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眼前的顾嘉南虽然打败了他,但也在那个笔记本的名单上。
谁也逃不过的,他们45个人,都是已经被卖出的货物。
只是等着买家什么时候取货而已。
只要这样一想,雅克就感到很悲伤,他确实也没有怪顾嘉南的意思,想来遭遇那种事,不过是早晚而已。
顾嘉南只是遵照比赛规则老老实实地做了该做的事,她并没有将他伤得太重。
现在这个结果,也与她无关。
在凯拉回来之前,雅克就缩回了项链里,顾嘉南也意识到了雅克大概附身在项链上,她没有说什么,晚上和凯拉一块儿吃饱了饭,就背上了背包,“走。”
“现在?”
“嗯,去找其他选手,”顾嘉南笑了笑,“咱们比赛好歹也要积极一些。”
雅克告诉了她凯拉是有问题的,但是顾嘉南没有选择现在就甩开凯拉,这可能会惊动她背后的人,也许会引起一些后果,连累其他选手,所以,她想找一个机会,至少要将“甩掉她”这件事看起来变得合理一些,不能做得太过明显。
顾嘉南想先找到自己的队友,不论是顾渊北还是宗琰都好,他俩的英文水平都还可以,找到杨烁辰大概率没有什么用,他的英语水平和她一样废柴,不过可以和他商量一下雅克的事。
这家伙鬼点子很多,玩起手段来也比她要经验丰富。
夜色黑浓月光如水。
晚上的落基山脉如同顾嘉南预料的那样冷极了,呼出来的白气慢慢蔓延开来,冰凉的气息被吸进身体里,没有丁点儿热意。
这种夜晚想要睡着是不太可能的。
顾嘉南最先碰到的是一位不认识的结果选手,她没有惊动他,而是绕行了。
凯拉忍不住想问,到底还是没开口,选手先要怎么做不是他们能够质疑的。
顾嘉南却主动告诉她,“我想要先找到我的同伴,不然的话休息也没法好好休息,至少找到一个同伴,能轮流放松休息一下,而且有同伴总比一个人要厉害。”
凯拉知道她是有三个同伴的,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寻找其他三个人的行程并不太顺利,直到比赛的第三天,顾嘉南终于找到了看起来挺悠闲的顾渊北。
她高兴地冲下山坡,“顾渊北!”
顾渊北一抬头发现是她有些惊讶,“这么巧吗?”
他这看上去悠闲并不是真的悠闲,本来就在诱敌,顾嘉南一冲下去就感到了一股寒意,这才发现地下铺了浅浅一层落叶,下面已经被冰霜覆盖。
“不是巧,是我一直在找你啊!”
顾渊北的心跳猛然间加速跳动了一下才又平息下来,无奈地说,“现在我们也是对手啊……”能不能别用这种无限信赖的眼神看他。
顾嘉南笑嘻嘻的,“那种事到后面再说啦。”她上前去拉着顾渊北的手,看上去十分亲昵。
顾渊北脸上不动声色,实际上不着痕迹地看了顾嘉南的手一眼,才又看她。
她的手很温暖,弄得他的心跳都有些乱了。
可是顾渊北非常理智地知道她这样做绝不是情之所至,而是有更深层次的理由。
顾嘉南转过头去笑嘻嘻地对凯拉说,“能不能让我和我男朋友单独说几句话?”
凯拉有些无奈,怪不得她一心要找人。看向站在那里的小帅哥,那眉眼长相……也是可以理解的。凯拉想着自己十七岁的时候,怕也是没有什么比男朋友更重要。
这几天顾嘉南对她不错,凯拉点点头答应了,顾渊北那边和他的摄影师也说了一声,那个摄影师虽然有些不苟言笑,但顾渊北显然也和他关系还可以,他和凯拉一起退开到可以看得到两人的地方,不过倒是挺给面子没有开摄像机。
因为那两人退得不太远,雅克没有敢出来,顾嘉南靠在顾渊北旁边在他的耳边飞快说了关于雅克的事。
顾渊北先是有些走神,但很快被顾嘉南说的事拉回了思绪。
因为这件事未免有些太骇人听闻。
顾嘉南看向他,重复了一下雅克说的那个英文单词,“这是什么意思?”
“灵根。”顾渊北脸色沉沉,“他是说他的灵根被挖走给了资本家,他自己却被杀害。”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两天……我已经淘汰了两个人。”说着他皱起眉来。
顾嘉南安慰他,“也不是你的错。”
他们都不知道正常的比赛会变成这样。
顾渊北叹气,“还是要你将那个雅克叫出来,我来问一问具体情况。”
两人没有露出马脚,这一天一块儿又去抓了一只大角羊,四个人吃了一顿,下午转了一圈没找到其他选手,晚上帐篷搭起来,顾渊北脸色自然地钻进顾嘉南的帐篷时,光明正大地将立在里边儿的摄像机给关掉了。
凯拉和顾渊北的摄影师交换了一个眼神,并没有怀疑什么。
顾渊北将帐篷的拉链彻底拉上,朝着顾嘉南点点头,顾嘉南将雅克叫出来,对帐篷施展了一个隔音咒。
“说。”
雅克又将那天的事重复了一遍。
顾渊北轻轻说,“是天元大陆的人,用的是一个小锥。听他的说法不像是这个天元大陆的人做主导,这个人和那些杀害雅克的人更像是合作关系。我记得之前那座空城就在附近,不知道是不是魔煞门的。不过也有可能是美国之前抓到的天元大陆的俘虏,用这种能力和那些资本家做了交易……最好我们能找到宗琰或者杨烁辰。”
毕竟他们对天元大陆的了解都很有限。
顾嘉南点点头,忧愁地说,“可惜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恐怕每天都有人在被淘汰。”
也就是说每天都有人在被杀害。
顾渊北想了想,问雅克,“你肯定摄影师和那群人是一伙儿的?”
雅克愤怒地点点头,“我亲眼看到我的摄影师朝着他们迎过去,明显这些摄影师就是来监视我们的。”
“怪不得规则里强调了一条不准攻击摄影师……”顾渊北考虑了一会儿,“那我们要先甩开他们。”
顾嘉南点点头,“问题是怎么甩开?”
“你在担心什么?”顾渊北反问说,“担心引起他们怀疑后那些凶手对我们动手么?”
“是啊。”说着顾嘉南又醒悟,“让他们来找我们也没什么不好,不过就怕他们来的人太多……”
不好对付啊,而且雅克说当时一起行动的有两个高手。
不过落基山脉那么大,即便是化明境的高手想要找人也不太容易,不然也不会一人派一个监视者了。
顾渊北摇摇头,“我觉得我们真的失踪了他们也不会派人大规模搜捕的,这会引起山下那些领队的注意。”对于唐剑那种等级的高手来说,真有很多人进山肯定瞒不过他,“要做这件事肯定会很秘密,他们如果真的担心我们知道了这件事,恐怕最先做的是封锁下山的路,免得我们跑回去告状……唐副处长他们就在山下。”
“那那两个高手呢?”
“如果想要救人总要冒一点险的。”顾渊北认真地说,“你觉得呢?”
顾嘉南脸色郑重,吐出两个字来,“干了!”
顾渊北露出一丝微笑,伸出手来。
“那么嘉南,请和我一起私奔。”
顾嘉南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私奔你个头!
第68章
顾嘉南随手将雅克寄身的项链塞回口袋里,看了一眼帐篷外面,“什么时候走?”
他们半夜离开没有惊动凯拉和另一位摄影师,能拖延一段时间不让人怀疑自然是好的。
然后再碰到第一个选手时率先在他惊愕的眼神中将他的摄影师给揍晕了。
恰好这个选手是一个美国人,雅克出来和他说了一会儿话,他们的队伍就又多了一个人。
很快,他们就纠集了一小队人,还抓了两个身上东西都扒了的摄影师,试图问一些东西出来。
他们找到的选手里刚好有人精通精神类的功法,很快就撬开了一个摄影师的嘴,果然他们并不无辜,就像雅克说的那样是安排在他们这些孩子身边的监视者。
不过这些摄影师的所知非常有限,对于这件事只知道个大概,属于整个计划里最低级的人员,挖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在第二天下午,终于找到了宗琰。
宗琰听说了这件事之后脸色不太好看,“是魔煞门的换灵锥,想不到一个低级弟子将魔煞门的这件灵宝都给带出来了,他们恐怕所图不小。”
作为邪道宗门,魔煞门做事毫无底线,而且素来擅长利益交换。
“这在天元大陆也是不被允许的,传闻魔煞门已经将这邪异灵宝毁去,天元大陆上这东西已经数百年没有出现了,因为换灵锥使用一次就要生祭一万人……”
天元大陆的普通人经不起这样的消耗,魔煞门要动用换灵锥的动静太大肯定会被发现。而且说句实话,天元大陆上需要用这个东西的人极少,因为在那里普通人就从没掌握过话语权。只有一些修行者和普通人结合生下来的孩子没有灵根,而又不想放弃这个孩子,才用得上这种邪异的灵宝。
宗琰想到了那座空城,脸色凝重地说,“我之前就怀疑过以一个低级弟子的能力怎么能做到一夜覆灭一城,很可能当时这个魔煞门弟子已经和那些资本家做了利益交换,百万人口的城市……足以让换灵锥使用一百次。”
“这没有副作用吗?”顾嘉南忍不住问。
宗琰苦笑,“这其他人哪里知道,上一次天元大陆出现换灵锥都已经非常久远了。不过好像说是有反噬的,只是有办法可以克制。早年发生过一件震惊天元大陆的事就是圣元门第一高手也是门中的太上长老叛出门去加入了魔煞门,据说就是因为他唯一还活着的孙子是一个凡人。”就是为了魔煞门的换灵锥,自那之后,圣元门就慢慢没落了。
这个邪门的灵宝以人类灵魂为力量,没有一万人的灵魂它可换不了灵根,这一次一座城市的人可是让它“吃”得够饱的。
他们现在人比较多,怕引起注意一路上都是那个法国选手艾蒂安·克洛德和顾嘉南用木系术法掩盖痕迹。
到当天晚上,他们索性在山石上开了一个足以容纳众人的山洞,小心扫去外边的痕迹再用木系法术掩盖洞口,从外面看丝毫看不出这有个山洞。
在里面折亮应急灯,大家围坐在一起,都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
顾渊北扫视了一圈,除了他和顾嘉南以外已经找到了另外十一位选手,华国除他们的六个选手中只找到了宗琰和云丹嘉措。加上被现场这些人淘汰的,约等于是雅克这样基本已经被杀害的人数,他们还剩下一小半人没有找到。
大家都把自己淘汰的人的名字写了下来,看着那十几个名字,众人都是一阵沉默。
顾嘉南在那上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许添晟已经被淘汰了。
想起那个从上沪灵地碎片就认识的人,顾嘉南心口一闷。
他们毕竟还只是不到二十岁的孩子,一时间甚至有些茫然无措。
“现在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下山去告诉山下的领队——”有一个人说。
另一个反驳他,“你怎么知道领队和这些人不是一伙的?”
现在美国的选手是真的悲伤,他们什么人都不敢信了,他们的学校大多是有这些资本家投资的,所以学校里的老师到底可信不可信他们都没法保证。
尤其是在这里的索菲亚·威尔士,已经在默默哭泣了,身为五级高手,原本在哪里都是天之骄子,她和艾登·埃里克谈恋爱之后,更是走到哪里都被羡慕被称赞,现在她在这里,艾登还没被找到……原来他们都是被卖出的货物。
“只有伊恩那种家世的才会没事对?”索菲亚忽然说,“怪不得他第二阶段早就被淘汰了,我当时还安慰他呢。”她咬着牙说。
“还有卢森堡的队伍,梅斯特雷家也是很有钱的资本家。”另外一个美国选手杰斯·加布瑞说。
顾渊北理性分析说,“我觉得他们自己不一定知道这里面的事,但他们的家里一定是知道的。”
如果伊恩和梅斯特雷这种选手一开始就知道的话,徐副处长可能会发现一些端倪。而且以他们的年纪来说,这么大的事家里多半不会告诉他们,他们以为自己是来好好比赛的……内里的事又何必要说?
妮可忽然说,“我们芬兰的领队可以信任,因为她是我的亲姑姑,肯定不会害我。”要是事先知情她姑姑不可能同意她进入第三阶段。
顾嘉南想了想,“我们华国的九处多半也没有问题。”许添晟的大伯是九处的重要人物之一,现在派到了国防大学,如果他知道不可能让许添晟进入决赛,更别说现在许添晟多半已经遇害了。
而且对方特地调走了徐副处长,这里头明显是担心拥有特殊能力的徐副处长发现什么,徐副处长回去之后九处立刻派了唐副处长过来,唐副处长这个人怎么说呢……
她记得当时罗老师用了一个词来形容唐副处长——“嫉恶如仇”,他或许不够圆滑管理能力也有限,只是一个武痴,但人品还是值得信任的。
一时间大家都心思起伏,好多国家对自己的国家都产生了怀疑,尤其是美国的选手简直不用怀疑,自己国家肯定有问题。
索菲亚哭着说,“就因为我们不过是普通家庭出来的吗?明明之前把我们说成是国家的未来和希望,还等着我们来抵御异世界的入侵。”
“这话也就说说,”杰斯嘲讽地说,“他们培养我们也就花了一年多,再来一年多自然又有新的天才和新的希望了。”
大家都知道美国选手的情绪格外不好,都很迁就他们,也没有将这件可怖的事归咎到这些美国选手身上,毕竟大家都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