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徐骄阳比俞火大,但俞大夫是江湖人称的“九姐”,两人熟了以后,徐骄阳也就跟着凑热闹,俞火随她。见她认得自己,俞火扶她到酒吧外面才问:“一个人吗?”
徐骄阳点头,挣开她的手,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
俞火注视她喝得发白的脸,说:“我送你回去。”
徐骄阳闭着眼睛摆手表示不用,“我叫了人来接。”
俞火站在她两腿间,在她耳尖往上1.5寸处,找到率谷穴,轻轻按压着为她提神醒脑。
徐骄阳作为“善和”的老顾客,对俞火的推拿手法十分受用。此刻,她乖乖不动,直到不适感有所缓解,才低声说:“我不喜欢喝酒,他也不让我喝酒,告诉我,要么酒量好,要么滴酒不沾。”
俞火知道这个“他”是指谁,眼神暗了暗。
徐骄阳深吸了口气,慢慢继续:“我是听说喝酒能猝死,才爱上了喝酒。”
俞火手上一滞,半秒后她蹲下来,仰视徐骄阳。徐骄阳都以为她是要开导自己几句,结果她却抬手指指吧台的方向:“那里面最烈的酒也是勾兑了果汁和碳酸的,酒精摄取量根本不显著,应该达不到你想要的效果。”
徐骄阳垂眸,那双平素精明清亮的眼睛从前一秒的有些空,到似笑不笑,“嘴真懒,安慰人都这么敷衍。”
“这是安慰?”俞火用自己温热的手握住她的,边按揉她的关冲穴,帮她加速酒精代谢,边答:“我哪句话误导你了?“
徐骄阳失笑,“特么的说不过你。”
俞火也笑,“舒服点了吗?”
徐骄阳点头,刚要说谢,又听她说:“微信转账就行,注明诊金,我不会拒收的。别发红包,上限太低,不够。”
徐骄阳随手打她一下,“你倒是不客气。”
“要不你不长记性!下次再这么不爱惜自己的时候就想想,遭罪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钱包。”俞火挑眉:“主要是钱包。”
电梯在这时“叮”一声响了,徐骄阳看清来人,扬声喊:“我在这。”
伴随渐近的脚步声,低沉清冽的男声传来:“看到了。”
俞火手搭在徐骄阳肩上轻轻按了按,“那我进去了。”
徐骄阳仰头看她:“不认识下我朋友吗?”
俞火未语先笑,“你这语气和神情似乎带有目的性,我怕不小心被你清仓甩卖了。”她说完走进酒吧,朝赤小豆的方向去了。
邢唐走近,看一眼那纤细的背影,问徐骄阳,“你同事?”
徐骄阳不满:“你不是应该先关心一下我怎么样了吗?”
邢唐微挑唇角,“你都知道给我打电话,能有什么事?”
徐骄阳嘁一声,把一只手臂交给他,“扶一把。”
邢唐搀扶着她往电梯里走,“还说明天给我送机,喝成这样看你怎么送。”
“耽误不了你的事。”徐骄阳说着,把身体的全部重量依靠在他身上,进电梯时,她还发牢骚:“你们有钱人不都开豪车吗,怎么还这么慢?错过了一个亿你知道吗?”
邢唐根本没把她的抱怨当回事,随口道:“条件摆在那,没必要争分夺秒。”抬头时看见先前那道背影被一小堆人簇拥,她推拒着其中一人递过来的酒杯,笑的恣意。之后,像是感应到他的视线一样,她忽然朝他的方向看过来,两人视线恰好对上。
却只是一瞬。
梯门关闭。
作者有话要说: 【话唠小剧场】
邢唐:“这算是遇见了?简直比俞大夫安慰人还敷衍。”
盛机长插话进来:“知足吧,有史以来最长的遇见女主的路,是我走的。第八章才遇见蛮蛮。作者,我都给你记着呢。”
作者:“我铺了这么长的路,都是为了你们走的舒服!结果……你们就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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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再叨叨两句:
以前写军人,写飞行员,都是自带光环的人设。相比之下,俞火和邢唐过于烟火气。我又是那种脑洞不够,写文中规中矩,没出奇之处的作者,以至于对这个故事,我一直很忐忑,很没信心,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别让渔火太冷了。
如果这个故事是你喜欢的,我很荣幸。反之,我很遗憾,可还是会很努力地完成这个故事,做个有始有终的人。
老透明,玻璃心,请多包涵,鞠躬感谢!
明天10点见。
☆、第二章
渔火已归
文/沐清雨
邢唐把徐骄阳送回家,扶进卧室。
她倒没有醉的不省人事,扑到床上时还想着:“明天我先接楠楠再去接你,等我啊。”
邢唐的视线不经意扫到床头柜上的相框,那里面是一张徐骄阳和邢政的合影。
这么久了,她竟然还把照片摆在触手可及的枕边。
邢唐拿起相框,手指在邢政的笑脸上轻轻抚过,放回原位后,终是俯身帮徐骄阳把被子盖好。
她还嫌他服侍得不周到,没好气地吩咐:“把灯关了。”
从前她绝对不敢这么使唤他。现在……邢唐照办。
从徐骄阳家出来,他没有直接回家,不知怎么的,就把车开到了江湾别墅。别墅里还亮着灯,昭示主人还没休息,可属于邢政的房间,窗前漆黑一片。
那个曾经他眼神一变,就吓得不敢大声说话的傻弟弟;那个斯文俊秀,像个学者的大男孩儿,再也回不来了。邢唐胸口堵得难受,他在车里坐了很久,又吸了两支烟才离开。
夜渐深,凉风从半降的车窗钻进来,吹得人越来越清醒。
次日午后,雨雾弥漫中,前方的路和远处的山都变得有些模糊。邢唐左手肘撑在窗框上,五指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方,右手则掌握着方向盘的最下方,专注开车的样子稳重又优雅。
副驾位置上的徐骄阳注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问:“家里那位怎么样?”
“谁?”邢唐有些走神,反应过来时偏头看她一眼,“应该还是老样子。”
徐骄阳就知道他最近没回江湾别墅,碍于车上还有孩子,她没再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个在她看来好笑的话题,“最近总有同业问我,什么时候嫁给你,成为邢太太。”
徐骄阳是从事媒体行业的杂志主编,行业特性决定了她们很擅长八卦。只是邢唐从未想过,会有一天,和本该成为自己弟妹的徐骄阳一起,被别人八卦。不过,最近一年大唐站在行业的风口浪尖上,他又时常和徐骄阳同进同出,传出什么也不足为奇。
徐骄阳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这种谣言自然影响不到她,可“邢太太”这个于她而言有着特殊意义的称谓,从她口里说出来,邢唐略显意外,但他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嘴上则附和她出了个馊主意:“下次再有人问,你就让他来问我,什么时候愿意娶你。”
徐骄阳闻言打趣道:“以前小邢总有绯闻女友时,有人可是想方设法要坐实谣言,现在绯闻对象换成了我,怎么荣升邢总的人没什么表示吗?”
这分明是在讨赏!邢唐漫不经心地回她一句:“帮我挡一挡。”
“好朋友就是拿来陷害的对吧?”徐骄阳不客气地捶他一拳。
后座的楠楠见两位长辈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快要结婚的样子,探过身子问:“骄阳姨妈,你是在和干爹谈恋爱吗?”
与邢唐对视一眼,徐骄阳侧身看她,“也就你把你干爹当宝,骄阳姨妈可看不上。”
楠楠嘟嘴,似有不满,“干爹那么帅,明明是看不够的。”
徐骄阳略微吃惊,“再也不相信什么人之初,性本善了。我看分明是人之初,性本色。巴掌大的小丫头都知道看帅哥啊。”
邢唐唇边就有了笑意。
徐骄阳又对楠楠说:“凭心而论,你干爹确实有几分姿色,可骄阳姨妈不是看脸的人。”
楠楠振振有词:“可爸爸说这是个看脸的时代,长得好看很有用,还让我努力长成祸水呢。”
“这什么不着调的爹啊,你妈不把他拷起来送进去,简直对不起那身警服!”徐骄阳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以后你还是多跟你干爹玩吧,至少他比你亲爹靠谱。”
楠楠凑近了驾驶位,把小手搭在邢唐肩膀上,满眼的开心和亲昵,“我本来就最喜欢干爹啊。我都决定了,等我长大就嫁给干爹,我爸爸都答应了呢。”
她爸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邢唐哭笑不得。
徐骄阳则说:“等你长大,你干爹都老到掉牙了,你要嫁给老头吗?”
楠楠哪懂嫁的真正含义,闻言立马表态:“干爹等我长大,我陪干爹变老。”
饶是能言善辩的徐骄阳,也被小丫头这番孝心感动了,她憋了半天,才说:“真爱!”末了又不甘心似地补充一句:“我这个绯闻女友都要吃醋了。”
邢唐闻言瞥了她一眼,“别逗孩子!”
徐骄阳也不生气,她笑嘻嘻地说:“你干爹不好意思承认呢。”
楠楠竟然翻脸了,她哼一声,双手抱胸看向窗外,“我不理你。”
“小没良心的。”笑骂过后,她又嘱咐:“别忘了看到你太婆,就要喊你干爹‘爸爸’了。”
楠楠答应:“我知道啊。”
邢唐默声。到达出发厅外,他把行李拿下来,车交给徐骄阳,“回去吧,慢点开。”
徐骄阳也不和他客气,在气鼓鼓的小人儿脸上捏了一下,就要上车走人。
想到昨晚,邢唐忽然叫住她,“徐骄阳。”
她回头,等他继续。
邢唐欲言又止,“没事,走吧。”
徐骄阳沉默了两秒,笑了:“你不在家,没人替我擅后,我不敢醉。”
邢唐注视那张透出倔强和坚强的面孔,点头,“那最好。”
徐骄阳于是开着她的大块头越野风驰电掣地走了。
邢唐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拉着行李箱,牵着誓言要嫁给他的干女儿,走进航站楼。飞机准时起飞。三小时后,邢唐落地A市,他母亲的故乡。
此前一小时,搭早班机先一步到A市的俞火来到城西木家村。看到很多房子的外墙上都刷上了“拆”字,她心尖上的情绪一时难以形容。从外街拐进内巷,车开不进去,俞火倒车,左拐右绕,找到处角落把车停好,刚来到林老师家门前,就听见一道怒不可抑的声音骂道:“你给我滚出去!”
她敲门的手一僵。
另一道男声在这时说:“爸你别生气啊,我这不是和你商量吗。”
“你到底是和我商量,还是你们两口子商量好的?你这个不孝子!”然后就是摔杯子的声音,紧接着又是桌椅磕碰的声响,以及慌乱的喊声:“爸,爸你怎么了……”
俞火意识到出事了。也顾不上礼貌了,她不请自入。
林老师躺在水泥地上,他的儿子林木此时正手忙脚乱地要扶起父亲。
俞火疾步上前,一把按住他的手,“先别动他。”言语间已伸手搭脉,同时观察到林老师面色潮红,眼睛上翻,手呈鸡爪型。
俞火掐他人中,“老师,您能听见我说话吗?认识我是谁吗?”
林老师瞳孔涣散,手抖得厉害,身体更是不断抽搐。
“家里有针吧,找一根。”俞火后悔没随身带着行医箱。
“针?”林木刚要起身,“你要干什么?”
“刺穴。我是大夫。”
“大夫?”质疑的语气。
“还愣着干嘛,找针!”俞火嘴上说着话,手上也没闲着,迅速解开林老师衬衫领口的纽扣和裤子腰带,确保他呼吸通畅。
林木脑子有点乱,只顾盯着俞火。
俞火见他不动啧一声,随即忽然想到什么,她伸手把自己的耳线摘下来,又眼疾手快地抄起桌上的打火机,在尖锐如针尖的耳线一端烤了两下,正准备施针,手腕被林木扣住。
他疾言厉色地质问:“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救人,难道是谋杀?”俞火没功夫和他解释太多,就要抽手,无奈林木下了力气,她挣了两下没挣开,只好说:“我说了,我是个大夫,老师中风了,中风你懂吗?轻者丧失劳动能力,重则致残至死。”
她语气急烈,林木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你是什么科的大夫,你……行吗?”
俞火坚定地说:“我是中医。”
“中医?”林木原本松了的手劲陡然加大,“我还是打120吧。”
俞火没时间和他耗下去,她用左手在林木施力的小臂上点了一下,“一边打去!”
林木吃痛,瞬间松手。
俞火不再废话,她用耳线代替毫针,扎林老师人中,留针,又取下另一只耳线,扎林老师的十宣穴,这次没留针,而是点刺放血。几针下去,林老师的呼吸明显顺畅了些,但他的面部肌肉,以及嘴角都有抽搐的迹象,半边脸瘫。
120在这时接通,俞火让林木转述:“告诉他们是血压暴升导致中风的患者,让他们做好急救准备。”边小心扶起林老师,用耳线尖锐处扎向他后脖颈风驰穴,留针。
随后,她又对林木说:“你去巷口迎救护车,让他们抬担架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