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火已归——沐清雨
时间:2019-06-28 08:40:18

  萧熠知道这事触怒了邢唐。他眼瞳也暗了暗:“我出手只会比你更狠。”随后又说:“后续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相比萧氏涉猎多个行业的的便利,大唐作为传统房地产企业,要碾压不相关的药企,确实多有掣肘。然而,邢唐沉声:“不用,我自己来。”
  这是要手刃郑雪眉了。相比当年,无法因郑雪君对赫饶的抛弃而对大唐出手的萧熠来说,简直不要太痛快。
  邢唐回到办公室,看见手机里有好几通赫饶和左欲非的未接来电,却连俞火的一条信息都没有。他先打给俞火,被提示关机了。
  左欲非再次打过来,他语速很快地说:“苏子颜昨晚自杀入院。一个多小时前,俞火冲去了她病房,据说两人动了手。苏子颜手上添了新伤,俞火她……”
  邢唐毫不掩饰怒气,冷声追问:“怎样?”
  “他身边叫荆诚的实习医跑来告诉我……”左欲非喉结上下滚动两下,“俞火被郑雪眉打了一个耳光。”
  邢唐太阳穴绷得紧紧的,刀锋般锐利的眼,一瞬不眨的盯着窗外,垂在身侧的右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周身散发出一股狠戾的气势。西林站在他身后,都感觉到了由里到外的压迫感,不自觉收敛了呼吸。
  再打俞火的手机,依然关机。
  赫饶又打过来问他:“见到俞火了吧?”
  邢唐反应迅速 :“她来大唐了?”转首看向西林。
  西林马上出去问秘书。
  赫饶说:“她说要去找你,我把她送过去的。但她不让我陪她上去。我就在大唐外等了半个小时,她没出来。”可赫饶回警队之后又不放心,才打邢唐的手机要确认。
  秘书确认俞火没来。前台倒是说有位小姐来问过邢唐在不在。前台知道邢唐在开会,如实相告,“我问那位小姐需不需问一下西特助或是章秘书,要打断邢总嘛,那位小姐说不用。她说,她等一等。”前台说着,指了指休息区:“她一直坐在那,低头看手机。什么时候走的,我没注意。”而昨天不是她的班,她没见过俞火,并不清楚来人是未来的老板娘。
  猜测俞火等他的时候,应该在浏览那个帖子,邢唐的脸色愈发不好。他拿起车钥匙往外走,同时对西林说:“今晚不用加班了,都回去休息。未来一个月,会很辛苦。”
  西林就懂了,和康诚的一战,即将开罗。
  邢唐先去了善和,赤小豆还什么都不知道,她说:“俞小九没来啊。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没有。”邢唐急着见俞火,没时间和她解释,边往外走边说:“你问欲非。”
  邢唐又回了繁华里,刷自己的万能卡上楼,直接按密码开锁。
  却只有大款在家。
  邢唐转头去了西山干休所,和此前来时一样,无论如何,山下的警卫都不让他进。他都准备报肖砺的名字了,冷静一想又觉不对。依俞火的个性,出了这样的事,她最想瞒的人应该就是肖远山,她不应该来这边。和警卫一确认,果然,这一整天都没有女生来过干休所。
  邢唐又根据赤小豆提供的信息找了几处俞火可能会去的地方,一无所获。他只能再次折返回繁华里。可直到临近九点,俞火都没有回来,手机也始终处于关机状态。从起初认定她一定不会有事,随着时间的流逝,邢唐越来越慌。
  赤小豆急的要报警,赫饶知道俞火失踪了近五个小时,已经准备要动用警力。邢唐坐在俞火家客厅看向自己家漆黑一片的阳台,猛地想到什么,他忘了大款还趴在自己腿上,起身冲了出去,惊得大款喵地一声蹿到沙发上。
  一路从俞火家奔回自己家。
  当电梯门打开,看见他的女孩儿,像颠沛流离归来的人一样,抱着双腿,额头抵在膝盖上,坐在门口,胸臆间充斥的忐忑不安瞬间化作了温柔和疼惜。
  俞火听见电梯的动静抬头,四目相对,他们看到彼此眼里闪动的微光。
  邢唐单膝触地跪下来,把她拉进怀里抱住,哑声:“委屈了。”
  俞火哽咽:“你怎么才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话唠小剧场】
作者:“剧情走的好沉重,我要缓一缓。”
大蒙舅舅适时提醒:“别忘了兑现这周的承诺。否则会食言而肥。”
作者:“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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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有点沉重,从这章起会渐渐回暖,难为大家了。明天应该是甜的一章。
依然是10个字以上的留言,都有红包,希望大家别潜水喽,毕竟都60多章了,也该让清雨知道是谁在一直陪着我,支持我,一路见证着火唐CP的爱情和成长。
 
  ☆、第六十三章
 
  渔火已归
  文/沐清雨
  邢唐单膝触地跪下来, 把她拉进怀里抱住, 哑声:“委屈了。”
  俞火哽咽:“你怎么才回来?”
  邢唐眼睛酸得不行, 不自觉收拢手臂把她搂得更紧, 平复了几秒才问:“手机没电了?”听她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轻责:“不会先回家充电吗,知不知道我多担心?”
  俞火仰头看他, 带着几分委屈地说:“我想先等你。”
  她这一刻的表情,呆萌憨厚, 思维更和精明犀利的俞大夫人设相差甚远,邢唐的心在瞬间柔成水,手掌在她小脑袋上揉了两下, 嗔道:“傻孩子。”
  她也不反驳, 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 抱怨:“好饿好冷腿好麻。”
  尽管是夏天,楼道里却是凉的,她还穿着短袖待了几个小时, 怎么会不饿不冷不麻?邢唐心疼极了,一手托在她背上,一手伸到她腿弯处, 双臂向上一勾把她抱起来,说:“回家。”
  俞火下意识搂住他脖子, 末了还不忘关心道 :“这种抱法最需要腰腹用力了,你行不行啊?”
  “我行不行的,不是俞大夫说了算吗?”邢唐亲她额头一下:“开门。”
  她问:“密码多少啊?”
  他答:“和你那边一样。”
  “我生日啊?”俞火边输入密码边后悔:“早知道我自己先进去睡一觉了。”
  上次她喝醉, 邢唐送她回家时记住她那边的密码后,回来就把自己常用的密码改了。本想哪天她来认门时再告诉她,结果一忙竟给耽误了。此刻,他问:“因为是九月九号的生日,所以小名才叫小九?”
  “是农历九月初九。”俞火纠正完又说:“但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火火。小九像一条小狗,还是无家可归流浪的那种。”
  都说儿的生日是娘的苦日。她或许真正在意的是,被唤小九时,会下意识想到那个女人吧?邢唐也不揭穿,只逗她说:“小猫小狗不是该叫‘大款’,‘豪宅’那种土豪名嘛。”把她放到客厅的沙发上,他才去门口换了拖鞋,又拿出一双特别少女心的粉色小拖鞋,走过来给她换上。
  那么高大的一个人,蹲在那里给她换鞋的样子,温柔的像在发光。一瞬间俞火又是想哭又很骄傲。这个男人无论在外人面前多刚硬冷漠,对她都是体贴周全,像对待一个孩子。可她明明比一般的同龄人独立。为了扫走胸臆间的酸涩,她故意说:“新买的呀?还是早买好的,以备带女孩儿回家时用啊?”
  邢唐起身挤过来,俞火来不及动,他人已经把她压在沙发上,既像回答她,又似自言自语地说:“你却到现在才来。”话落,低头吻住她。
  俞火贪恋这一刻的亲密温存,她抱紧他,闭上眼睛回吻。似乎唯有他的拥抱和亲吻,才是真实的,温暖的,才能化解她心里的难过。
  邢唐感应到她的情绪,他温柔深情地吻她,不带一丝情·欲。 
  许久之后,才离开她的唇,在她挨了打的一侧脸颊上亲了亲:“还疼不疼?”
  俞火抻手摸了摸脸,“还能看出来吗?”她以轻松的口吻说:“那苏子颜惨了,我打她那一巴掌可比自己挨的这一下重多了。我手劲有多大,你是知道的。”
  其实不刻意留意,很难看出来,却疼在他心里。邢唐抚了抚她鬓边的碎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安抚他。
  俞火明白他在心疼自己,她低声说:“对不起,让你最后一个知道。”
  “你没有对不起我。”邢唐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坦诚地说:“尽管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秘密,可如果说出来会让你难过,不提也罢。你好好的在我身边,才最重要。”
  俞火看着他的眼睛:“你有不高兴吗?”
  “有。”他右手搂着她,左手与她十指紧扣,“因为我的火火受了委屈。”
  她却满不在乎地说:“其实也不算委屈,谁让我先动手打了人家女儿呢,人家妈妈替女儿出气,理所当然。”
  人家女儿,人家妈妈……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样看似无所谓,看似与自己完全无关的话。邢唐的心,抑制不住地跳痛了下。
  她还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会在意吗?你那么讨厌郑雪君,我却是她妹妹的……”她说不出口:“我其实对她没感情,可人就是那么奇怪,当我知道和她的关系,就没办法只当她是陌生人了。”
  俞火瘪瘪嘴,头枕在他肩膀上:“其实我去病房闹,也是想看看,她有多偏心苏子颜。你的态度那么明显,谁都知道是苏子颜无理取闹,我就想看看,她怎么护她?结果她不是偏心苏子颜更多一些,而是眼里完全没有我。”她先是笑,自嘲的那种,然后眼眶一热:“……我替我爸爸难过。”
  邢唐用下颌蹭了蹭她额头:“伯父他……”
  “他出夜诊,回来的路上遇上泥石流。那年,我十五岁。”俞火转身搂住他,下巴搭在他肩膀上,与他交颈相拥:“从我有记忆那天起,我就以为我妈妈死了。我爸爸和你一样,又高又帅,话也不多,医术还好,人缘好的不得了,更是有很多女人主动示好。可他从来不多看一眼。我奶奶劝他,他就拿我当挡箭牌,说怕后妈对我不好。”
  那时候俞火才几岁,不太懂后妈是怎么回事,可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她也想要。无意间听到奶奶和爸爸的对话,她颠颠地跑过去表态:“我不怕后妈的,我可以和奶奶一起睡。”
  俞一归这辈子,悬壶济世,救人无数,无愧于世人,亦对得起父母亲朋,唯独亏欠的人,就是俞火。他抱着小小的女儿说:“爸爸不给小九找后妈。爸爸除了是爸爸,也是小九的妈妈。”
  “可别人家的爸爸妈妈是两个人啊,而且妈妈是女生。”见俞一归脸色不是太好,她马上改口说:“那……要是爸爸不喜欢后妈,小九也不要了。”说着还亲了爸爸一口,表示安慰和喜欢。
  俞一归笑了,欣慰又苦涩的那种。
  自那之后,奶奶也不再提起后妈的事了。
  “我小时候超凶的。”俞火吸了吸鼻子,“大多单亲家庭的孩子都有被欺负的经历。我也不例外。但每次有人骂我是没有妈妈的野孩子,都会被我打的很惨。我有功夫嘛,虽然没成气候,可我知道打哪里疼,还看起来没伤啊,你说我鬼不鬼?”她回忆起小时候,笑眯眯的样子有点小得意,可爱极了,“我爸爸因为我和人打架,没少被找家长。”
  俞一归却从来没有因此责骂过她一句,或是动手打过她一下。小的时候俞火还很得意,觉得反正爸爸不会修理她,她更是撒欢了。再加上有肖砺护着,像个小霸王似的,倒是没吃过亏。直到她渐渐大了,终于明白,俞一归的纵容是因为自认亏欠了女儿一个妈妈。
  俞火不再轻易和人动手。但她更懂得保护自己了,她说:“我挨了欺负,我爸爸和我奶奶会心疼。我不想他们难过。”
  邢唐用手掌在她后脑勺抚了几下,说:“我不能二十四小时守着你,万一我不在的时候被欺负了,打得过的,你就上,不用手下留情。我和伯父一样,不怕被请家长。打不过的,向我告状,我替你找回来。听见了吗?”
  俞火用脸蹭他的,“万一我下手重了,把人家打坏了,可是要赔钱的。这年头,碰瓷儿是专业。”
  邢唐笑,“你家邢总最不差的就是钱,你不知道?”
  俞火也笑,撒娇似地在他怀里扭了两下,“我爸爸去世后,奶奶告诉我,我妈其实还活着。她拿出一张已经泛黄的二寸合影,照片上的爸爸笑的特别温柔特别暖,那个女人却……似乎不太开心。”
  奶奶当时眼泛泪光,她说:“你爸是不想留在G市的,咱们老家落后,穷,很多人看不起病。他和你爷爷一样,只想毕业后回到家乡治病救人。可为了那个女人,你爸跪在你爷爷面前说,他会很努力很努力地成为一名好大夫,救更多的人。”
  俞爷爷并不苛求儿子一定要回家乡。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他希望儿子走出去。否则何必寒窗苦读十余年,考什么医学院呢。把他的医术传承下去,不就可以了?
  俞爷爷把自己行医多年记录下来的医案都交给了俞一归,对他说:“无论医术多高,都会有我们救不回的命。但身为医者,我们救人的心,永远都要坚定。哪怕有一丝希望,决不能放弃。”
  俞一归带着父亲的嘱托接受了G市军总医院的高薪聘请,成为近二十年来,最年轻,但成就最高的中医大夫。这就是俞火为什么明明可以也有机会去军总医院,却偏偏选择了中西医给合医院的原因。她怕去了那里,会更想念俞一归。她明白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的道理。她要好好的,让俞一归,让奶奶,安息。
  本以为这样如了郑雪眉的愿,他们就可以像别的恋人一样,幸福地在一起了。却依然不行。
  奶奶对俞火说:“我能理解年轻人先忙事业,不愿意太早结婚的想法。可她怀孕以后还是不愿意登记,我就有感觉。但她说,女人结了婚,还有了孩子,尤其是孩子还小,会影响工作,升迁……她的事业心很重,你爸是知道的。所以,他答应了她。在你爸看来,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生孩子,就表示,爱的坚定。他没有任何怀疑。所以,直到你出生,他们也没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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