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轻舔过的每一寸地方,都让怀里的姑娘发颤,像是要将她唇齿间的药味儿一点一点舔掉似的。
不知是多久,他缓缓松开手,楚虞大口喘着气,似乎是被亲懵了,半天都没说出话。
男人抬手,带着某中不可言喻的旖念抬手擦去她嘴角的水渍:“仔细尝尝,确实有点甜。”
“……”
他隔着被褥压着姑娘的腰,低声在她耳边笑了声:“老太太那儿你没拒,方才也没推开我,林楚虞,你看上我了。”
不知何时起,这人的混账话她听多了竟也习以为常,若是从前听容庭这样讲话,她定是冷眼回怼。
她默了半响,缓缓抬手,姑娘滚烫的指尖触上他的脸,不客气的捏了捏。
容庭偏头挑了挑眉,就听楚虞面无表情道:“哦,我就瞧瞧,一个人脸皮究竟能有多厚。”
说罢她收回手,坐稳了身子,替自己掖好被褥便翻了个身躺下。
被褥下那双手紧紧揪在一块,压在胸口处,似是想以此平复胸腔内的剧烈跳动。
她懊恼的闭了闭眼。
莫不是烧糊涂了。
第49章
容庭给自家下聘这事算得上稀奇了, 小半日的功夫, 京城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后宅,无不知晓此事。
苏夫人听了眼皮一跳, 不可置信道:“昨个儿?”
丫鬟点了下头:“是,听说日子都定了。”
苏夫人倒也没多大反应,只是有些可惜,但可惜之余,也有些了然。
怪不得老太太后来便少提到她那位外孙女, 原是自家孙儿看上了。
不过容庭那小子她也有所耳闻, 这老太太竟能将楚虞那丫头嫁给他,将来日子能好过么。
容庭当年风流的名声大噪, 也不怪苏夫人会这么想, 玉氏与高氏又何尝不是这般想。
玉氏一脸不屑的对着铜镜簪好步摇:“依容庭的性子,娶楚丫头也不过一时兴起,待这兴致过了,还不是该去醉春苑去醉春苑,将来小妾通房,怕是都数不尽了。”
服侍玉氏的李妈妈亦是认同的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那时楚姑娘受了委屈,老太太便更不欢喜二公子了。”
玉氏脸色稍缓了缓。
其实她膝下无子,原本不必要同容家这两位公子计较的。
可容正喧却好,背地里立好了遗嘱,将来容家由容谨做主她是没意见,可这家产, 却分的实在不公。
容庭手里攥着江南外祖家的家产,容正喧却还将容家大半田庄铺子都给了他。
一日被玉氏发现后,他却只说是亏待了那孩子,想要弥补一二,
玉氏不忿,那她的瑶瑶呢?
将来瑶瑶出嫁,若无嫁妆傍身,被欺负了可如何是好。
玉氏担心老太太也与容正喧有一样的念想,便总想离间他们祖孙二人,还让瑶瑶时不时去安喜堂陪老太太说话,只望那老婆子将来能念着瑶瑶的好,为她多多筹谋。
李妈妈欠了欠身子,往窗外探了一眼:“夫人,楚姑娘来了。”
还是同少夫人庄氏一道来的。
庄氏平日里也不用管后宅琐事,无趣的很,倒是与楚虞关系亲近些。
今日是玉氏差人叫楚虞过来喝茶闲聊,庄氏正巧来给玉氏问安,二人在路上撞见,便一道来了。
庄氏不知容家那点密辛,况且平日容谨看起来对玉氏也是恭敬的,因而她对这个婆婆也挺殷勤。
玉氏刚从房里出来,她便热络的迎了上去,嘴儿甜道:“婆母今儿个看起来,倒是年轻了十多岁呢。”
玉氏被她夸的哎哟一笑,假意埋怨道:“你这丫头嘴甜,净会忽悠我。”
楚虞不动声色的在一旁看着,待玉氏抬眼瞧过来时欠了欠身子:“舅母。”
玉氏和蔼一笑,给李妈妈使了个眼色,李姑娘便将手里的东西捧给楚虞。
紧接着玉氏便道:“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但你这丫头如今也是定了亲的人,我这做舅母的,略尽点绵薄之意。”
楚虞浅浅笑着,打开匣子的一瞬庄氏瞪大的眼,心下有些惊诧,这哪是绵薄之意啊。
这支钗环原是一对儿,乃当今皇后赏给老太太的。老太太将它一分为二,一支赏给了玉氏,一支赏给了高氏。
只是这玉氏将这样贵重的物品给了楚虞,不知道人瞧见了,还以为她有多疼爱容庭这个继子呢。
可这几日看来,庄氏也并未瞧出这个婆母对那位二弟有多关心。
楚虞低头默了一瞬,连庄氏都知道的东西,她在容家许久又怎会不知。
两年前容芊芊还拿着高氏的那支在她面前显摆过呢。
不过这若是收了,将来玉氏再到众人面前说一说,她真就成了个疼爱继子的还继母。
楚虞忽然蹙了蹙眉头,十分为难道:“舅母有所不知,外祖母前几日上香卜了一挂,那高僧说我身子骨不大好,这些金的银的,都该躲着点的。”
闻言,玉氏嘴角耷拉了下来。
这丫头说的跟真的似的,可她却是不信的。
再一抬头瞧,这丫头身上还当真没一点金银首饰,就连发髻上的步摇,都是玉制的,
玉氏勉强一笑:“那当真是可惜了,这支钗环舅母先替你留着。”
楚虞乖巧笑着应好。说起来,她和玉氏在容宅相处的也算好,逢年过节,玉氏在吃穿用度上也从未苛待过自己。
虽她一直知晓玉氏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温柔可人,尤其对容家两位公子,她存着自己的心机。
从前她事不关己,并未理会。可今后她林楚虞三个字便要与容庭绑在一块了,玉氏不喜容庭,自然也不喜她。
是该留个心眼了。
虽楚虞没收下钗环,但玉氏也并未让她就这么走了,在小院摆了瓜果点心,好似真与她谈心似的。
可这话头,总有意无意往容庭那些陈年风流事上引。
庄氏原先还不敢提这些,可瞧玉氏提了这事,她也没忍住说了一嘴:“我听闻二弟曾将娼妓带回府中过?”
玉氏笑着回她:“谁说不是呢,容庭这孩子,打小就不正经,都是惯的。”
庄氏嘀咕:“这也过头了,楚妹妹将来可要留点心。”
楚虞听玉氏将容庭的风流债都翻了个遍,记得比她还清楚呢,不由弯了弯唇角道:“是,舅母可对庭哥哥好上心呢。”
庄氏没听出其中意思,还附和的点了点头:“婆母定是很疼爱二弟的。”
玉氏不自在的笑笑:“应当的。”
她方才说了那么多,也不见楚丫头脸色有一丁点变化,反而被她奚落了两句,脸色便不大好看了。
后来还是楚虞说要回安喜堂陪老太太说话,三人这才散了。
玉氏看着楚虞的身影,冷哼一声:“这丫头心思通透,倒不像老大媳妇儿那般好糊弄。”
李妈妈应道:“谁说不是,楚姑娘在老太太跟前,玲珑着呢。”
玉氏叹了声气,忽的想到什么:“方才庄氏不说我险些忘了,容庭从前带回来的那娼妓如今在何处?”
李妈妈被问住了,一个娼妓,她哪上过心,忙低头道:“老奴去打听打听。”
楚虞方才说要回安喜堂陪老太太说话,可齐妈妈今儿一早就吩咐过,说是老太太身子乏,今日睡的晚些,叫姑娘今儿免了问安呢。
邹幼方才伺候在楚虞身边,玉氏的话她是听的一清二楚。
她试探的问了声:“姑娘可是担心,将来二公子会负了姑娘?”
楚虞稍稍抬起头,那翡翠耳饰随之一晃。
她偏头笑了声:“哪有什么负不负的,只要他将来的妾室通房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就好。”
楚虞深谙男人的劣根,就连她那看起来正儿八经的大舅父,不一样欠了许多风流债么。
容庭要去秦楼楚馆她不管,只不将人带回府里膈应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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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刚下聘没多久,回京到如今都未歇在容家的容二公子,这回倒是大大方方叫人将未逸轩收拾出来。
老太太与容正喧几人商议,这楚虞定是要从她安喜堂出嫁的,可哪有在自家迎娶的道理。
容庭又不住容家,干脆就在鹿河巷的路家半婚事。
这事儿,正合容庭心意。
但成亲之前,依照俗礼,二人还要避着点才是。
可容庭这光明正大的住了进来,偏生他还占一个容字,虽说于礼不合,却又不能将他赶出去。
于是老太太眼不见为净,也不让他来安喜堂问安,就当不知晓了。
容庭倒是也在未逸轩安分了几日,楚虞这几日还生怕他又像上回那般,连爬窗这种登徒子才做的事儿都做出来了,夜夜都叫邹幼将门窗关严实了。
好在这人还知些分寸。
只是,这安分了也没几日。
像是生怕旁人不知似的,路临日日从未逸轩过来,不是送点心就是送首饰,将她那本就不小的妆奁塞的满满当当。
且压根没给她拒的机会。
容瑶瑶也三天两头就往安喜堂跑,只说二哥哥待她真好,她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了。
言语里尽是羡慕之意。
这日陈梓心携着夫婿魏栋才回府探望老太太,可这不年不节的,究竟是来看老太太还是来打听别的,不言而喻。
魏栋梁是个读书人,长相平平,但为人却温润的很,将陈梓心照顾的极好。
楚虞这是第二次瞧见他,二人相互点了点头。
魏栋才笑着寒暄:“听闻楚姑娘同二公子定亲了?”
闻言,正陪老太太说话的陈梓心也瞧了过来。
分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她早听说了,可这会儿乍一听,心下还是有些难受。
楚虞自是能感觉到陈梓心那复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并未去看她,只轻声道:“是。”
陈梓心抿了抿唇,恰好撞见魏栋才投过来的目光,她心一慌,忙撇过头又同老太太说话。
只听她羞涩一笑,抚着小腹,在老太太耳边说了两句。
随即老太太大笑起来,叫人将陈梓心原住的屋子拾掇出来,留他们夫妻二人小住几日。
回小院的路上,姐妹二人并肩走着,
楚虞偏过头,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浅浅一笑:“恭喜陈姐姐。”
陈梓心也回了个笑:“也恭喜你。”
她顿了顿:“没想到最后你会嫁给二哥哥。”
忽然,陈梓心脚步一顿,视线错过树影直投向那倚在墙边的男人。
陈梓心心下忽生感伤,忙别过头匆匆道:“有了身子后怎么都睡不够,我先回房歇息。”
楚虞定住了脚,原想佯装没瞧见,同陈梓心一道回去的。
可这人穿的实在扎眼,一身红色长衫,怕别人看不到他似的。
不过只稍稍一顿,楚虞便立即抬脚打了个转,背过身走了。
她不自禁抬手碰了碰唇,还有些心悸。
身后男人挑了挑眉,蓦地笑出声,回头给路临使了个眼色。
路临抱着个不大的箱子追了上去,喘了几口气,道:“姑、姑娘,这是公子让人备的。”
路临说着开了箱,里头躺着的,正是一套凤冠霞帔。
红的刺眼,金的晃眼。
她惊讶得微微动了动唇,下月初七才成婚,她的嫁衣还没绣好呢。
路临摸着脑袋笑了下:“这嫁衣公子在江南便叫人准备了,足足雇了几十个绣娘才在今儿个赶了出来,就连这凤冠,都是公子亲自画了样式叫人打的呢。”
楚虞眉间微动,下意识扭头往那头看了眼。
路临又说:“公子还说了,成婚之前他不为难姑娘,姑娘若是想出府尽管去,不必为了躲他日日呆在安喜堂…”
“他就远远瞧一眼,绝不为难姑娘…”路临说着,自个儿都有些为难。
“……”
这说着,怎么像是她欺负人了似的。
楚虞默了一瞬:“还说什么了?”
路临顿了顿:“还、还说,只要姑娘高兴,他怎么着都行。”
楚虞:“……”
第50章
临近成亲的日子, 老太太便鲜少让楚虞出门, 说是待嫁的姑娘,得好生养在闺中。
这几日楚虞便成天跟在老太太身边, 学了各种花样,原本最不拿手的苏绣,竟也学的有模有样的。
陈梓心在安喜堂小住的这几日,便同她比较起了女红,倒是楚虞来容家这三年, 同陈梓心最和睦的几日。
老太太没这姐俩这般有精神劲儿, 坐了没一会儿便乏了,齐妈妈搀着她回房里歇息。
趁着现下无人, 陈梓心抿了抿唇:“从前年少无知, 做了许多荒唐事儿,现在想起来,怪丢人的。”
楚虞拿着针线的手略微一顿,她说的无非是当年哭着喊着要嫁给容庭这事儿。
陈梓心怕楚虞心里有芥蒂,毕竟她已经嫁为人妻了,如今只望家宅安宁,姐妹和睦,不想因着这些陈年旧事让二人徒生心结。
她轻轻一笑,将话头引到别的地方:“听下人说,鹿河巷的宅子在修葺,二哥哥这才搬了回来,这一回容宅就日日变着花样给你送小玩意儿, 你可有福了。”
楚虞知晓陈梓心这是有意缓和,便笑着接过她的话:“陈姐姐打趣我了,再有福也比不了姐夫对你那般好呀。”
二人相互恭维了几句,当年这事,便算是放下了。
说到底只有陈梓心心下有芥蒂,楚虞倒是觉得无碍,哪怕是陈梓心如今还念着容庭,也算不得什么。
容庭的风流债,又何止这一桩。更 多 文 公 众 号:小 小 书 盟
日子一晃眼到七月,婚贴也下到了各家。
邹幼在屋里给楚虞比划着嫁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只连连叹道:“二公子做的这身真好看,这红的不艳也不沉,正正好衬姑娘的肤色。”
楚虞淡淡抿了口茶,再过两日便是成婚的日子,邹幼看起来比她还紧张,这话都不知道念叨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