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什么应付。”朱媛在一旁插话,“一个威胁恐吓自己妻子的男人,有什么好应付的,直接离婚!”
陈蕊一听露出有些错愕的表情:“你都和他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都没告诉我?”
陈月洲瘪了瘪嘴:“前不久……”
人在有压力的时候,诉说往往也是解压的一种方式。
陈月洲一时间找不到对付端琰的方法,心情又闷得厉害,见陈蕊这么急着问自己的事,于是也没忍住,就大概把自己眼下的情况讲了一通。
当然,他没说关于任务的事,只说了家里是如何压榨自己的、以前的店老板性骚扰自己、端琰能保护自己,而自己因为身体和家里原因没办法和端琰分手。
朱媛在旁边听得是火冒三丈,从陈悦豪骂到三叔,从陈国富骂到端琰,基本提到的人物中,没有人没被她骂过。
到最后她实在是受不了了:“你别说了,明天就跟他说你要离婚,住学校里面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婚不是好离的……”陈月洲呢喃着。
朱媛听到中途就气得就要爆炸了,关于自己生病没法离婚的事情一个字没听进去。
而陈蕊,听完陈月洲总是欲言又止的陈述后,撑着下巴,一边吃着烤牛肚,一边看着他:“你怎么想?”
陈月洲沉默。
“不知道是吗?”陈蕊喝了口啤酒,摇了摇头,“唉……也是……抱怨归抱怨……别人怎么会懂自己当下真正的处境呢?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也只能吞到肚子里自己忍着了,外人始终是外人,说话永远都不腰疼,对吧……”
陈月洲给自己倒了杯啤酒,一饮而尽后呢喃道:“我是不是看起来像个傻子?和外面那些一样?”
陈蕊没回答,而是道:“谁不是这辈子第一次做人?过来人给你个建议,不要再在你男人面前说什么你们是共同盟友之类的话了。”
“人啊,其实都没什么安全感,有的人缺的多,有的人缺的少,但是人都渴望被人爱。”陈蕊道,“有时候和对象相处,你越是想去讲道理,想把事情理清楚,只会给对方一种‘你不爱我’的暗示,他会更加提防你。”
陈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虎摸着陈月洲的头顶:“你啊,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女孩,你很懂这个道理,你是在抗拒,抗拒你自己……”
陈月洲抬起迷蒙的眼看着陈蕊。
“你可能……”陈蕊叹气,“你可能对他……是有感情的……多少我不知道……但至少是……呃……有那么点的。”
陈蕊抿了口啤酒道:“你啊……知道自己有这份感情……又觉得伤自尊不愿意面对这个处境……所以不断地对他强调大道理……强调同盟……强调合约……其实就是在告诉他:我不爱你。”
“你知道吗?”陈蕊笑着,“大多人都胆小如鼠、口是心非,我爱你口袋里的钱和想泡你的时候我能对你一口一个我爱你说得信誓旦旦,我爱你这个人的时候却骗你我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钱和泡你。”
她道:“虚情假意可以招摇过街,真心实意却害怕拿出来示人,所以我这种满口甜言蜜语的职业骗子往往比活生生的人更能讨人欢心……”
“可是,不管什么原因,既然暂时不能离开他,又何必这么做呢?”陈蕊摇了摇头,“他应该挺缺安全感,你这么做只会惹躁他,矛盾越来越重,到头来,你这么做只是维护了你自己以为的自尊心罢了,而事实上在外人眼里,你所做所为看起来早就没有自尊心了。”
“对他说一句我爱你,这么难吗?”陈蕊拍着陈月洲后脑勺,“真心也好,违心也好,如果自尊过不去,那就把真心当违心,或者违心当真心,又有什么关系?”
朱媛在隔壁听得头大:“等等,你的意思是让她回去和那个男人和好?疯了简直,有什么和好的必要吗?”
陈蕊没有回答朱媛的话,低头看着陈月洲:“试试吧,试过之后如果还在恶化,到时候你再做决定吧。”
陈月洲想说话,手机却响了起来,是端琰打来的,他愣了一下,正打算接起,陈蕊将电话直接夺了过去,接听道:“哦,小洲的丈夫啊,小洲在我身边呢,怎么了?”
陈月洲见状,只能默默地端起啤酒杯喝着酒。
陈蕊扫了眼陈月洲:“你说小洲?她喝多了,我正打算等会儿给她开一间房送她休息,明天早上再送她回家……什么?你来接?那也行啊……”
说完,陈蕊挂了电话,抓过陈月洲的手指头解锁了微信界面,发了定位给端琰。
陈月洲看着陈蕊:“你在想什么?”
“你这酒醒得太早了。”陈蕊扫了眼陈月洲,“趴下休息吧。”
等陈月洲重新趴下了,陈蕊道:“以后和对象相处,多谈情少谈理,人吧,都是这样,找别人办事的时候,希望别人谈情少谈钱,别人找自己办事的时候,希望别人谈钱少谈情……这到了感情生活中吧,希望别人对自己谈情,而自己对别人谈理……别管我爱不爱你,你首先得爱我。”
陈蕊道:“所以啊,大家不一定讨厌和笨人来往,但一定不喜欢和精明人走太近,我们这个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定要大智若愚,做不到大智的话,就本本分分活着,绝对不要以为精明写在脸上很厉害,错了,在别人眼里,你那是刻薄。”
端琰很快就赶到了烧烤店,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子上死猪一样的陈月洲,三步并两步上抓起陈月洲的手臂将他带入自己的怀中,对着桌前的朱媛和陈蕊微微颔首:“辛苦你们,我替她买单。”
“不用了,能够目睹我们家小洲心心念念的丈夫真容,我也挺激动的。”陈蕊浅笑着起身,挡住朱媛避免她情绪激动出事,“你回吧,以后找个机会让小洲再回请我们就好了。”
端琰载着陈月洲离开后,朱媛不禁瞪着陈蕊:“你这是害了她。”
陈蕊坐下继续吃烤肉:“谁这辈子没爱过谁呢?事情总得自己经历了、痛过了、扛不住了,那时候我再拉她一把,她才能明白,现在拉她,没用的……”
“我就没有。”朱媛冷冷答复,“我就没爱过谁,以前不会和男人交往结婚,以后也不会,女人不需要男人也会过得很好!”
陈蕊微微蹙眉,瞥了眼朱媛,笑了下:“真正觉得单身很好并且就打算这么做的人,不会把单身很好挂在嘴边,就像想分手的人早分手了根本不会把分手挂在嘴边。”
陈蕊举杯浅笑着:“你这样,不过是恐惧着男人,看着身边成群结队的女人有男人,看到她们过得不好,自己焦躁;她们过得好,自己更焦躁……于是一边恐婚、一边又觉得不结婚不行、害怕一个人孤独终老、于是习惯性打打嘴炮、煽动煽动身边女同胞,何必呢?”
朱媛一听,脸色差了几分:“你是不是有点太自以为是了?这年头谈过恋爱的女人都可以自高一等了吗?这个社会本质就是……”
陈蕊莞尔一笑,及时打断:“我吃饱了。”
说着,她从钱包里掏了500元现金出来放在桌子上:“我请了。”
这是大雨初歇后的第一个夜晚,天空一片清澈,除了一弯皎月高挂之外,隐隐约约仿佛还能看到天上的星星。
陈月洲酒喝得有点多,本来就有些晕,此刻既然要装醉,他索性闭着眼睛睡觉。
车开到高架附近又堵了起来,端琰索性避开高架,稍微绕了些弯路,将车子疾驶在绕环的近郊路上。
结果,车子开了没一会儿,前方似乎发生了什么问题,到处围的都是警察,挨个检查路过司机的驾照。
端琰只得将车子的速度放慢,静静等候通过。
而这一等,等得陈月洲腰酸背痛。
这人真睡着的时候,更换睡觉姿势是非常自然而然的事,但人装睡着的时候,总是不太敢动,生怕被人发现是假寐。
可越是不动就越是浑身都不舒服,这里发痒那里酸痛,最终陈月洲受不了了,只能假装刚睡醒,迷迷糊地睁开眼,看到端琰的时候,装出有些诧异的表情。
“醒了?”端琰侧眸,伸手去摸陈月洲的额头,“刚才接你的时候有一点热,现在好多了,不能喝酒就少喝一点,身体要紧。”
感受着端琰手指冰凉的温度,陈月洲的视线顺着对方的手指缓缓上移,落在眼前目光直视前方的男人标致的样貌上。
话说回来自己乖乖听话装醉的意义是什么?
需要一个从谈理到谈情过度的桥段吗?
喝过酒的口腔内干燥而滚烫,需要湿度和凉度。
于是,陈月洲一时间像着了魔般,伸手解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搂过端琰的脖子,滚烫的唇落在对方冰凉的唇瓣上,疯狂侵略着对方的领域。
“我也爱你……”他如是呢喃着,借着酒精的力量,这样难以启齿也谈不上真或假的话语便溢出唇畔。
端琰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地收紧又倏地松开,下一秒环住陈月洲的腰肢,疯狂回应着他的索取。
直到交警敲了玻璃窗,才意犹未尽地分开,端琰拉下窗,递上了身份证和驾照,但交警并没有就这么放过他:“酒味怎么这么大,你等一下,下来下来,吹一下。”
端琰微微蹙眉,不由地看了眼怀中昏昏欲睡的陈月洲,想了片刻,递上自己的警官证:“我得等一会测,口腔里面有酒精。”
交警看了眼证件,脸上严肃的态度放缓了些许,低头看了看神色迷离还双颊绯红的陈月洲,又看了眼目光淡然且神色稳定的端琰,一眼就能看出谁喝过酒,也不愿意为难同行,叹气道:“明知前面在检查,以后就别挑这个点在车上做这种事了,走吧走吧,让她把安全带扣好,这附近出了点事,检查的多着呢。”
“不好意思。”端琰关上窗后重新发动车子,等离开了交警所在的范围后,扫了眼还靠在自己身上的陈月洲,将车子在路边停下,转身替他系安全带。
可身子刚侧到陈月洲面前,就被小姑娘伸出的手臂环住了脖子。
陈月洲将自己滚烫的脸蛋贴在端琰冰凉的脸上,等面部的温度降下来后,偏头看着端琰,在不到一公分的距离看着对方的双眼,呢喃道:“我说我爱你,但是我们分开的之后这半年我有过别的男人,你说你爱我,但是你为了莱安西和压根没有找到的真相直接抛弃了我……端琰,我们之间的感情和信任,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端琰沉默地看着陈月洲,眼底闪过一抹疲惫之色。
“我想要和你更进一步,想要获得你的信赖,想要让你更爱我,我甚至产生过如果我怀孕了,你会不会稍微相信我一点点的想法……”说着,陈月洲轻轻摇了摇头,“可是……清醒之后我明白……你不会的……”
陈月洲叹气,眼底带着泪光:“你从很早就接触我了,也许在我还不太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接触我了,我是什么样胆小卑鄙的人你心里清楚,就算生了孩子你知道我也是那种能抛夫弃子的类型,所以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备孕之类的话,我在你心中已经定型了,现在再去装作只会谈情的傻白甜,你怎么会信我呢,你一眼就会看出我是在套路你……”
陈月洲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最终是滑了下来:“放羊的孩子喜欢恶作剧喊狼来了,所以有一天狼真的来了,你也不会信我了,对吧……”
端琰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低声闷着嗓音道:“我在你心中的地位,不也是这样。”
陈月洲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没错,你在我心中也不是善茬,甚至我觉得,我只是个流氓,而你是真正的土匪,我诟病你不信任我的同时,我自己对你又是怎么样呢,我们彼此的信任度,是不会提高的,我们之间的感情即使会让自己疼痛,但也是不会再提高的……”
陈月洲哭得越发止不住:“我们就是这样的人呐,生活让最讨厌的性格变成了本性刻在我们的骨子里,和不爱的人变成了欺压,和相爱的人变成了折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有时候也真的不喜欢这样的我自己,可是,当我在深渊中哭喊的时候,连上帝都帮不了我,不是吗……”
“所以……”陈月洲仰头再次吻住端琰和他纠缠,一番索取之后含糊着哭腔道,“我们两个之间,就这样吧,就这样开诚布公的、明明白白的在一起……”
说着,陈月洲轻轻一推端琰,翻身爬坐在了端琰的身上,伸手解着端琰衬衣的扣子:“来做吧……至少在做的时候……我们是彼此信任而又合拍的,不是吗?”
端琰静静地看着陈月洲,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轻轻吻住他的额头。
夜深了,四周静悄悄的,近郊的车道两岸是郁郁葱葱的绿植,后方百米外才有栋栋居民楼拔地而起。
车厢狭小的空间内,两人疯狂地纠缠和索取着对方,直到彼此都精疲力竭,陈月洲满身汗水地趴在端琰怀中,再次陷入了怅然。
就在这时,478从卧室里面出来,举着平板对陈月洲道:【宿主啊,你不是说你拿不到70分的好感度吗?我担心你任务完成不了,一直陷入恶循环,所以我帮你申请了有没有别的方法打开深渊任务……】
478美滋滋道:【你要夸夸我,我帮你申请到了!】
陈月洲顿时眯起眼。
478道:【宿主,深渊任务是时效任务,本身就是有时效的,主机那边说只要你愿意将积分清理为100分,就自动达成深渊条件,可以直接开启深渊任务。】
陈月洲面无表情地重复着478的话:“积分清理为100分……”
【对。】
“意思就是,把我的寿命清理为三个月,深渊任务就能做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