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晴虹则要稳重许多,看着也不过是差不多的年龄。
严清悦许是到了自己家,整个人都放松许多,也有闲心好好跟人说说话。
笑着对二人说道:“以后你二人就先在我跟前吧,定不会亏待你们。”
说完,看见程叔在外面交代完事情,严清悦:“就选她二人吧,车马可准备好了?”
程叔恭敬的站着行礼,然后道:“小姐,下午就可启程,只是这到底去哪?”
听此严清悦笑了起来,她想去哪,是真的一个人也没说,就算是小叔父严宾白也只知道她会在此落脚。
不同于上一次的茫然,这次严清悦心中早就有了想法。
严清悦喝了口清茶,慢悠悠的说道:“去江南。”
别人不知道什么情况,程叔是知道的,迟疑道:“去江南真的好吗?”
严清悦知道程叔担心什么:“他现在只是一时腾不出手,若是真想找到我,不过是时间问题,与其躲躲藏藏,不如过几天神仙日子,再说,他不会强迫我。”
话是说的云里雾里,严清悦也是确实相信,茂承还能强掳她回皇宫?她严清悦又会坐以待毙让他掳走?
程叔见小姐信心满满,当下什么也不说,只听小姐的话。
刚刚程管家的架势,分明是带着婢女仆人们去逃难一般,可这个神仙漂亮似的夫人转口就说要带他们去江南。
那可是锦绣江南啊!
虽说离开家有诸多不舍,但要是能去江南住下,似乎也不错。
晴云眼前一亮,可碍于程管家的威严,并不敢问什么。
严清悦看了出来,并未说话,只让她们去准备东西,留下了晴云跟晴虹。
要说起来,这二人做事也算妥帖,但一直住在都城外的庄子里,少有这么伺候的人的,严清悦习惯了茹姹的无微不至,对这二人还是要调教些才行。
严清悦只是脸上闪了表情,就被晴虹捕捉到。
晴虹不同于晴云,看着就知道这位夫人尊贵无比,浑身的气度更是前所未见,知道这位悦夫人是对她们有些不满,虽没说出来,可晴虹还是察觉出来。
她也是老实孩子,只怕惹了悦夫人不满,做事更加认真。
再换了马车上路,这次就不像是逃走了,程管家给严清悦重新办了路引,一路上畅通无阻,就连陛下派来找人的羽林军都没想到这样的马车是皇后娘娘坐的。
都以为皇后这次出去,肯定会隐姓埋名,不露痕迹。
再说朝中局势未平,羽林军也没来几个,多数人还是留在都城防着宁远侯跟宁文公的异变。
严清悦也是笃定这点,颇有些有恃无恐。
原本程叔还有些担心,但看着小姐从都城出来后就开心的很,脸上的笑意也更多了,这才什么也没说。
就算是皇帝来了那又怎么样,自己家老爷严首辅在的时候,就算连先皇都要让三分。
严清悦看着程叔放松下来,心里更舒服,但路上的行程也没耽搁。
原本是三月下旬出发,到了江南已经是四月初,一路上的奔波总算有了尽头。
扬州城外,有处久久没人住的庄子悄悄被打理起来,原本只有几个老仆看着庄子,近几日,周围的村民看着数十个貌美俊秀的年轻婢女鱼贯而入。
跟着的小厮们也是看着机灵的很,听说就这还不够,那姓程的管家还要再采买些下人。
要说扬州也是江南极为富庶的地界,此地的村民也自认见过许多大家,可如同这家人的气派,也是极少见的。
更不用说里面的婢女小厮们身上穿的头上戴的,一点都不比官家小姐穿戴的差。
就单单是根银簪子也是做的精细无比,让周围的小丫头小姑娘们羡慕的很。
偏偏这家规矩似乎极严,对上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还是有礼有节,有人嘴碎问了一句:“你们家丫鬟的气度比旁人家小姐都要好上许多啊。”
被夸赞的人正是晴虹,她跟在严清悦身边也有半个多月,整日跟着严清悦,吃穿用度,自然不同,再加上有意无意不想给自家主子丢人,学着主子的形式做派,这竟然就被人夸了。
晴虹出来是采买些农家的土鸡,听了村里的婶子夸赞,捂嘴笑道:“那婶子你是没见我家小姐,我家的小姐那才是天上仙一般的人物呢。”
听了这话,这农家婶子惊讶的瞪大双眼,摇头道:“我不信,你可是我见过最标志的姑娘了,就扬州有个什么什么官家小姐,都没你好看。”
晴虹眨眨眼:“那改天要是有机会,你要是看我们家小姐一眼,恐怕就会觉得,我啊就是这地上泥。”
说完,晴虹说的夸张,让周围人一阵咂舌,看着周围人目瞪口呆,晴虹拉着身边的小婢女直接回去。
晴虹却不觉得自己说的夸张,就自家悦小姐,谁都比不上的。
要说这种小活原本晴虹并不用动手,只是这土鸡是小姐亲自吩咐,点名要尝尝,晴虹这才出门。
原本都是喊小姐悦夫人的,喊着喊着,悦夫人虽还梳着妇人头,却不让她们叫妇人,这才跟着程管家一起喊了小姐。
等晴虹回来的时候,晴云还在跟小姐学字,只是小姐也没个正形,本来晴虹出门前两人是写字,这会凑近一看,竟然是开始画画了。
只是晴云原本握笔就不稳,这画的画根本不堪入目。
晴云看着晴虹似乎在笑话她,赶紧道:“我才刚学嘛,等我学个几个月,定能学个小姐一两分的功夫。”
晴虹也是只识字,并不懂什么画的,反倒是严清悦听了,笑得快倒在软榻上,指着晴云道:“这画画的功夫我可是至少学了十一二年啊,晴云你要是几个月就能学到我一两分,那可就是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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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原本是跟晴云说笑,谁知道晴云睁大眼睛:“小姐你学了那么久,这也太厉害了吧。”
严清悦将婢女上来的雪花酪汤推给晴云:“称不上厉害,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看见晴云拙略的笔法,严清悦不由的想到自己教茂承画画的时候,好在茂承手腕稳的很,学起画画来也事半功倍。
晴云如今在小姐面前也是不拘谨的,低头尝了尝雪花酪汤,眼睛一亮道:“加了桂花果然好喝!小姐你快喝,晴虹姐你也尝尝。”
这原本的雪花酪汤是夏天的凉食,但严清悦也知道此时喝起来肯定会生病,便跟晴虹一起将这食物改良了许多,最后更是加了些桂花中和凉性。
严清悦舀了浅浅一勺,尝了尝味,又吃了片桂花笑着说:“干桂花还是差了些,我们去买棵桂花树种在院子里吧,等到了秋天,说不定就可以摘新鲜的桂花了。”
晴虹听了摇头:“刚移栽种下的树,估计当年不会开花的。”
严清悦没想到还会这样,只好说道:“那就明年再摘。”
说完严清悦自己都愣了一下,明年到底有没有机会也不好说,但现在过好才是对的。
严清悦现如今想一出是一出,上午想到种桂花树,下午就差人去打听,有没有年份久点的树可以移栽过来。
主子张张嘴,下面的人就开始忙起来,这院子虽大,但也是被料理的十分整齐,花匠苦着脸在找合适的位置。
好在院子大的很,里面的人挖的水渠附近还有些地方。
严清悦看着花匠忙活,自己也并未闲着,跟晴虹晴云两个人采些可以吃的花瓣。
花匠看着不由得开口道:“小姐,要不您早上再来吧,这会花开的不如早上漂亮呢。”
严清悦也觉得对,收了收手里的东西,就并没有再摘,程叔知道小姐在忙桂花树的事,也赶了过来:“小姐,这里泥土太脏了些,您先回吧,等这几日种好我喊您过来看。”
确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严清悦带着花瓣回了似酒阁,正好外面又有人说定做的宅子匾额送过来了,让小姐去看看。
这宅子原本是没挂什么名字的,严清悦过来后总觉得有个匾额好些,但挂个严府实在是太招人眼。
想了半天,严清悦大笔一挥,写下同载酒三个人,看起来颇有风雅的味道。
做匾额找的人是扬州的老师傅了,原本人家是不想做,严清悦加够了价钱,又看严清悦的字实在的漂亮,这才同意,如今匾额拿过来,实在是对得起老师傅的名气。
严清悦笑着道:“当日随手写的名字,如今再种上桂花,竟然有那么点意思了。”
见晴云有些不解,严清悦道:“欲买桂花同载酒,你看我们有同载酒,有桂花,岂不是正是这个意思。”
晴云虽不懂什么诗句,但这句话实在是有些美,不由得默念几句,觉得说在嘴里好听的很。
严清悦也不管什么吉日不吉日,既然匾额来了,就招呼着人挂了上去,看着就舒心的很。
她似乎很久都没这么自在过,在皇宫她是最贵的皇后,也曾手握生杀大权,什么侯爷公爷,什么将军学士,在她眼里都没当回事。
到了扬州郊外的院子里,竟然快乐的不知道如何说。
晴虹晴云也是不懂什么匾额,直到程管家过来一顿捶胸顿足,说小姐实在是胡闹,这群丫鬟小子们也不知道拦着。
宅子的匾额,哪有那么简单的挂上的啊。
严清悦看着好笑,见主子都笑了,小厮婢女们也闷笑出声,似乎只有程管家自己在意,搞得程管家嘟囔道:“再找人,定要选些年龄大些的,好压压你们这群孩子。”
不过话是这么说,程叔采买下人,还多是用于给小姐解闷,故而小厮婢女们都是好玩的很,当然遇到那种过于机灵的,早被程管家发卖了。
严清悦好歹也是管过政务管过后宫的人,自然看的出来程叔的手笔,心里暗暗感谢,要不是有程叔这么帮她筛选着人,日子也不会这么松快。
至少严清悦心里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那么长久,总还会有麻烦找上门来。
谁知道,这个麻烦,竟然不是严清悦想象中的麻烦。
扬州的四月天,春意正浓,严清悦跟晴虹晴云她们都是北方人,从未感受过这么温柔的春天。
严清悦换了件浅绿色的薄衫,身边的小婢女也是精心打扮过的,这日坐着马车来到了扬州城里。
扬州城内的景象漂亮的不像话,踏青游玩的年轻人脸上带着些笑意,更有书生举子不时吟诗作赋更添几分风雅。
严清悦看的有趣,眼神也不由得染了些欢喜。
严清悦轻装简行,让马车暂且等候,带着晴虹晴云两人在街上看看。
只是图个新鲜,买个新鲜的胭脂水粉,至于衣裳布料,倒是没那么喜欢,晴虹晴云如今跟着严清悦眼界也开阔了不少。
以前极喜爱的衣裳首饰,如今倒也是觉得平平,绸缎庄的小厮们眼尖的厉害,严清悦一出现,那些小厮们就看得出,楼下这些东西怕是这位夫人都看不上眼。
便直接引了严清悦去了二楼,严清悦上楼时,楼上已经有几个年轻的夫人,见刚引上来的夫人颜色极美,却又是不曾见过的,便不再去理。
那小厮将他们铺子珍藏的料子捧了上来,只见那轻纱洁白,飘逸的很,晴云惊呼一声:“好漂亮的纱,小姐,这是什么料子啊。”
严清悦打眼看了,似乎是有些眼熟,但叫什么她也说不出,只道:“我也不认识,你要喜欢我给你买下来做个裙子吧。”
这么好看的料子,别说晴云了,就算是晴虹也忍不住心动,哪个姑娘不爱俏啊。
听到这话的小厮手一僵,他手上这料子,就算是官家夫人们,也是极珍重的,到了这位夫人这里,怎么就配给婢女做裙子了。
可小厮也知道扬州卧虎藏龙,见这位夫人的气派,能做出此事也不是不可能。
小厮见过的客人多,心思玲珑,但周围的夫人可不是都有这个心性的,听了严清悦的话直接嘲讽道:“好大的气派,怎么却连曼罗纱都不认识?”
严清悦听了名字才恍然大悟,见他们一脸珍视这曼罗纱的样子,没再说话,笑了笑道:“给我包起来吧,送到我府上。”
见严清悦无意跟那群夫人们争执,小厮松了口气,就这些夫人们谁也不想得罪,若是真出了事,还是他们铺子损失更大。
晴虹跟着小厮去付账,严清悦则是坐下尝了尝茶水,那群夫人见这严清悦气度不凡,倒也没再说别的,只有个圆脸夫人问道:“听夫人口音似乎是北边来的?”
严清悦对她们也没什么恶感,点头道:“是了,这还是第一次来江南。”
圆脸夫人惊喜道:“这就巧了,我也是北边过来的,嫁到扬州,少见同乡呢。”
刚刚说话嘲讽严清悦的高瘦夫人嗤笑:“北边那么大,怎么就是同乡了。”
这人说话惯的刻薄,严清悦看看她们不想掺和,唯恐打扰了自己的心情。
严清悦点头朝圆脸夫人笑笑,晴云有些烦那高瘦妇人,但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不愿意多事。
正巧晴虹付完钱过来,严清悦带着她二人直接离开。
等严清悦走了,那群夫人才惊呼道:“我真是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美人,都说我们江南美人如云,跟这位比竟然不值一提。”
周围妇人们虽心有不甘,可也不得不服气这话。
接下来严清悦又逛了几个店,多是买些新奇的小玩意,玩的也算开心。
程叔早就把扬州好吃好玩的地方写下来给了严清悦,看着近处就有个扬州算是有名的夏莲茶点,严清悦便带着晴虹晴云去了里面。
无巧不成书,刚坐下没多久,只见楼上又来群人,正是在绸缎庄碰见的妇人们。
严清悦觉得这些人会生事,也不想跟谁交际,让茶点铺子的婢女用屏风将此处围上,专心尝这里的美食。
谁知道那群夫人正好坐在严清悦隔壁,那边说话,竟然听的一清二楚。
说的还不是别人,正好是严清悦。
听见高瘦女人道:“多是装的,那可是曼罗纱啊,给她婢女做衣服?谁信啊。”
晴云有些忍不住刚想出去,严清悦见了拦着小声道:“随她们去说,我们又不会少块肉。”
要是以前的严清悦,估计早就上前打她们的脸了,可现在她好歹是“逃”出来的,总不好做的太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