑,很想得开。
同时身子向侧一步,紧跟在赵平安之后。看样子是让行大江国的金枝玉叶,实际上是挡住众人的目光,轻轻捏了赵平安的手一下,还抓了抓手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