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绾绾她自然便没有了要待在魏府中的理由。
那个雪夜里头。
她亲手葬了自己嫡亲的嫡姐后,便回到了魏国公府上自己的院落当中,看着那个在摇篮里头睡得暖呼呼的嫡子。
林绾绾她深深一叹。
于是又忍了三年。
三年后。
魏珩长大记事。
而林绾绾这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她却是毫不犹豫的与魏国公爷和离。
然而这和离后。
正当京城百姓津津乐道,依旧曾经那些个求而不得的贵女想要笑话她的时候。
她却是潇洒的一转身,便嫁给了当今帝王,一跃成为这后宫当中最为得宠的女人。
为什么这个传奇一般,手段能力也都是一流的女人,她带着骨子里的倔强偏偏选择了大梁的帝王萧煜呢。
这自然是为了报复。
报复谁。
报复老太太的冷情,报复魏府上下,更是保护那个孩子与她自己的孩子不受伤害。
谁能保护得了她。
当然是这个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男人。
他需要一个妖妃来给他平衡后宫,他更需要一个女人来挡在他自己的白月光身前,他需要这个人聪慧果敢,更是在京中有数不清的话题,能轻而易举的便吸引众人的目光。
自然。
林绾绾便是帝王最好的选择。
这两人之间便仿佛是上下属之间的合同关系一般,帝王需要平衡后宫的时候,林绾绾自然便是那个最打眼的出头鸟。
但是这种持续危险的关系,总归男人会有想要征服的时候,便是在那年的中秋之夜,林绾绾难得醉酒。
这难得醉酒的机会,终于是让那个伺机而动的男人得了手。
而后次年四皇子萧温离出生。
这二人间的感情也渐渐的从一个平衡,偏离到了一个令人矛盾的地方。
最终。
七年后。
贵妃离宫,带着四皇子去了那边陲之地的皇庙祈福,一去便是五年。
这五年里。
那个深宫中独处,看遍宫中女人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帝王他渐渐厌倦了,他开始想念林绾绾在宫中的日子。
似乎林绾绾她表面上看着就是一潭子,看不清底的浊水,没有少女的轻灵,也没有京中贵女的傲气,但是偏偏这个柔媚似水的女人却是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
绝世独立。
但是当你对着这个看似风轻云淡的女人纵生一跃,你便会发现,那潭水清澈空灵,更是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秘。
五年后。
帝王萧煜终于忍不住,他一道圣旨加上一个蹩脚又败坏好感的结构,他又把那个女人给召回了京中。
……
于是那年盛夏。
林绾绾看着手中那道八百里加急从京中送来的明黄色圣旨,她风轻云淡一笑。
回去当枪使吗?
自然是回去的。
至于是谁使谁那还不好说呢。
车途劳顿三月有余。
她终于风尘仆仆的到了京中。
看着乔装打扮在城门前迎接她的男人,林绾绾抬手擦了擦嘴唇上艳红的口脂,身后撩起马车的帘子。
对着外头那个眼神格外热切的帝王,微微起身端庄行礼,那不卑不亢的态度,那保养得比宫中更好的肌肤,似乎这岁月对她格外眷顾一般。
宫里头那些个女人都已经开始年老色衰了,唯独这在边陲风沙贫瘠之地呆了五年的女人,却是越活越滋润,看着依旧如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般。
这一刻。
帝王十分明确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开始不正常的跳动。
这时间继续一转,半年又这般转眼而过。
转眼前头那看着格外健康的人,此时却是虚弱到如一层纸一般脆弱。
当这个天底下最为尊贵的男人躺在病榻上,他目光浑浊的看着跪在自己榻前做着选择的白月光与朱砂痣的时候。
他看着那痛哭流涕的皇后娘娘。
在看着那依旧风轻云淡,巧笑嫣然把汤药一饮而尽的贵妃林绾绾的时候。
人活一辈子。
他羡慕过什么。
帝王萧煜这顺风顺水的一路,他就从来没有羡慕过什么,出生便是太子,成年后便是帝王,儿女双全,朝廷安稳繁盛。
然而。
他这一刻深深羡慕的却是他的宾妃,这个叫做林绾绾的女人。
什么白月光,什么朱砂痣。
什么都比不得他心头羡慕中的那一块肉。
于是帝王便抱着这般的遗憾去了。
自然的。
那个永远都巧笑嫣然的林绾绾,她却是难得的哭得肝肠寸断。
有人说她是祸国妖姬。
有人说她不折手段。
更有人说她就是妖物转世。
后来。
当她的嫡亲的孙女魏卓笑,睁着那双天真无邪的瞳眸看着她问的时候:“祖母,您这一生,最喜欢哪个男子。”
此时已然白发苍苍,但是依旧是老太太最貌美如花的贵妃娘娘。
她摇曳着手中的团扇,声音黯哑道:“你祖母我心大,都喜欢,怎么会不喜欢,白\\嫖的鲜肉,只是祖母命运多舛,不同时间老天爷给予了我不同的人生际遇罢了。”
“爱过吗?”
贵妃淡然一笑:“爱过。”
当然。
这时候的魏卓笑她一身嫁衣,如花美貌,眉眼间却是极为相似魏珩年轻时的样子,又带着当年贵妃娘娘身上特有的倔强。
今日,原来是多年后林娇婉与魏珩的嫡女魏卓笑的出嫁之日。
(贵妃林绾绾-番外完)
第164章 番外(5)
大梁国先皇最为宠爱的公主萧玉婵是个怎么样的人。
有人说她前半生肆意, 后半生妄为。
这长长的一生中,她却是那个活得最有姿态的女人, 可惜贵妃无女, 只有嫡亲的儿子魏珩与四皇子二人。
也可惜萧玉婵当年投生错了肚子, 偏偏于皇后腹中出生。
这一生。
萧玉婵作为大梁宫里行三的公主, 作为皇后唯一的嫡女, 她比起宫中的其他两皇姐自然是荣宠无限。
从记事起。
她便是宫里唯一一个会被帝王抱着放在肩头举高高的孩子。
更是上有帝王和皇后宠着, 下有自己嫡亲的兄长护着, 那性子也是横行霸道, 在宫里谁都惹不得的小霸王。
往往老一辈人说,这样的人,也只有吃了亏才会长长记性。
但是。
要说吃亏。
萧玉婵她这一辈子也就吃过两次亏。
一件呢是魏珩手头上的亏。
她记得那年与魏珩初见时。
魏珩正是那个被贵妃娘娘牵着手,是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小男孩。
那时候萧玉婵心里头便想着世间怎么会有比她皇兄二皇子还漂亮的男孩子呢。
后来再次相见。
正当萧玉婵拽着魏珩的衣袖,想与他做朋友的时候, 她却是当场被魏珩眼中那阴郁的眼神给吓得木楞住了。
后头她知道魏珩这个人她是惹不得的。
有原因吗?
当然有的。
因为那日虽是炎炎夏日, 但是她依旧被魏珩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孩子, 给毫不犹豫一脚揣进了宫中的荷花池里头。
至于顺带的,那一旁看戏的二皇子也自然是一并下水的。
当然那最后背锅的也变成了当年便开始性格极度扭曲的二皇子。
魏珩这一脚, 自然也毫不犹豫的踹掉了三公主对于当初, 初见的那么一点点小心思,更是踹得三公主心惊胆战。
因为她当时清楚的听见,魏珩的呢喃自语中是:“本世子的衣袖也是你能拽的!”
这人究竟有多可怕, 竟然是贵为公主千娇万宠的她,碰都不能碰一下的。
直到多年后。
萧玉婵在华清宫门前, 看着被魏珩给小心翼翼的牵着手护着的瘦弱女童,当时魏珩眼中那熠熠星辉,萧玉婵虽然心中震惊不可思议,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嚣张霸道,想要引起那个女孩的注意。
冲忙一见。
直到多年后。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这般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三公主,竟然是自己忍不住放下身段和林娇婉当了朋友,之后她与林娇婉与钟朝颜三人更是成了极为亲密的手帕交。
三人间的情谊直到嘉禾二十九年。
嘉禾二十九年寒冬腊月。
帝王薨天。
蠢蠢欲动与顾家合谋的长公主被一道圣旨软禁在公主府中,终生不得出府。
剩下那个无声无息的二公主,当然是一直无声无息下去,毕竟本就是不受宠爱,又不讨喜的公主,还是顾家女儿所生的。
至于三公主。
三公主在嘉禾二十九年,腊八节刚刚过后。
她便在寒冬的夜里,被人强行抱上了马车,直接从公主寝殿一路往宫外头去了。
出了京城后。
一路往西而去。
……
第二日清晨。
大雪纷飞。
这时候,萧玉蝉她才在暖融融的马车里头幽幽转醒。
身边是熟悉的贴身宫女,身上盖着的身旁放着的全都是平日里熟悉的物件。
那宫女看着幽幽醒来的萧玉婵她先是一愣,而后突然的双眼通红哽咽道:“玉……玉婵公主。”
萧玉婵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闻着马车里熟悉的熏香,那的思绪渐渐的回过神来。
猛然的。
萧玉婵做起身来,她眸光里带着冷光,看着跪坐在身前双眼红肿的贴身丫鬟禾雀:“这是哪里,这是什么回事!”
“禾雀!”
那冰冷的语气。
贴身宫女禾雀一抖。
半晌,她才咽下嗓音里头的哭腔道:“公主,这……这是去,去晋国汴京的路!”
晋国!
萧玉婵一愣!
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去晋国!
突然的,萧玉婵心尖儿一颤,看着宫女禾雀道:“为什么要去晋国?”
禾雀咬了咬唇瓣,终于在萧玉婵那逼人的眼神下战战兢兢道;“公主,这是去联姻的路。”
联姻?
萧玉婵只觉得自己呼吸一顿,这一刻仿佛有人硬生生的掐着她的脖子一般,窒息得几乎是喘不上气来。
为什么会要联姻。
大梁强大又繁盛,更何况与晋国之间更有着天险之隔。
她父皇昨日还答应过她,由她婚嫁自定,那怕一辈子不嫁,养在宫中当个尊贵的公主也行。
这怎么才一日的时间便突然变卦。
萧玉婵想不通,但是到底是个聪明又性子刚烈的。
她趁着贴身宫女禾雀的不注意,突然一个起身,却是在禾雀分神的时候,反手便把人给敲晕在一侧。
萧玉婵以极快的速度反手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然而。
外头的场景却又是让她颓然的跌坐回去。
那外头重重守卫,别说跑出去一个人了,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外头的暗卫见了突然拉帘而起的萧玉婵,先是纷纷一愣,而后赶紧单膝跪地行礼道:“三公主!”
萧玉婵眸色冰冷,那揪着帘子的手死死的握着,指节青白:“回去!本殿下命令你们现在马上就给我回去!”
然而那跪在地板上头的暗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终于。
便是在不远处的马车里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声。
那声音极具动听,又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放肆。
继而那好听的声音慢悠悠道:“果然,本宫前头听说你们大梁的三公主是个厉害的,如今本宫这瞧着,也不过是尔尔罢了,也不知道我那蠢货弟弟娶了你后,你这出了名的泼辣性子能不能压住他。”
这好听的声音,带着一股上位者与生俱来的气势。
那语气中的忧虑,却是仿佛不经意间的开玩笑一般。
听着那说话人的语气,萧玉婵便这个这个声音极其好听的女人,定是个不好惹的。
她慢慢的掀起帘子走了出来,身形更是笔挺的站在车辕上,眸中带着冷光看着那一辆不远处极其华贵的马车,压下心中的惊诧,声音努力平静道:“你究竟是何人?”
“本宫是何人?”
那女人仿佛是听着这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她抬手掀起身前的帘子。
凤眼微挑,朝着萧玉婵的方向看去。
就是这一眼。
萧玉婵只觉得这冰寒的冬日里头,眼前的一道明媚动人的春光。
那马车里的女人,一身华服,眉目精致通身贵气,那涂着艳红口脂的唇瓣微微抿起一丝弧度,这是一种带着侵犯的美艳。
萧玉婵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就等着那华丽宫装女子接下来的话。
然而。
便是在这种关键时候。
突然的,一道低沉的男音插了进来。
那声音中似乎带着隐隐的无奈:“内子乃宁国宫府少夫人凤灼华。”
原来那车厢里头还坐着一个男人。
只不过此人隐藏于车厢里头,只闻其音不见其人罢了。
然而那个男人的声音才刚刚落下。
萧玉婵就觉得眼前一花。
前一秒还端庄坐着的女人,下一秒却是以及为快的速度转身掐了身后人腰间的嫩肉一下。
而后,那女人轻咳一声;“放肆!晏昭廷本公主的名讳也是你能随口称呼的!”
然而。
那车厢里头的男人却是极为宠溺的闷声一笑,更是不自觉的柔了嗓音:“囡囡,叫夫君。”
谁是她夫君。
凤灼华朝天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她可没有一个整天拿着造反来威胁她的夫君。
想着昨日夜里差点被掐断的腰。
凤灼华就忍不住想把身后的人给一脚踹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