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裴沉，“方才多有得罪，请兄台多多包涵。”
裴沉颔首，走向不远处的马车请裴砚，“主子，是这里。”
燕山后山头里有好几处小别院，多是秦家的，裴沉方才敲了好几个秦府的门，却都敲了个空。幸而这些小院子一间间隔的都不远，倒是也没耽误多少功夫。
裴砚下了马车，对裴沉道，“你去将这里的地形勘查清楚。”
裴沉应是。
秦家小别院里有个小凉亭，里头有放置着石桌石椅，秦成玉坐下时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但他面上仍然稳稳的绷住了表情，“这趟回京匆忙，秦某身边只跟了秦怀一人，这院子便也没人收拾，只好委屈裴候在此处将就将就。”
裴砚淡笑，极为彬彬有礼，“是本侯深夜造访叨扰了秦庄主，秦庄主莫要见怪才好。”
“裴候言重了，您亲自前来着实是我秦家的荣幸，何来叨扰一说？”秦成玉打量着裴砚，见其气度，似乎不像是外头传言中的那般狠辣。
他命秦怀为他们二人斟茶，心思稍稍定了些，又道：“既然裴候今日深夜来找秦某，想必是知晓秦某白日里曾去侯府求见过侯夫人。”
裴砚面不改色，轻笑了声，“本侯正是为此事而来。今晚本侯一回府，小欢便来找本侯，问尚宝庄的庄主是何许人也？”
何许人也？
大约是颗摇钱树吧。
秦成玉对自己的身份定位的十分准确，凭他秦家的钱，无论谁得了他的助力，哪怕那人原是个扶不起的废物，他们秦家也能将废物装点成一颗明珠。
否则，堂堂裴候又岂会深夜来寻他？
这其中的利益关系，秦成玉清楚的很。
不过，这世上何处不讲一个“利”字呢，若是这位裴候善待欢儿，他们秦家帮谁不是帮？
眼下京城权势争夺已风起云涌，他们秦家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总归是要寻个人站队的。
只是不知道这位年仅九岁便上战场杀敌的裴候，野心到底有多大……
秦成玉垂眸，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而后仿佛陷入来回忆，“秦某上回见欢儿这孩子时，她还是个襁褓中的小婴孩，没曾想，一眨眼，竟是过去十五年了。十五年，年年岁岁物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啊……”
自当朝建立，秦家百年家业，根基一直深扎在京城。
但是十五年前，不知道为何，秦家少庄主突然起了心思，带领秦家人举家迁往江南一带。自此后，秦家的消息便越来越难被人查到，直到十年前，秦家少庄主的踪迹几乎彻底消失在世上。
裴砚三年前便派了裴深在外追查秦成玉的踪迹，却是一无所获。
秦成玉此人，绝不仅仅只是个商人。
然而人既然已经出现在裴砚眼下，裴砚便不会允许此人再有机会从他眼前消失。
裴砚眸底暗光浮动，面上却仍带了笑，“听秦庄主的意思，是与欢儿的长辈有旧交？”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裴。君子。砚。
第17章 程序升级
裴砚双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秦成玉，只见他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颤了下。
“旧交么……”秦成玉低低琢磨着这三个字。
须臾，他又抿了口茶，抬头笑眯眯地看向裴砚，“秦家和沈家当年是世交，秦某和慧娘自小一块儿长大，一直把慧娘当作自家妹妹看。欢儿是慧娘的女儿，自然便是秦某的侄女。这回秦某进京，正是为了给秦某的侄女……送份儿嫁妆。”
“只是未曾想到裴候和欢儿竟然在侯府中遇刺，欢儿还受了伤，白日里秦某一时心切贸然去侯府求见，竟是没见着欢儿。”
秦成玉话里话外都藏着机锋，在试探裴砚对宋欢的态度。
裴砚心下冷笑，面色不禁沉了下来，“此事实乃本侯疏忽，不料这京城中竟真有人敢在本侯成亲之时来府中刺杀，还伤了欢儿。幸而欢儿性命无虞，否则……”
他欲言又止，神情间的杀意却很明显。
一旁的秦怀只觉得有股凉气从脚底板直窜心肺，面皮瞬间僵住。
秦成玉也被这股杀意震了一震，而后却忽然大笑起来，“好！好！好！”
他一叠声连道三个好字，欣喜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秦怀不明白他们庄主这是发的哪门子疯，怎的就“好好”了？
直到他们庄主跟裴侯约定好明日再去侯府，笑容满面的将裴侯送了出去，秦怀仍是没缓过劲来，眼瞧着马车渐渐行远，秦怀终是忍不住问，“庄主，裴候这人心狠手辣，是个睚眦必报的主，您……当真是觉得他好？”
秦成玉目光有些悠远，似乎是在看远方的什么东西，他闻言敛了笑意，“秦怀啊，这世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能真的分清楚辨明白？裴候这人，外头传言确实不堪，可欢儿已然嫁给了他，只要他能真心实意的善待欢儿，我秦家便愿意赌在他身上。”
秦怀挠了挠头，仍是不解，“可若是这裴候，并非是真心对待欢姑娘呢？”
秦成玉敲了下他的头，“笨！这不是明日去见欢儿吗？到时候问问欢儿不就知道了！”
秦怀：“……”
——
宋欢一觉醒来，天色大亮。
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眼皮子开开合合了好几次。
“锦月，现在什么时辰了？”
“夫人，刚过辰正。”
哦，辰正。
嗯……辰正！卧槽！
宋欢腾地一下坐起身，“快，去明松堂！”
裴砚那厮让她辰时去找他，她若是去迟了，会被那厮剥皮吧。
宋欢脸皮一阵发紧，急忙打开系统看了一眼好感度。
系统：「请稍候，好感度正在载入中……」
宋欢：「……系统大大你能不能行？就查看个好感度，你还给我卡了？」
系统：「亲，您别急，稍等一下。」
「昨晚上我们系统升级，您现在是程序升级后第一次启动，所以才会重新载入各项数据。」
宋欢持怀疑态度：「真升级了？没骗我？」
系统：「亲，是真的哦，以后本系统不会再掉线了。」
宋欢：「哦……行吧，不过也没什么用得着你的地方，遇着危险了敲你也没用不是？」
系统：「……」想掉线。
叮——「好感度载入已完成。」
「攻略目标“裴砚”当前对您的好感度已变动。」「好感度＋36.」
宋欢穿衣的动作顿了顿，「好感度＋36？这数字没出错吧？」
系统：「亲，本系统数值记录从不会出错，请您不要质疑本系统的专业。」
宋欢：「……」
昨晚上走得时候可还「-15」呢，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竟然「＋36」了？！
难不成昨晚上她梦游跑到明松堂把裴砚那厮给强了？
不可能不可能。
别说强了，她敢扒个衣服，裴砚那厮就能一刀把她给劈成两半。
宋欢一哆嗦，拿起湿棉帕捂住了脸，冷静，不要胡思乱想。
辰末，宋欢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明松堂。
及至明松堂院门，她才发现裴沉身边多了一个生面孔。
“夫人，主子正在书房等您。”裴沉提醒。
听了这话，宋欢再无暇顾及这个生面孔，提起裙摆便进了明松堂。
锦月跟在宋欢后面跟着，步子刚迈开便被裴沉拦住了，“锦月姑娘暂且在院子外头候着吧。”
锦月面色红了红，轻声问：“侯爷的意思？”
裴沉颔首，“嗯。”
。……
宋欢在书房门口停下步子，进门前她又查看了一下好感度，还是「＋36」。
很好，有底气！
宋欢敲响书房的门。
“进来。”里头传出裴砚略显清亮的声音，听起来像极了两人初次见面时的语气。
宋欢脖子忽然发凉：“……”妈妈呀，裴砚这厮是吃错药了吗？
“怎么在外面站着，快进来。”
房门蓦地被打开，宋欢一抬头，便见裴砚弯着一双黑黑沉沉的眸子看着她，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像是宠极了宋欢。
“欢儿来了？”这时，一个中年模样的人也走到了书房门边上。
宋欢听着这人亲昵的语气，目光落在他手中折扇上，见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眼神渐渐发亮，莫非……这人便是昨日来找她的尚宝庄庄主？
她记得书中曾写过——“秦成玉此人最爱把玩手中的一把旧折扇，那扇子其实早就坏的不能用了，偏他无论如何也不肯换……”
“欢儿怕是不记得秦伯伯了，你出生时，秦伯伯还曾抱过你呢。”
抱是抱过，只不过当初秦成玉由于太过紧张还将小宋欢给摔了一下，好在是摔在了床上，小宋欢没什么事，只是当时一屋子大人都被吓得提起了心。
不过这事儿，如今再无人知晓了，秦成玉自然也不会对宋欢提。
“秦……伯伯？”宋欢脑中突然出现一段记忆，这号人物原身娘亲竟然对原身提过！
不过记忆中，原身娘亲一直对原身说的是……宋欢艰难开口，“幼时娘亲时常对我提起她有一位至交，名唤秦……小玉，伯伯是您吗？”
“……”秦成玉一张老脸蹭地一下黑红黑红的。
“咳，你娘亲小时候性子皮，总爱开玩笑。”
宋欢：“……”确实。
她记忆翻到这块的时候，还一直为秦小玉是原身母亲的手帕交，谁曾想是大名鼎鼎的尚宝庄庄主？
作者有话要说： 宋欢：秦小玉伯伯，是您吗？
第18章 一夜暴富
明松堂的书房比回春院大了一倍不止。
屋子两侧一面是书册字画，一面是刀枪剑戟，书卷气和肃杀之气在这间书房里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宋欢余光瞧见对面墙上的冷兵器，身子忍不住轻轻颤了颤，可怕，这些玩意儿她就这么看着都觉得有压力。
裴砚与宋欢并肩坐着，这会儿宋欢身上一丝一毫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双眼，见她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他眼中神色不明，语调却含了两分宠溺的意味，“欢儿，怎么？是冷了吗？”
宋欢头皮一阵发麻：“……”大佬，您别冷不丁的吓人行不行？
这厮为了拉拢秦成玉也是拼了，竟然愿意和她演一出夫妻恩爱的戏码。
不过宋欢乐意配合，她今天的每日任务一个都还没做呢，夫妻‘恩恩爱爱’更有助于她完成任务啊。
宋欢扭头冲着裴砚笑，“不冷。”
从窗缝里挤进来的日光，此刻不偏不倚地落在宋欢明艳娇俏的脸上，连带着她的双眸似乎也被藏进细碎的光，温柔又动人。
裴砚的心蓦地漏跳了一拍，眼神中闪过刹那痴迷。
“只是外头的天有些寒，乍然进来屋子里头，我一时未缓过劲儿来罢了。”
宋欢说着，伸手去握裴砚放在桌面上的左手，恩恩爱爱嘛，有点肢体接触才像恩爱啊。
可她暖呼呼的手刚碰到裴砚这厮的手背便想收回来了……
卧槽……
这厮是块人形冰雕吗？
书房两侧放了两个高高的铜火炉，她一踏进屋子都觉得身子在冒汗了，裴砚这厮的手竟然还凉的令人发指！
柔柔软软的触感让裴砚身子微僵，他正想冷脸抽出手，却听秦成玉忽然轻咳了一声，“哎哟哟，你们这些年轻人呐，我这老人家都快没脸看喽。”
宋欢闻言，飞快地收回手，垂下眸子，似乎是害羞的模样。
偏偏这会儿，她脸颊上又被屋子里的热气暖出了两坨红，衬得她仿若一个羞滴滴的小姑娘。
裴砚慢慢恢复了冷静，看着这般的宋欢……心中不禁轻哼一词：装模作样。
但他面上仍淡淡笑着，嗓音温润，“欢儿素来面子薄，秦庄主莫要打趣了。”
系统：「攻略目标“裴砚”对您的好感度已变动。」「好感度＋28.」
宋欢：「……还是正数啊，不怕。」
系统：「……亲，您心态真好。」
宋欢：「呵呵，一般一般。」
心态不好能活吗？
遇到裴砚这样善变的男人，她要是心态不好，吓都要被这厮吓死了。
如今秦成玉在这儿，不管裴砚对她的好感度是升是降，至少她都能保住小命不是。
秦成玉见两人之间腻腻歪歪的样子，一颗老脸笑的越发慈爱，“行了行了，秦某不打趣你们新婚小夫妻了。”
言罢，他顿了下，转头看向宋欢，“欢儿啊，其实秦伯伯这回来是来给你送嫁妆的。”
“嫁妆？”宋欢抬眸，双眸有些发亮。
实不相瞒，宋家对原身抠门至极……
给原身的陪嫁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甚至还昧下了裴砚送进宋家的聘礼……
秦成玉颔首，“是当年你娘亲交托给秦伯伯看着的一些商铺田产。”
“那时候你外祖一家突然遭了难，你娘亲又怀了你，便无暇顾及沈家生意上的事，故而将沈家的生意暂时交给我帮她照看着。那时我刚接手了尚宝庄，又定下迁移去江南一带的事，忙了些，足足耗了一年时间才安定下来。一年后我来京中要将沈家的生意交还给你娘亲，你娘亲却是不想接。”
秦成玉提到此事不禁叹了口气，“她既不想接，我帮她再看几年也无妨。谁曾想……这一看竟是再也没能还到你娘亲手里。十年前，你娘亲出事之前，曾给秦伯伯寄了封信，信上的意思便是待欢儿你成亲后，将沈家家产悉数作为欢儿你的嫁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