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想,她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
白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欲,她独自在医院里挣扎了一个月,奇迹一般的脱离了危险,这期间,除了胡家人交足了医药费,没有一个人来探望她。
半年后,白萌出院,成了从地狱归来的魔鬼,冷硬、狠毒。
她用三年时间扮猪吃老虎,利用胡父想要培养孙子的心理架空了胡家的掌权人,将胡氏公司的权柄握在了自己手里,至此,胡家除了她的亲生儿子,全部都要看她的脸色过活,白芳菲的公司也在她的打压之下很快破产,甚至背了巨额债务。
到这里,完全是逆袭打脸的故事,甚至可以说很励志。但坏就坏在,她心中一直暗暗喜欢的顾安君公布了婚讯,未婚妻是她曾经从胡光远手里救下的朋友徐晓柔。
偶尔午夜梦回,她也曾怨恨过顾安君的无情,也曾后悔过替徐晓柔出头,可理智上也知道他们都没有错,这一切都是她的命。
可两人那无比幸福的模样,忽然就将她荒芜心中珍藏的唯一的温暖催成了致命的□□,让白萌发了疯:明明是徐晓柔连累了她,如果不是徐晓柔,她也可以去顾安君身边,那明明应该是她的人生,她的生活应该甜蜜幸福,徐晓柔才应该下地狱!
钻了牛角尖的女人很可怕,更何况她的心还浸在毒液里,白萌不择手段的破坏顾安君的婚事,最后差点伤害到徐晓柔。顾安君震怒,胡氏集团顷刻间分崩离析,没了依仗的她被胡家人反噬:囚禁、殴打、奴役,甚至因为恨屋及乌孽待她的儿子,终于在儿子被失手打死之后,白萌拖着孱弱的身体点了一把火,抱着孩子的尸体和胡家人同归于尽……
梦境的最后,是身体主人心如死灰的模样,“嘟嘟走了,他们也都死了,我不想再经历一次,请你代替我活下去……”
所以,她是来代替这个主人活下去的?搞清楚了情况,白萌立刻就进入了角色,她一向没时间多愁善感,只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行了。
首先要弄清楚这是什么时候,白萌细细的整理着脑中的信息。
此时正是白萌遇到顾安君的第三天。
前天白芳菲枉顾原身的意愿,强迫她去跟胡光远约会,原身反抗不了养母,只能不甘不愿的被胡光远接走。
可胡光远根本就不尊重她,尤其白芳菲的态度更是让他有恃无恐,在车里就对她动手动脚,原身反抗间踢到了他的命根子才得以逃脱,一路也不敢回白家,打算直接从车站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至于之后去哪里,她也没多想,反正不可能比这里更可怕了。
她买了最近的一趟火车票,结果刚进站就被工作人员扣留,很快胡光远就匆匆赶来,他粗暴的将她拽离车站,狞笑着道,“不愿意嫁给我?呵呵,我这人就这臭脾气,别人越不愿意我就越喜欢!你就乖乖等着给我做媳妇儿吧!”
原身摇头,“求求你放过我吧,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谁说我不喜欢的?”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让胡光远愈发兴奋,他凑在她耳边恶意满满的道,“放心,我非常喜欢你,这辈子你哪里也去不了,不只是火车站,汽车站,出租车公司,胡家全部都打过招呼了,你逃不了的。”一边说还一边在她胸/脯上揉了一把,吓得原身缩在墙边浑身颤抖。
白萌完全可以猜到胡光远的心思,这些渣滓们最喜欢欣赏猎物吓破胆的模样,对方越无助他才越觉得有趣,也正是因为这种心理,原身暂时逃过一劫。
等到胡光远离开,原身好久才缓过来,随即意识到自己连逃都无处可逃,绝望的走在大雨之中,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她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向哪里,直到一个高大的人影撑着伞出现在自己面前。
即使原身失魂落魄,也瞬间被他的俊美吸引,对方冲她温和的笑,递给她一把伞和一件衣服,“小姑娘,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赶紧回去吧,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原身麻木的心脏因为这一温暖的举动而苏醒,并生出了勇气:他也许可以帮助我。
白家在整个景市也算是排的上号的家族,原身虽然性格怯懦,但该有的眼力还是有的,所以瞬间从衣着举止看出了对方的身世不俗,进而产生了求助的念头。
顾安君亲自来景市考察项目的消息上层圈子里人尽皆知,白萌很快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并怀有私心的在白芳菲面前故意将两人的接触说得充满暧昧,只希望白芳菲能暂时和胡家周旋,并把她带到顾安君的身边。
白萌睁开眼睛,暗暗摇了摇头,也怪不得原身最后活成那样,就算是要努力,还是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怎么可能成功。
每一步都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行啊。
而且,白萌细细回想前天原身遇到顾安君时的情形,那位所谓的好心,怕也并不单纯。
第3章 冷面阎王
景市胡宅,宴客大厅里装点的金碧辉煌,主人大约是想附庸风雅,弄个古典的氛围,奈何造诣差了一点,或者弄着弄着还是觉得真金白银更能体现自己雄厚的财力,于是才打了个古典的底子,装饰和摆设便换了风格,怎么昂贵怎么来,搞得不伦不类。
偏景市有头有脸的男男女女们还非常欣赏,衣香云鬓的举着香槟在这其中穿梭,间或朝着宴会的主人举杯示意,或者干脆上前去打招呼。
不过大部分的人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讨论的是对象是景市炙手可热的顾氏掌权人顾安君,当然还要顺带嘲笑一下自视甚高的白氏母女。
顾安君作为全球富豪榜上的青年才俊,大本营自然不在这小小的景市,他这次前来不过是为了胡氏矿业的并购计划,虽然景市大大小小的名媛们无不蠢蠢欲动,但像白氏母女这样明目张胆,几乎要以顾氏少奶奶自居的厚脸皮那是没有的。
“听说顾安君很讨厌女人,尤其是内向怯懦的女人,尤其不耐烦。”小姐A摇着香槟望着不远处的母女嗤笑,“就白萌那唯唯诺诺的样子要做顾太太?太阳打西边出来我都不信。”
B小姐倒是知道一些,“这事儿我看又是那位白董说的,白萌哪里有那个胆子,倒是她的母亲白董……”
众人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白芳菲是景市出了名的虎女人,当然,这并不是夸赞的意思,而是说她天真又盲目的自信,总觉得自己是所向披靡的女强人,什么事情在她手里就没有办不到的,实际上总是被人耍的团团转还沾沾自信。
眼看着宴会正式开始的时间快到了,不少人朝着门口频频张望。
随着七点的钟声敲响,宴会大厅的门打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走进来,灯光聚在他脸上的时候,大厅里忽然有一瞬间的安静,那张脸实在太过英俊,刀削斧刻般凌厉大气,极具冲击力,不禁让人失神。一双深窝眼淡漠的不含任何感情,被扫过时会觉得自己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物件,忍不住会想象获得它青睐的人是多么的幸运和令人嫉妒。
智旻
剪裁合体的西装包裹着男人的身体,两条长腿迈步间隐约可见布料下坚实的肌肉线条,可以想象其中包含的力量。
他没有带女伴,身旁跟着的是一个男人,容貌同样不俗,不过相较于前者的硬朗,后者更偏向于阴柔,白皙的皮肤被灯光一照,像刷了一层瓷釉,一双狭长的眼睛漫不经心的扫过,像一只无害的猫,不过当他抬眼看向众人时,凤眼微眯,露出锐利的精光,像只盯上猎物的豹子,立刻戳破了刚刚的温和的假相。
光这一个出场,就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连白萌的目光都忍不住追着两人一直到胡老爷子面前,然后对上了胡光远似笑非笑的目光,眼底还含着阴蛰。
白萌移开视线,这种目光已经很久没见过了,见得最多的时候是她刚当上白家主不久,那些个小头领们不把她放在眼里,经常会对着她露出这种包含威胁、不屑还有想要欺辱的眼神,那时候她也年轻气盛,当面没什么,但总会找机会将那些人收拾一顿,直到他们再生不出心思为止。
她现在想要普通的生活,不能再那么粗暴了。
将近五十岁的白芳菲依然满脸痴迷,还没从顾安君的盛世美颜中回过神来,也是,她这个年纪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充满了冷硬气质和成熟魅力的男人。
“天呐,顾家爹妈怎么生的孩子,怎么能俊成这样。”她惊叹,然后碰了碰白萌道,“一会儿我带你过去打招呼,大方点,不要畏畏缩缩的,知道了吗?”
说着就像要去见情人一样,整理了下头发,甚至往下拉了拉本就开的很低的衣领,深深的事业线几乎要探到底,这才摇曳生姿的朝着胡家家主走去。
显然跟她抱着同样心思的人不少,胡成海第一次感受到了女人们强大的存在感,有种掉到盘丝洞里的错觉,忽然就能理解顾安君不太喜欢女人的感觉了,他这还是站在旁边而已,都有一种分分钟就要被围上来的女妖精吞吃入腹的感觉,本人的感受想必更不美妙。
于是他体贴的带着自己的贵客去找男宾们攀谈。
白芳菲眼睁睁的看着人从眼前溜走,跟了好半天都找不到搭话的机会,不禁抱怨道,“这个胡成海,一把年纪了,难道还吃人家的醋不成?”末了忽然打量了白萌一眼,“顾公子认识你对吧?你说上次他还带你去他的房间整理。”
这是原身为了争取机会跟白芳菲说的谎话,不过正好白萌也想找这位顾公子说话,便顺势点点头。
于是白芳菲把她推到了前头,“顾公子似乎不太爱跟人交际,不过认识就另当别论了,你自己去找他。”
白萌学着原主的样子,迟疑了一下。
白芳菲立刻就教育起来,“你都二十岁了,怎么还这么胆小,以后怎么撑起家庭,我还要放你去公司历练呢,你这样子我怎么能放心?给我打起精神来,去!”
白萌余光瞥到走过来的胡光远,嗫嚅道,“可是,我不敢。”
“别在我面前说什么不敢,这世上只要你努力,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白芳菲语气严厉起来,她一向自诩无所不能,就算自己做不到,也能让别人去达到目的,根本就不管对方有没有这样的承受能力。
白萌受教一般点头答应,“好的,我一定可以做到。不过得麻烦您拦着胡少爷了。”
白芳菲侧头就看到了找过来的胡光远,心里不禁暗骂一声,但话已经放出去了,她不能损了自己的威信,放弃了跟在白萌身后去找顾安君的想法,先去应付胡光远。反正只要能搭上线,迟早能接触到人,若是真成了女婿,以后机会更多。
白萌看着白芳菲上前拦住了胡光远,径自端了酒杯去了餐桌那边,以前她总是宴会的焦点,少有片刻喘息的时间,说起来可能不可思议,但她真的从来没吃过酒会餐桌上的食物,每每看到有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在餐桌前挑着吃东西,就觉得很羡慕,可惜那种有损威严的行为她不能做。
连吃了两盘食物,看到顾安君被引领着上了楼,她才放下餐盘跟了上去,当然,跟上去的不止她一个,她听见前面那位女士被毫不留情的拒绝,“抱歉,我不习惯女士靠得太近。”
那位女士低头看了看自己惹火的身材,想到出门时镜子中那自己都忍不住想娶了自己的漂亮脸蛋,然后看向一直面无表情的男人,又看了看男人身边寸步不离的男伴,恍然大悟,一脸惋惜的离开。
跟在顾安君身边的男人脸色立刻精彩纷呈,白萌看的忍不住想笑,对上对方略带愤恨的目光,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点头致意。
关上房间的门,庄元浩对着好友咬牙切齿,“你拒绝人的时候能不能换个理由?或者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如今燕市还不够,景市也要以为我是同性恋了。”
靠在栏杆上的男人似乎习惯了好友的跳脚,并不以为意,靠在阳台的雕花栏杆上默默的点燃了一支烟,看着下面一个“秃顶鲜肉”搂着漂亮女伴往院子里黑暗的地方走,估计是要去讨论生命和谐的问题,有人见状,纷纷效仿,宴会忽然就变了主题。
庄元浩也看见了,不由啧啧两声,“你说他们这是就这风俗习惯呢还是给你下马威呢,这正经的商务宴会都能跟酒池肉林搞到一块儿。”
顾安君这才开口,“胡成海不想将公司并购。”
庄元浩摇着酒杯叹息,“唉,小地方就是小地方,寰宇这么大的背景,出的价钱已经够有诚意了,并购对于他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在景市这么一个小地方垄断,过不了几年发展就到顶了,竟然连这点都看不透。”
“不是看不透,是追求不同。”顾安君淡淡的道,“做藩王到底不如做土皇帝来的自在。”
土皇帝虽然只管着一块儿地,但在自己的地盘上随意折腾,权利都在自己手中。而藩王虽然能打大国旗号,享受整个国家提供的便利,让封地更加富裕,但却也要在一定程度上受制于人。
庄元浩嗤笑,“可惜啊,土皇帝当起来虽然爽,但国力太弱,将来还不是得挨打?”
顾安君皱眉,“景市西山的矿藏非常丰富,胡家就是光卖原矿都算不上弱。”这一点非常让人羡慕,顾氏买的矿山开采量已经下降,必须寻找新的矿山,景市的矿山在藏量、地理位置、后期投入等综合方面都非常合适购入,要不然他不会跑到这种几乎算得上“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来。
想起这几天考察时看到的,庄元浩也忍不住摇头,“真是暴殄天物,咱们的能源集团真是恨不得从开采出来就开始加工成各种产品输出,胡家这是就是仗着资源丰富,滥开滥采,只做点粗略加工就卖出去了,我们给他们配设备和技术人员都不要,这样固执又一言堂的家主,胡家迟早得完吧?”
顾安君道,“景市的矿藏量估计能让他们再这样挥霍一百年没问题。”
“所以就把儿子养成那副德性?”庄元浩想到胡光远的样子,厌恶的皱起眉头,“胡家怎想的?就那一个儿子,不好好培养反而惯成那样,我打听了一下,简直就是人渣中的人渣。就是那天碰到的大雨里快哭晕过去的小姑娘,好像就是因为被胡光远看上了,才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
顾安君似乎由那个小姑娘想到了什么事,“那块地,城建局已经批下来了吧?”
“不是吧,小姑娘那么可怜?你竟然只想着那块儿地?”庄元浩用看败类的眼神看他,“果然是冷血无情的顾阎王。”说到这里,又幸灾乐祸起来,“这两天那白家母女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看上你了,如果巴上你既能摆脱困境,又能得一个金龟婿,非常划算的事情,你说你,既然这么冷血无情,干嘛要去招惹人家?那位白小姐怕是要空欢喜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