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如此。
最终当大羿将那件冰丝织成的裙子献给常羲,告诉她这是帝俊宫中的妃子们所穿的衣裙时,一直故意封闭外界传递来的消息的常羲终于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她将姐姐抛弃了,抛弃在了硕大的扶桑宫里,终究姐姐还是选择退让,扶桑宫不再是姐姐和帝俊的爱巢,而是天下之主的后宫。
为什么帝俊可以如此任性,为什么那个男人可以肆无忌惮的践踏姐姐的情感,因为他足够强,因为他是太阳的象征,因为他是天下之主。
从一开始他和姐姐的地位就不平等,可偏偏姐姐所深爱的就是这个男人的冷酷,这份野心吸引着女人们,让她们飞蛾扑火般投向他的怀抱,最后将自己的一生都禁锢在华丽的扶桑宫里。
而她和大羿之间,同样没有平等的地位。
他根本就配不上自己,常羲深刻的明白了这个道理,和这种人在一起自己只会越来越弱,最终永远都无法再触碰姐姐。
所以她毅然决然的走了,她告诉姐姐自己要成为帝俊的妃子,她要获得荣耀和地位,获得大把大把的资源,获得他的恩宠――姐姐做不到的事就让她来做,她要更强更强,而对于太阴体质的冰蟾来说还有什么能比和天下之主双修实力增长的更快呢?
那时她曾经有过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倘若自己比帝俊还要强,是不是就可以带走姐姐了?
可直到姐姐冒死为帝俊诞下金乌十子后,她才愣然发现自己错了,囚禁姐姐的从来都不是两人之间不平等的地位,而是心,而是感情。
从始到终,一直都不是大羿配不上她,而是她配不上他炙热的爱意,可那时她不明白,狠狠伤透了他炙热的心,这是她欠他的。
她甚至不顾他的心意命令他替自己找来情蛊,英雄羿从来都不会拒绝她,哪怕很多事情违背了他自己的良心。
然而最终常羲下蛊一事暴露,从此她便断了和大羿的联系,他无所适从间被其他巫族诱导,以为是常羲和羲和姐妹不合,以为她是真心喜欢帝俊,所以才愿意为对方生下十二个女儿又下情蛊。
英雄羿很心疼十二阴女,哪怕她们并不是他的孩子,他想如果他是她们的父亲一定会好好的待她们,手把手教她们狩猎和骑术,带她们去山上辨认药草,而不是像帝俊一样只看重儿子忽视女儿。
肯定就是因为这样常羲才会难过的,英雄羿这么想着加入了猎日行动。
把那些太阳全部都射下来,那么所有人就都能看到月亮了。
常羲将不再是帝俊的附属,她会是夜空中最闪亮的存在。
大家都以为英雄羿之所以愿意牺牲自己的所有是为了整个部族的荣耀,但其实最初的最初全部都是因为他想看到她的笑容。
想看到她的眼里只有他。
当他射了一箭又一箭,将自己的魂与魄,将自己的所有的血肉都献祭时,他还在念着她。
他想,这下她应该就开心了吧,同时心里又有一种隐秘的快意,看吧帝俊,你曾经连正眼都不愿意给我,我心爱的女人说我们之间的差距就像云和泥一样,但现在我亲手杀了你心爱的儿子们,平凡的巫族终于有了翻天覆地的力量。
常羲不可能让陆压死,如果金乌十子全部都陨落,最痛苦最悲伤的人是羲和,她哀求帝江答应在未来给他一次翻盘的机会,终于逃离了战场,然而等她赶到之时只看到了流泪的帝俊。
他抱着最后一只金乌,眼里一片空洞。
而羲和没有哭,她沉默着跪在帝俊身边,接着搂住了他。
在那一刻常羲认识到了自己的幼稚,也突然明白姐姐和帝俊之间永远是自己无法插足的,她也好,东皇也好,那些后宫的妃嫔也好,通通都插不进去。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过错,但她不能也不敢告诉别人,这份痛苦和自责拉扯着她的心,这已经无关爱情,因为她对于姐姐的情感也不仅仅是爱情。
她憎恨大羿,却更憎恨自己。
我们总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年少无知并不是免死金牌。
常羲捂住了自己的脸,有些病态的笑了起来,但她是个自私的家伙,做不到惩罚自己,既然这样她就去杀死那些诱导大羿走上歧路的家伙吧。
结束这场可笑的闹剧。
结束吧,新的妖皇会统领这个世界,做到曾经的帝俊没有做到的事,到那时她和姐姐便可以离开这里,斩断所有的不甘与痴恋。
扶桑宫外,还有着太多太多她们没有去过的地方,时间会冲淡一切,会消磨所有的阴私与卑劣,不会有人知道。
她擦干了不知何时流出的泪水,牢房早已空无一人,当她推开门走出去时,便看到烈阳号之上,无数的光点向妖皇飞去,她身边的东皇太一神态冷肃,召出了混沌钟。
“帝江,你还记得过去巫族的大本营被冲破的那一瞬间吗?”妖皇的声音传遍了巫坛,已经和烛九阴合力制造了特殊空间的帝江面色大变,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刚刚逃回来的共工。
水蓝色长发的青年沉默和他对视,拉开了胸前的衣服,他的心脏处闪烁着金色的太阳神纹,闪动的频率就像即将爆炸的□□。
不,这比□□更可怕,帝江咬牙道:“你出卖了我们!”
妖皇和东皇联手的太阳制|裁不可能冲破空间的阻碍直接打向巫坛,尤其是在帝江和烛九阴加固后,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共工没有带着一个定位仪窜回家。
共工仰头看向天顶的太阳,面上既没有羞愧也没有不可置信,而是一种空无的平静和冷漠,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脏何时被种下了太阳神纹,可他现在又觉得无所谓了。
没有必要了,结束吧。
“我们早就输了,老大。”
从天而降的光辉吞没了一切,所有的生命都将归于虚无。
帝江毫不犹豫的冲向了最前方,时隔多年他终于变回了自己的原型,他想这恐怕也是自己最后一次变了吧。
第234章 大获全胜
一切发生的很快, 快到让人根本就意识不到巫族已经沦为战败方。
不过也恰恰是这种电光火石般的绚丽与终结,才显得真实, 毕竟现实里打架哪能像影视剧里拖个几十集?又不是古代的凡人斗殴,调个粮草就得三个月。
说起来这也谈不上是什么精妙的策略, 无非便是力量的博弈,在妖庭压倒性的力量面前巫源撑不住了,哪怕今天带着GPS回来的不是共工,明天恐怕也有新的玩意儿钻进来。
共工未尝不知道自己身上不干净, 可他只能回去,他其实快崩溃了,他一睁眼便是天地间最强大的魔神之一, 从来都只有挑剔折腾别人的份, 哪怕被打扑了转世再来, 也是精贵的少寨主, 从小就被人捧着。
他以为他能够承受所有来自于肉体上的折磨, 他撑得住, 总归还有祝融和他一起受着, 这种地方他不会认输。
但奈何妖皇不按常理出牌,他和祝融稀里糊涂就被她翻来弄去, 连反抗的话都说不出几句就被揉到了尘埃里, 从此再无翻身的余地。
共工必须得跑, 跑回去, 他忍受了那么多不就为了这么一个机会,帝江未尝没有怀疑他, 但当时共工的表情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共工快崩溃了。
他低下了自己的头,粉碎了自己的骄傲,将自己当成玩具给妖皇耍,就是为了那丝回组织的希望,为什么非要回去?因为共工知道巫源撑不住了。
后土和句芒本来就不是战斗系,后期妖庭部队直接乘着战舰玩空战,还能指望地上的树能跳起来抽他们?
奢比尸倒是勉强联合着他们搞了着毒雾,但她恢复有限,并且因为陆压的折磨出现了性别认知障碍,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当女人好还是男人好,精神不太正常。
这种级别的毒雾碰上了常羲带领的十二阴女,针对性跳几天就破了。
帝江压榨烛九阴,催促他不断的吐出时间本源给自己,勉强创设了一个独立于主世界的特殊时空,按道理来说哪怕君迪带人围个十天十夜,也是找不到这空间的。
但能撑多久?祖巫不需要吃东西,他们这个级别已经没有什么生理需求了,下面的大巫勉强也能坚持一段时间,可余下的巫民们撑不住。
帝江其实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假使真的反抗不了,他便借助这个和烛九阴一起打造的时空保留东山再起的本钱,储存的资源可以撑过一段时间,接着后土、句芒、奢比尸他们仨可以联合种地发展环境,让这个时空萌发生命力。
余下的巫族会在这里生活繁|衍,他会借助自己的速度本源移动这个时空,让妖族无法包围他们。
但这便意味着巫族认输了,他们被打的落花流水,只能龟缩在一个小时空里狼狈逃窜,等过了无数载再出来……谁知道到那时外面会是什么模样?
帝江并不想迎来这个结局,这不仅意味着巫族从此变为“少数民族”,还昭示着自己所有的经营和布置都前功尽弃,所以他犹豫了,他想再等等,等一个机会。
他知道常羲的精神状态有些奇怪,但她病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无论如何他都想再搏一搏。
但帝江并没有真的和君迪深入交流过,他们仅有的几次交锋都伴随着辱骂和暴力,双方都在疯狂挑衅对方,不死不休。
他没有机会去尝试君迪特殊的阳息,也没有过这个想法――好吧,他不否认针对异性的一些幻想,但既然说了是幻想便意味着这不可能成为现实。
所以他压根就没想到妖皇的阳息居然这么恐怖,在妖皇抛弃了脸面的治愈方针下,共工和祝融不仅上交了自己的祖巫本源帮助她疗伤,还惨遭一次又一次的入侵和占领,精神在短时间内便遭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所以帝江不得不将给共工做心理辅导放在第一位。
他没想到共工被玩坏的这么彻底,更没想到妖皇恢复的这么快,作为妖皇伤势的始作俑者,他能不知道自己出手有多重吗?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妖皇特殊又隐秘的阳息属性可曾经让太清都癫狂过。
这是一种迈向奇异方向的进化,应该是进化,即便大家都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况且……哪怕是因为妖皇是女性才出现的变化,未免也太犯规了吧,出于敌方阵营boss的考虑,帝江真希望她是个忠贞不二禁欲守礼的性子,最后还是什么贞洁烈妇,为男人活守寡到死,就不能学学人家羲和吗?然而她却将这种特质利用到了极致。
想想都觉得自己悲剧,尤其是帝江被人揪住翅膀拎起来时,这种悲伤抵达了巅峰。
“这小肉屁股就是帝江?”君迪惊讶道。
“是带翅膀的小肉屁股。”东皇太一和她并肩而行,平静的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
藏匿在异时空中的巫坛被直接轰开,因为关键时刻帝江变回原型挡住了神光制裁,所以真正被轰杀的巫族其实并不多,但这不代表他们还能活蹦乱跳的到处窜,祖巫们首当其冲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此时歪歪扭扭的倒在地上,眼见是有气出没气进,都被打回了原型。
最惨的是帝江,他这么多年之所以不愿变回原型就是因为长相非常尴尬,他更情愿留给别人英俊靠谱的印象而非猎奇诡异。
就比方现在,君迪便双手捏着手里朱红色肉球,她觉得这像是一个屁股,上面既没有眼睛也没有嘴巴,这玩意儿的长相堪称滑稽,圆滚滚的身子下面竟然还有六只小爪爪,配合着背上(应该是背)的四只小翅膀,总会让人想起新闻里的那些转基因炸鸡。
然而那些人工制造的生物起码有最基础的眼睛嘴巴,哪怕它们长着无数只腿和翅膀。
君迪终于在这肉嘟嘟的身子上找出了一条小尾巴,成功辨别出帝江的正脸在哪里,虽然应该是脸的地方一片平坦啥都没有,但这并不妨碍她揪着它的尾巴将它倒提起来,它晃悠着小短腿发出啾啾的叫声,于是她开始狂笑。
“哈哈哈帝江你也有今天,继续叫啊,叫的还挺好听的嘛,我听说你还擅长跳舞,”君迪说着说着便踢了一动不动的句芒一脚,嚣张道:“给我做条小草裙出来。”
旁边立刻冲上来几个妖怪把句芒架了起来,他双眼紧闭着,脸上全都是被烧灼的痕迹。
倘若不是他腰后那一对萎|靡的翠翼,君迪恐怕都认不出句芒了。
她突然有些兴致缺缺,“算了,把他们押回去吧。”
妖皇想让被俘虏的敌方首领跳草裙舞的企图未能实现,但她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取乐方式,她朝下属要来了一条狗链子,系在了帝江肉嘟嘟的小肥腰上,拖拽着它前行。
除了后土因为妖皇的怜香惜玉获得了单人囚房的殊荣外,其他的祖巫都被塞进了曾经放置共工和祝融的那个房间,包括了还是个孩子的金之祖巫蓐收。
和后土比较起来奢比尸未免过于凄惨,不过现在她还没有落到陆压手里,所以她放松了不少,这么一想被关在笼子里也不算什么了。
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他们很想对被关在一起的共工做些什么,但笼子阻隔了他们的暴行,而共工因为紧随着帝江去抵挡妖庭的神光,此时还在沉睡中。
他的隔壁分别是好脾气的句芒和表情缥缈的祝融,一个没有心思去苛责一个重伤昏迷的家伙,一个还没反应过来自家老巢已经被剿了。
新来的几个俘虏替烈阳号提供了新的动能,陆压兴致勃勃的接手了调|教他们的任务,他是个很有眼力见的小伙子,特意避开了共工和祝融不去欺负。
毕竟他不确定君迪还需不需要他们,擅自动陛下的宠侍可是作死的行为,况且陆压认为既然帝俊拥有了一个后宫,那么君迪多些宠物也无所谓。
考虑到这一点,他将原本属于共工祝融的滋补品分给了句芒。
句芒不明白陆压为什么给他这些,尤其是祝融他们看他的目光,让他有些害怕。
“你好好消化吧,这是木之祖巫特有的福利。”陆压似笑非笑,成功让句芒背脊发凉。
句芒在此刻突然回忆起盛传于巫源的割唧唧传言,话说回来妖皇到底是怎么恢复的,该不会……他用隐秘的目光瞥了几眼祝融和共工的下身。
句芒自认为隐秘的目光激怒了祝融,他决定什么都不说,将沉默保持到最后。
此次妖族大获全胜,他们兴高采烈的收|缴着巫族的资源,将大批大批的俘虏运回自家,不久后就会有新的妖族来掌管这里,监督那些生活在南疆的普通人给他们干活,将生产的资源输送回妖域。
烈阳号悠然驶回了妖域,船上一片欢腾,妖皇目光沉静的看着这些欢腾的家伙,牵着自己新上任的爱宠小屁墩四处闲逛。
接下来就是人族了吧,滕佘最近表现还不错,等吞掉人族后她可以派他去干一些得罪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