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怪胎吗？
克拉克有点麻木了。
科林爬到了很高的树上，他下不来了，一直在哭，我不想救他，但他可能会摔死。
我救了他。
他让我走开，并且说我是怪物。
阿虞垂着眼睛的翻过新的一页历史课本，然后干脆的把书整个合起来，不再看了。
她从来没有过维护人的经验，这时候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和棘手。
如果这是在大陆，有人破坏她在意的东西，她会直接把人的山头铲平，后来遇到了史蒂夫，史蒂夫不许她跟人打架，她就趁他不注意偷偷把人揍一顿。
但是对于克拉克，她忽然想尝试另外一种全然不同的方式去保护他。
第16章 还什么手
克拉克放学的时间是下午六点。
正是炎炎的夏季，六点也不算很晚，但也是傍晚时候了，透过窗户，能够看到外面浅红色的霞光。
中午玛莎夫人急匆匆回来做了饭，一部分留给了阿虞，一部分带回农田给乔纳森先生，她自己倒是没吃上几口，忙的脚不沾地的。
阿虞站在厨房门口探着头看她，小姑娘手里还紧紧端着玛莎夫人递给她的小盘子，不大的力度带着一点珍惜的力量——
那是玛莎夫人抽空给做出来的小蛋糕，不管她多忙，阿虞手里的食物是从来没有断过的。
小蛋糕蓬松柔软，泛着金黄色的光泽，乡下没有什么更高级的材料，小蛋糕的模样很普通，但因为用的是天然产出的蜜糖，做出来的蛋糕香香甜甜，非常诱人。
阿虞很喜欢，但她看了一眼厨房里的身影，忍不住犹豫了一下，没吃。
独来独往的剑修，实力又很强大，有什么好东西都是自己的，后来遇到史蒂夫，也没有细致的教育孩子的习惯。
至少吃饭在这种事上，他不会注意到特意去教导。
与他不同的是乔纳森先生，毫不夸张的说，在以克拉克为例子的情况下，这位先生可以说是教导孩子界的翘楚人物。
比如在餐桌上，他无疑是爱克拉克的，但并不意味着他会纵容克拉克无法无天，从餐桌上克拉克习惯性先为母亲准备食物的行为就能看出来。
他总是让爸爸妈妈先吃。
这种行为虽然是克拉克自己做出的选择，也没有人要求阿虞和他一样，但或许还是多少影响到了她，说一句实话——
看到玛莎夫人辛辛苦苦的忙碌了半天，给乔纳森先生细心的准备了午餐，甚至给自己准备了一盘小蛋糕，她自己却匆忙吃不上几口饭的模样，阿虞并不是很开心。
出于这种让人意外的让人焦躁的情绪，阿虞选择没有对小蛋糕下手，而是站在厨房门口探着头看她的背影。
等她忙完手中的一点工作就要离开家里去农田了，留给人思考的时间不多，或许只有短短的几秒。
不过这也足够阿虞慢吞吞的带着点疑惑走到她的身边，并且略有些好奇的喂给她一个小巧的蛋糕，还没有被任何人享用过的，第一口蛋糕。
玛莎夫人看起来有一点惊讶。
她正弯着腰点着火，虽然是现代社会了，但乡下农场里还是有不少地方需要这种原始的温度，火苗暖融融的，清晰的映照出她惊讶的微笑。
“谢谢你。”她揉一揉阿虞的头发，又小心的接住递至唇边的蛋糕，原本匆忙的动作好像一瞬间慢下来了。
“你喜欢吗？”她抽着空问，原本专注于火苗的精力不可抑制的分出来一点，给了面前站着的小姑娘。
阿虞抬头看她，玛莎夫人的目光太柔软了，让她忍不住咬了咬手指，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这就好，以后常常做给你吃。”她说着，又温柔的再小姑娘额头留下一个轻吻，这才提着东西走了出去。
很奇怪的感觉，直到玛莎夫人都离开了，阿虞还在咬手指头，然而这种知识是她目前在书本和史蒂夫那里都学不到的。
自己一个人在家其实没什么事做，上午还可以看一看克拉克的历史书，等到下午的时候，课本就已经被全部看完了。
阿虞只好盯着墙壁上的挂钟看时间，等待着时针一分一秒的向着“6”的数字走去。
等待对于找个山洞就能轻轻松松呆上数千年的修士来说不算什么，阿虞也不例外，甚至对她来说可能不过是感觉眨了个眼睛，就已经到五点四十了。
对于接小朋友的家长们来说，提前二十分钟出发去学校是常识。
阿虞无意中听人说起来，自然也不会例外，乔纳森先生和玛莎夫人这时候都不在，自然也不会有人告诉她只有家长才会接孩子，妹妹接哥哥的例子很少。
可能也就肯特家一个。
总之在五点四十分的时候，阿虞认真的抬头看了一眼钟表，发现时间没有问题，便走到沙发旁拿起自己圆圆的帽子，准备出发了。
阿虞到学校的时候还剩几分钟放学，有不少家长都围站在学校门口，不过大部分都是来接小学部的孩子的。
阿虞不知道这一点，还在眼巴巴的超学校里面看，因为没有放学，门卫不放人进去。
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边小小的，不同寻常的小姑娘，不过大多都是矜持的拿眼睛的余光看，小镇民风淳朴，并不怕危险，虽然有点意外，但更多的是看着这么大点小孩来接另一个小孩的好笑。
只当是家里孩子的感情很好。
早上一见，门卫还没忘了阿虞，特意对她说让她可以站在旁边等，免得一会学生们蜂拥而出，别找不到哥哥，自己先被人群冲散了。
他说的很有道理，加上阿虞对他印象很好，果然不再站路中间，改成乖乖站在旁边探着头往学校里看。
只不过直到学生们稀稀拉拉的走完了，她也还是没能看到克拉克的踪影。
阿虞眼睛里浮现出疑惑，好在门卫先生就站在她旁边，对她说既然人没出来，可能是老师把人留下了，也可能是有事要办，还没出教学楼。
阿虞知道克拉克的教室是哪一个，加上人都快走完了，门卫便没有阻止她，任由她进去找人。
克拉克果然没出来，他连教室都没能出，就已经被人堵住了。
也是他今天运气有点差，老师临时有事，走的快速又匆忙，不然按照小胖的习性，是不大在学校找他麻烦的，大概会找人把他推到麦田里。
也可能在校门口遇到他两百斤的妹妹，今天就放过他了。
但是今天老师恰好不在，就造成了这种让人沉默的现状。
克拉克被毫不客气的推到角落里，身体磕到了最后一排的桌子，眼睛前面一厘米的地方，有一个手臂粗的棍子正对着他。
这东西对他毫无威胁，但拿着它的人对此有恃无恐。
这些人笃定他不会还手，日复一日相似的欺侮，想起家里小姑娘明亮亮的笑脸，克拉克出奇的烦躁起来，他直起一点身子，手臂上爆出青筋的纹路，他甚至想要把人从窗户里丢出去。
可是他不能，父亲的话语依然在耳边缠绕不去，同学异样的眼神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脑袋，克拉克有非同寻常的力量，但他不能还手。
这种行为被理解为懦弱。
这个年纪的男孩，无论打起架来厉害与否，通通不能容忍懦弱。
尤其是本身长的极为强壮的克拉克，他不仅本身怪异，而且从来不参加组织的任何活动，更不会对任何一个人动手，像个木头。
白瞎了他健壮的身躯。
这表示没有任何一个小团体会接受他，反而会联合起来欺负他，其中以小胖子为首，他看不上懦弱的人。
甚至一点也不能理解。
“你为什么从来不还手？”
手臂粗的棍子几乎戳到了克拉克的脸庞，小胖的面容看起来非常的不能理解，甚至打算动手。
阿虞一进门就看到这个场景，肺都要气炸了。
对于不算佛系的剑修来说，这种程度的生气足以让她荡平好几个山头。
好在稍微残留了一点理智，阿虞气冲冲的跑过去夺过棍子，把克拉克挡在身后，仅有的意识告诉她不能砸了学校，只能无意识的用掌心把手中的棍子在课桌上一按到底。
这是一个非常有威慑力的动作。
木制的棍子慢慢在她手里变成细碎的木屑，她轻声问：“还什么手？”
第17章 掐架加油
小胖等人被顺从心愿的绑成一串，牢牢挂在教室后门口。
绳子不知怎么就从身上穿过去，绕两圈，动都不能动了，速度之快，简直完美为其演示了什么叫做动手。
克拉克站在一旁看的欲言又止，好几次想要说话，然而一对上小姑娘气的通红的眸子就没办法，想了想，最后还是顺从的被气冲冲的小姑娘拉回了家。
走的时候阿虞照例挂在他身上，抱着这软软的一团，不知道怎么的，克拉克突然有点想笑。
明明是这么一个凶残的小姑娘，徒手碎铁块，拿绳子绑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连生气起来红彤彤的眼睛都让人觉得心软。
乔纳森先生很快知道了学校里发生的事——有人找上门来了。
他当时正从农田里回来，夏天本来就热，他又劳作了一天，太阳把他的衣服都烤得湿淋淋的，上面全是汗水，很有辛辛苦苦劳动人们的气息。
小胖等人的家长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刚刚到家，甚至没来得及喝一口水。
原本这种孩子之间的纠纷掐架是不会闹到家长面前的，中学生了，大家都没那个脸。
只不过阿虞对此没经验，就没处理好，她没打人家，但是把人绑了，家长们没看到人回家，到学校一找才知道，这才把人放了下来。
小胖低着头，亦步亦趋跟在他妈妈旁边，想必是几个小时的反思让他认识到点什么，头发尖都拉拢下来，一声不吭的，像个鹌鹑。
阿虞也跟个鹌鹑一样，她多少意识到自己闯了麻烦，悄咪咪捧了一杯水递给听告状的乔纳森先生，全程没有抬头。
克拉克虎视眈眈的护着她，寸步不离，反倒让她更加的不好意思，头低的都要埋进沙发里去了。
乔纳森先生听告状的空隙里也没有忽视这边，不经意的拿眼睛余光看着，一心二用，倒也把事情弄清楚了。
“你是说克拉克？”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惊讶，毕竟谁的儿子谁清楚，据他的了解，克拉克跟人掐架的可能性很小。
然而身边这一大一小又很心虚的样子…
没等他细想，告状的小胖妈妈便点了点头，她只听儿子说是肯特家的，便认为是克拉克动的手，毕竟克拉克长的人高马大，很强壮，至于还有一个小姑娘…
小胖妈妈是真的没有往那个方面去想，这么大一丁点的小姑娘，可能吗？逗我呢。
思及此，小胖妈妈也恢复了平静，眉头慢慢皱起来：“是克拉克。”
她说的斩钉截铁，小胖圆溜溜的肚子听到就是一抖，但也没有反驳。
乔纳森先生这下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他脾气很好，没有不认账，但也没有回头去呵斥克拉克，只是温和看向小胖妈妈，诚恳道：“我代他向您道歉。”
小胖妈妈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调，倒也没有不依不饶，大家都是一个镇子里过的，也没必要揪着不放，就是看到儿子的惨样心中有气罢了。
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感觉到儿子拉了拉自己的衣袖：“妈妈我们回家吧。”
小胖妈妈垂敛了眼睛看他，想了想，点了点头。
小胖妈妈是个挺干脆的夫人，倒是小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走之前竟然看向了克拉克的方向，对着他鞠了一个长长的躬。
有点莫名其妙。
小胖妈妈一走，肯特家的大门便牢牢的关闭了，阿虞头埋的更深，像个很胆小的小鹌鹑。
克拉克怕父亲责怪她，有点着急的想过去把她抱回来，毕竟看父亲的模样是已经猜到了实情，而被同学的家长找上门来实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没想到乔纳森先生先他一步，一转身就把腿边鹌鹑一样的小姑娘抱了起来。
倒没有吓到，只是有点惊讶，阿虞忍不住咬了咬手指，面对还愿意亲近她的乔纳森先生，心里愈发的愧疚：“真抱歉，我不知道…”
不知道打不赢还能回家告状呀，这不是耍赖_(:з」∠)_
乔纳森先生摸摸她的头，反而笑了起来：“为什么道歉？”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阿虞想了想，道：“给您添麻烦了。”看克拉克的模样，被人找上门来大概不是一件好事情。
没想到乔纳森先生丝毫没有要责怪人的意思，他喉咙里溢出低低的笑，看起来还有点高兴：“不，我要谢谢你。”
这下克拉克都忍不住有点侧目了。
乔纳森先生把阿虞放到沙发上，又挥挥手把儿子也叫过来，抹了把汗，又看了眼沙发上坐着的一大一小，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没有顺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只是沉默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然后垂敛了一点眼睛。
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打出一小块阴影，就像心里有一块怎么也擦不掉的沉重一样，乔纳森先生深呼了一口气。
“克拉克。”他叫着儿子的名字，仿佛压抑了一点力气，“你不知道，我虽然对你说不能还手，但在有人欺负你的时候，我恨不得替你动手。”
他的眼睛变得温柔了。他都知道，作为一个父亲，儿子在外面的所有委屈，他全部都知道。
“我不能让你做错事。”他叹了一口气，“你明白的，一旦你还手，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克拉克不吭声了，他能徒手撕下一块门板，扛起一辆轿车，一旦这种力量放到一个人身上，轻而易举就能要了对方的命。
这些他都知道，但听到父亲的话，多少也让他感受到一点安慰。
“我都明白。”他低声的说。
但阿虞不知道，她被克拉克扣在怀里，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但这块尤为坚硬的浮木并没有感受到疼痛，只是更茫然了。
“什么？”她有点不解。
看到她的样子，乔纳森先生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克拉克其实不算最难搞的，他虽然拥有力量，但并不懂得怎么使用，而且他能够判断什么是应该做的。
但面前这个明显比克拉克要危险的多的小姑娘…幸好她是个乖巧又懂事的孩子，乔纳森先生甚至有点庆幸地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