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奶奶也气坏了:“小曾,星星是你的女儿,嘉许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你的眼睛看人就那么脏?连自己的女儿都骂?”
“对不起……”曾红又崩溃地道歉,口不择言:“妈妈是因为爱你,才说出这话的……”
沈星梨不接受,恨道:“妈妈你真的知道怎么爱人么?为什么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好不容易有人要我了,你又来阻止,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曾红说:“可我到底是你的妈妈。我比任何人都爱你,他不过是给你买买东西,哄哄你而已。”
沈星梨觉得可笑,指尖摁住自己发涨的脑袋,道:“你看到的只是这些么?他给我买东西,是因为他想把最好的东西给我;他哄我,是因为他不想我难过。包括一周前在开城,他知道我一直以来渴望爸爸妈妈的爱,才骗我来的。”
“你说你爱我,可你为我做了什么?除了一次次联合爸爸骗我,说要接我回来却永远不兑现,为了阿力打我,污蔑我的男朋友,骂我贱。有你这么爱人的么?”
曾红崩溃大哭,沈星梨的每一句话,都戳在她胸口。
沈星梨继续说:“你知道我小时候多少次在夜里因为太想你们而哭着醒过来么?小朋友都说我没有爸爸妈妈我有多难过?看到你宠爱阿力我恨不得把他扔掉!”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认为我是因为言嘉许才和你不亲近的。”
“我今年二十岁,有十五年是他陪我走过来的。难过时他牵着我的手,家长会是他去开的,哭的时候是他哄好的,他教我勇敢追求梦想,教会我爱。”
曾红泣不成声。
可沈星梨不会回头的,她一心奔向她的爱人。
曾红拦在门口,发了疯道:“如果你今天出了这个门,就别认我这个妈!”
沈星梨忽然笑了一下,看着她可悲的脸庞。
“这个世界上除了奶奶,我最爱的人就是他,他是我的命。你觉得我会放弃他吗?”
“我真心实意爱过你,是你不珍惜的。”
“现在我要去找他。”
曾红恼羞:“你不准走!”
“这些年你给我的钱,我会还给你。”沈星梨拨开她的身体,道:“我上三年级你最后一次骗我,放弃我选择阿力的时候,就该明白有今天。那个时候你觉得有弟弟就够了。我觉得你现在依然可以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永龙在后头追:“那么晚了,我送你去?”
沈星梨没理,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
就好像报了一个很大的仇,沈星梨长长地输了一口气。
擦掉眼泪。
好在高铁还运营。
到开城的时候,快十一点了,她困了累了,只想快点投入他的怀抱。
一想到他一个人,她便心如刀绞。
言嘉许睡得迷糊,三个小时前她还咋咋呼呼地讨要吉利话,现在倒一点声音都没了。
他起身下楼,站在空荡荡的房子中间。
快到午夜了,外面很热闹。
他走到厨房,接了一杯水,猛灌两口,想起来这是在老房子里不是自己的公寓,这不是过滤水。
但喝进去的水也吐不出来,只好作罢。
转身的时候看到奶奶的遗照摆在客厅台案上,老人家慈眉善目地看向他。
言嘉许苍凉的笑了下,对老人说:“您别笑话我,明年,肯定热热闹闹的。星星也在。”
门铃响了,大过年的谁来串门?
他也没叫外卖。
又响了两下,摁的人很急促,连摁带拍的,催促他赶紧去开。
一开门,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哭的梨花带雨。
她本该在家里,和家人过团圆年的。
沈星梨伸手要抱,言嘉许心脏皱成一团,无法,再也无法跳动了。
她说:“我和妈妈断绝关系了,我再也没有家了。”
言嘉许没追问为何,赶紧把她拽进来抱怀里。
她在寒夜里赶了一大段路,周身冰冷。言嘉许先脱掉自己的睡袍,再把她的羽绒服,毛衣,裙子,衬衫全脱了,赤条条的一个小姑娘。
他用睡袍裹住她,抱回房间,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取暖。
沈星梨任他折腾,终于暖回来,躺在被子里又说了一遍:“我真没家了,怎么办呀?”
言嘉许把她往自己怀里捞了捞,不甚在意地笑了下:“巧了,我也没有。”
沈星梨眨眨眼,还是难过。
言嘉许一笑,温柔的吻落在她眉间:“怕什么,傻孩子,我就是你的家。”
*
外面的鞭炮实在是吵,沈星梨再醒过来,才是凌晨三点。
言嘉许不在身边。
她披上睡袍去找,只见男人在书房,对着电脑发呆,又看看窗外的月亮。
沈星梨指了指对面那扇黑着的小窗户,说:“你知道吗?每次我想你的时候,都会趴在窗口看你。不仅能看到书房,还能看见你的房间,看到你在干嘛。”
言嘉许搂住她的腰,放自己腿上:“我也是。”
两个人笑了起来。
言嘉许:“以后不用偷看了,住一个屋,你可以直接看。”
沈星梨眼睛弯了弯,毛茸茸的脑袋往他怀里钻,“嘻嘻~~”
她还是他最爱的那个小小姑娘。
言嘉许想起两个小时前跟曾红的通话。
曾红质问他:“你把我女儿还给我!”
言嘉许不卑不亢,“她好不容易睡着,你有事就跟我说。”
曾红蛮不讲理。
言嘉许说:“我很抱歉。但不能用‘还’这个字,她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物体。从她五岁开始,到现在,我爱了她十五年,这不是只有爱情,也是亲情。”
“我没有立场去谴责您。过去她痛苦的这么多年不能挽回,但我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再用任何理由去伤害她。”
他没跟曾红多说什么保证,毕竟说了她也不一定信。
信了也不代表这就是一辈子的保证。
言嘉许不喜欢做保证。
他没跟沈星梨坦白关于通话的事情。
沈星梨睡不着,埋怨外面的鞭炮声太响了。言嘉许把她抱起来,小小的一只缩在自己怀里,活脱脱的小猫咪。
他把她抱到露台,包着毯子看漫天绚烂的烟火。
她的眼睛里倒映出了璀璨,星光,还有他。
沈星梨亲了下他的下巴,一如多年以前,她悄咪咪地趴在他耳边:“哥哥,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
言嘉许配合着,他不觉得小胖梨能有什么值得好奇的事情,于是无聊的耸耸肩。
沈星梨凑近了,笑道:“沈星梨爱言嘉许呀,许多年。”
看吧,他就说这不值得好奇。
他早就知道。
爱之于她而言。
是五岁时的相依为命。
十五岁时的情窦初开。
二十岁时,为他不顾一切,奔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