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具结,也就是所谓的认保,请县里的禀生作保,保证其身家清白,报名提供的身份信息真实。
这些事儿都得贾泽自己一个人安排,先前出发的时候,父亲对这些事儿根本就没作交代,还好贾家在金陵算得上是名门望族,找人结保、认保都并非难事。
第17章 贾赦的双胞胎哥哥(10)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转眼就到了县试开始的时间。
天还黑着的时候,贾泽他们就已经在考棚外面等着了,考生虽然是排起了长队,但是负责检查的衙役还没到呢。
向来喜欢睡懒觉的贾赦,这会儿是一点儿都不困,明明是大哥要考试,他却紧张到晚上睡不着。
反观当事人,倒是悠哉悠哉的,一点儿也看不出紧张来,比他更像是个陪考的。
贾赦对自家兄长那是顶礼膜拜,样样都好,那话怎么说来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自家大哥就是这样的临危不乱、可成大事者。
再看看贾政,眼下是乌青,额头是冷汗,衣袖都被手捏皱巴了,显然是相当紧张。
像贾政这样的考生并不在少数,县试并不规定年龄,所以有像贾政这样的小孩来参考,还有头发斑白的老人,多数考生甚至来陪考的人,都表现得相当紧张。
跟自家大哥比起来,这就是差距。
贾赦俨然是自家哥哥的无脑吹,不过瞧着自家大哥如此镇定,他这个无端紧张的陪考人员,这会儿自信心也上来了,没那么紧张了。
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自家大哥身边,模样神气得像一只早晨打鸣的小公鸡。
这蠢样子,贾政都没眼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这位二哥参加县试,并且十拿九稳呢,可事实上,他这个二哥可是相当的……不学无术。
等到天微微有些亮的时候,负责检查和维持秩序的衙役总算是来了,贾泽和贾政紧挨着,排着队一路向前。
先交上自己的身份文书,上面不仅写着姓名、籍贯、年龄、三代的履历都有。
祖父是荣国公,外祖父是保龄侯,父亲是现任荣国公,这样的履历着实是吓了负责检查的衙役一跳,传说中的权贵子弟,而且是权贵当中的权贵,等闲百姓或许一辈子都见不上这样的人。
不过考生的身份再怎么贵重,考试的规矩还是不能破的,身份确准无误之后,就要检查身上是否携带小抄了。
这检查的方法也简单粗暴的很,衣服、鞋袜全部都要脱掉,连头发都要散下来,以防止在头发里塞小抄。
脱下来的衣服和鞋袜都是要经过仔细检查的,考生的耳朵、鼻子、嘴巴,但凡是有可能藏纸条的地方都要被检查一遍。
不得不说,这被检查的感觉确实不怎么好。
贾泽只是心理上不舒服,但是对大部分考生而言,比起心理,还是身体更不舒服,毕竟这二月份的金陵,并不算暖和,甚至可以说是春寒料峭,冷得很。
脱下衣服和鞋袜之后,冻得打哆嗦的大有人在。
贾政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不像大哥一样身强体壮,平素除了读书以外根本就不去做旁的事情,到现在连马都不会骑呢。
也不跟二哥一样,身上比常人多了一圈的肥肉,他可是瘦的很,风一吹,人就要‘冻死’过去了。
长了一圈肥肉的贾赦,用不着经历这般的折磨,神采奕奕、信心十足的等在考棚外面。
而通过了检查的考生们,在把固定的仪式完成之后,终于拿到了第一场的考卷。
第一场考试又被称之为是正场,并不会刷下来太多的人。
这一场考的是四书文,也就是从四书当中选取命题的八股文,只要言之有物、语句通顺、字体端正,基本上就不会被刷下去。
在次日的放出的榜单上,贾泽和贾政的座号皆在其内。
放榜用的是日圈,也就是把考生的座号按照一个圆圈的形式来排列,每五十名通过的考生组成一圈,并且这些圆圈是依次排列的,最靠前的一圈也就是前五十名,内层是前二十名,外层是后三十名。
虽然只有座号,没有姓名,但是只要知道一个人的座位,算一算就能知道他在第一场的排名到底如何。
贾政在紧张之余确实是记住了大哥的座号,万分之一的情况到底还是出现了,他在最后一个圆圈的外层,而大哥在第一个圆圈的内层。
大哥名列前茅,而他却掉在了录取的尾巴上。
接下来的四场考试,分两天进行,分别是试帖诗、经论、律赋和默写圣谕广训。
贾泽每一场考试的座号都名列前茅,最终用姓名放榜的时候,高居榜首。
贾政则是在第二天就被刷下去了,整个人丧气极了,回去就立马收拾行李,哭着喊着要回京城,然后……就被贾赦训哭了。
这几日一直都不怎么高兴,尤其是看到大哥的名字高居榜首的时候。
与之相反的是贾赦,看完榜单之后,立马就要拉着大哥找一家酒楼好好庆祝庆祝,至于后来过来报喜的衙役,每个人都被贾赦赏了10两银子,可以说是相当豪气了。
贾政是彻底在金陵呆不下去了,不过他留下来也没多少意义,县试没通过,自然不可能参加四月份的府试。
贾泽不可能亲自把贾政送回京城,这一来一回时间太久了,根本就赶不上四月份的府试,所以直接把大半的护卫安排给了贾政,让这些人把贾政全须全尾的送回京城。
“贾政回去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跟母亲告状呢,肯定说咱们在金陵欺负他了。”贾赦不太高兴的嘟囔道。
这种事情可不是没有发生过,以前贾政每次单独留在祖母院子里跟他们玩儿,回去肯定是要告状的。
这回大哥考中了头名,贾政却没考上,回去肯定要编排他们。
“告状就告状,有父亲在,母亲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贾泽倒是不太在意这些事情,可能是因为他对史氏从来就没有过对母亲的期待吧,所以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并不伤心。
二弟就不一样了,年幼的时候不止一次从祖母院子里跑出去找母亲,之所以对贾政有那么大的敌意,不光是因为贾政喜欢告状,更因为母亲偏心贾政。
贾赦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人类崽子,会有这些想法也不奇怪。
真正奇怪的是贾泽,虽说是两世为人,但是中间作为三足金乌的那一世,实在是太过漫长了,漫长到他现在都会下意识的把自己当作是一只三足金乌,而不是一个人类。
第18章 贾赦的双胞胎哥哥(11)
府试显然要比县试难度更高,不过可能是因为已经进入四月份了,天气暖和,考棚里不再阴森寒冷,所以中途晕倒被带出去的考生没几个。
过于严冷或者过于炎热的天气对贾泽自然是没什么影响,一如既往的正常发挥,做完考卷之后,都还有心情悠哉悠哉的修炼,瞧不出半分紧张。
实力才是硬道理,不管贾泽的状态如何轻松,府试也如同县试一般取得了头名,也顺利考取了读书人的第一个功名——童生。
不过这仅仅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十五岁的童生,哪怕县试和府试都是头名,那也算不上是特别引人注目。
等考过了院试之后,才能取得秀才功名,不过院试同县试和府上都不同,并非是每年都举行一次,而是每三年两次。
距离下次院试的时间还有将近一年呢,贾泽和贾赦兄弟俩不好一直逗留在金陵,所以院试一结束就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官府放榜没过几日,就要启程了。
出京这半年的时间,贾赦过得别提有多自由自在了,虽说每日还是被兄长押着打拳、读书,但这两件事情耗费的时间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一个时辰。
剩下的时间基本上就归他自由支配了,吃吃、喝喝、玩玩,除了不能去青楼里喝花酒、不能去赌场赌博,这金陵好玩的地界他可全都去过了。
更为关键的是这里没有母亲,也没有贾政,用不着看人家偏心眼儿,大哥向来是最疼他的了,贾政在金陵时如此,贾政不在金陵时仍旧如此。
“要我说,咱们还不如在这金陵再呆一年呢,省得来来回回折腾,到时候府试还得再回来,何苦呢。”临出发前,贾赦仍旧是不太乐意。
贾泽倒是无所谓待在京城,还是待在金陵,不过父亲在信中却是再三强调要让他们俩回去,一来是因为年岁到了,该相看的时候就要相看起来,二来却是因为母亲,父亲在信中的原话是说,母亲想念他们兄弟俩了,让他们在府试结束之后速速赶回去。
这话甭管是贾泽,还是贾赦,没有一个人相信的,母亲偏心贾政已经是两个人的共识了,甚至可以说贾府没有不知道的,便是父亲也应当是心知肚明。
说史氏想念他们兄弟俩,未免也太扯了些,还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呢。
“你不想娶妻了,哪个人前几日还说,要娶个美人做妻子。”贾泽揶揄道,二弟在这事儿上还是挺害羞的,平素也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若不是前几日见他考了头名高兴,多喝了几杯酒,也不会说这话。
贾赦面无表情,大哥又提这事儿,他完全是酒后失言,虽然说的是真心话,但也不能拿出来打趣呀,旁人听了,少不得要误会他是个整日想着娶亲的人,多没出息。
得,这事儿上还挺不经逗,贾泽哭笑不得,二弟年纪小,虽说平时脸皮厚了些,但是在婚姻大事上,就是个小毛孩儿,面皮比纸都薄。
‘小毛孩’贾赦对自己的婚姻大事,其实也并不怎么重视,没有多少憧憬,也没有多少向往,要求就只有一个——貌美,当然这个‘貌美’,并不是说要美得倾国倾城,小家碧玉即可,总之是不能长得丑。
毕竟是大半辈子隔三差五就能见到的人,长得丑了,碍的可是自己的眼。
所以在贾赦这儿,选夫人唯一的标准是貌美,至于什么家世、嫁妆,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
当然了,选妾室的标准要比选妻子更高,越是越貌美越好,否则他纳妾做什么。
别看贾赦小小年纪,被兄长打趣的时候还挺害羞的,但人家心里头明明白白的,妻如何,妾又如何,享齐人之福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会儿贾赦当然不知道自己日后确实娶了一位美人回家,不过美则美矣,却是个十足的悍妇,莫说是齐人之福了,终其一生,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不过在未来夫人之前,第一个阻挡他纳美的人却是兄长。
也不知母亲是不是突然回心转意了,有心要补偿他们兄弟二人,又或者是见大哥连考头名,比想象中的要有出息,所以才会前脚在父亲面前说想他们兄弟二人了,后脚等他们回了京城,又赐给他们兄弟俩美人作妾室。
两个水灵灵的小丫头,肤白貌美,表情怯生生的,像刚刚出世的雏鸟。
暂且不说旁的,光 是从外貌上来看,这俩人确实符合贾赦选妾室的标准。
至于这两个丫头,哪个是大哥,哪个是他的,倒是无所谓了,反正是各有千秋。
不过出乎意料,大哥对这事儿却是严词拒绝,“有劳母亲挂心了,祖母刚刚去世一年半,虽说是出了孝期,但她老人家生前对我和二弟向来慈爱,如今才走了一年半,我和二弟实在没有这个心情纳美,母亲还是将人收回去吧。”
把死人拉出来做借口,说起来这事儿是不怎么讲究的,但做事情讲究的是人,并非三足金乌,贾泽还真没觉得自个儿亏心。
史氏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她实在不太想提已经过世的婆婆,长子和次子对婆婆有这份孝心,她就更不高兴了。
“有孝心是好的,但开枝散叶、传宗接代乃是大事,你们若是因为老夫人而耽误这样的大事,怕是她在地底下都不会安心的。”
长子能够连中县试和府试固然是好的,但两次都是头名,未免风头太过,原本就是可以继承爵位的嫡长子,何苦要跟那些寒门争取晋身资格,又何必跟自己的弟弟争资源。
史氏之所以想要把两个儿子从金陵叫过来,就是怕长子接下来这一年太过用功,若是院试也考个头名,那在老爷眼里就更见不着政儿了。
不管是把人从金陵叫过来也好,赐美人也罢,为的都是分散长子的心思,次子只是顺带的,左右是个没出息的,又没什么上进心,用不着人往下拉,也立不起来。
说实在的,贾赦对已经过世的祖母确实是有感情,但是这份感情还真没到大哥说的那份儿上,即便出了孝期半年,都不想纳美人。
虽然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这么坚持,但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这一点他心里清清楚楚,母亲跟大哥比起来,当然是后者对他更好,更重要。
区区美人还真没有办法跟自己大哥比。
“我们兄弟尚且年幼,而且又未曾娶妻,开枝散叶、传宗接代这事儿倒是不急,想必祖母如果知道的话,应该也不急在这一两年。”
祖母最疼的小辈就是他和大哥了,若是祖母还在世的话,这些事情肯定会顺着他和大哥的心意来。
两个都是讨债鬼,大的太精明,小的太混帐,史氏气的不轻,她就纳闷了,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面对两个娇滴滴的小丫头,怎么就不动心呢。
虽说‘长者赐,不敢辞’,但是这两个孽子都已经把过世的婆婆拉出来了,又拿着孝道当挡箭牌,她还真不能逼他们,否则老爷那里也不好交代。
意兴阑珊的让两个儿子退下,史氏颇为嫌弃的看着两个丫头,实在是没用得很,长得一幅好颜色,也勾不住人,留着也没什么用。
如今的史氏,可是跟十几二十几年后的史氏不同,贾代善活着的时候,史氏身边的丫头可都是姿色平平,等贾代善死了之后,身边的丫头就一个比一个貌美水灵了。
离京大半年,但荣国公府还是老样子,如果说真要是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是贾政的功课比以前更多、更紧张了。
原来那位老举人已经被辞退了,如今贾政的授课先生是……柳青岩,也就是之前贾泽的授课恩师。
不过跟以前教贾泽的时候比起来,如今的柳青岩算得上是悠哉悠哉了,哪怕上课时间比以前更长了,但是每天花费的精力连之前的十分之一都赶不上。
贾政没那么多问题要问,涉猎的书籍更是有限,除了四书五经,便是启蒙类的书籍,深奥一点的还真没有。
再者,贾政的接受能力有限,每天安排的上课时间再长,内容也不多,进度缓慢。
柳青岩对此是一点都不着急的,人跟人的资质和天赋不一样,这不是老师着急就能解决的问题。
再说了,像贾泽那样的天赋,别说是万里挑一了,根本就是万年挑一,这样的学生可遇而不可求,哪能像大白菜一样随便教个学生就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