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唐曦动了怒,贾赦将人揽入怀中,柔声道,“别动气,为那起子货色不值当,他们既然敢说这话,我作为表哥,怎么也的教他们重新做人。”顿了顿,道,“放心,我不会惹事儿的。”
拉着唐曦进了水阁,转而说起江家有哪些人,至于黄坤那些腌臜人,不欲让唐曦深刻的了解这群人的恶心。
这边气氛和谐温馨,而黄府却是闹翻了天。
“爹!爹!救我啊爹!!”
黄瀚正在处理政务,听到儿子的惨嚎就忍不住皱眉,将手里的政务合上,就听到【砰】的一声,黄坤踉踉跄跄,满身狼狈的倒在他面前,表情充满了恐惧。
知子莫若父,黄瀚一看这孽子的德行,便知道他又在外头惹了祸事,心里火气蹭蹭往上涨。
“孽障!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下晌见这孽子出门的时候,他就特意警告过,荣国府世子到了扬州,让他莫要在外头惹事,否则一个不慎惹上了那个祸头子,他即便是知府也保不住这个孽障!
黄坤平时惹了祸,根本不敢往他爹跟前凑,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他娘,请他娘出面拦住他爹,免得被他爹暴打一顿,但是今儿这件事,他娘根本兜不住,除了他爹,谁都救不了他。
“我……”黄坤想到贾赦那些话,又有些不敢开口。
见此,黄瀚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他这孽子向来无法无天,他都不敢开口,必然是惹了他都惹不起的人。
而扬州这地儿,他都惹不起的,只有荣国府那位世子。
想到这里,黄瀚眼前一黑,“孽子,你是不是惹上了荣国府那位世子?”
黄坤身子一颤,想到贾赦凶狠的样子,不由打哆嗦,“儿子,儿子今儿跟几个盐商的儿子在五香楼吃饭,没想到荣国府那位世子会突然踹开儿子吃饭的雅间,还把儿子打了一顿,柳子航和叶宗平都被他绑了带走了,还说要他们的命,荣国公世子一定不会放过儿子的,爹,爹,我是你唯一的儿子,你一定要救我啊!”
一番话避重就轻,只说了贾赦如何凶狠,却没说他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黄瀚毕竟是坐上一方知府的人,如何看不透儿子这点小心思,想把错都推到荣国公世子身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他表情凝重的喝问,“荣国公世子吃饱了撑的要你的命?说!你跟那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做了什么好事?!”
“是,是因为江家,江家跟荣国府是亲戚。”黄坤害怕的道。
早知道江家跟荣国府是亲戚,他怎么都不敢打江家姑娘的主意。
“胡言乱语!”黄瀚抓起砚台砸在黄坤身上,墨汁淋了黄坤半张脸,“江家跟咱们家有什么关系?便是你闹着要娶江家姑娘,这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荣国公世子刚来扬州,会为了你求娶江家姑娘就要你的命?别说咱们家已经没继续请官媒提亲,便是继续请官媒提亲,也不会为了提亲这种事就要你的命!”
黄坤低着头,不敢吭声。
见状,黄瀚哪儿还不晓得这孽子在心虚,当即抓起镇纸丢过去,喝骂:“孽障!还不快老实交代,你又跟那群狐朋狗友做了什么好事,竟惹怒了刚来扬州的荣国公世子?啊!!说!!!”
生了这么个孽子,他真是要少活二十年!
见瞒不下去,黄坤哭着把江家拒婚后,他娘以及他那些狐朋狗友在背后做的好事儿全部抖搂出来。
黄瀚指着黄坤,气得浑身发抖,“孽障!孽障!!”眼前一黑,到底没承受住刺激,昏死过去。
见爹爹被气晕过去,黄坤吓得呼吸都停滞了,爬起来去扶黄瀚,一边对外哭喊,“来人,来人啊,我爹晕过去了,快请大夫!请大夫!!”
黄府大总管胡啸被书房里的动静引来,见老爷面色苍白的倒在黄坤怀里,吓了一跳,忙上前从黄坤手里接过老爷背起来去隔壁暖阁,把黄瀚扶到暖阁的软榻上,一边吩咐人去请大夫,看着黄坤瘫坐在地上哭个不停,眉头紧皱。
“大爷,别哭了,你又再外头做了什么好事儿,竟把老爷气晕了过去?”
他知道大爷近两年越来越浑,但没想到居然会把老爷气晕,看来这次闯的祸连老爷都承受不住。
“我……我……”黄坤哽咽着,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大夫还没来,内院听到老爷被气晕过去的夫人张氏却闻讯赶来,看见老爷面色苍白的躺在暖阁的软榻上,扭头就去拍打黄坤,哭道,“你这个混账,又做了什么好事儿,把你爹气成这样?”
瘫坐在地上的黄坤承受了两下张氏的拍打,突然抱住张氏的腿哭嚎,“娘,不是我,不是我,是你啊,江家跟荣国府是亲戚,你让人对付江家,荣国公世子现在来要儿子的命了,娘,娘你一定要劝爹救儿子啊,儿子不想死啊……”
黄坤到现在还对贾赦要他命这件事深信不疑。
张氏听到黄坤的哭嚎,眼前就是一黑,“你,你在胡说什么?”
张氏是在京里长大的,很清楚荣国府的权势,若江家真跟荣国府是亲戚,那真是大祸临头了。
“儿子没有胡说,是世子亲口说江家姑娘是他表妹的,娘,柳子航和叶宗平都被世子绑走了,现在生死未卜,娘你一定要救我啊,娘!!”
张氏眼前一黑,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声音尖利得刺耳,“胡说!!江家一个当官的都没有,怎么可能跟荣国府是亲戚?你是不是被人骗了,是不是被人骗了!!”
“娘,都大祸临头了,儿子骗你做什么?你派人去打听打听,柳子航和叶宗平都是大庭广众之下被绑了带走了,现在只怕整个扬州城都传遍了,娘,你不能不管我啊!”
张氏膝盖一软就往地上跌去,却被身后的丫鬟婆子扶住。
“太太,太太!”
好容易缓过来,张氏深吸一口气,颤着声问道,“大夫来了没有?”
大总管胡啸看了眼张氏,低着头道,“已经命人去请了。”
张氏六神无主的喃喃道,“大夫怎么还不来?现在除了老爷,谁也救不了坤儿,快,快请人去催!”
大总管也是在黄坤抱着张氏的腿哭诉的时候才知道大爷干了什么好事儿,见张氏慌张、黄坤吓瘫,心里直叹气。
府里除了老爷一个撑得住场面的主子都没有。
而且,夫人也是蠢,当初对付人家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老爷呢?被人那么硬气的拒婚,老爷面子过得去?老爷都没有追究,那便是惹不起啊,你不长脑子的吗?
现在倒是急了,现在急有什么用?老爷又不是救世主。
没多久,大夫来了。
把脉后便道,“黄大人只是一时怒火攻心,醒过来就没事儿了。”
话音刚落,黄瀚就睁开了眼睛,见到张氏和黄坤都在,身子就在颤抖,瞪大了眼睛骂,“蠢妇!孽障!”
大夫吓得忙起身退到一边,抬头就对上黄府大总管胡啸的目光,胡啸给他使了个眼色,两人出了暖阁,胡啸塞了张银票给大夫,小声道,“李大夫,咱们也是老熟人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李大夫干笑了两声,“知道,知道。”
然后拿了银票逃命似得离开了黄府。
“老爷……”张氏被骂,也不敢辩驳,哭着抹泪,“坤儿是咱们唯一的儿子,你可不能看着他送死啊!”
黄瀚被张氏一句话给哽住,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深吸几口气,便怒瞪她,“现在知道他是咱们唯一的儿子了,你当初对付江家的时候,怎么就没跟我商量一声?蠢妇!!江家那是什么门第,那是扬州的名门望族,祖上出了十几个进士的高门大户,你以为他们家现在没有当官的,就好欺负了吗?江家故去的老太爷,那可是内阁辅臣,姻亲故旧随便搬出一个都不是咱们惹得起的,就是搬出你爹来,也惹不起,你这个蠢妇,蠢妇!”
骂着骂着就有些喘不过气来,翻着白眼。
“老爷——”张氏被吓住了,生怕黄瀚被气死,那她以后还有什么倚仗,靠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吗?
胡啸回到暖阁就见老爷气得翻白眼,忙上前吩咐丫鬟婆子拉开张氏,然后给老爷顺气。
一口气缓过来,黄瀚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抬起手指着门口,声音嘶哑,“出去!”
张氏哭声一滞,“老爷……”
“出去!!!”
第42章 赦老爷 42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没写好,重写了,建议重看上一章,再看这章,不然会看不懂……
张氏和黄坤被赶了出去, 暖阁里只剩下大总管胡啸和黄瀚。
一室静谧。
许久后,黄瀚问道, “夫人做的事儿, 你知不知道?”
胡啸身子一颤,道,“小人以为夫人跟老爷提过, 所以……”
黄瀚闭上眼, 久久不语。
“天要亡我黄家啊!”
胡啸担心的看着黄瀚,“老爷, 保重身体啊,黄家还要靠您撑着,大爷还撑不起门户,您若是出事, 黄家就完了。”
这句话到底起了作用, 黄瀚沉默了许久,撑着坐起来,知道现在不是骂那蠢妇孽障的时候。
“现在咱们家已经跟江家结了仇,荣国公世子不会放过咱们家的。”
胡啸到现在也不清楚事情的始末,只知道夫人气不过江家拒婚,见了几个盐商的夫人, 在背后针对江家,别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
“还没到结仇的地步吧?夫人不是只见了几个盐商的夫人吗?几个盐商能做什么?”
黄瀚苦笑, “几个盐商当然做不了什么,但你忘了半个月前江博轩杀人入狱的事儿了?”
胡啸瞬间明悟, 旋即惊出一身冷汗,“老爷,您的意思是,江博轩杀人入狱,是被陷害的?”
“当时人证物证俱全,我看他是个人才,还有举人功名,便轻判了他,饶是如此,他的功名还是被剥夺了,还背上了污名,我当时想着放他一马,谁曾想……”
胡啸也苦笑起来,“若他本就是冤枉的,老爷这哪儿是轻判,对他而言,只怕是故意夺了他的功名,断他前程。”
果真是结了死仇。
江博轩便是江家姑娘的大哥,年纪轻轻便考中了举人,若没发生这件事,来年他要参加京中大比的,而且必然榜上有名。
“老爷,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黄瀚苦笑,“不然呢?便是我什么都不做,荣国公世子爷做得出告御状的事儿,若真搞清楚江博轩是被冤枉的,我头顶这乌纱帽要没了不说,保不准全家都要获罪。”
“不如咱们把江博轩的案子抹平,这样一来总没理由告御状了吧?”
黄瀚叹气,“哪儿有这么简单?江博轩因被夺了功名,前程尽断,因此郁结于心,连我都听说他时日无多。便是我偷偷帮他抹平了这个案子,但当日判刑的时候,衙门外也有不少百姓围观,他被夺功名的事儿早就传出去了。他若是继续参加科举,百姓必然会议论纷纷,到时候真相爆出来,我的名声就毁了,可若他不能参加科举,抹平案子对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胡啸也头疼起来,“可是,咱们现在耽误之急是让荣国公世子息怒啊,那位可是出了名的混,这次的事儿若不给他个交代,他真的去京里告御状,咱们府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比起声誉来说,丢官下狱才更可怕吧?
黄瀚想起贾赦就头痛欲裂,“可若是抹平了江博轩的案子,回头消息传到京城,我还是要丢官啊!”
蠢妇,都是那个蠢妇!!
他并不是怕贾赦,他怕的是荣国公。
荣国府人口很简单,大大小小包括荣国公的三个庶女,也仅有九个主子。荣国公贾代善的妻子是保龄侯的嫡女,史氏。生了两子一女,只有长子贾赦娶了妻,是太傅唐淮的独女,次子贾政还未娶亲,但也定了王家的姑娘,四个女儿都没成亲。唯一可能跟江家有关系的,就是那位还在世的老国公夫人。
那是荣国公贾代善的亲娘啊!
听说身子不好,若是知道江家被她夫人如此欺辱,气出个好歹,荣国公的怒火,便是他那担任户部尚书的岳丈都不敢承受,也承受不起。
他知道他妻子不聪明,但也没想到,为了这个孽障,竟敢如此欺辱江家。
他衙门事务繁忙,早在江家拒绝这门婚事后,便让妻子另外给儿子相看妻子人选,没想到这个蠢妇竟觉得江家拒绝了这门婚事,是看不起他们家,还敢……
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老爷,现在顾不得许多了,不如我现在去准备赔礼,去贾府道歉?”
虽然这样可能不顶用,但好歹摆明了态度。
“没用的,江博轩性命垂危,便是因功名被夺之故,这事儿不解决,两家的结就解不开,荣国公世子爷不会善罢甘休。”黄瀚只觉得一脚踩在悬崖边,随时都可能跌下去,尸骨无存。
胡啸看着自家老爷,咬咬牙,道,“老爷,那只有为江博轩平反了。”
“平反?”
胡啸点头,“江博轩杀人是被陷害的,他功名被夺,也是因为这件杀人案,如今想要解决这件事,只能为他平反,老爷的声誉或许不会受影响,反而还会因祸得福。只要洗去江博轩身上的冤屈,恢复他的功名,现在才九月,春闱在明年二月,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样真的有用?”黄瀚已经有些动摇了,或许这样真能解决呢。
胡啸劝道,“老爷不妨准备礼物拜访荣国公世子。”
“对,快,快去准备赔礼,我即刻去拜访。”若是荣国公世子肯见他,这件事就有回旋的余地,不然,他可以趁早给自己儿子准备棺材了。
见黄瀚终于想明白了,胡啸松了口气,领命退出去。
黄瀚躺在软榻上,想起后宅那两个蠢货,不由气得胃疼。
他真是前世欠了这母子的。
胡啸没多久就收拾好了赔礼,黄瀚换了一身便衣带着胡啸坐马车往贾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