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二年,薛蟠也有了不少长进,起码京城几个管事的都不敢再糊弄薛蟠。
年初的时候薛蟠就在王俊的指点下狠狠抓了一批贪墨的管事送了官府,此事一出,再没人敢在背后闹幺蛾子。
谁也不想吃牢饭。
延圣五年二月十三侯爷嫁妹,十里红妆,羡煞了京里眼红的人。
同年,宁国府贾珍之子贾蓉迎娶秦业的长女秦可卿,跟王俊嫁妹的规格比起来,秦可卿跟贾蓉的婚事真是被比到了尘埃里。
又过了三四年,薛蟠已经大了,再住在侯府也不合适,便叫薛家在京城的管事收拾了薛家在京城的老宅,挑了日子便搬了出去。
如今薛蟠早非昔日阿蒙,薛家的生意已经进入正轨,薛蟠按照王俊的意思发展海外的生意,倒是凭着这些洋货将薛家的生意发展得更胜一筹。
王子胜夫妻和王子腾夫妻先后病逝,王家的担子彻底的落在王俊和王仁的身上,不过王俊和王仁现在也权倾朝野,比王子胜和王子腾要强了十倍不止。
等到儿子成长起来,王俊就把爵位传给了儿子,带着媳妇远走海外,再没回来。
——
“王家你不管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管得了现在,管得了未来几十年几百年?”
“你总有这么多歪理。”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咱们的儿子文武双全样样精通,他没死的时候,王家砸不了的,至于往后,咱们死后管他洪水滔天呢。”
周蕙兰噗嗤一笑,“你是不是早就想抛下王家跑出来闯荡江湖了?”
王俊一袭青衫做文士打扮,扭头看着依旧青春貌美的娇妻,轻笑,“是的。”
他最向往的便是快意恩仇,但是王家长房嫡长子,嫡长孙这双重身份给他带了重重枷锁,他不得不压制自己的本性,周旋于这些他不喜欢的政治争斗中,如今也算是解脱了。
王家有他儿子在,再加上王仁,不会出事的。
他……仁至义尽了。
总不能让他后半辈子还为王家效死吧?
周蕙兰也笑了,这些年在后宅,可是把她憋坏了。
王俊带着周蕙兰登上船,看着大陆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第128章 敷老爷 01
宁国府东小院,宁国公贾演目光冰冷的看着这群求饶的人一个一个的咽气, 犹不解恨。
“老爷, 敷哥儿现在高热不退, 连高太医也束手无策, 这可怎么办?”国公夫人叶氏看着整张脸都通红一片的贾敷, 心不由揪成一团。
敷哥儿是宁国府的长房嫡孙,地位尊贵,往后偌大的宁国府也将他来继承, 偏身子骨比不得小他两岁的敬哥儿,九年下来,府里为了敷哥儿请医问药便花费巨甚,至少花在敬哥儿身上的钱还不到他哥哥的十分之一。
贾演看着高热不退的嫡孙, 心里难受得要命。
两个嫡孙虽然都能读书, 但他这个嫡长孙比嫡次子却要出色几倍不止, 如今不过九岁, 已经熟读四书五经,再过两年便是下场考个秀才也不是难事。
唯有一点不好, 便是身子骨太弱。
“我已经让人去请朱太医, 朱太医医术通神,必有法子救敷哥儿,夫人别急。”
敷哥儿自打出生便是叶氏抚养的, 直到六岁才从内院搬到东小院独居, 虽然搬出来两三年,叶氏对敷哥儿还是最尽心, 比起敬哥儿要用心的多,各家对嫡长子都是这样看重,不独他夫人如此。
叶氏捂着心口抹泪,“我如何不急?这群该死的小娼妇,竟顾着自己享乐,不管我的敷哥儿,若是他们尽心些,敷哥儿何至于倒在雪地里都没人发现?”
闻言,贾演脸色也颇为难看,“我已经下令将她们杖毙,往后敷哥儿身边伺候的人不能再挑这些年纪小的丫头,不经事!”
“敷哥儿的奶母前些日子家去了,否则有她照看,敷哥儿怎么会出事?”
贾演苦笑,他也是想着就五六日的功夫敷哥儿的奶母就要回来,便没再挑人,敷哥儿也不是个喜欢在冷天出门的,谁料就碰的这样巧,他不过进宫参加了皇上的登基大典,回来便听说敷哥儿不好了,简直是剜他的心。
……
无尽星海,漂浮着三扇铜门,一青色,一红色,一白色。
三扇铜门呈三角形对立,中间躺着个九岁的孩童。
“嗯——”
孩童缓缓睁开眼,看见的便是无尽的星海,茫然的神情维持了三秒,便恢复了清明。
翻身坐起来,便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我的手……缩小了?”喃喃着,孩童意识到什么,开始打量自己的身体,然后表情扭曲的看着这无尽的星海。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怎么会缩小?”
忽然,青红白三道光交错照在他的身上,孩童眯起眼,终于注意到了这三扇门。
爬起来便见自己根本没有踩在地面上,脚底下也是一片的星海,他好像是站在宇宙中。
心扑通扑通的跳起来。
看着三扇门缓缓的打开,夺目的光芒渐渐散去,从外面看,门里面都是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这是要他选一扇门进去?
心里想着,他朝着红色的门走去,便发现走了两步还在原地踏步。
“……”
转而挑了白色的门,依旧是在原地踏步。
“什么鬼,我该不会就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了吧?”吐槽了一句,怀着忐忑的心情朝着青色的门走去,结果刚迈出第一步,就站在了青铜门前,吓得他脸色一白。
毫无知觉的就顺移到了这扇门前,这是什么神鬼莫测的力量在控制他?
看着眼前的青铜门,他咽了咽口水,眼一闭心一横踏了进去。
……嗯,什么感觉都没有。
缓缓睁开眼,便见自己身处一间木屋里,窗门紧闭。
心里咯噔了一下,霍然转身。
没有门!
青铜门呢?
他明明是从青铜门里进来的,进来之后也没乱动,按理说青铜门应该在他身后,怎么不见了?
咔咔咔……
忽然屋里传出齿轮转动的声音,他只觉得汗毛直立,扭头便见自己面前一块半米的木质地板缓缓升起,然后散开,露出了里面的木盒子。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将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颗深青色的丹药。
拿起来看了看,扑鼻的清香钻入鼻孔,他精神一振,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将丹药塞到了嘴里,他瞪大眼睛,满脸惊恐,但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丹药入口即化,他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响,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盛京里都在传宁国公的嫡长孙要没了,明明退了热却一直昏迷不醒,这都快三天了,吃食又喂不进去,可不是要没了?
宁国府东小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动了,动了,大爷的手动了,夫人!!!”
歇在东小院隔间的叶氏听到这声音顿时被惊醒,还没彻底清醒,便已经下榻往内室走去。
“敷哥儿醒了?”
叶氏进门的瞬间,躺在床上的小童缓缓睁开眼,睁开眼便见到深红色的床幔,还有满脸喜色看着他的妇人。
还没反应过来,一阵风扑来,看上去四五十岁的老妇人双目含泪的看着他,“敷哥儿?醒了?醒了就好了。”
“???”敷哥儿是谁?叫他?
茫然的看着面前的老妇人,忽然脑子里涌出一股陌生的记忆,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叶氏。
他,穿越了?
“敷哥儿?”见贾敷表情呆呆愣愣的,叶氏心里便是一凉,慌了神,抓着身边的妇人道,“快去请国公爷!”
“是!”
对话惊动了贾敷,贾敷的神情恢复清明,看着面前的叶氏,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祖母……”
叶氏见孙儿好似恢复了神智,心弦一松,便觉得有些疲惫,握着贾敷的手,眼眶泛红,“你这个小祖宗,吓死你祖母了,好好地出去做什么?没得遭罪!”
听着叶氏絮絮叨叨的话,贾敷也渐渐的梳理清楚了多出来的记忆。
他现在叫贾敷,父亲叫贾代化,祖父叫贾演,是本朝的宁国公。
有个叔祖父,叫贾源,也是国公,封号荣。
连他们两座国公府都在同一条街,街道的名字都是两府国公的封号命名的,宁荣街。
真是无上的荣耀。
没多久,贾演得到消息赶来,便见爱孙窝在他夫人怀里喝粥,僵硬的表情顿时柔和了下来。
“敷哥儿,可好些了?”贾演对这个孙子寄予厚望,真是怕极了这孙子会夭折。
贾敷看着贾演,清了清嗓子道,“祖父,孙儿已经大好了。”
闻言,贾演只当这孩子是宽慰他,心里暖洋洋的,揉了揉贾敷的头,道,“往后莫要再自个儿跑出去了,出去必要带几个丫头小厮,否则出了事,我和你祖母该如何难受?”
“孙儿晓得了。”贾敷乖乖的点头。
没多久,得到消息的贾代化和和贾代佑也赶了过来,见贾敷好好地在母亲怀里喝粥,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贾敷就这样连番的见了父母,叔叔和叔母,还有荣国府那边的堂叔和堂叔母,至于叔祖父和叔祖母,倒是没见着。
到了三更天,贾敷这边才安静下来。
记忆中贾敷是个身体弱的,但是贾敷却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勃勃生机,完全感觉不到任何虚弱。
他不由想起进入青铜门后,他吃下去的那颗丹药。
难道是那颗丹药的效果?改善了他的体质?
那片星海到底是什么地方?
贾敷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昏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
次日,贾敷醒过来,刚翻了个身,还没起来,守夜的丫头便进来了,“大爷醒了?”
贾敷看着这丫头,觉得有些眼生,“你是谁?秋红她们呢?”
秋红是原来贾敷身边的大丫鬟,平日都是她伺候贾敷梳洗的,守夜的也是她,怎么他传过来秋红就不见了人?
说来,昨天他也没见着。
“奴婢素琴,秋红没照顾好大爷,被老太爷下令杖毙了,东小院所有伺候的人,都杖毙了。”
贾敷愣住,他说怎么没见着人呢,原来是被杖毙了。
他倒也没什么感觉,秋红对他而言只是个陌生人,只是难免惋惜古代人命不值钱。
由着素琴伺候着梳洗穿衣,贾敷也没出去,而是去了东小院的小书房。
看了一会儿书,素琴便进来倒了杯热茶递给贾敷,“大爷昨儿刚醒过来,书晚些再看吧。”
贾敷接过茶喝了一口放到一边,淡淡的道,“闲来无事,就看一会儿。”
见状,素琴想说什么,但她到底不是贾敷身边伺候的老人,也不敢继续劝,只得退了出去,思量着什么时候跟老夫人提一提这事儿。
大爷刚醒不到一天,就窝在书房里看书,伤神也伤身啊。
晚上贾敷去老太太院里陪着用饭,便听老太太叶氏道,“敷哥儿,你如今病才好些,就不要再去看那些书了,等你大好了再看也不迟。”
闻言,贾敷应了一声,瞥了眼素琴,状若无事的转过头来继续吃饭。
素琴却被贾敷这一眼看得心凉了一截,大爷病了一场,如今醒了,愈发聪明了。
看样子竟是猜到她在老太太跟前告状了,否则不会看她。
叶氏将贾敷的反应看在眼里,笑道,“素琴是祖母身边的二等丫鬟,素来是个稳重的,有她跟着你,祖母也放心些,你也莫恼,才刚刚好些就跑去书房里看书,要是再累着了,还不是你自个儿遭罪?还要让祖母担心,何不好生休息一段时间,最近就不要再去书房了,听祖母的,好不好?”
贾敷想说什么,但面对叶氏关心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也不得不咽了下去。
“好。”
回到东小院,贾敷也找不到好玩的,便洗漱一番歇了。
晨起,贾敷被禁止去书房,外头又冷,府里都觉得他身子弱,但凡他要出门,都面带忧虑的劝他待在屋里不要出门。
这般过了三五日,贾敷就待不住了,等祖父下朝回府,便跑去找贾演。
“敷哥儿?”贾演听到声音抬头就见贾敷跑了进来,不由一惊,“你自己跑来的?”
说着便起身从案后出来,将贾敷抱到软榻上,拿了软被一裹,板着脸道,“外头这样冷,你怎么自己乱跑?”说着叫人进来,让人去东小院说一声,敷哥儿在他这儿。
“祖父,孙儿身子已经大好了,你去跟祖母说让我去书房看书好不好?”贾敷为了自己仅有的娱乐活动已经是节操都不要了,眨着眼睛对贾演卖萌。
贾演哭笑不得,“就会搞怪,你这话跟我来说有什么用?你这回病倒,可把你祖母下坏了,没个十天半月,你休想进书房,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去歇着吧。”
闻言,贾敷脸就垮了下来,“祖父,孙儿整日在房里傻坐着,脑子都要生锈了。”
“哈哈……”贾演头回发现自己的长孙居然还会撒娇,这个长孙自知事起,便很稳重,从不叫人操心,如今居然会跟他撒娇,也是见稀奇事儿。
见贾演笑,贾敷板着脸瞪着贾演。
“好好好,祖父不笑你了,”贾演看了贾敷一眼,从贾敷眉眼里看出几分烦躁,心里暗忖,看样子真是憋坏了,想了想,道,“过两日理国公家二爷的长子办洗三礼,你想不想去?”
咦?可以出去?
贾敷笑嘻嘻的拉着贾演的衣袖,“去去去,怎么不去?”
“要去就乖乖的回去休息,过两日我就让你祖母带你去,怎么样?”
贾敷嘴角一抽,想到过两天可以出去,便也没什么怨言了,“我这就回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