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少年的脸瞬时阴沉。
苏绵绵小心翼翼地点头,抱紧她的小包袱瑟瑟发抖。
“呵。”陆横冷笑一声,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就转身出了房间,然后把卧室的门关的震天响。
操,走就走,谁他妈会留她!给她惯的!
……
第二天是阴天。
苏绵绵看着头顶黑乌乌的天色,想着果然没有太阳呢。
“苏绵绵,下节课是体育课。”周安安招呼苏绵绵,“我们去操场。”
苏绵绵跟周安安一起出去。
最近周安安沉迷学习,无法自拔。
走路的时候还要拿英语书背单词。
“哎,苏绵绵,你家陆横呢?”周安安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今天他怎么连课都没来上?”
自从苏绵绵每天乖乖按时过来上课后,陆横这只校霸也天天按时上课。
简直大跌众人眼镜。
这还是第一次没看到他人影。
苏绵绵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下意识摇头。
“苏绵绵,班主任找你。”远远的有同学喊。
周安安暂时忘记了这茬事,陪苏绵绵一起去办公室。
办公室里打着空调,关着门,周安安站在外面等。
她透过窗户,看到里面一个干瘦的男人背影。
“绵绵,你最近怎么都不回家?你去哪里了?你知道你妈妈多担心你吗?今天晚上一定要跟叔叔回家。”
苏大志找到了苏绵绵的学校,苦口婆心的劝苏绵绵回家。
苏绵绵记得这个男人。
她下意识往后退,然后转身直接就逃出了办公室。
“苏绵绵?那是你继父?”周安安终于看清楚办公室里面的男人。
苏绵绵不认识那个男人,但她记得那个男人,她知道那个男人不是好人。
原来那个男人是她的继父吗?
“快走。”周安安眼尖的看到苏大志追出来,赶紧牵着苏绵绵往外跑。
一路跑到女厕所,周安安大口喘气,一扭头,看到同样跟她跑得一脸热汗的苏绵绵正在身上翻找东西。
“苏绵绵,怎么了?”
“簪子掉了。”小姑娘一脸急色的说完,立刻跑出去找。
“哎!”周安安跟在她后面,帮着她一起找。
上课铃响了,周安安拉住苏绵绵,“苏绵绵,那个簪子很重要吗?”
苏绵绵抿唇,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
重要吗?
“这样,你先去教室看看,是不是放桌肚里了,我在这里再给你找找。”
“嗯。”
苏绵绵点头,回去教室。
所有人都去上体育课了,教室里只剩下一个人。
唐南笙拿着手里的簪子,抬眸看向站在门口的苏绵绵。
“这是我的簪子。”苏绵绵小跑过去,伸手要拿簪子。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唐南笙攥着簪子不肯放,“当心点,我一脱手,它可就碎了。”
苏绵绵不敢硬抢,只是蹙眉站在那里,跟唐南笙讲道理,“我给你钱,你把簪子还给我。”
“呵。”唐南笙冷笑一声,她看着苏绵绵那双干净通透的眼睛,更觉厌恶。
她把簪子放进了自己口袋里。
“你想要簪子?行啊,放学后去操场等我。记住,你一个人来。如果你告诉了陆横或者其他人,这支簪子你就永远都别想拿到它了。”
……
放学后,苏绵绵一个人去了操场。
唐南笙拿着手里的簪子,“跟我来。”
苏绵绵略微犹豫,在看到那支簪子以后,还是跟了上去。
这是一个偏僻的角落,苏绵绵四处张望,正准备问唐南笙要簪子,却不想前面走过来一个男人。
苏绵绵认得,这是她所谓的继父。
“绵绵,跟我回去吧。”
苏大志伸手要抓苏绵绵的手,苏绵绵往后躲闪。
“绵绵,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苏大志眉头一皱,加快脚步逼近。
苏绵绵立刻转身逃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男人就想跑。
苏大志果然追了过来。
苏绵绵身体差,当然跑不过苏大志。
她拐进女厕所,把自己锁进了隔间。
苏大志在外面踹门。
苏绵绵哆哆嗦嗦的抱紧自己,然后咯到一块硬物。
她拿出来,是手机。
苏绵绵立刻按下“1”。
没有人接……
“砰砰砰……”苏大志还在砸门。
苏绵绵又继续按“1”,还是没有人接。
她紧张的手发抖。
老旧的门栓根本就禁不住苏大志那么砸,下一刻,厕所隔间的门被踹开,苏大志喘着气,涨红了一张老脸,狰狞着朝苏绵绵扑过去。
苏绵绵用力把手里的手机砸出去。
手机砸中苏大志的脸。
侧边,一只手猛地伸出来,扯住了苏大志的领子,然后把他甩到地上,用力的揍。
“陆哥,陆哥,别揍了,再揍就死了。”
李大鹏和张鑫一起冲进来,抱住发狂的陆横。
陆横双眸猩红,大口喘气。
张鑫和李大鹏把苏大志一起架出去。
陆横转身,看到蹲在角落的苏绵绵。
“喂。”
他声音嘶哑的开口。
苏绵绵红着眼,慢吞吞的抬起脸。
下一刻,她就被人给拎了起来。
少年的怀抱温暖又熟悉,带着蕴热的湿汗,将她发抖的身体牢牢抱在里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乌云退散,橘红色的太阳裹挟着流漱晚霞,亮的刺眼。
“今天,有太阳呢。”小姑娘哑着小嗓子哼唧。
少年拉起身上的短袖,直接就把苏绵绵给罩了进去。
苏绵绵的脸贴着陆横胸膛,能清晰听到他激烈而快速的心跳声。
“没有了。”
少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起胸膛震颤。
苏绵绵突兀就红了眼眶。
她使劲吸气,软绵绵的声音带着哭腔,“陆横,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男人勒着她腰的手霍然收紧。
“我不想听了。”
就这样吧,只要她还在,就什么都好。
“我,我……”
“我说我不想听了。”
“我喘不过来……气……”
陆横:……你他妈闭嘴吧。
第19章
陆横被带到了警察局。
苏大志现在已经进抢救室了。
听说断了八根肋骨,脑袋里还有淤血,这一个月是别想下床了。
“陆哥,没事,我给我爸打个电话。今晚就能回去。”张鑫拿出手机,去警察局外面打电话。
苏绵绵乖乖巧巧的牵着陆横的衣摆蹲在他身边,红着大眼睛,小小声道:“没关系的,我有很多钱,可以贿赂牢头,让他给你开个单人间。”
陆横:……你他妈闭嘴吧。
已经是晚上十点。
少年穿着满是血渍的衣服坐在椅子上。
快要入秋的天,有些凉意。
陆横带着兜帽,把头上的小揪揪压在里面。
兜帽的帽檐压下来,遮住他的眉眼,只隐隐露出那锋芒在外的凌厉。
刚刚上任的小警察被喊过来处理这件事,看到陆横的眼神,下意识身体一紧,浑身警惕。
陆横慢条斯理地掀了掀眼皮,神态慵懒地看他一眼。
那小警察放下手里的记录本,紧张的拉开椅子坐下来。
蹲在旁边的苏绵绵从兜兜里掏出小手帕,小心翼翼的帮陆横把手上的血污擦干净。
“呼呼,痛痛飞走。”
陆横揍人太用力,把自己的手都弄破了。
小姑娘蹲在他身边,软绵绵的噘起嘴“呼呼”。
警局里光线很好,陆横坐在椅子上,由上往下,能看到她那张莹白小脸,细腻光滑,透着水色。
似乎是因为刚刚才哭过,所以那双大眼睛里依旧蕴着水雾。
清凌凌的就像盛着满天繁星。
陆横盯着她看,霍然心里一软,然后猛地伸手捂住了脸。
操,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呼呼……”小姑娘还在尽职尽责的“呼呼”。
陆横的手被她拉着,轻轻柔柔的擦拭。
少年指尖僵硬,搭在那柔软的掌心,另外一只手捂着脸,北京瘫在椅子上,一双大长腿大刺刺的敞开,身上是那条被好好关照过的不破洞牛仔裤。
“喂,苏绵绵,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嗯?”少年的声音带着沙哑,从指缝间漏出来。
他呆呆的盯着头顶的日光灯看,直觉整个人都酥了。
苏绵绵眨了眨眼,一本正经的回答:“昨天吃了鸡蛋、可乐、炸鸡、汉堡……”
陆横不会做饭,平时自己一个人都是靠外卖为生。
苏绵绵跟了他那么多天,也是一直靠外卖续命。
陆横拿开手,耳尖微红。
想起那些油腻腻的外卖,突然感觉一阵罪恶。
以后要不……还是自己做饭吧?
实在是不忍心再给她塞垃圾食品了……
警察局门口,李大鹏急匆匆的奔进来,一身臭汗。
“陆哥,苏大志说了,是唐南笙让他去操场的。”
陆横双眸一眯,眼底泛起凶煞戾气,整个人就像是只开闸的野兽。
跟在张鑫身后进来的周安安一脸气愤的张牙舞爪,“老娘去撕了那个小贱人!”
“哎。”张鑫一把扯住她,“你现在去哪里找她啊!这事当然要让陆哥来了。”
周安安一把甩开张鑫,气呼呼的拧眉。
她走到苏绵绵身边,“绵绵,你怎么会跟唐南笙去操场的?”
苏绵绵绞着一双小嫩手,犹豫着道:“簪子,被她捡走了。”
“什么簪子?”陆横转头,目光沉沉的盯住她。
苏绵绵抿唇,小心翼翼道:“八百万。”
那支木棉花的白玉制簪子。
虽然只是那么几句话,但陆横已经明白大致经过了。
“你不会告诉我?”陆横霍然站起来,低头俯视她。
苏绵绵仰头,她身高还不到陆横肩膀。
小姑娘眨着红彤彤的大眼睛,湿漉眼睫轻颤,残留的泪水沾在那细长的眼睫上,就像碎着的星光。
她声音温软,“唐南笙说,如果告诉你,她就把簪子砸了。”
陆横滚了滚喉咙,突然抬手压住她纤细的小肩膀,然后俯身,贴着她的小耳朵,声音放低了好几个度,带着一股隐约的温柔。
“苏绵绵,簪子那么重要吗?”
重要吗?
这次,苏绵绵没有犹豫,她重重点头,“重要的。”
少年唇角勾起笑来,浑身戾气稍散。
簪子是他送的,不管是什么原因的重要,四舍五入,就等于是他很重要了。
陆横很满意。
“不好意思,您可以走了。”警局负责人一边接电话,一边点头哈腰的把陆横请了出去。
一群人出了警局,陆横看到警局旁边的便利店,转身走进去。
买了一包烟,还有一罐可乐。
苏绵绵已经在李大鹏的车上睡着了。
陆横叼着烟,透过车窗看到她娇憨的睡颜,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真是心大。
“陆哥,这事你准备怎么办?”李大鹏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接过陆横递过来的香烟。
“大家都是文明人,打打杀杀的多不好。”陆横没点烟,就那么叼着,说话的时候略带含糊,声音微哑,透着介乎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磁性。
李大鹏看着陆横身上那件几乎快要变成血衣的衣服,深刻点头。
是啊,打打杀杀多不好,真是太可怕了。
李大鹏现在想起来陆横刚才揍人的那股子狠劲,就觉得自己的肋骨疼得厉害。
八根肋骨啊,一拳一根,啧啧啧。
“陆哥,你这么护着小棉花,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反应迟钝如李大鹏,也看出了端倪。
陆横斜睨他一眼,觉得像李大鹏这种脑子都能看出自己的企图,怎么就那只小傻瓜还不明白呢?
月色当空,少年叼着烟,靠着车,语气散漫,漆黑双眸被烟雾覆盖,看不清眼底神色。
“老子就是觉得,她本来就是老子的人。”
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一定会被人嘲笑。
但说这句话的人是陆横。
那种莫名其妙让人忍不住臣服的感觉,才是男人真正的魅力所在。
“反正老子盯上了,谁敢碰,老子弄死他。”
陆横吐掉嘴里的烟,抬脚压住,缓慢碾压。
他的眉宇间又迸发出凶狠的煞气。细长眼尾吊起,遮在兜帽里,斜斜看过来时透着阴狠。
李大鹏立刻摆手。
不敢不敢,谁敢啊……又不是不要命了。
张鑫处理完警局里的事过来,“陆哥,我先送安安回去。”
周安安立刻道:“不用了,我坐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