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云深深就感觉到倦意,但她深知此刻绝不是懒惰的时候,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要再表现表现,她眼含期待的看着慕择城问:“你下午有事吗?”
“没有。”
“那我们在家里看电影怎么样?”网友说的,看爱情电影有益于增进感情。
“可以,放映室在楼下,你先去选片子,我打个电话就来。”
“好。”
好个屁!云深深看着占据半面墙的碟片架傻了眼,她想慕择城不是钢铁直男就是有暴力倾向,这么多碟片居然全是科幻、战争、历史、伦理片,没有文艺范,更没有爱情范……
云深深在里面翻了很久很久,终于在靠外面的地方看到一张李安的《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虽然已经看过,但她告诉自己她就不是来看电影的!
电影开始后,云深深寻思着应该说点什么,见慕择城看得认真又不好贸然开口。为了追这个魔王,她最近除了上网和网友交流,还恶补了不少青春偶像剧,遗憾的是里面的霸道总裁总是很莫名其妙的爱上平凡女孩,任她作天作地,他自爱到飞起。
云深深不禁想,要是她作到飞起……
要是她作到飞起,慕择城一定拿大扫把把她打下来……
云深深想着想着觉得眼皮有点重,就想闭着休息会儿再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卧室里的暖气温度适宜,云深深窝在羽绒被里睡得极其舒服,她睡得有些迷了,有几次想醒来都被梦里的纷乱强拉进去,偏偏那纷乱中又似甜蜜,让她舍不得用力挣扎,直到听到耳边有人叫她。
梦境与现实交替,云深深猛的睁开眼,面前是罗梅那张恭敬亲切的脸,她笑着说:“云小姐,该起来吃饭了。”
吃饭?云深深仍有些迷糊,揉着眼问:“几点了?”
“六点了。”
她居然睡了这么久?云深深有点急了,一边掀开被子下床,一边问:“慕择城呢?”
“慕先生晚上有个商务酒会出去了,他吩咐等您醒了吃过饭可以先回去,他忙完会给您打电话。”
“哦。”
晚餐是几个小菜加海鲜粥,色香味俱全,云深深光看就食指大动,一口气将那碗海鲜粥吃完又加了一碗,她问罗梅:“罗姨,这粥谁熬的?真好吃。”
罗梅仍旧笑得恭谨:“我做的,云小姐谬赞了。”
“完全没有,我是实话实说。”云深深心里暗叹,亏她中午还骄傲自满,以为自己厨艺有多精湛,和罗梅一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那魔王估计心情不错,虽然将她打击得体无完肤,好歹给面子吃了许多,要不然还真下不来台。
吃过饭,云深深也不欲再留,管家叫来一个姓陈的小伙子帮云深深开车,云深深本不想麻烦,听罗梅说是幕择城走前特意交代的就没有推辞。
车刚开进车库,慕择城的电话就进来了。
“回家了?”他问。
“嗯,刚到车库。”云深深想了下,说,“谢谢你派人送我回来。”
“口头感谢多没诚意。”
“那你想要什么?”
“很多。”慕择城嗓音低低的笑起来,似魔音般传过云深深耳膜,他说,“比如以身相许。”
“你还真是贪心,随时都妄想一本万利。”
“商人不都这样?”
“也不是不行。”云深深也笑,激他道,“你可以来追我,追到了就嫁给你。”
“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娶你?”
“……”
慕择城见云深深不说话,自行脑补出她捏着手机咬牙切齿想大骂自己,又不敢骂的抓狂模样,一下乐了,适当收敛说:“上来吧,我在电梯口等你。”
云深深还没从刚才的败势中缓过来,收线的同时在心里狂骂了慕择城八百遍,才气鼓鼓的摁了一层。
她走出去,慕择城站在大厅休息区等她,他一身深灰色呢子大衣,里面是同色系西服,长身玉立,仿若橱窗里的模特,浑身上下精致得没有一丝褶皱,若不是嘴角噙着那丝惯有的坏笑,云深深几乎要怀疑那是个假人。
一对情侣从云深深身边走过,女孩一再回头去看,脸上带着特有的惊喜对男孩说:“那个人怎么那么像慕择城,你快看是不是?”
男孩正玩手机,闻言有丝不悦:“是不是管我屁事,你要喜欢自己去看。”
“我就说说而已,你生什么气?”
“你就说说?从我们第一天在一起你就天天在我耳边说这三个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你要这么喜欢干脆和我分手去找他好了。”男孩明显是生气,甩掉女孩以极快的速度冲进电梯。
女孩连忙追上去:“你发什么疯?我不过是……”她没说完的话被电梯门隔绝住。
云深深撇撇嘴,果然是妖孽加衰星,光站在这里也能惹人吵架。
“你来做什么?”心情不好,语气也不用太好。
余怒未消的样子倒是比死命憋气的样子可爱,慕择城暗乐,故意凑到云深深跟前打量:“这可不是追人该有的态度。”
云深深伸出两指抵住他额头,毫不客气的用力一推,退后一步,指着手腕理直气壮说:“现在十点,还有两个小时今天就完了,我这两个小时不追了行不行。”
“不行。”
“我说的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我也是当陈述句答的。”
“……”
云深深自问不是娇气爱哭的人,但此刻她看着慕择城有恃无恐的脸,想起连日来受的“打击”,心里突然泛起酸涩,委屈得无以复加,眼泪不自然漫上眼眶。
她努力抑制住那股破涕的力量,但声音已带哭腔:“慕择城你能不能有点诚信?明明说好的不故意为难我,结果呢?”她不想太狼狈,在眼泪漫出的一瞬立刻别过脸擦了。
“哭了?”慕择城没想过云深深会哭,在他的印象里云深深是那种即使踩在针尖上也会笑着说没关系的人,她的软肋永远只握在自己手里,但此刻她却为了他几句话哭了。
慕择城眸色渐深,他抓住她的手臂想将她身体转过来,却在接触到的一瞬被她不动声色挣开,她转头看他,目光清明中带着丝怨怪:“谁哭了?你别想转移话题。”
呵,恢复得还挺快,慕择城有些无奈,也不辩解,将手里的纸袋递到她面前:“我是第一次给人送东西还被人说是为难。”
云深深正想问是什么,看到纸袋上的logo,眼神即刻亮了几分,惊喜说:“云溪街老字号刀鱼锅盔?这个不是只有中午限量卖两百个吗?你大晚上哪里买的?”她不等慕择城回答,立马拿出一个咬了一口,记忆里的味道唇齿留香。
“礼尚往来,权当感谢你今天为我做饭。”
云深深觉得慕择城今天到现在才说句人话,她也不记仇三两下解决完锅盔,拿纸巾擦了手说:“虽然不是你亲自排队买的,但还是感谢你弥补了我今天喝羊肉汤没有配锅盔的遗憾,鉴于此就原谅你今天的种种恶劣行径。”
“这么说我还是沾了锅盔的光?”
“知道就好,以后少嘚瑟。”
“这可不能保证。”慕择城看了下时间,说,“很晚了,你上去吧,我订了明早的航班去莫斯科,三天后回来。”
云深深不懂为什么慕择城每次出去都要告诉她,反正他在这里她们也不会天天见面,但她也没问,只是说:“好,祝你一路顺风。”
慕择城伸手揉了下她头发,语气宠溺中带着危险说:“这几天乖乖的,别像上次一样惹麻烦。”
得,这才是重点!云深深暗暗鄙视他一通,嘴上倒答应得爽快。
送走慕择城,云深深立马上楼,等她洗漱完躺到床上才想起忘了问今天她在放映室睡着后是谁给她弄到二楼的?她想起羽绒被上淡淡的香气,和慕择城身上的味道一样,不是洗衣液或者香水的味道,是某种不知名的熏香,很淡很好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想我新文要写一个更特别的设定 非常开脑洞那种
把脑子里那些只能想象的东西化作现实,让小说主角去帮我完成!
哈哈,想想好激动!
第17章 ~~~17~~~
周日一大早王丽珍打电话来说云礼回来了,让云深深回家吃饭。云深深想起上次她专程回去想找她爹“麻烦”,被云礼躲了气就不是太顺,连忙答应下来。
云深深回去的时候,王丽珍正在厨房忙碌,云礼在书房作画,见她进去忙搁了笔,招手让她过去欣赏。
云深深一直不知道怎么评价自己的父亲,除了正事做不好,其余闲事几乎都能做到极致。琴棋书画算是基本,马术、击剑、滑雪,甚至唱戏都能玩到行家水平,也算是个才华横溢的人了,但别人的才华多数可以换来财富名誉,她爹的才华却是一个销金窟,从前家大业大的时候败家,后面没钱了还是败家。
云礼一辈子都闲散荒唐,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没骨气的,没想关键时刻也是个“人穷志不短”的主。
当年云家一夜之间跌落云端,母亲决绝离开,所有人都以为父亲撑不下来,或者经此大难会洗心革面,努力重振家业,但实际上他除了对爷爷有一些愧疚外,一点变化也无,仍然在吃喝玩乐中快意人生。
云深深记得那时候云华曾上门请她爹回去教美术,被她爹断然拒绝,原因是他的画笔是不受约束的……
云深深是恨过父亲的,恨他身为男人却挑不起家庭责任,儿子,丈夫,父亲每一个身份都做不好。后来她才知道,那时候云华的各个校董之间勾心斗角,云礼手上有砝码让自己留下,但他说云华是爷爷的心血,既然有人比他更有能力让云华继续辉煌,又何必拘泥于私利。
这样一比,好像又不觉得他可恨了。
云深深只有安慰自己,她的父亲其实是不在乎名誉地位的,他只要自由快活,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永远学不会向现实低头。
那什么是现实呢?现实是她曾经怨恨自己的人生被人为安排得很完美,没有挑战,没有趣味,如今一切全凭她自己争取,她都不敢说现在比从前好。
云深深有时候甚至回想,也幸得她爷爷当年有先见之明,将几处房产铺面过到自己名下,不然她不仅无法过儿时那种“骄奢淫逸”的生活,说不定连正常学业都无法完成,长大后就跟无数辍学少女一样去南方或北方的工厂打工,在流水线上消磨青春,说不定哪天想不开就跳楼了……
当年的富家女最后死于贫穷,这故事要是搬到微博上估计能上几天热搜,比幕择城又和谁谁谁恋爱了还带劲儿。
呸,好端端的,怎么又想起那个衰星!
见云深深皱眉摇头,一副不满样,云礼沉思片刻,问:“你觉得哪里不好?”
云深深根本没认真看,闻言回过神瞟了一眼胡乱说:“哪儿都不好,你明明擅长山水,非要画花木鸟兽,跟崔白根本不是一个路数,还非要学他。”
云礼知道云深深对自己“不务正业”的行径不满,恨屋及乌将自己一切爱好都看不上眼,虽然不至于发脾气,但每次回来都一定会“教育”他这个父亲已成必然。想到这里云礼微不可查的叹口气,到底是他做得不好才让云深深忧心这样多。
到底是父女连心,云礼刚想着云深深这次会怎么样,云深深便开口:“老头儿,这么冷的天您前几天跑北京干什么去了?”
“有个收藏家朋友拍了一副画,让我去帮忙鉴别一下。”云礼带着一丝骄傲说,“你爹在收藏圈可是行家,慕名找我看货的人多,我也是抹不开面子才去。”
“那您没告诉他们您家里一件藏品没有?”呵,爷爷的藏品都被你败光了,还好意思说。
“告诉他们做什么,那些人根本不懂,以为钱砸出来的就是好的,假货赝品拿来当宝贝供着的多的是。”不得不说云深深的戏精本事百分之五十是靠天赋,云礼每次被挤兑不仅每一丝不自在,连转移话题都自然到行云流水。
云深深就知道要抓她爹的小辫子不容易,开口前就打好腹稿,她坐到一旁的茶几边,拿滚水洗了茶具,开始泡茶:“我听您嗓子有点哑了,是唱戏唱的?”哼,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是会他那些票友去了。
“哈哈,就唱了两段,不妨事,不妨事……”云礼总算是带了点讪笑。
“既然不妨事,下次不如带阿姨一起去,她经常说想去北京看看。”
“嗯,好。”
云深深每次与云礼的交涉都是点到即止,或许是骨肉亲情天性,她来之前的怨怒,在真的见到云礼后短短几句话,几个眼神交汇就会消失无踪。
从小到大云深深和父母相处的时间不多,那时云礼忙着玩乐,陈锦绣亦是,她和他们的熟悉度甚至不如家里的保姆司机,但比起陈锦绣的冷然,云礼对她极宠,她为数不多的几次亲子活动记忆都来自于云礼,他把她当公主,当玩具,也当成小情人。
嗯,可惜是见面很少的异地恋。
云深深用滚水洗好茶,将壶盖打开,待里面的温度稍降才又倒入玻璃杯中,绿色的茶叶自杯底升起,一片片舒展开,连同挂在杯壁的液体都变得晶莹。
她将茶杯端给云礼,柔着声音说:“上次您教我的,看看功力如何?”
云礼高兴接过,观茶色,闻茶味,待茶水温度适宜才吹开热气饮了一大口:“近来精进不少。”
两人正说着话,王丽珍进来说饭做好了,两人便放下玻璃杯去餐厅吃饭。
王丽珍刚和云礼结婚时不太会做饭,云礼嘴刁,虽然不说,行动已是嫌弃,王丽珍见他每次吃饭都是随便对付几口,自己对着菜谱揣摩一阵子不行,干脆去报了个厨艺斑,从此厨艺突飞猛进。可惜云礼是个在外浪惯了的主,回来吃饭的时候不多,如此倒是便宜了云深深。
吃饭的时候,云礼和王丽珍坐一方,云深深坐两人对面,王丽珍心疼她,不断用公筷给她夹菜,她连连谢着,心思有些飘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