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啧一声：“胡闹要有个限度，到底什么事？”
“说了要打架啊听不懂啊？不是说要和大家联络感情吗？”白色短发的少女咧开嘴巴，暗紫色的双眼眯成一道细缝，刀锋般的银光在眼底流转，她一字一顿的说：“我现在就要和死榴莲头好好联·络·联·络·感情。”
暴躁老哥之间的感情，只有打架。
相泽消太：“……”我他妈信了你的邪。
疲惫和无力感潮水一样袭来，相泽消太捏了捏眉心，想着他是不是平时对这个家伙太偏爱了，才让她明知道绿谷和爆豪因为私斗的原因被罚禁闭还特意打电话通知他们两个要打架？
他能说什么？谢谢你还知道提前通知？
啧，得亏知道申请，不然就算是雷鹰也得好好教训。
他叹了口气匆匆写了个场地申请单子，“不准使用个性，战斗交流的话可以。出于对你的信任批你两个小时训练室η的使用权限，点到为止听懂了吗？我会通过监控监视，敢搞出事情你们俩个就给我禁闭到死吧。”
“啊――知道了。”雷鹰冷漠应声挂了电话，抱着双臂对爆豪抬了抬下巴，“走吗？”
不是――还可以这样？？
众人一脸震惊，绿谷立刻捏着下巴开始分析：“的确，学校有对学生开放的战斗训练室，提前申请即可使用，老师没有时间在一旁看管的话也可以通过摄像头进行远程监控，需要紧急中止时训练室也有安保措施，唯一的缺点是不能使用个性，但是对于体术的交流已经足够……”
耳郎吐槽：“所以你们两个到底为什么要被罚禁闭啊，反思吧！”
“唔……那种情况不用个性根本就不行的吧……”绿谷苦恼又无奈的低下脑袋，不用出全部实力战斗的话，咔酱根本就不会承认的吧――
“行啊。”
爆豪偏头轻哼一声，对于不能用个性这个要求欣然接受，他微眯着眼睛看着雷鹰，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缓缓抬起手握成拳：“就算不用个性，也要把你揍趴下。”
这让绿谷彻底愣住神情。
雷鹰也扯开嘴角：“别被揍趴下的是你自己。”
*
“嘭！”“啪！！”“咚！！！”
空旷的训练室里两道身影腾挪交错，每每相撞都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哪怕不用个性，拳拳到肉的攻击依旧迅猛到恐怖，眼花缭乱的过招已经让因为不放心而跟上来的众人从“哇――好厉害！！！神仙打架！！”变成了“啊――看不懂，不想看了……”
众人都打了个哈欠：“都打了一个多小时了他俩哪来的那么多火气啊……不行了我受不了了，我也回去了。”
原本兴致勃勃来围观的人早就走了一大半，剩下几个现在也懒得看了，上鸣拍了拍绿谷的肩膀：“你不走吗？没什么好看了吧？”打了倒，倒了打，两个人都跟不知疲惫不知道疼似的，看到现在已经麻木了。
惹不起惹不起，暴躁老哥都不是白叫的。
绿谷一愣，然后抓了抓头发：“啊？嗯……你们先走吧，我还想再看一会儿。”
上鸣赞叹：“你还真是研究精神旺盛啊，算了，加油。”
“啊哈哈哈……是。”
绿谷揉着脑袋干笑几声，等人一走就心情低落的垂下脑袋，双手抓在栏杆上，骨节都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禁抿着双唇继续注视着场内战斗的二人。
并不是出于研究学习的目的，他现在根本没那个心情，可能在其他人眼里两个暴躁老哥骂的一个比一个凶活像要把对方咬死、打了一个多小时还不停似乎不打个你死我活不罢休，但绿谷清楚的知道，并不是这样……
他半敛下眼皮，翠绿的双眸倒映着场内二人的身影，复杂又难受的情绪丝丝缕缕的蔓延开来，狠狠地攥紧他的喉咙。
爆豪此刻和雷鹰的战斗和昨日与他打斗时的挣扎疯狂完全不同，他现在就像收敛了浑身的尖刺，尽管挥出的每一拳每一脚依旧又凶又狠、时不时还会来几句暴躁老哥之间的对骂加深战意，但绿谷十分清楚，此刻的爆豪十分的冷静，甚至更加多了一种和平时战斗风格完全不同的沉稳，就好像目的并不是真的与雷鹰争个高下，反倒是――反倒是――
绿谷在脑海里思索着形容词，场内的雷鹰高抬腿狠狠踹在爆豪交叉在胸前的手臂，巨大的力量直接将爆豪击退四五米远，在地上拖曳出一个深深的痕迹，爆豪喘息了一下，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脖颈流淌进领口里，他赤红的双眼越发明亮，粗哑的嗓音响起：“怎么了，你就这点力气了？不行了的话就趁早认输！”
暗紫色的双眸闻言微眯，白色的发丝在半空中荡开，又快速移动划出一道光弧，五米之外的人转瞬间逼近，爆豪立刻蹬地、侧身、伸手卡住对方袭来的手腕转身一带，白色的短发在他鼻尖擦过，同时还有畅快的宣泄着某种情感的清亮声音落入耳畔：“打不动了要认输的是你吧？！叫爸爸老子就饶你一命！”
爆豪瞳孔轻颤，在雷鹰看不见的方向嘴角轻轻上扬，紧接着又加深这个弧度，相当傲慢的大大咧起：“屁话一堆！！等你真的能打赢我再说吧！！”
高台上默默围观的绿谷陷入沉默，就连深绿色的卷毛都蔫嗒嗒的趴了下去。
――就好像目的并不是真的与雷鹰争个高下，反倒是在陪着雷鹰发泄。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总感觉，无法介入进去。
“绿谷，我们也走吧。”同样和绿谷一起留下来的轰这个时候突然对绿谷说，他微微垂下眼皮，表情看上去有些失落又有些松了一口气，“小雷鹰可能是心情不太好，想要趁机发泄一下……”
绿谷愣了一下，他倒的确看出来这种感觉了，轰又是怎么发现的？“唔，为什么这么说？”
轰有些自责，他总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我今天中午说了一些话，可能惹她不开心了。”
“唉唉唉？你说了什么？”
“我只是讲了讲小雷鹰能改变我很开心，因为我之前也不知不觉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被大家点醒之类的话，现在想来她可能不喜欢听我的事情吧。”
轰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难过又可怜，绿谷一愣，大大的眼睛重新看向场内，白发的少女恣意的攻击、挥洒汗水，暗紫色的双眸像被星空点亮，也像被黑暗吞噬，她在宣泄、也在迷茫。
啊……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小雷鹰现在心里是这样想的吗？
【厌恶的样子】？
心弦被轻敲了一下，说不出的痒意传至指尖，绿谷的双眼很快的亮了起来又立刻暗淡下去，他无奈的轻笑了一下，安慰低落的轰，“小雷鹰肯定不是不喜欢听你的事情啦……我想小雷鹰她现在……”
“应该是在思考很重要的东西吧。”
绿谷看向场内的两人，高强度的连续对打哪怕是这两个家伙也遭不住，此刻他们俩分开了一段距离，扶着膝盖勉强维持着防备的姿势剧烈喘息，明明站都要站不住了，依旧有精力放狠话：
爆豪：“你已经累的不能动弹了吧？赶快认输，老子饶你一命……”
雷鹰：“说什么屁话，打不动的是你吧？别在这瞎鸡儿装蒜……”
“――呸！！”
两个人放完狠话互相狠啐一口，接着齐齐往边上一倒，“咚――”地一声巨响之后，整个训练场只能听见两个人粗重剧烈的喘息声。
绿谷闭了闭眼，然后抬起头对轰轻轻一笑：“我们先走吧。”
轰：“恩。”
倒地的两个人歇了一会儿，爆豪抬手遮住眼睛，轻笑出声：“嗤，你这家伙，这么多天没出现，也没退步嘛。”
雷鹰也略微哼笑：“你他妈也不赖。”
爆豪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哑着嗓子状似不耐烦的质问：“那你打够没？老子我也不是一直有闲心陪你玩着过家家的把戏。”
“滚吧，打都打不赢我说个屁废话？”雷鹰抿了抿嘴，不管怎样先怼回去。
爆豪撇着嘴嗤笑一声，也懒得非得揭开雷鹰的心事，这个家伙从回来后情绪就不太对，他屈尊降贵陪她打一架发泄就不错了，还指望暴躁老哥给她做心理辅导？内心弱逼的家伙自生自灭去吧――
雷鹰却突然问：“喂，爆豪，你为什么想当英雄？”
真香·爆豪立刻接话：“那还用问吗？老子就是要成为英雄成为绝对的NO.1！怎么，你这个家伙现在还搞不懂自己的定位吗？！”
爆豪本来打算继续维持之前对骂的节奏，微微偏头却看到雷鹰安静到有些茫然的表情。少女仰躺在训练室的地板上，暗紫色的双眸无焦距的注视着半空，似乎陷入了酣战之后的某种贤者时间，若不是胸腔还在一起一伏，说这家伙死了都有人信。
艹。
爆豪也搞不懂自己怎么就这么烦，雷鹰没回他的话，他就突然翻身将手掌拍在雷鹰脸侧的地面，半撑着上半身将雷鹰圈在双臂之间。雷鹰放松下去的身躯瞬间紧绷，无神的双眼重新聚焦，落在爆豪的脸上：“你他妈干嘛？”
赤红的双眼自高临下地瞪了雷鹰一眼，压抑着烦躁和恼怒的情绪细细打量着她的白发，“你那些屁事先放下，你的个性――我是说你另一个个性！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头发会变白？”
“少给我隐瞒！你最好一字不落的给我说出来。其他家伙因为顾忌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敢问你，但我可不是那种好糊弄的家伙，你的个性――到底怎么回事？”
“关你屁事――”
“是跟寿命什么的有关吗？”
爆豪也不指望这个嘴硬的家伙能好好回答，直接将心里的猜测说出来，果然雷鹰剩下的话瞬间就被堵了回去，她有些不自然地偏开视线，内心暗骂这个混蛋也过于敏锐了吧？
即便没有回答，但这个反应也没差了。
爆豪烦躁的咬了咬牙，喉间传来压抑的阵阵气音，他双眼冒火地瞪着雷鹰，一个两个都是这样――非得隐瞒隐瞒隐瞒――隐瞒你个屁啊！！
忍耐着疯长的怒意：“那……耗费了多少？还剩多少？！别告诉我你他妈没有数！”
连续被吼雷鹰也来气了，她用不用个性怎么用个性是她的事，就算有代价也是她甘愿承担的，你在这生个屁气？？
“妈的我心里有数，老师都没逼逼你在这逼逼个屁？！”
爆豪被气的冷笑一声，他抬起一侧的手握成拳二话不说就锤在了雷鹰脑袋上，雷鹰一时不查又被他锤了个正着，暗紫色的双瞳震惊的望过来，随即又被火光点亮，脾气更加暴躁地腹部使力上半身猛地抬起，“咣――”地就狠狠砸向爆豪。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来啊！――谁怕谁啊！――同归于尽啊！――
“艹，你这个臭屁脸……”
低沉的忍耐着痛意的粗哑声音从爆豪的齿缝间溢出，他被雷鹰撞得直接向后跌坐在地，眼前的画面都开始发虚，抬手捂着脑袋嘶嘶吸气忍耐，心里恨不得用个性把雷鹰炸成飞灰。
妈的，这个王八蛋！
“谁叫……你手贱……”
雷鹰的声音也发颤，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刚才那一撞她真的是用足了力气，痛击了爆豪以后现在自己也是捂着脑门坐在一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忍耐着疼痛。
两个暴躁老哥背对背盘腿坐在地上动作一致的捂着脑袋倒吸冷气，忍耐痛意地同时也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爆豪心里是真他妈服了，他跟雷鹰就不可能好好说话，明明是这个臭屁脸脑子有病凭什么他要遭罪啊？
雷鹰也觉得自己刚才太冲了，爆豪问她个性的事怎么也算是关心吧（大概），揉了揉脑门选择性的回答：“出院后我就重新去做了个性鉴定……代价的确是寿命，有些损耗，但不算大事……”
能够和过去彻底割接，代价再大，雷鹰也不后悔。
听到她的解释爆豪又是十分生气的“艹”了一声，背对着雷鹰的脸色越发低沉。
个性有问题不他妈早说，神野之战他妈的非得跑回去逞威风，不是他妈的不想当英雄吗又搞出那么一副英勇就义的姿势干屁？？？为了合法使用个性考了执照又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他妈的摆给谁看？？？养病十天都他妈养狗身上了？？？都消耗了寿命了还他妈不是大事这个臭屁脸脑袋是浆糊做的吗？？？
艹。
爆豪狠狠的锤了一下地面，胸腔剧烈的起伏，他越想越觉得憋屈，怒火快要烧光他的理智，他恶狠狠的磨了磨牙：“你这个家伙……到底怎么想的……英雄可不是你想当就当，想不当就不当的随便东西啊……”
个性有代价就他妈别瞎逞强，非得在那个时候跑回去呈威风，让他眼睁睁看着她倒在场内……明明是两个人一起被抓，却整得好像他把她抛弃自己跑了一样。
雷鹰闻言一愣，放下捂住额头的手转过头看向爆豪，她刚说出一个“我……”字，爆豪就立刻抢断了她的话。
“你要真不想当英雄就他妈的不当！！不差你一个！！！而老子一定要成为NO.1的英雄，你就老老实实的做个市井小民，瞻仰老子NO.1的英姿直到百年后老死吧！！！”
“咣――”
暴躁老哥不由分说地吼完就突然起身，双手插兜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气哼哼地出了训练室，将门摔的震天响。
而雷鹰垂下手，看着爆豪离去的方向彻底愣神。
她无意识的抓着地面，轻抿起唇，然后收起双腿抱住膝盖，将脸埋进臂弯之间。酣畅淋漓的打斗之后胸腔里烦闷的情绪一扫而空，和爆豪的对骂也十分地排解情绪，然而独自一人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将心底的那些疑问拿出来反复琢磨。
爆豪完全看透了她，尽管他可能并不完全知道她究竟在纠结些什么，但还是陪她打架宣泄，用暴躁老哥的方式安慰（可能）她。所谓英雄――就是这样的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