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宫斗考试——赵十一月
时间:2019-06-25 10:22:24

  看着,倒是可怜。
  萧翀原还有几分气:这都第几回了?回回被人算计,回回落套,偏又不长记性!便是这回,险些都要被人算得没了命,她竟还猜不出幕后的人!这人究竟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只是,看着余晚晴这可怜巴巴的模样,萧翀那口气就仿佛是堵着了,上不上,下不下,竟是一时发不出来,只噎得自己心头一梗。
  就这么顿了一顿,他才缓了口气,出声解释道:“能把事情安排的如此周密,肯定只有林贵妃。可,这回宫宴乃是顺妃陪着一起办的,她多半也是知道这事的,她既没说还推了你一把,自然也没安好心。”
  余晚晴听着,越发委屈,抽了抽鼻子:“.....我招谁惹谁了?怎么就一个个的都针对我?!”
  这一回,萧翀却没有说话了——他心里便如明镜一般:此回林贵妃和顺妃忽而如此齐心,只怕也是因为自己待余晚晴的“特别”.......
  只是,萧翀却也实在没想到,林贵妃的胆子竟然如此大,自己都已敲打过她两次,她竟也敢在这蜀王回京的宫宴上下此毒手,实是有恃无恐。还有顺妃,她与林贵妃乃是多年的冤家,素来不睦,现下明面上也与余晚晴交好,这一回竟也真就一声不吭,甚至还有意无意的推了一把......
  就在萧翀蹙着眉头想着要如何处置此事时,耳边又传来余晚晴尴尬的声音——
  “那个,要不你先松下手?”
  萧翀闻言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到是先回头看了看说话的余晚晴。随即,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垂下眼,看着两人正交握在一起的手掌。
  他适才是抓着余晚晴的手臂把人往上拉,待对方上了岸,他的手掌不知不觉间便从对方上臂下移到了手掌,至今都还握的紧紧的。
  正值夜深,月明星稀,银白的月光照落下来,湖面上似还映着粼粼波光,两人站在假山边上,投映在地上的墨色影子连在一起的,如同湖畔岸边相依相偎的连理枝。
  余晚晴说话时也有些心虚,觉得自己很有点过河拆桥。可,她也是有正当的拆桥理由的:“我想拧下头发,就这么湿漉漉的披着,又沉得很,实在是难受.......”
  萧翀却没有立时松手,他只是定定的看了看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然后又转眸去看余晚晴,脸上神色似喜似恼,竟是很有几分复杂奇特。
  余晚晴被他这目光看得后背发毛,心里更是莫名其妙,只好试探着问了一声:“.......又怎么了?“
  “没什么。”萧翀忽的松开手,然后转过身,抬步往外走,“算了,你这一身湿的,还是先去更衣吧。”
  余晚晴自然是点头跟上,反正萧翀肯定是比那来路不明的小宫女更可靠啊,跟着他走也不怕的。
  只是,余晚晴这一边拧头发一边跟上,简直就跟才从水里爬出来的女水鬼似的,实是形容不佳。这样走了几步,她又忍不住在冷风里打了个喷嚏,大着胆子道:“能给我寻件外衣吗?我,我真的有点冷.....”
  话声未落,她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伸手揉了揉自己鼻尖,直把粉白的琼鼻都揉红了。
  冬日里的衣服再轻便那也是厚实的,沾了水贴在皮肤上,沉甸甸的往下滴着水,湿冷粘腻,难受的很。尤其是夜里风凉,吹在身上,她只觉得骨头好似也要被冻僵了,没走几步路便觉得头重脚轻,连头都有些晕沉起来。
  萧翀闻声一顿,不得不又顿住脚步,回头去看余晚晴。
  余晚晴只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萧翀叹了一口气,索性便将自己身上的鹤氅解下,披到她的身上,仔细的给她系上。
  萧翀的鹤氅对余晚晴来说自是宽大了许多,穿在她身上,很有些小孩学穿大人衣服的模样,越发显得她体态纤纤,娇不胜衣,仿佛冷风一吹,都要连着鹤氅一起被吹去了。不过,这鹤氅也确实是厚实得很,还带着萧翀身上的热气,披在身上也是暖融融的。
  余晚晴这才觉得自己这条命是给续上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萧翀见她这模样,想了想,又问左右拿了个手炉,伸手递过去。
  余晚晴正要接来,忽而又见萧翀脱下鹤氅后只穿一件玄色常服,实是有些单薄。她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便道:“要不,你自己拿吧。你这鹤氅都给我了,手炉就留着自己用吧....”
  萧翀没说话,也没收回手,显是没把余晚晴的推拒听进去。
  余晚晴只好闭嘴,老老实实的接了那手炉来,借着鹤氅的遮掩,她悄悄的把手炉贴到自己腹部,果是暖的很,一时间只觉那股子暖意贴心贴肺,舒服极了。
  因着路上这么一折腾,萧翀又顾着余晚晴这没用的,只得迁就她,放缓了步子,两人从湖边走到乾元殿竟也费了两刻钟。
  乾元宫里自是烧了地龙的,说起来,这宫里也就只有乾元宫、慈恩宫、凤来宫这三处地方有地龙。余晚晴在华清宫也就是烧炭盆子的命,这回沾了萧翀的光,可算是体验了一回地龙式的温暖。
  不过,冻僵的人一入暖阁,浑身都要被暖融了。
  余晚晴也不例外,她甚至都有些走不动路了,只觉自己两条腿好似灌了铅一般沉甸甸的,站在那铺了厚毯的殿内,竟是迈不动步子。
  倒是萧翀,虽穿着常服在路上走了一遭,依旧神色如常。
  两人一入殿,便有伶俐的宫人迎上来欲要服侍,还是萧翀摆摆手让人先下去了。
  见余晚晴一直站着不动,萧翀便转过身,亲自替她解了身上的鹤氅,瞧她浑身湿漉漉的,便又道:“朕让人备水,你便先下去沐浴更衣。至于其余的事,迟些再说?”
  入了乾元殿,不知不觉间,“我”便成了“朕”。
  余晚晴却没注意到这个,听说有热水澡更是站不住了,忙点头,这就随人下去了。
  萧翀站在原地,看着余晚晴捧着手炉一步一晃的出去了,眸光沉了沉,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样静了一会儿,萧翀便又扬声唤了李进忠过来,吩咐了几句:“时候也不早了,宫宴那里朕就不回去了。你替朕跑一趟,就说.......”
  这般的吩咐了几句,李进忠恭谨应了,立时便起身出去了。
  殿中一时只余萧翀一人,他站了一会儿便抬步入了里间,唤人上来服侍自己更衣——这一路过来,他身上的外衣也都沾了些痕迹,是该换一身。
  ******
  自余晚晴走后,顺妃面上品茗赏舞,心里却是留意着外头动静。
  这般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着余晚晴回来,甚至都没听见外头有什么动静,反到是皇帝离席更衣,蜀王又叫人扶了回来。
  顺妃心下不由生疑。
  林贵妃安排的那些事,顺妃多少也知道些。原本,顺妃还念着她与余晚晴那塑料姐妹情,考虑着是不是要拦下余晚晴,将这事情悄悄的按下来;又或者借机揭露此事,在皇帝面前告林贵妃一状.....
  眼见着皇帝特意令人给余晚晴撤酒送茶,顺妃心里实是有些不是滋味,便改了念头,索性也推了一把。反正,这事若是真查起来,从头到尾也都是林贵妃做的,原就与她无关,她不过就是“不小心”弄湿了余晚晴的衣衫罢了。
  不过,等了这么久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作者有话要说:  萧翀:我居然主动牵人家手了!!还抓着不放!!!
  余晚晴:抱都抱了,亲都亲了,牵个手算什么?!果然是没见识的初哥,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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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希望
 
  想到这里, 顺妃忍不住往林贵妃处看了一眼。
  林贵妃正和蜀王妃等人说着话, 姿态从容, 面上含笑。
  只是, 以顺妃的眼光看来:林贵妃脸上这笑多少还是有些勉强的,说不得也是记挂着余晚晴那头的动静——眼下这情况,多半是林贵妃都没预料到的......
  就在殿中人各怀心思的想着自家心事时,忽而便见着李进忠从外头进来。
  林贵妃和顺妃两人本就心里存着事, 这时候见着李进忠过来, 再看看正空着的御座, 不约而同的都蹙了蹙眉头,隐约觉出不对来。
  自皇帝登基后, 因阮皇后病着,后宫诸事一直都是由林贵妃住持。虽她面上看着张扬骄横, 心里却也是个有成算的,甚至比顺妃更沉得住气。见着李进忠上来, 林贵妃这便也站起身来, 抬手止了殿中丝竹歌舞之音,神色如常的问了一句:“公公这时候过来, 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李进忠面上依旧恭谨, 先上来与几位主子行过礼,然后才开口回了林贵妃的话:“陛下已是摆驾回了乾元殿, 特意令奴才过来说一声,让几位主子不必等他,也不要觉着拘束, 只管尽兴便是。如此,方不辜负了林贵妃和顺妃娘娘这些日子筹办宫宴的辛劳。”
  听说皇帝已经先回了,林贵妃脸色微微变了变。她上前几步,住了李进忠的脸,柔声问道:“按理,陛下之事,我等万不敢擅自置喙。只是,今日家宴方才过半,蜀王、蜀王妃还有魏王妃都在,陛下此时离席回宫,我等实是惶恐,还请公公明言才是......”
  林贵妃这话,可算是把蜀王、蜀王妃还有魏王妃都拉了进来。
  蜀王妃不由便又瞧了眼蜀王。
  因着皇帝不在,蜀王这会儿又从上首下来,依着蜀王妃坐着。他虽已喝了半盏的醒酒汤,这会儿还是有些醉醺醺,正半阖目歇着。
  见这冤家醉醺醺的模样,蜀王妃心里也有几分忐忑,就担心是自家不省事的丈夫又哪里惹着皇帝了。故而,蜀王妃不免也开口问了一句:“可是我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惹得陛下不悦,这才离席回宫?”
  “王妃实在是多虑了,王爷和王妃难得回京,今日家宴上兄弟相聚,陛下心里也是只有欢喜的。”见蜀王妃开口,李进忠便把来前皇帝交代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只是,陛下今儿更衣时正巧遇着了僖嫔落水,瞧僖嫔一身狼狈,模样甚是可怜,索性便带她先回了乾元宫。陛下也是觉着来回麻烦,这才令奴才跑一趟。”
  既不是蜀王惹怒皇帝,蜀王妃自也是放下心来。
  倒是蜀王,听说皇帝是因着僖嫔方才走的,忍不住便笑起来,凑到蜀王妃耳边叽里咕噜的说了两句。
  蜀王妃这样端正的人,都被蜀王那些个胡言乱语说红了脸,又气又恼的,忍不住就暗暗伸出手来,借着袖子遮掩,悄悄在他腰间拧了一把,这才把这黏人又麻烦的醉鬼给撇开。
  虽蜀王妃还顾忌着边上诸人,竭力掩饰,可小夫妻间那自成世界、融洽恩爱的氛围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若用余晚晴的话来说,那就是“有些人啊,秀起恩爱来,恋爱的酸臭味是遮都遮不住的”。
  魏王妃就在边上,看在眼里,心里又是艳羡,又是难受,满心复杂。
  倒是林贵妃和顺妃,她们两人不约而同的变了变脸色,却不是因为蜀王和蜀王妃这不合时宜的恩爱做派,而是因为皇帝的态度。她们也是难得的默契,一念及此,不由便交换了个眼神,心里各有计较:李进忠说的“正巧遇着了僖嫔落水”,可这真就只是个巧合?若非巧合,能时机掐的这样准,甚至直接把人带去乾元宫,那么皇上恐怕真就对僖嫔上了心......
  殿中一时极静,众人皆是无言。
  李进忠便接着道:“请几位主子安心宴饮,奴才这就回乾元宫复命了。”
  林贵妃回过神来,勉强挤出笑来,微一颔首,笑道:“公公慢走。”
  李进忠抬步要走,忽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重又恭恭敬敬的与林贵妃等人礼了礼:“瞧奴才这脑子,险些就忘了大事!”
  “奴才出来前,陛下还吩咐了,让贵妃娘娘还有顺妃娘娘,好生休息,明早记得去趟乾元宫——陛下有事要与两位娘娘说。”
  说完了这个,李进忠这才起身走了。
  眼见着李进忠领着人渐行渐远,林贵妃这才缓缓松开了自己紧握着的手掌,却见娇嫩的掌心已被指甲掐破了皮,显出新月似的红痕,她那精心保养、那用凤仙花汁染出来的红指甲竟也折了两指。
  顺妃的脸色也是不甚好,握着茶盏的手指紧紧的,指关节处隐隐透出青色。
  她们两人不愧是多年的对手,这一刻亦是心有灵犀的想到了一处:皇帝特意让李进忠过来传话,让她们明日去乾元宫,该不会就是为了僖嫔之事吧?
  不过是个身份尴尬,愚钝莽撞的孤女,便是真淹死了又能如何?
  陛下怎的就这般看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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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元宫。
  萧翀已是另换了一身衣衫,正独自靠坐在明黄长榻上想着事情。
  余太后常爱与人说他的毛病,说他少时便脾性残忍,能因着宫女碰了他而把人的手指剁下来。虽则这里头有些缘故,可萧翀也是早便知道自己毛病的——他确实受不了宫女近身,从小身边就只太监贴身服侍。便是阮氏,他虽心知这是自己的原配正妻,有心要好好待她,可到底也没碰过人一回。
  因此,他甚至都想过过继蜀王子嗣之事。
  所以,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竟能与余晚晴亲近至此——若说前几回的接触乃是意外,且都是余晚晴主动,那么这一回.......这一回确是他自己主动伸手拉了人上来,甚至主动握住了对方的手。
  而且还没有半点不适,也没觉着恶心。
  萧翀一路上神色如常,待余晚晴也只是寻常,心里却是波澜翻涌,思绪万千。好容易把余晚晴打发去沐浴更衣,派了李进忠出去传话,他这才得以一人靠在榻上,又将事情从头到尾的细捋了一遍。
  他想:这不是坏事。
  事实上,这几乎是他从未想过的好事——他这个身份,这个年纪,确实是需要一个孩子,一个继承人,至少能够用来安定臣下和天下人心。
  权利也是需要基石稳固的,需要后代传承的。他这个年纪却始终没有子嗣,底下朝臣肯定也是要心有疑虑的。所以,他才会考虑过继蜀王子嗣,安定国本。可是,过继总是比不得自己生一个来得好。原本,他以为这是不可能之事,可如今有了个余晚晴,他又觉出了一丝的希望。
  哪怕那希望渺若星辰,微不可查,他也依旧不由的生出了奢望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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