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楚虞——荔枝很甜
时间:2019-06-24 11:06:48

  闻妈妈失落的低下头:“是老奴操心了,公子的事自由公子自个儿做主,这梅园地偏,怕楚虞姑娘走错了道儿,老奴去瞧瞧看。”
  容庭没说话,只微微颔首,闻妈妈默着一张脸就走了。
  闻妈妈脚步匆匆,在前面不远处瞧见楚虞,她不由放慢了步子。
  打一开始还没见过这楚虞姑娘时她就不大喜欢她,姑娘家家抛头露面,将家里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那都是男人该做的事,姑娘家就该呆在后院里安安静静才对。
  再加之后来见了人,瞧她那一张勾人魂的脸,闻妈妈就更不喜了。
  总觉得,那就不是个安分的人该有的模样。
  何况她一直中意林茹,若是林茹进了路家的门,定是能待人温和,同她一起料理路家后宅,就更不喜林楚虞了。
  闻妈妈边想边疾步走上去:“楚虞姑娘,楚虞姑娘。”
  楚虞脚下一顿,看到是闻妈妈,她只疏离的淡淡一笑:“这位妈妈可有事?”
  闻妈妈扬起脸:“嗨,这不是后院太大,地儿又偏,怕姑娘走错了路,特来送送。”
  楚虞道了声多谢,便也没多余的话说了。
  她这般不热络的态度,更让闻妈妈心生不满,林茹姑娘就不会如此,从来都是好声好气的说话。
  闻妈妈哟了声,指向不远处的长亭:“想必姑娘没来过这儿吧,公子在那湖里养了好几只锦鲤,漂亮的很呢。”
  楚虞一点兴致都没有,淡淡嗯了声,便又没话了。
  闻妈妈面色有些僵硬:“姑娘要不去坐坐,老婆子我也有些话想同姑娘说道说道。”
  都这么说了,楚虞不得不停下脚步,但一路她都在想自己落在容庭那儿的荷包,脸色便有些不耐:“妈妈请说。”
  长亭下,闻妈妈吩咐人上了茶水,楚虞缓缓落座之后,见闻妈妈也一并坐了下来,她不由抬头睨了闻妈妈一眼。
  邹幼亦是觉得哪里说不上来,这个闻妈妈,看着像是路宅能说的上话的老人,想必在路家也颇有威望。
  但再如何说都是下人,怎的就和她们姑娘一并坐下了?
  闻妈妈瞧着面前的热茶,乐呵呵道:“这碧螺春可是春日刚摘的新叶,且嫩着呢,味道好,楚虞姑娘尝尝?”
  楚虞敷衍的抿了一口,又听闻妈妈道:“嗨,说起来我一老婆子也是操心的很,这路宅偌大后院,都是我一个人操持着,就这碧螺春,都是我挑着选好了,公子向来不理会这些个琐事。”
  楚虞朝她弯了弯嘴角,不动声色的听着,这闻妈妈像是话里有话。
  闻妈妈亦是打量着她的神色,继而说:“姑娘你是我们公子的妹妹,也同他相识许久,我们公子是个什么人,想必你也清楚的很。”
  楚虞放下茶盏,忽然就懂了这闻妈妈的意思,觉得这路家的下人实在有趣,操的这是哪门子的心。
  想当初,她也是邹妈妈拉扯大的,就不见邹妈妈这般逾矩的,容庭可是太由着这些人了。
  楚虞笑着说:“庭哥哥是个极好的人,待人温和,对我也好,我自是清楚的。”
  闻妈妈一愣,忙否道:“不是,我们公子怎么会待人温和呢,想必姑娘是被他那张俊脸给懵了。”
  她笑着,佯装不经意的说:“我们公子啊平日里根本不操心后宅的事儿,就爱往那秦楼楚馆钻,什么翠啊红的,公子就喜欢那样儿的。”
  楚虞依旧笑着:“是么,那想必这宅子里有不少通房吧?”
  闻妈妈一顿,迟疑道:“这、这通房虽然没有,可那些莺莺燕燕可不少,将来若是纳几房妾也未有不可。”
  楚虞神色淡下来,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润了润嗓子方说:“我原以为,妈妈一把年纪,又是当着路家半个主,应是明事理的。”
  闻妈妈被她一唬,也沉下脸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在我面前嚼舌根也就罢了,我与庭哥哥毕竟是一家人,可妈妈这话要是让旁人听去了,那如何是好?做奴才的背后议论主子,一般人家,早发卖了,你仗着辈分情分都在,便这样坏规矩,岂不是辜负了庭哥哥的敬重,不知道的,还以为路家的下人都如闻妈妈这般不守规矩。”
  闻妈妈目瞪口呆,没想到楚虞竟敢这样同她讲话,一下说不出话来,她慌慌忙忙的站起来:“我、我这唠唠家常,没想姑娘这样认真。”
  楚虞也站起身来,她身板小又瘦,在闻妈妈面前却毫不输气场,那双明眸肃然,淡淡道:“话说到这儿,妈妈心里该明白,这地儿虽偏,但我还是记得路的,不劳妈妈带路了。”
  邹幼都还没反应过来,方才姑娘那几句话直将她说懵了,待回过神来赶忙追了上去。
  颇生气道:“姑娘,那妈妈方才是故意说二公子不好,好让姑娘知难而退呢,真是太有心眼儿了!”
  楚虞斜了她一眼,邹幼忙禁了声,一会儿又小声嘀咕道:“奴婢知道姑娘对二公子没意思。”
  楚虞没回话,迎面就撞上了郭葵。
  郭葵找了她许久,一见她就将她拉了过来:“你荷包找着了么?”
  楚虞顿了一下,笑着说:“找是找着了,但被丫鬟弄脏了,她怕路家骂她,还特意求我饶了她呢。”
  郭葵这下了然了,怪不得方才那丫头吞吞吐吐的。
  郭葵没再提这事儿,倒是有另一桩事儿要说,不过她犹犹豫豫的,倒是让楚虞不免觉得好笑。
  “什么话不能说?”
  郭葵抬头瞄了她一眼,随后扬着下巴指了指这些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块儿的姑娘们:“大家都在说,淮家要去京城向你外祖母提亲了?”
  楚虞一愣,这事儿还只是淮夫人嘴上说过,到底几时能去京城提亲还未可知,怎么就传到外头来了。
  郭葵怕她受不住,还拽住她的手臂,吞吞吐吐道:“好像就因这事儿,许如月跳湖了。”
  楚虞怔住,郭葵立即宽慰道:“这事跟你也没关系,你别往心里去,都是那淮景阳的风流债。”
  郭葵换了口气继续说:“不过听说人没事,被淮景阳救上来了,这会儿在淮家躺着呢。”
  楚虞恍惚了一下,有些失神:“那便好。”
  郭葵还想说话,可看楚虞这般模样,她定是也知道许如月这一跳意味着什么了。
  淮家不可能不管许如月的死活,不说她将来能不能嫁给淮景阳,淮夫人也是疼爱她的。
  若是淮景阳执意要去容家提亲,许如月又想不开自尽了如何了得?
  那淮夫人一定会顾全许如月,说到底还是自个儿的外甥女。
  这回,可真算两难了。
  不知她这么一闹,楚虞这亲还订不订的下。
  郭葵小心翼翼拉了拉她的衣角:“你没事儿吧?”
  楚虞摇摇头,嘲讽的扯了扯嘴角,许如月若是真想死,淮景阳哪有机会救她,不过做戏罢了,这种戏码,曾经胡氏也没少演。
  只是她也知道,这一闹,这门亲事想必不如意了。
  而梅园那儿正自个儿不痛快喝着小酒的容庭听了这事儿,不由放下酒杯:“死了?”
  路临顿了一下:“……没死,听说淮三公子将人救上来了。”
  容庭挑了挑眉:“你去跟各地的码头说一声,谁敢接林家的人,往后就别做路家的生意了。”
  “啊?”路临一下没反应过来,怎么就从淮家跳到了码头。
  容庭啧了声,笑着靠在雕栏上:“去镖局也跑一趟。”
  路临大抵知晓了容庭的意思,他温吞吞的应下,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公子,咱们这样做,是不是忒不厚道了。”
  用这种手段将楚虞姑娘困在江南,若是让她知晓了,指不定更气了。
  容庭一腿屈起踩在长椅上,兀自倒了杯酒,嗤笑一声:“媳妇儿都没了,要厚道做什么?”
  路临:“……”
  说的很是有道理。
 
 
第34章 
  淮家, 许如月亲母抱着她哭的不能自已, 阴氏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是难受的紧。
  虽说这男女之事本你情我愿, 但不知怎的,她偏生有一种自家儿子对不起如月似的。
  淮景阳脸色难看的站在一旁,实在没想到许如月竟会这般想不开。
  方才醒来不久的许如月亦是低低的哭着,她睨了眼淮景阳,将头埋在自家母亲的胸口:“娘, 打小您就同我说我将来是要嫁给表哥的, 现在他要娶别人了,那我死了又如何, 死了也比让旁人看笑话的好!”
  听女儿这样讲, 阴穗脸色也不好看。阴氏看了眼阴穗,她一直就知道自家妹妹有要结亲的意思,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竟也没个分寸!
  凭白让如月生了这样的执念,当下又如何是好!
  可阴氏终究于心不忍,只好劝道:“你说说你这孩子,就是太死心眼,天下好男儿许多,景阳哪里值得你倾心,你听姨母的,将来定让你姨父给你找门好亲事!”
  许如月哭着摇头:“哪怕嫁给表哥做妾我都愿意,姨母,您就成全我吧!”
  阴氏彻底默了, 看了妹妹阴穗一眼,若是让这孩子做妾,实在委屈,况且人家容家那里还未必同意。
  淮景阳沉着声儿道:“不可能,你别胡闹了,若是再胡闹,坏了你自个儿的名声,将来还不是得自己受着?”
  许如月只是哭,并不去回他的话。
  这事之后,许如月受了风寒,一病就是半月,一直在淮家养着身子。
  而楚虞这一等,也是半月。
  邹幼摇着竹扇,心里替姑娘委屈。
  姑娘虽不说,每日只在院中看看账簿坐坐针线活,但实则是在等淮家要个说法,可淮家呢,淮三公子看着落落大方,遇着事儿却像只鸵鸟,到现在都见不着人。
  邹幼叹了声儿:“姑娘,若是淮家真要顾着许姑娘,那姑娘怎么办啊!”
  楚虞捏着针儿微微一顿,随即很快又穿了下去:“我听外祖母的。”
  这样的情形,老太太定是不会轻易让她嫁过去的。
  若是淮景阳打算娶许如月为妻,那自当没她什么事儿了,但若淮景阳要纳妾…
  楚虞眉头一蹙,她知道淮景阳无心许如月,不管哪种情况,他也都是被逼无奈,并不怪他。
  只是家中若有个许如月这样的妾,想是也过不安稳。
  楚虞正这么想着,摇竹从外头进来,带了一身热气没敢靠近楚虞,只站在门边儿上道:“姑娘,淮夫人与三公子来了。”
  楚虞抬了抬眸,冷静的放下手中的针线,并未有惊色,像是早有所料似的:“上茶点,别怠慢了人。”
  摇竹应了声便去前厅忙了,只是她瞧淮夫人与三公子的脸色,都并不算好看,想来今日不会有好事了。
  楚虞重新梳了发髻过来,淮阴氏一瞧见她,便笑着起身迎上来,比平日还要热络:“许久不见,你这丫头瘦了。”
  楚虞也笑着应她:“天儿热,胃口少了些。”
  楚虞说话时看了眼淮景阳,他就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个脑袋,也不敢抬头看他。
  楚虞淡淡的移开目光,如往日一样同阴氏寒暄。
  终于阴氏也憋不住了,原正说着樊西楼有名的点心,说着说着话语一顿,她面上划过一丝愧疚。
  “丫头,我打心眼里是喜欢你的,原想再过些日子去京城同你外祖母提亲,早些将你和景阳的亲事定下来,我也能多你这么个聪明漂亮的儿媳妇,确实是一桩美事。”
  楚虞只浅浅笑着,并不搭话,她知道阴氏话还没说完。
  阴氏抿了抿唇,实在不好开口:“想必你也听说了,如月那丫头死心眼,就看上了景阳,景阳这孩子我知晓,他就喜欢你。”
  淮景阳抬了抬头,正撞上楚虞看过来的眸子,他握紧拳头低下头去。
  “我实在为难,景阳也为难,这不,就想来问问你的意思?”阴氏如是说。
  楚虞轻笑一声,这事她能有怎么个意思。
  她和淮景阳如今这尴尬的身份,她既没立场让淮景阳弃许如月于不顾,也没身份让淮景阳娶了许如月。
  见楚虞不说话,淮景阳急了,起身道:“我只拿如月当妹妹看,你若是不介意,等婚后,我纳了她做妾,给她单独立一座院子,定不会在你眼前添乱的。”
  阴氏也是这个意思,附和道:“如月那丫头,也不敢添乱。”
  楚虞僵着嘴角,许如月连自尽都能做得出来,还指不定怎么添乱呢。
  她起身朝阴氏弯了弯腰,轻言轻语说:“淮夫人,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是听外祖母的,今儿这事,你们不该问我。”
  阴氏尴尬得笑了两声,斜睨了眼自家儿子。
  她早就知道,像林楚虞这样在老太太膝下养出来的姑娘,遇着这种事定是千般万般小心,断然不会给出个态度。
  可偏偏淮景阳不死心,非要来问上一问。
  阴氏忙点头说:“是,这不是想同你交个心,我们也是为难,还望楚虞丫头能别介怀。”
  楚虞笑的落落大方,像是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这反倒让淮景阳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
  只事已至此,他也不能死皮赖脸的求人家委屈自个儿,就只好先同阴氏离开。
  待前厅无人后,楚虞一下坐在主座上,嘴角紧紧抿着,手亦是紧紧扣着扶手,心下难受的紧。
  怎么她想顺遂一回,就这么不如愿呢?
  难不成,她当真是坎坷不平的命?
  她自幼见过林许丑陋的面孔,那种男人为财是图,一身铜臭味,还不明事理,苛待正妻,她怕了,她是真怕。
  真怕将来像她母亲一样,嫁个没心肝的商人。
  因此她看中了淮景阳,温文儒雅,一股子书生气,为人又端正,恰恰与林许相反。
  她本以为,只要嫁给了淮景阳,她便又有了自己的家,将来相夫教子,和和美美,哪怕家中有一两个妾室,可只要是好相处的,那便也没什么大碍。
  楚虞自嘲的弯了弯嘴角,现下看来,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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