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毛潮男都快哭了,他本来想着这姐们看着身段不错,没准喝两杯就能摘下她的墨镜一睹尊容了,谁想到就这么个看起来跟乖乖女似的妹子,一个人喝倒了他们七个。
他喝得腿都软了,哭丧着脸:“姐,我不能喝了,呕……”
沈心愿在他吐出来之前,一脚把人踹一边儿去了。
绿毛吐完,扑腾了两下,支撑着想起身,没成功。
他哭唧唧地看着沈心愿,发誓一定要记住墨镜妹这张脸,等他酒量上去了,一定要跟她不死不休。
然后,他就看到了另外一个墨镜哥。
墨镜哥按上了墨镜妹的手,察觉到他的探寻,转头看向他。
绿毛背后一凉,即便是隔着镜片,他仍然能够感觉到男人眼中释放出来的寒意。
他瑟缩着挪了挪屁股。
下一秒,他便听见了墨镜哥柔柔的,像是小动物才能发出的声音:
“姐姐,你乖乖的,不要喝啦。”
绿毛惊了,这是什么绝世的反差萌。
下一秒,墨镜妹推开墨镜哥的手,冷酷道:
“走开,我不要和破坏公共财物的小孩儿玩,你离我远点……嗝儿!”
作者有话要说:
喻星辰:我踢桌子是跟谁学的,嗯?
沈心愿: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第六章 蔷薇花与刀
绿毛混迹十方街一年多,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了不少,比如画着纹身光着膀子的社会大哥,或者一头杀马特造型的学生妹,但他从来没见过沈心愿这样——
“这么简单的规律题你都看不懂,你的初中都白上了吗?”
小姑娘领着七位醉汉蹲在一边,拎起开的酒瓶子,咕咚咕咚猛灌了好几口,沉痛道:“说了多少次要好好学习,还有酒瓶子怎么能随地乱扔,要不是我在这儿让它们发挥了余热,升华了灵魂…你们都不会觉得羞愧吗?”
破坏公物的小孩儿——喻星辰小同学,面无表情,坐在小姑娘原来坐着的凳子上,墨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也遮住了他看着地面“灵魂升华、发挥余热”的,分别摆成四组,不同数量的酒瓶子的视线。
别说,摆的还整齐的。
沈心愿用酒瓶子敲击地面:“你们算出来了,今晚我请,啧怎么还有人睡着了,小绿把你兄弟晃醒了,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喻星辰在心底默数,3,8,15,24。
求问下一个数字是多少。
沈心愿还在絮叨:“我真的好为你们担心,你们以后肯定会被女人骗的。”
好歹当年沈心愿手把手教过他一段时间数学,喻星辰估摸着他怎么也比这几个酒鬼强。
他不想丢这个面。
更不能丢沈心愿的面。
3加5等于8,8加……不对。
3乘2加2等于8,8乘2……
……
艹,这种东西是人算的吗?
他知道他和沈心愿一直以来差距挺大的,但没想到久别重逢,万里长征第一关,死于初中数学。
喻星辰心情更差了。
喻星辰算不出来,绿毛和他的一众小伙伴自然也算不出来,按理来说要是有人敢在他们的场子上如此欺凌他们,他们早就一脚上去了。
可这姑娘不是一个人来的,她他妈的还带了个保镖弟弟。
他们虽然人多,但架不住墨镜妹能喝,几个人腿早都软了。
那弟弟声音嫩了点,身子骨也单薄,可他妈浑身释放的寒气,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戳死他们。
一看就不好惹。
绿毛抓着绿毛想啊想,还是想不出来。
沈心愿还在喝水似的灌酒,绿毛小心翼翼挪到喻星辰脚底下。
“大锅。”
绿毛舌头都捋不直了:“您教教我们呗。”
他琢磨着墨镜哥既然是墨镜妹的弟弟,耳濡目染怎么着也比他们这帮成天鬼混的人抓瞎强。
一顿操作猛如虎也没算出来的喻星辰:“……”
他低着嗓子,沉沉道:“你他妈找事儿呢。”
绿毛一惊,心里说你刚才也不是这么说话的怎么好好的一软萌男一下就变黑帮老大了?!
他更加坚定,这人就是扮猪吃老虎,惹不得。
毕竟这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莫挨老子”的气息。
好在沈心愿解决完最后一瓶啤酒,见他们还没算出来,面容沉痛地将最后一个空瓶放到了最后一堆儿。
她数了数。
空瓶不够,她放到了三个空瓶,在旁边又归拢了五个,然后说:“这样,我又给你们一个数字,等下次再见的时候,告诉我第一百位是什么。”
绿毛心想谁他妈想跟你下次见,这辈子都不要见了好吗?
反正再也不见了,绿毛决定再骚一波,他笑嘻嘻的说:“美女,下次见面墨镜摘了行不。”
沈心愿摇晃着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揉了揉鼻子,回头,相当真挚的对他说:“我觉得你好像挺喜欢我的,你高考了吗?下次我帮你补课吧,我押题贼准。”
绿毛虽然早就过了高考的年纪,但美女相约怎能拒绝,他嬉皮笑脸的,刚想点头,如刀刃的视线便落在了他的脸上。
接着,喻星辰当着他的面,单手折断了两根一次性筷子。
绿毛:“……”
妈的这男的好可怕!!!
绿毛在他发怒之前,赶紧道:“不用了姐,我们不用见面了,我们永不见面。”
沈心愿挺失望的,但她也没强求,她哦了一声,然后说:“那你去把账结了,谢谢。”
“不用了。”喻星辰道:“我已经给过了。”
绿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他反应极快,立刻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扯着他的六个小伙伴屁滚尿流的闪人了。
沈心愿坐到喻星辰的旁边,眼神浑浊,说话却仍旧清晰。
“我挺不想见到你的。”沈心愿趴在桌子上,捡起他掰断的筷子,一个个排列整齐。
“为什么。”
喻星辰没想到她一开口就这么直白。
沈心愿拇指和食指环成一个圈,用力,弹乱才摆好的筷子,“我也不想见到苏纨。”
锐意的新总经理?
喻星辰挑眉:“你认识苏纨?那你和苏礼……”
之前是不是也是炒作出来的
“是真的。”
她恹恹的回答,人仍然是趴着的,眼睛里雾茫茫的,失去了焦点,片刻,她抬眸看他的脸,笑了起来:
“我当初是怎么教你的,喜怒不形于色,你看看你现在。”
喻星辰冷笑了一下:“我现在怎么了?暴躁易怒,一身戾气像个疯子?老师教我的东西我一点都没记住,还真是对不起你。”
沈心愿拨了拨筷子,觉得没意思,又开始玩自己的手指。
喻星辰就在一旁看着。
她的手指纤长,指甲却小的可爱,除了大拇指上有点甲白,其余的全部都透是柔嫩的粉色。
他眯着眼,盯着她细白的手一路往下移动,覆上鼓起来的小肚子,用力的揉了揉。
“嗝儿!”
强烈的酒气扑到他的鼻腔,伴随而来的,是她温润的气息。
幼稚鬼。
他唇角漾起笑意,抬了手想要揉她的头发,小姑娘灵巧的躲了过去,接着站起身,直视他的眼睛。
她眸中浑浊散去,异常清明,吐字清晰:“多年未见,老师教你点新的东西吧。”
“想要重新开始,过去——”
她拖长了尾音,右手放在脖子上,比了个“咔嚓”的手势。
“只能杀掉。”
喻星辰刚扬起的笑容,再一次凝固。
作者有话要说:
喻星辰:想放弃我?呵呵,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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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蔷薇花与刀
沈心愿回到家的时候,屋内一片黑暗。
她没开灯,独自在黑暗中前行,穿过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在黑暗里褪掉衣衫,抬着胳膊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厌恶地皱起眉头,接着去到浴室,旋开花洒。
屋内安安静静,只有水声滴滴答答。
她隐匿在暗夜里,一动不动,任由水珠打在她头上,打湿她的脸颊。
她的麻木地清洗身体,半个小时后,她关掉花洒,擦干身体,将头发塞进干发帽中,疲惫地侧倒在了软和的床上。
闭上眼睛躺了两三分钟,她翻了个身,保持平躺,双手伸到胸口,十指交扣。
“我亲爱的希尔加西亚先生。”她说:“我今天做错了三件事。”
“第一件,不该任性妄为,任由事态扩大还乐见其成。”
“第二件,不该出言讽刺,不体谅少时伙伴的难处直接离开。”
“第三件……”
沈心愿睁开眼睛,复而又闭上:“我不应该对过去还抱有期望。”
她压低声音,像在宣誓,又无比寂寥:“我应始终铭记自己的责任,为之奋斗前行,无畏艰险,不问苦难,我是一个人,也只能是一个人。”
“晚安,希尔加西亚先生。”
*
沈心愿是在一周后接到陈老教授的电话。
苏纨大约是被她那天说的话触动到了,回去后控制了舆论,至于苏礼,也没闹出来什么幺蛾子。
连喻星辰也消失了。
沈心愿耳朵根清净,越发觉得那天是她水逆,熬了过去世界美丽,连去埋小兰断了的叶子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自然是挨了她妈一顿痛批。
人一开心,就容易分不清东南西北,等沈心愿反应过来她的财政出现危机了,整个人都崩了。
她对着支付宝,余额宝里,仅剩的三百多块钱——
准确的说是三百零二块七毛五,陷入了深深沉思。
她拨徐晴明的电话,没人接,小姑娘锲而不舍的拨,几秒种后,陈言陈老教授的名字,显示在她的手机上。
她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干啥……”
陈老教授顿了一下:“你睡觉呢?”
沈心愿可怜巴巴的揉着肚子:“您有事儿就说,批卷子可以,我要加钱。”
陈言骂了她一句:“钱钱钱,天天都快掉钱眼儿里了,算了我也不想说你,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我有一个朋友的孩子想学油画来着。”
沈心愿立马来了精神:“当然记得,怎么,他有时间了?”
陈老之前和她说过,他一个富商朋友的儿子,想要趁着暑假学习油画,和老陈提了一嘴,老陈知道沈心愿缺钱,就帮她多问了两句。
不问不知道,原来富商儿子是沈心愿粉丝,为哄儿子开心,富商开了高价,只等孩子放假。
陈老道:“对方的意思是想先见个面,我来问问你,要是不想去就推了。”
他顾忌沈心愿现在的情况,怕给她惹不必要的麻烦。
沈心愿明白陈老的好意,她道了声谢,表示自己可以去。
“那行。”陈老道:“我把地址发给你,你现在起来收拾收拾。”
“好嘞。”
沈心愿掀开被子,光着脚,蹬蹬蹬跑去洗漱,接着换了一套新的裙子,背了个双肩包,匆匆跑了出门。
钱啊!小钱钱啊!她来了!
还没高兴几分钟,生理不适冲淡了她的喜悦。
太阳火辣辣的罩着,等沈心愿到了地方下车,不仅耳朵嗡嗡的,还有点反胃,她没去摁门铃,想着在门口蹲了一会儿调整状态。
一抬头,映入眼帘是漫天红蔷薇,和少年璀璨的眼眸。
喻星辰。
沈心愿第一反应是不是自己饿出幻觉了。
第二反应,完了,好热,要撑不住了。
喻星辰嘴里叼着一根树叶,痞里痞气的,他走到沈心愿的面前,蹲下,与她平视。
“老师,又见面了。”
道路两旁,夺目的蔷薇花颜色如火,落在沈心愿的眼睛里,犹如血泊。
她吸着鼻子嗅空气中的味道,眼睛中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好在闻到的不是血腥味儿,头脑里还保持了一丝理智。
她张了张嘴。
喻星辰察觉到她不对,吐掉嘴里用来摆pose的树叶,抓住小姑娘白皙的胳膊:“你怎么了?”
好凉啊。
小姑娘瑟缩着挣扎了一下,估算着离昏倒只剩三秒钟,沈心愿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
“我饿。”
紧跟着头一歪,昏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别装X了喻星辰,您祖宗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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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蔷薇花与刀
老师两个字,是十四岁的沈心愿强迫十四岁的喻星辰叫自己的。
那时喻星辰还不叫喻星辰,单字一个琅。
喻琅。
人如其名,是个小狼崽子。
那年是她第一次单独出任务,临行前看了太多格斗漫画,深受其中师徒情谊的蛊惑,恨不得下一刻就寻到一个好徒弟,带着他和刀,外加一匹瘦马,踩着黄昏古道走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