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小爱想了想,对方既然是影视公司的老总,那肯定不缺那点钱,感觉计划泡汤了,脑袋越发沉,扶额道:“那我回去睡觉去了。”迷迷糊糊地走出几步,“我房间在哪?”
男人古怪地看她一眼,没接话。
走出空调房,胸口立刻传来一片凉意,靳小爱抓紧了领口,在走廊上徘徊了两分钟,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住哪间,往地毯上一蹲。
几分钟后,旁边的门开了,腰间多了一只手,来不及惊呼,就被对方拖进房间。
酒能壮胆,一点不假,更何况她现在有点不想活了,谁欺负她,那么今夜就是谁的死期。
看清男人的脸,要死要活的想法一下被抛之脑后,她使坏地舔了舔他的手心,“嗨,帅哥,又见面啦。”
男人触电一般,迅速抽回手。
她看着他的手,手指纤长,分外好看。
阳剡看着手心发亮的那一处,眉头紧锁着,少女却笑得开心,口齿不清道:“不就是一点口水,要不是你长得好看我还不……”
“你走光了。”男人突然说。
靳小爱:“什么?”
“你的腰带。”男人把浴袍腰带递给她,“身材很好,但是这样,显得你很轻浮。”
“轻浮?”心情不好的少女一点就着,一把扔掉腰带,蹭到男人身上,“今天爷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轻浮。”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算了。”
“算……什么算了?”
“我要的结婚对象,不是你这种,打扰了。”
靳小爱彻底被男人的傲慢态度激怒了,想到刘婼君训斥的那些贬低她的话,脑袋里轰地一声,眼泪翻滚:“我哪不好了?我真就那么不堪真就那么没用吗?为什么一定要当演员才行,当个普通人就是丢了你的人?什么出名不出名的,要不是为了完成爸爸的遗愿,我根本就不想活,我活着不是让你耻笑的,我根本就不想活……”
几分钟前还在张牙舞爪的少女,一瞬间软弱得语无伦次,趴在他身上蹭了他一身的眼泪。
大概是同病相怜,阳剡没有推开她。
“你说不行,我偏要行。”少女目光坚定,柔软的嘴唇贴在他脸上,来不及抱开她,就被她咬住了嘴唇。
阳剡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女人强吻。
仿佛受到了侮辱,正欲推开身上的女孩,对上那双满是雾气的眼睛,被遗弃的绝望,傲气却又孤零零的哀求,感受不到活着的滋味,像极了表面风光的自己。
他又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他们是一类人。
他抗拒与人接触,却和她拉扯这半天,她趴在他身上尽情哭闹,他居然没有马上把她扔出去。
这是第一个顺利靠近他,不惹他反感的女人。
少女躺在他怀里睡了一夜,他搂着她一夜,这种互相取暖的感觉从未体验过,他睡得很安稳,从没有过的睡眠质量让人惊喜。
他现在必须马上找个人结婚,既然她也有同样的需求。
他决定,就是她了。
“昨晚在天桥上捡到的,还给你。”
靳小爱睡眼惺忪:“什么啊?”陡然反应过来当下的处境,昨夜发生过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没过到滚床单的危险记忆,她有点不放心地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浴袍。
系得死死的,不像是发生过意外事件。她故作镇定地望着男人,咽下几滴唾沫:“我们,昨晚……睡没睡?”
“没睡。”
“没骗我?”
“放心,我对发酒疯的女人硬不起来。”
靳小爱大喜,掀开被子找了一圈,床单干干净净,看来他没撒谎。八成不是对她硬不起来,是根本就那方面无能。
接着又忍不住后怕,要是昨晚遇上的不是他,是别人,那她得悔死。
“昨晚在天桥上捡到的。”
“……”她的学生证。
“清华大学建筑学院,不错,或许等婚约解除后,我们还能做个同事。”
“您可真是深谋远虑。”靳小爱把学生处揣进睡袍兜里,“我可没说要跟你共事。”
“睡完就不认了?”
“……”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男人递给她一张便利签,上面写着一串手机号码。他穿上西装外套,身材挺拔,不食人间烟火的面貌,简直就是现代版的美貌神仙。
靳小爱都有点纳闷,昨晚自己是怎么睡到他床上来的。
相貌帅到炸,声音非但不娘,还特别MAN,有男人味。真不错,可惜是个不举的。
不过假结婚找这样的也算赏心悦目,不亏。
“既然睡过了,有没有兴趣结个婚?”他问得公事公办。
靳小爱也不端着:“我再综合考虑一下。”
“可以。”
分明是她先提出契约结婚的方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需求莫名其妙反过来了。
男人对着镜子打领带,侧目对她说:“我会长期留着这套房,你报我的号码,经理会给你开门,如果电话不通,你可以来这里等我。”
她正是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的时候,又遇上个性无能的男人,真是天赐良机。面上一派高冷:“嗯,我会考虑。”
靳小爱回自己房间换了衣服,敲开男人的门。
阳剡站在门口,低头打量着面前的少女,身上穿着的都是大牌,手上的包和食指上那串车钥匙标志价格都不便宜。
开着几千万跑车的白富美,却问了个非常极品的问题:“那个,请问公交车怎么坐?”
“就这么坐。”他抽掉房卡,锁上门,表情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不顺路,就不送你了。”
靳小爱咬牙切齿,难怪不举,这么没风度,活该!
*
几天后,阳剡接到小姑娘的电话,开完会就让司机把车开到酒店。
两人详细谈了一下结婚的具体条件,分别提出了十个不能和十个不准。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各取所需,大家都很满意。
为了顺利瞒过刘婼君,靳小爱要求阳剡同她约会,制造出谈恋爱的氛围,以免到时候露馅。
他倒是也配合,每天下班都会过来,两人共处一室,从没发生过擦枪走火的情况,对这桩假婚事,靳小爱是越发满意了。
“我不能喝酒的,一点都不能沾,别到时候在我妈面前露出马脚。”
“那天你喝不少。”
“那是特殊情况,二十二年就发生过一次。”
“还有呢?”
“我喜欢吃的,都打印下来了,不喜欢的标红了。”靳小爱把一份单子递给男人,好奇地望着他:“你的呢?你父母很好骗么?你从来没提过你的事,不怕被发现?”
“母亲去世很多年了,父亲……我当他不存在。”
“那你结婚干啥?不都是为了应付长辈么?”
“为了掌权。”
“你爸外面有私生子,不给你家产?”靳小爱盘腿坐在沙发上,觉得这家伙其实也挺可怜。
阳剡推开浴室大门,洗手台上密密麻麻全是女人的化妆品,打开衣柜,里头挂满了女人的衣服。
她这是搬过来住了几天?
“你可别笑话我,我要是有地儿住也不至于找到你。”
“没笑你。”
“你叫什么名字?”靳小爱问。
他名片上只写了“阳先生”三个字。
两个人在一块儿睡都睡过了,相处了十几天,连人家叫什么名字她都还不知道。
“阳剡。”
是挺养眼的。
“哪个yan?”
“随便。”
靳小爱:“你这人也太随意了。”
他看她几秒,说:“把衣服穿上。”
因为知道他某些方面不行,她从没担心过会引起擦枪走火的状况,在他面前完全就是放开了拿他当闺蜜的状态,刚才洗完澡披散着头发,只穿了条吊带裙,居然被他嫌弃了。
靳小爱:“我穿了啊。”难不成因为明天要去领证,今晚他就带入了“老公”这个角色?
阳剡低垂眼眸,盯着少女白皙的大长腿:“再穿一件。”
*
就在两人认识的第十九天,靳小爱和阳剡结婚了。
在靳小爱眼中,这是个只认识了十九天的陌生人,可在阳剡眼中,对她的一切早已经了然。
从民政局出来,阳剡接了个电话,牵起了少女的手。
靳小爱望了望他,迟疑道:“为什么这么看我?”
“你……”阳剡本想问她为什么不告知真相,想到老头子躺在医院病床上对他说的那番话,接手集团迫在眉睫,找个陌生女人,倒不如找继母的亲生女儿,他家老头虽然在女人身上糊涂,也不至于坑他这个唯一的继承人。
“没什么。”他说。
“说话说一半,没意思。”靳小爱抽走手,“这地方就咱两,演戏给谁看。”
他停下脚步:“要我说实话?”
“嗯?”
“既然结婚,我就没打算离。”
“????”
“我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我觉得你很适合。”
“先生,您这要求不是找妻子,是在找一颗棋子。”
“随你怎么想。”
“所以你是不打算跟我离婚咯?”
“新婚第一天,说这话不合适。”他牵起她的手,“上车。”
这个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想怎么样,说清楚。”靳小爱感觉自己掉贼窝里了。
“收拾东西,搬出酒店。”
“你……你别威胁我,我很快就能拿到钱。我我我有地方住的,大不了我去住宿舍。哎你等等我,别这样,咱们好歹刚结婚。”
男人关上车门,示意她不要再说话,看她的眼神依然冷得让人起鸡皮疙瘩,“很吵。”
*
两天后,靳小爱直奔阳家,找到住在那里的刘婼君,甩出结婚证,要求她履行承诺。
刘婼君看到结婚证上的照片,颤抖着双手,气得差点晕过去:“你知道他是谁?”
“我两有婚前协议,财产债务各管各的,他是谁我管不着,别拿你那套大道理压我。”
“他……”
“爸爸留给我的东西,现在请你交给我。”她一刻也不愿意在母亲的奸夫家里逗留。
“我看你是疯了。”
靳小爱顺利拿回了自己的东西。
父亲留给她的遗产是一座岛,一座价值上亿的岛。
那是她小时候不经意说出的愿望,爸爸偷偷买给她,想等到她结婚那天给她一个惊喜。她终于明白爸爸为什么要在遗嘱上注明,一定要等到她结婚那天才把遗产交给她。
那天她哭得像个傻逼。
他的新婚丈夫居然放下几千万的生意,连夜飞回来陪着她。
就算继承了父亲的遗产,她依然无家可归。
他带她回他的私人别墅,原来这才是他让她收拾东西的目的。
父亲离世后,她才感受到这份爱,少女哭得撕心裂肺。
阳剡坐在她旁边,静静地等她发泄完。
这些天他也挣扎过,得知她的身份后既安心又憎恨,他本来想借机报仇,但是她太蠢了,蠢到生活不能自理,碰上一点酒精就不知道自己是谁,问什么答什么,少根筋的样子让人不屑与之为敌。
明明如此的嫌弃,却莫名叫他魂牵梦绕。
离开的这几天,他居然开始想念她的体温,想念那一夜将她拥入怀中入眠的滋味。
无牵无挂习惯了,这种情愫实在陌生,他越是想弄清楚,就越发想念。
好友说他这是对小姑娘一见钟情了。
他不信。让她靠近自己,仅仅只是觉得她有点熟悉,对她好奇。
连夜奔波,飞机上没有休息好,加上这几天噩梦连连,他很想睡个好觉。
他揽过少女的肩,任由她用眼泪发泄内心的委屈,搂着她取暖。
却在午夜梦回时被少女的哭声惊醒。
他没多想,下意识低头堵住她呜咽的声音,孤独症患者冷漠惯了,发现这世上还能从另一个人身上摄取温暖,就越发上瘾,特别是对方比自己更可怜的时候。
爱不爱另当别论,他喜欢上了她身上的温度。
“你咋就亲了?这是我的初吻。”她泪眼醉人,近距离之下看她,这张脸真的很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有了正常的审美。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红着脸的模样可怜极了,他心跳加剧,被她激起强烈的保护欲。
这也是我的初吻。”他注视着她的红唇,想再尝尝,终是忍住了。“你想放纵吗?”她擦掉眼泪,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你想?”
她垂下眼,柔若无骨的身子缩倦在他怀里,“一个人过得好苦,我不想活了。”
他沉默。
她双手撑在他胸膛上,欲拒还迎的样子:“听说一夜情很刺激,适合发泄……”
他扯开她的双手,冷静地说:“你现在是我的妻子。就算发生关系,也不叫一夜情。”
“对不起,我今天心情很糟糕。”她难得的自我检讨起来。
他目光深沉,握住她的手腕:“给你。”
她茫然地望着天花板,男人笨拙地褪去她的睡衣,双唇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最后一步时,他有些懊恼地停下来,哑声说:“你状态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