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火已归——沐清雨
时间:2019-06-28 08:40:18

  被苏寒召集来的记者刚想采访他,瞬间被柴宇带来的人冲散,而以徐骄阳为首的另一波记者在这时及时赶到,把苏寒团团围住。
  “苏总,据说康诚目前有九位数的应收账款待付是吗?”
  “苏总,康诚什么时候宣传破产?”
  “苏子颜涉嫌阳光养老院投毒案,是真的吗?她杀人了是吗?”
  “听说郑雪眉总经理不是病了,而是被苏家软禁了,您要不要借此澄清一下?”
  记者连珠炮似地发问,一个问题比一个问题犀利,苏寒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邢唐站在人群外,冷眼旁观。
  直到柴宇把苏寒冷带来的记者处理掉,大堂里所剩的都是自己人,邢唐才示意徐骄阳可以停了。
  他如王者般穿过人群行至苏寒面前,一字一句:“你干预我取保候审,我不是不知道,我都给你攒下了,现在一并还你。苏寒,你翻不了身了。还有你那个没脑的女儿,你赌郑雪眉舍不得她,我赌我舍不得俞火。你说,这一局,赢的是你,还是我?”
  苏寒也被逼得失了心智,他咬牙切齿地说:“就算我输,你也赢不了。我女儿做的事,不足以判刑。但你未婚妻没做的事,一旦被坐实,就是死罪。邢唐,我赌我失去女儿一时,你失去未婚妻一、辈、子。”
  “我就知道,你脱不了干系。”邢唐用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注视苏寒,声音冷寒如冰:“但是苏寒,你的一时,可能就是你的一辈子了。至于我,等案子结了,我会陪着俞火去我岳父墓前,把你连累苏家所有产业破产,余生还要交代在监狱里的悲惨结局告诉他,让他安息。”
  苏寒歇斯底里地闹起来,柴宇让人把他拖走了。而他所有的丑态,均被记者拍了下来。
  邢唐气质矜贵地整理了下袖扣,对徐骄阳带来的记者们微微颔首:“辛苦各位。”语落,在众人注目下,步态平稳地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才想起来,邢政的最终结局是在实体书番外中写的,没有发到网上来,不知道大家有兴趣看吗?如果有,等我抽空,做个推送发到公众号上吧。你们说呢?有兴趣又没关注公主号的小主,可以关注下:沐清雨mum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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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老梗,不重复了,你们懂的。
 
  ☆、第七十五章
 
  渔火已归
  文/沐清雨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郑雪君千算万算, 漏算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有多能干。
  在邢唐解决掉苏家的同时, 赫饶把躲在临市的张姐找到了。她连夜亲自审讯, 从张姐嘴里诈出了点有用的线索。
  苏子颜是去过阳光养老院的, 还获知了食堂食谱。
  如此一来,谢圆圆和苏子颜的口供就被推翻了。
  当苏子颜再次被警方带走, 郑雪眉知道,她轻易回不来了, 如同自己,受困于苏寒,轻易走不出苏家。所幸, 康诚的危机, 苏家的劫难, 让苏寒疏于防备,郑雪眉终于寻到机会,用保姆的手机给赫饶打了电话。
  赫饶很快赶到, 以让郑雪眉回警局协助调查之名把她带离了苏家。
  郑雪眉提出见邢唐,然后避开旁人,把一个U盘交给他, “我没有实质的证据,但这里面的录音至少可以证明, 是他们干的。”
  “他们?”邢唐看了眼门外,“苏寒和……郑雪君?”否则她大可以直接把录音交给赫饶,没必要给他。
  郑雪眉最不想面对这一刻, 她边哭边说:“我一步错,步步错,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邢唐,我不想两个女儿都失去。”
  录音正是邢唐给郑雪眉打过那通威胁电话后,她当面质问苏寒,和打电话给郑雪君,求她放过俞火的全过程。录音里,苏寒和郑雪眉虽然没有直接承认投毒案与自己有关,但是,也已足够。
  康诚被毁,苏寒连同郑雪君,或许还利用了苏子颜,一起陷害俞火,是对邢唐的报复。
  郑雪君始终都是不安分的,哪怕邢唐已经无意追究她从前做过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她还是在装疯卖傻的同时,伺机而动。然后被她发现,邢唐爱上了俞火,她以谋害俞火攻击邢唐。她永远都知道,找邢唐的软肋下手。
  还有,那个他以为是自己和萧熠努力找到的适合的骨髓,居然是俞火的。
  得知俞火和郑雪眉的母女关系,邢唐都没反应过来,俞火与邢政,如同她和赫饶一样,也是亲人,他们配型成功的机率,远比陌生人高出许多。她那么善良,还对他们家的事情有所关注,不会不知道邢政病了。既然知道,她怎么会什么都不做?她自己也说,忍不住去看了邢政。
  邢唐以为,只是这样。事实却是,那个傻姑娘,悄悄地做着她认为该做的事情,不炫耀,不邀功,甚至于,不被人知。
  当配型成功,她的喜悦不会比他们任何人少。可结局令人绝望,同样的,她的遗憾和痛苦,也不会比他们任何人少。所以,悲伤过度的徐骄阳,一直也是被她守护着的。
  听完两段不算长的录音,邢唐缓了很久,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抓住重点问郑雪眉:“她说的两份大礼,第一份是火火奶奶的那次事故,第二份呢,是什么?”
  郑雪眉摇头:“我只知道她查了俞火,但我不知道她查到了什么。”
  邢唐的大脑高速运转,他努力地思考,思考郑雪君所谓的第二份大礼会是什么。直觉告诉他,那是比俞火奶奶的去世,更为严重的事情。
  邢唐把对自己和俞火而言最为重要的人统统过滤了一遍后,突然想到了……俞一归。
  那是和奶奶一样,俞火的至亲。可俞一归不是出夜诊回来的路上,遇上了泥石流才……在这一刻,邢唐祈祷,那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和自己,毫无关系。
  然而,直觉告诉他,并没那么简单。
  邢唐已经坐不住了,他起身在原地转了一圈,再开口时语气艰涩至极:“俞伯父是哪年出的事?当年他是去哪里出夜诊,给谁出夜诊,你知道吗?”
  郑雪眉并不知道那么多细节,她只知道,俞一归出事那年,俞火十五岁,也就是九年前的六月份。
  那个时间,如果俞一归去的还是A市,那么……邢唐不敢想下去,他下意识抓起手机,打给了俞火,可当听见那边柔声问他:“怎么了,是快回来了吗?”时,却一个字都问不出来了。
  见他不说话,俞火还以为信号不好,又唤了他一声:“邢唐?”他连续地深呼吸,声音还是不稳:“……没事了。”然后径自挂断,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就走。
  郑雪眉跟出去:“你要去哪儿?”
  邢唐根本忘了赫饶还在外面,他说:“我去问郑雪君!”既然知道她手里还藏着大牌,邢唐不能坐等,他要逼郑雪君把牌打出来。
  当郑雪眉请自己回避时,赫饶就猜到和郑雪君有关系了。此刻见邢唐一脸寒霜地出来,听见他说要去找郑雪君,她确认自己猜中了。没有任何犹豫,连痛苦的时间都没有,赫饶也跟去了。
  邢唐一路并道超车,平常四十分钟的路程,他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到了。饶是赫饶车技娴熟,还拉响了警鸣,照样被他甩在后面。
  等赫饶赶到江湾别墅,等她不顾佣人阻拦冲进去,恰好听见邢唐几乎是低吼着质问道:“俞伯父的死和我有关是吗?郑雪君我告诉你,没有人能阻止我和俞火在一起,你更不行!”
  赫饶的身体倏在僵住。
  郑雪君像是被邢唐的突然出现惊到了,她又拿出一副懵懂惊恐的表情来,甚至是怯懦地问:“你要干什么?我不要和你说话,你快走。”
  邢唐不给她逃离的机会,一把抓住后退的她,扼住她手腕:“城邦那起事故是你曝出来的对吗?你狠心地揭开俞火的伤疤,为的就是让我愧疚,要逼她离开我是吗?你就那么恨我吗?我除了夺了你在大唐的权,还对你做过什么?郑雪君,没有你,我们父子不会疏远至此。没有你,我也不会成为这个家的外人。你几乎得到了一切你想得到的,我始终受制于你不是吗?你到底还要怎么样?”
  郑雪君不接他的话,仿佛被他的爆发吓到了极点。
  邢唐却非逼她开口中不可。
  他松开她,走向邢政房门口,一脚揣开了门:“我本想给你留一丝念想,可你不是疯了吗,忘了吗,还留着这些做什么?”说着已经要动手砸东西。
  郑雪君就不允许了,她瞬间恢复了神志,拼了命地拽住邢唐:“这是你弟弟的房间!你手上拿的是他的遗物!”眼见邢唐要把邢政的东西顺着窗口往下扔,她嘶吼:“我就是要让你不好过!我的阿政没有了,凭什么你还好好的活着?同样是邢业的儿子,凭什么你什么都有?你还想爱,想结婚,门都没有!”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把邢唐拉了个趔趄。
  邢唐并不是真的要扔邢政的遗物,顺势把手里的东西给了她。
  郑雪君抱着抢过来的东西,眼底一片血红:“我失去阿政有多痛你知道吗?邢唐,我要让你体会一下,失去挚爱的痛苦!”她甚至都忘了要放下邢政的遗物,又折返回了自己的房间,拿出一份资料甩过来:“看看吧,祁淑珍,俞火的奶奶,拆迁事故受害人!俞一归,俞火的父亲,正是为你出夜诊,回家的路上遇到泥石流。邢唐,你爱的女人,唯一的两位至亲,皆因你而死!你觉得当她知道所有这些,还有勇气和你在一起吗?”
  竟然真的是这样。怎么会这么巧,怎么那个患者,偏偏是他?邢唐倚靠在楼梯扶手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动也动不了,胸臆间那股剜心的疼蔓延向全身,邢唐疼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赫饶捡起掉在地上的资料,几乎没有勇气看到最后。
  郑雪君看着邢唐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痛快极了,她忘乎所以地说:“你以为没人能够阻止你们在一起了是吗?你看看,她父亲能不能?你一直等你自曝弱点,否则我不知从何下手。终于,你有了爱的人,有了软肋,那我斗不过你,就只能朝她下手了。没错,我是买通了养老院里的人,送了野芹菜进去,要栽赃嫁祸她。”
  郑雪眉笑的疯狂:“我知道凭我这点手段,害不死她。但是没关系,我来告诉她,她爱的男人都为她带去了什么?她所有的亲人都因你而死,甚至是她自己,也一再被你牵累。你不觉得你所谓的爱,是对她最大的伤害吗?你怎么求得她的原谅,怎么过自己心里那一关,邢唐,我很好奇。” 
  “郑雪君你闭嘴!”终于,赫饶听不下去了,那个迅捷冷静的赫警官不见了,她近乎失控地拔高了声音:“你是想让所有人都跟着你痛苦吗?你生来就是个疯子,变态!你以为全世界都欠了你,你以为你想要的,别人就要捧给你,而你不喜欢的,就必须摧毁?我告诉你,不是这样的!没有人欠你,更没有人理应容忍宽恕你,你对我们每一个人造成的伤害,势必要偿还。”
  郑雪君看着她,没有丝毫感情地回敬道:“偿还?因为你是警察吗?因为你要大义灭亲地把我送进监狱吗?好,去找证据,去和这个曾经爱你,现在爱你表妹的男人一起找证据,我等着你们拿出证据抓我。”然后她笑了,笑的得意又狰狞:“然后再因为我有病,不得不放了我。精神病,怎么会有这样的法律条款呢。无论我做什么,只要装得像个精神病人,就能没事了。”
  赫饶也被逼红了眼:“你终于承认自己是装疯了!”
  “没错,从头到尾我都是装的。木家村的强拆是我安排的,投毒案也是我制造的,还有俞火奶奶的死,俞一归的死,都是我查出来的,准备送给,”郑雪君看向邢唐:“准备送给你的结婚礼物。谁让你命大呢,我买通人追到A市袭击你,都只让你受了那么点伤。不下点狠手,怎么让你痛?可除了把我留院,牵制我几天,你们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她说着,笑的愈发大声。
  偌大的别墅回响着她的笑声,张狂、阴森,凄厉。让人胆寒,更让人悲痛。
  “谁说没办法?”邢业在这时走到赫饶身边,而他手上拿着的,赫然是视频录制功能正在开启着的手机。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录了多久?郑雪君的反应慢了半拍:“你不是……”
  “我不出去,你能拿出真实的自己面对阿唐吗?”邢业仿佛在瞬间老了很多,眼角的皱纹都更重了,他痛心疾首地说:“我瞎了一辈子,终于在今天看清了你。阿唐看在阿政的面子上,一再地放过你,赫饶嘴上不承认,却顾念母女之情,在情与法之间左右为难。但是我,没有他们那些牵绊和顾虑。郑雪君,你我这辈子的夫妻之情,就到此了。”
  见他要把手机交给赫饶,郑雪君要过来抢。
  赫饶稳稳接过手机的同时,已经从腰间取出了手铐,直接扣在了郑雪君腕上,掷地有声:“有一点伯父说错了,我不需要在情与法之间为难,因为你不配我大义灭亲。我和你,早没有关点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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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饶想劝邢唐,瞒着俞火。邢业也是。可他们又太了解邢唐了,知道他宁可冒着失去俞火的险,也不会愿意背负这个秘密一辈子。
  赫饶只能换一种说法:“即便她知道,也于事无补。与其让她再痛一次,邢唐,你为她担下这场痛,不行吗?”
  邢业看着儿子此刻灰暗至极的那双眼,也忍不住说:“阿唐,你不是很爱她吗,那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用下半辈子好好待她,权当弥补。”然后问赫饶:“所有的录音和视频,都别让俞火知道,能做得到吗?”
  不等赫饶回答,邢唐的手机响了,他不看也知道是俞火打来的。先前他那么反常,她不可能感觉不到。邢唐拿出手机,盯着屏幕两秒,接通:“我就回来了。”嗓音已完全哑掉,如果不是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都像换了一个人。
  俞火什么都没问,只说:“开车慢点,我在家等你。”
  “好。”邢唐收起手机,站起来时身体不自觉地晃了下,但他很快稳住自己,抬步往外走。
  赫饶知道他有了决定,也知道不该再劝,可是:“邢唐!”
  邢唐停下了,却没转身:“我死都行,但我不能骗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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