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知道厉害的定义究竟是怎样,到底要到什么程度才算厉害,她觉得舟凇、奥西都非常厉害,甚至于是她自己——也就是原主,都比同龄人要强,可她也没办法就确定他们两个人和她是或者不是阳族的人,总不能跟他们一起站到太阳底下去,活下来的就是了吧?
而且她到现在为止也没见过舟凇和奥西使用木、土以外的自然元素,她确定自己也是不会掌控除了雪以外的素术的。
瞧,真不是她对任务不积极,实在是无从下手。
飒妗白目光看见正在从外面小道上撑着伞走过来的男人,还没开口提醒牧九月,就看见女孩鼻翼翁动,在空气中嗅了嗅,笑着站了起来,面朝门口,愉快的挥了挥手。
豆大的雨地往下落,雨声这么大,漫天的雨丝也掩盖了四周的气味,她竟然还能感知到男人的到来。
男人迈着大长腿,几步走到了门口,将伞收了起来,斜靠在门上,抖了抖身上溅到的雨滴,才跨进门内把伸着手臂要抱抱的女孩抱了起来。
毫不忌讳旁边有人,亲了亲她的脸蛋,“下雨了,过来接你回家。”
牧九月笑盈盈的蹭了蹭他的下巴。
飒妗白挑眉,调笑道,“你们这是欺负我老公不在。”
牧九月做了个鬼脸,“哪敢欺负你,要是被你家那位知道了,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啦。”说完还做了个怕怕的表情,逗的舟凇跟飒妗白都不禁失笑。
“舟哥先坐一会儿吧,等雨小一些再回去,你只带了一把伞,待会儿别两个人都湿了。”
舟凇也不推辞,点了点头抱着牧九月坐下了。
“你们去煮点姜汤,给舟大人怯怯寒。”
一直站在飒妗白身后沉默的两个女仆的其中一个低头弯腰,应了声是,就麻利的走去厨房了。
原本想着拒绝的舟凇感觉腰间的肉被拧了拧,不觉得痛,但也知道怀里的小家伙是什么意思,于是只好应下,“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舟哥太客气了。”
舟凇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心里也觉得有些骇人,但没有表露出来,扣着牧九月小手的大手紧了紧,“快要生了吧?”
摸了摸肚子,飒妗白笑着点头,“曲老说估计还有一个月。”
舟凇在牧九月的“监督”下捂着鼻子把姜汤喝了下去,又坐了一会儿,雨渐渐小了,他就抱起牧九月起身离开了。
牧九月撑着伞,舟凇抱着她,她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晃了晃脑袋,“舟舟,你今年多大了啊?”
奥西和浮鹫思都叫他舟哥,那他应该是比他们两个都大的。
奥西比较年轻,今年二十三,而浮鹫思今年二十七了,她估摸着舟凇应该三十左右?
舟凇脸上不动声色,只不过迈下去的脚步有些沉重,“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牧九月眯了眯眼,哼了一声,“我想知道你多大了才会有我这么大一个女儿呀。”
舟凇这才想起他以前似乎无意之间是说过这么一句话,难得不自在的咳了咳。
但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牧九月再接再厉,“嘿哟,也不知道是谁,刚回来那阵说我跟他是嫁娶的关系,结果跟别人又说我是他女儿,哼,两面三刀。”
舟凇灵敏的嗅到了一股子酸酸的味道,笑了两声,在她脸上落下两个吻,“别生气,那是以前我失了智才乱讲话。”
牧九月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想耍耍小性子,本来就不是任性的人,他这么顺着她她也不好意思闹下去,假装生气的捏了捏他的脸,哼了两声,就算揭过了。
舟凇见她似乎不记得最开始她问的东西了,才偷偷的松了口气。
女孩的小性子来得快也去得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笑眯眯的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两口,蹭了蹭他,“好喜欢你呀。”
已经习惯了她的反反复复的舟凇只无奈一笑,抱紧了她,“乖。”
她撑着伞也不安分,伞跟着她的动作东倒西歪的,但看她自己没有被淋到,他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舟舟,你对阳族的事情知道多少?”
舟凇脚步顿了一下,才继续向前走,“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起来了?”
“就是好奇嘛,那么大一个种族,怎么会说没了就没了呢,而且他们还那么厉害。说是天灾,我才不信呢。”
女孩的语气和表情都很自然,舟凇想了想才说,“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谁知道当初的情形到底是怎样的。”
不是没有人提及过,只不过有心想要巡查真相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你说这太阳是不是就是因为阳族的灭族才变成今天这样的呢?”牧九月晃着脚丫子,像是在天马行空,随意猜测。
亲了亲她的鼻尖,语气温柔,目光耐心、宠溺,“你要是想知道,下次带你去问曲老,他对这些事情比较清楚。”
当年曲老会来放逐地,就是因为知道的秘密太多,被人追杀,才不得不进入这里,一住,就是这么多年。
牧九月把脸埋入他的脖颈之间,像只猫儿一样蹭了蹭,“好呀。”
舟凇觉得她的语气不像是欣喜,倒像是有些郁气,心思百转,但最终还是没有问为什么,抱着她走快了几步。
第72章 捡到一只小龙虾 20
从曲老家中走出来, 借着远处城里和天空中朦胧浅纱一样的月光,舟凇牵着牧九月的手, 走在小道上。
两人的影子打在银色的光束与黑色的背景交织相错的路上,忽长忽短, 互相依偎。
路过草丛的时候,一两只莹莹闪光的萤火虫从草地中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绿色的弧线,绘成一幅不知名的图案,如花似雾,转瞬即逝。
即使牧九月看不见这一切,眼前一片漆黑, 但握着男人干燥宽厚的大手,脚下的一步步都特别踏实,心中一片安宁。
“舟舟, 我们去一趟旦昌吧。”
旦昌,是原阳族的都城, 阳族原来生活的地方已经被放逐城纳入了版图, 但它的都城却没有人居住, 一直作为阳族的遗址留在那里。
也算是对这个强大而又神秘消失的种族的一种尊重吧。
她不想再逃避任务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在心里自嘲一笑,因噎废食这四个字什么时候也会出现在她的身上了?
舟凇瞥见她恍然觉悟, 仿佛做了什么决定的样子,嘴角轻抿,但一如往常, 没有问为什么,声音平缓的应了声好。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如果你想去,我们可以明天就出发。”
牧九月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在曲老那里,他们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毫无疑问,曲老的确是知道些什么,但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那是一道十分古老的禁制,现在只存在于古书之中了,可却在曲老身上出现了。
他没办法说出任何关于阳族灭族的真相的事情,仅仅只言片语都不可以。
这种禁制,牧九月只以前在小说中见识过,可见千年前这片大陆应该也是很精彩的,各种素术、素阵,层出不穷。可惜现在,都埋没在历史长河之中,只能从书上的字里行间窥见它们曾经的繁荣昌盛。
——但也不是真的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那道禁制就已经是一个线索了,不过更具体的东西,可能需要去旦昌看一看才能知道了。
牧九月听见他应的这么爽快,刚刚下的决心又有些动摇了,撅了噘嘴,语音含糊,“倒也不用那么急——”
话没说完陡然就被身旁的人按住肩膀转了个身面对着他,一只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提了起来,灼热的呼吸打在她的额头,很快落到她的唇畔,轻啄了两下,含着她的唇瓣又厮又磨,牙齿轻咬,温热的舌不时的舔舐,刺探,却不深入,但比起深入的吻却更让人心跳加速。
环着她的腰的手也不安分的上下移动,像是拿到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上下打量和捏摸着。
一吻结束,舟凇的臂力让他轻轻松松的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帮她理了理有些乱的衣服。
习惯性的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男人的声音柔缓,但又透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来,告诉我,你在犹疑什么?又在害怕什么?”
他一直知道她瞒着他些什么,一开始以为是她记起了以前的东西而心中有事,可当他去查清楚她的身份后,又发现她的过往实在是没有什么会让她这般进退维谷的样子的。
原本他是不打算追究的,即使他们在一起,也应该给对方足够的个人空间,可她最近总是神思恍惚,心不在焉,刚刚明明一副想通了的样子,现在又陷入自我纠结,他就不能忍住不问了。
但最后舟凇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事实证明,牧九月不想说的事情,就算把她的嘴撬开她也一个字都不会说。
至于是怎么“撬”的……意会就好。
这几个月来雨水越来越多。
牧九月躺在床上,腰被男人的手臂环着,听着外面的雨声,雨似乎并不大,但击落在每一个地方,都发出不同的声音,或沉闷、或清脆又或是轻扬。
明明应该是入睡的时候,她却越来越清醒,大脑里似乎也被雨水清洗了一番,尘垢皆除。
自从进入了这个世界,她就被无措和一种前路不明的莫名恐慌给笼罩了起来。
像是溺水之人,陷在其中无法自拔,无论如何也浮不上水面,面前是沉沉大海,无穷无尽,窒息的危险和难忍时时刻刻都围绕在她的四周。
跳不掉,挣不脱。
原本,于她来说,快穿不过是一次只赚不赔的赌,赢了她可以见到家人,输了——她也没什么可输的了,除了这缕无人认识的灵魂。
因为了无牵挂,所以她行事无所顾忌。
但一旦有了牵挂,像是一条条绳索,将她束缚了起来,做事前瞻后仰,举步不定,思虑甚多。
许多疑问萦绕在心头,包括系统的来源和她身旁这个男人的来历与去处。
大约每个处于恋爱中——她现在姑且可以算是这个状态吧——的人都想要跟自己的爱人天长地久,在对方的未来之中占据一定的位置。
可她却不知道他们的未来在哪里,更甚至是,也许不知道在哪个世界他就会突然不再出现。
嘴上说着只争朝夕,但心里还是期待长长久久。
牧九月的心理活动都快溢出来了,甚至没有屏蔽系统。
【……所以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轻易动感情。】
【感情清洗功能,一次到位,用过都说好!包你满意,要来试试吗?】
牧九月抽了抽嘴角,难得酝酿起来的这么一点情绪就被系统这突如其来的促销员一样的语气给打散了。
“不用了谢谢,不用再打我的主意了。”
系统见她情绪来得快又去得快,不由得咂舌,原来还想着它插科打诨过去,逗她一笑,让她别这么低沉了,结果没想到其实人家根本不需要。
——它还是不够了解它这位神奇的宿主,她的感情似乎就像夏天地面的一滩水,随时都会蒸发,不留痕迹。但你就因为这个说她薄情吧,好像也不是,她对这个男人可深情了。
不过一开始就遇到这样一个看起来好像很容易摸清但实际上性格捉摸不透的宿主,作为一个冷冰冰的不懂人类各种复杂情感的机器它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点惨qwq
牧九月显然不知道她这个嘴上说着不懂人类但实际上已经学会了人类的系统的腹诽。
“我想起一件事情!很严肃,系统,请你认真的回答我!”
系统立马停止了胡思乱想,听着她严肃认真的语气,甚至还一改之前随意的称呼,忍不住有些心虚,声音都带着抖,有些怕她秋后算账。
【宿、宿主,你问吧。】
系统视死如归的声音让牧九月下意识的就想笑,但忍住了。
“你的视角跟我的是完全重合的吗?”
【是的。】
“那……咳……某些特殊的时候你也看得到?”
要是的话,那就有……一点尴尬了。
系统这下明白她要问什么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大白眼。
——它可没有嫌自己狗粮吃得不够多,还想长长针眼。
将一本名为“快穿系统守则”的东西传给了牧九月。
【我们有规定要保护宿主的隐私,特殊画面我们都是直接黑屏处理的。】
好在它有连同其他世界的网络的功能,不然每次他们酿酿酱酱那么久,它得无聊死。
牧九月浏览着脑子里多出来的东西,眼睛一眯,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为什么之前你没有把这玩意儿给我看?”
而且这么随便的名字……总有种熟悉的过于简单粗暴的感觉?
【咳……这个嘛……】
好的她明白了,她的辣鸡系统,是一个新鲜出炉的小新手,怂且不靠谱。
她身旁躺着的男人的手臂动了动,把她朝他的方向拢了拢,声音有些沙哑的从她头顶传来,带着未睡醒的低哑音色,“怎么还不睡?”
唇落在她额头,摩挲了两下,睡音朦胧,又轻又柔,“乖,快睡。”
大掌在她背后,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轻轻拍了拍。
牧九月愣了一下,笑的眯起了眼睛,往前蹭了蹭,把脸靠在他的胸前,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满足的喟叹了一声,闭上眼睛迎着雨声睡了过去。
哎,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系统:mdzz,这个宿主怕不是人格分裂?
男人睁开眼,低头看她一眼,目光柔和,低头在她侧脸发丝上落下一吻。
放在她腰间的手撩起她的衣摆,粗粝的指腹在她娇嫩的皮肤上摩挲了两下,大掌直接贴着她凝脂一样的肌肤,有些享受这种肌肤相贴的感觉,轻轻握了一下,又睡了过去。
窗外天色暗沉,天空中是深浅不一的暗色云团糅杂在一起,沉沉的压在大地之上。
窗边的青绿色窗帘被外面挟裹着雨水湿气的风掀起一角,清新的凉意带着下雨天的悠闲和慵懒丝丝缕缕的透入这间房间,流窜在每一寸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