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作时光——月下蝶影
时间:2019-06-21 09:16:24

  再看太子用袖子遮掩住的脸颊,好事者大惊,卫明月竟然把太子给打了?
  卫明月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太好,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脾气还是不好。连太子都敢打,事情是真的要闹大了。
  与花家交好的家族,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夜都没有睡好,早上天不亮,就派人去打探消息,好弄清陛下是不是要责罚花家。
  结果当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上早朝的时候,陛下见花应庭与卫明月没来上朝,还体贴地问了两句,仿佛不知道太子受伤这件事。
  很快就有谣言传出,陛下其实对花家已经心生不满,只是花家手握兵权,皇家一时半刻不敢动他们家。
  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仁德爱民,就算花家手握兵权,又岂能撼动陛下的地位,更何况还有天下众人的嘴巴。
  曹进伯不忍花家遭此劫难,加之花家兄妹对他的好友林辉之有救命之恩,所以他顶着有可能引得陛下与太子不满的压力,去花家拜访。
  走进花家,他发现下人们面色愁苦,还有小丫鬟在偷偷抹泪,他心底一沉,莫不是福寿郡主真的不好了?
  去了待客的正厅,曹进伯跟花应庭寒暄时,发现花应庭衣袍上有褶皱,神情也十分疲倦,看起来像是一夜没有休息,听到有客来访,便匆匆赶了出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看到这样的花应庭,曹进伯在心底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福寿郡主现在病成这样子,也难怪卫将军……
  想起卫将军年轻时的脾气,他心里有些害怕,忍不住往四周看了看,然后道:“在下前些日子得了新茶,送来给将军尝尝。”这话说得有些不尴不尬,他与花应庭交际不多,又不好空手上门,只能借送茶的理由上门拜访:“为何卫将军不在?”
  “内子在照顾小女。”花应庭勉强笑了笑:“小女现在昏迷不醒,她放心不下,就一直在旁边陪着。”
  听到这,曹进伯更加说不出话了。当年的卫明月,何其动人潇洒,如今为了心爱的女儿,却连门都舍不得出。
  虽不知太子与福寿郡主之间究竟闹了什么矛盾,但是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既不利国,也不利民。
  “曹大人,我知道你今天来是为何。”花应庭叹息一声:“你放心吧,花家对大晋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任何有损大晋之事。”
  “将军……”曹进伯心头微颤,从这句话里听出几分心酸:“请两位将军多多保重,您的几个孩子都还年轻,需要您为他们撑着呢。”
  花应庭勉强一笑,只是笑起来的样子,犹如在哭泣:“可我这个做父亲的,又能为他们撑起什么呢?”
  曹进伯安慰了几句,见花应庭精神不济,主动起身告辞。
  休沐在家的花长空送他到了门外:“曹尚书慢走。”
  “贤侄请留步。”曹进伯看了眼花长空眉宇间没有化开的忧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福寿郡主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借大人吉言。”花长空送曹进伯坐上马车,再次作揖道谢。
  “花大人。”贺远亭从马车上下来,他手里提着东西,身后的几位玳瑁使臣捧着箱子,显然是特意而来。
  “贺三殿下。”花长空看到贺远亭,行了一礼。
  “听闻郡主病重,在下请来探望与赔罪。”贺远亭回礼道:“那日怪我没有拦住郡主饮酒,她醉酒后把在下认成了太子殿下,说了些伤心的话,又多喝了两盏。”
  “舍妹跟殿下说了什么?”花长空面色微变,做了请的姿势:“请殿下进寒舍饮一杯淡茶。”
  “那在下就厚颜叨扰了。”贺远亭嘴角微扬,优雅地跟在花长空身后,走进花家的大门。
  往里面走了几步,厚重的大门应声关上。贺远亭停下脚步,朝关上的大门看了一眼。
  “殿下,这边请。”
  “有劳。”贺远亭微微颔首,与花长空继续往里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花长空:小老弟,你来啦?
 
 
第141章 来都来了
  在贺远亭被迎入花家大门时, 一位近来在京城很有名的神医,也被花家下人, 从侧门迎了进去。
  神医鹤发童颜, 衣袂飘飘,看起来不像是大夫, 更像是一个修道成仙的人物。
  花家下人待他很是热情, 又是点头又是作揖,话里话外的意思, 就是只要治好他们家郡主,黄金白银甚至是高官厚禄都可以。
  神医捻着胡须道:“老朽听闻, 若想在京城做官, 很是不易。老朽乃是无功名的白身, 即使想要做官,又岂是容易的事?”
  “别人做不到的事,难道我家两位将军也做不到?”接待他的下人不屑冷笑:“姬家皇朝有如此风光, 还不是我们家两位将军打下来的,如今他们不仁, 就别怪我们花家不义。”
  神医云淡风轻地一笑,似乎对花家拥有的权势地位并不感兴趣。走进福寿郡主住的院子,他闻到屋子里浓重的药味。
  “这些药味里, 似乎有几味药是驱寒、宁神、固元的?”神医鼻子微微一动,在屋子四周看了看。
  花家下人顿时被惊呆了,敬仰道:“神医真是医术高明,仅仅是闻药味, 就能判断出用了什么药?”
  “这有何难?”神医淡然一笑:“老朽从医多年,辨气识药不过是基本功底罢了。”
  此言一出,下人们眼中的崇拜情绪更加浓烈了。
  给福寿郡主把完脉,神医表情十分凝重,他收回手,长声叹息:“郡主郁结在心,元气虚弱,只怕是……”
  “神医,连您也没有办法吗?”屋子里有丫鬟低声啜泣道:“宫里的御医,总是开些什么没用的温养方子,郡主吃了这么多药,半点不见好转,反而是越来越严重了。”
  “神医,求您想想办法,花家三代皆生男子,到了郡主这一代,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个宝贝女儿。我家将军身怀六甲奔赴战场,不幸早产,才让郡主自小就体弱。家中待她如珍宝,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两位将军怎么承受得住?”
  “若不是太子,我家郡主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另一个丫鬟满腹怨气,看得出背后没有少说皇家的坏话,所以即使有他这个外人在,也没有半点掩饰的意思。
  可见花家对皇家甚是不满,连下人都无所顾忌。
  神医摸着胡须沉吟半晌,叹息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老朽且试一试。郡主神元俱虚,普通药物对她已是无用。老朽家中有一套金针,可对郡主施针法固元,这便让童儿取来。”
  “多谢神医,我们这便送您的童儿回贵居……”
  “不必,我们神医谷有规定,外人不可入药居,由他自己去便好。”神医补充了一句:“你们再给老朽说说郡主病症刚发时的情况。”
  花家下人不敢得罪老神医,自然是神医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在送药童出门的时候,他们抓了一大把银子给童儿,只求药童脚程能快些。
  “放心吧。”药童接过银子,脸上笑容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得意:“会很快的。”
  可惜花家下人一心担忧病重的郡主,并未察觉出他有哪里不对。
  正厅里,贺远亭与花家父子寒暄着,父子二人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花大人,你今日不用去翰林院……”
  不等贺远亭说完,花长空便冷着脸道:“朝廷对我家无义,花某何必在朝为官。”
  贺远亭有心想劝,见一下人来报:“将军,外面有自称贺三皇子的随侍,说是有要事禀告。”
  “下人无礼……”贺远亭面色尴尬,起身赔罪。
  “正事要紧,快快请进来。”花应庭态度意外地和蔼,半点不见当初对玳瑁使臣的冷淡。
  贺远亭再次道谢,很快便见一位穿着红袍的玳瑁侍卫进来,说什么亡太子即将下葬,陛下来信盼他早归云云。
  “贵国亡太子与殿下乃一母同胞,为何不早些归国。你们兄弟情深,若是连葬礼都赶不及,岂不是一生的遗憾?”花应庭看着贺远亭,眼中有着算计。
  贺远亭苦笑:“非在下不愿归国,只是尊贵的昌隆陛下留在下在贵国做客……”
  “他也不过是个伪君子罢了。”花应庭冷哼:“故意伪造通敌书信跟龙袍,一面陷害我花家,一面又在朝堂上,大度地为花家洗罪。”
  “若不是那夜小女无意间听到二公主与宫女的交谈,我花家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花应庭越说越怒:“什么仁义天子,明德贤君,一切都只是骗我们花家为他卖命的手段!”
  “为了他姬家,我花家上下待在边关苦寒之地,抛头颅洒热血,便是宫中年年有金银赐下又如何,在那种苦寒战乱之地,即便是有银子也没处花。”花应庭一拳拍在桌上,把桌子砸得四分五裂,气愤咆哮:“我花家世代忠良,没想到是在为这样一个伪君子卖命。”
  贺远亭看着愤怒到极点的花应庭,犹豫了一下:“在下见昌隆陛下待将军一家极好,里面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难怪太后以挑拨太子与福寿郡主感情为由,把二公主关在了寿康宫里。背后的真相有可能是她说了这些话,被昌隆帝与太后得知,引起他们不满了。
  看来英王身边的太监被抓,让她坐不住了,才会出此狠招。为了复仇,她倒是狠得下心来。
  “误会?!”花应庭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若不是他们皇家人自己说出来,我们又怎能知道?若是如此便也罢了,没想到太子也不是个东西。”
  “太子殿下待福寿郡主情深意重,年轻人有争吵也是正常……”
  “什么狗屁的情深义重!”坐在一旁没怎么说话的花长空忍无可忍:“太子私下跟人抱怨,我家小妹体弱多病,根本连孩子都生不下来,若不是为了借我花家权势打压其他皇子,他又怎么会娶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我花家捧在掌心的珍宝,被他当成了什么?!”花长空气得面色赤红,面相斯文的他,连五官都扭曲起来:“难道只有他们姬家人才珍贵无比,我花家姑娘便不是人了么?”
  “贺三皇子,你可想回玳瑁登上太子之位?”花应庭把脚边的碎木片踢到一边:“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贺远亭满脸恐慌:“花将军,您这是何意?且不说在下现在恐无法归国,即便是能回去,也不敢肖想太子之位。储君之位珍贵无比,一切皆由父皇决断。”
  “三殿下的意思是,无意太子之位?我还以为,三殿下今日登门,是因为近些日子收到我给你的那些信件而心动,没想到只是单纯地来探望小女?”花应庭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支持你其他的兄弟了。我花家虽没有权倾朝野,但手中还有几个兵,几个有脑子的谋士。若是与贵国皇子里应外合,助他登基以后,再领兵攻打姬家皇室也不难。”
  花应庭方才对贺远亭的和蔼消失不见,只剩下冷漠与不耐:“三殿下请回。只是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若无我花家帮忙,只怕你这一辈子都回不了玳瑁。”
  “在下虽不在意太子之位,但故土难离……”贺远亭面上的谦和之色不变:“还请将军帮我。”
  “呵。”花应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贺远亭的虚伪:“三殿下若愿意与我合作,我自然是愿意的,毕竟谁会舍近求远呢?”
  贺远亭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
  “不过我只担心,送你归国后,你会翻脸不认,岂不是让我很为难?”花应庭直接道:“老夫可以助你回国,助你夺得储君之位,甚至是帝位,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将军请讲。”
  “我要你在登基以后,发兵攻打晋国,届时花家军会与你里应外合。”花应庭面色阴冷:“想必三殿下明白我的意思。”
  花家想要造反?!
  贺远亭怎么都没有想到,让花家与皇室彻底决裂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一个女儿。想起过往种种,他突然露出一个笑意:“在下明白。”
  “殿下的茶冷了,重新换一杯上来。”花应庭面色好了很多,开始与贺远亭商量,如何送他出晋国,如何助他登上储君之位。
  贺远亭越听越心惊,花家暗中的势力,竟然如此地庞大可怕?
  “唯一难的就是在宫中安插人手。”提到这事,花应庭再次发怒:“这些年来花家镇守边疆,何曾想过背叛朝廷?若不是姬家逼人太甚,谁又愿意走到这一步。”
  看着花应庭脸上的痛苦与愤怒,贺远亭想,以前的花家对皇室有多忠心,恐怕现在就有多失望与愤怒。
  “这一点将军不用太担心,在下可以为你分忧。”被花家的愤怒与诚意打动,贺远亭终于松了口:“将军只需要助在下夺得储君之位便好。”
  花应庭有些意外,看向贺远亭的眼神里,少了几分轻视,多了几分看重:“宫中规矩森严,能进宫者,身份都要经过层层筛选,殿下身为他国皇子,又怎能在晋国的皇宫安插人手?”
  贺远亭淡然一笑:“这就是在下给将军的诚意,不知将军还满意不满意?”
  “若只是普通的洒扫太监宫女之类,安插进去也不难。”花应庭很快就冷静下来:“殿下提出的这个,可算不上什么诚意。”
  能够指挥几十万大军的人,果然不会因为愤怒,便失去理智,这是只不见肉不松口的老狐狸。
  “这点将军不用担心,我的人不仅能够出入御书房,还能打探各宫的消息。”贺远亭轻笑一声:“不会有人比她更好用。”
  花应庭沉默片刻:“此话当真?”
  “自然。”贺远亭道:“将军手握几十万大军,您夫人的娘家,也掌握着不少兵力,难道在下敢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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