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里传出默林的声音：“阁下，不用担心，它找不到的。”
陆薇感觉头抬得更高了，能清晰地看到黑影雾气的蠕动：“为什么你知道它找不到？还是说，神性在哪里你很清楚？你不想让奥利弗找到，它当然找不到。”
默林沉默了，陆薇心怦怦地跳，薇薇安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薇薇安继续道：“我去查了恶魔世界的历史，发现有趣的事情，菲什战死跟随祂的是奥利弗，奥利弗分明最容易得到菲什的神性，结果它现在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这是为什么？”
空气凝聚着不自然的气氛。
默林答道：“据说奥利弗对菲什做了什么……可能神死后的意识不愿意将神性交给它。”
安静数多秒，薇薇安轻笑起来：“可是我听说过一句话，想要杀死神，要让神想死。这是什么意思呢？我的理解是，没人能杀得了神，除非祂自己愿意死。菲什当年面临的是巨人族，这个种族虽然都是神灵的后裔，但它们已经很久没有出现新的神灵，菲什作为恶魔之神，祂狡诈无比，又怎么会死掉？”
“当时不少大恶魔都见过菲什陨落，祂也确实身陨。让神心甘情愿的抛弃身体的原因是什么？之前我想不明白，以为自己猜错了，可是现在我懂了。巫师世界开始崩坏的时候，神性加速对我控制，有时候我像是提线木偶，被某种存在操控着人生，我对情感越来越薄弱，我看出铃的痛苦，我看到巫师世界已经站在毁灭的边缘，但这些对我没有丝毫的影响，终有一天，我会成为没有血肉的怪物，冷漠地注视这个世界。”
默林身前的黑雾不安的晃动，陆薇感受到那里有双眼眸，正哀伤地注视着她。
第102章 （二更）陆风
陆薇忽然感到身体下沉，眼前的画面模糊不定, 头昏昏沉沉, 再次陷入黑暗当中。
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陌生男人的背影, 她走在后面, 看着前面高大的身影, 心口涌出复杂的情绪。
陆薇反复确认，确定这股情绪来源于身体，而非她。
陆薇的身体开口道：“我要离开了。”
男人没有回头, 停住脚步发出低沉的声音：“嗯。”
陆薇睁大眼睛……声音是默林！
他没有用黑雾遮盖自己的身份吗？
她回想第二次昏迷前薇薇安跟默林的对话，是因为那次对话之后，默林没有再掩盖身份？
如果之前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现在陆薇多少能猜出点什么, 薇薇安为何要跟默林提到菲什和神性。
薇薇安认为奥利弗无法推动菲什的身陨，神性侵蚀的生灵的思维, 菲什要想逃避神性将祂彻底同化, 死亡确实是好的选择。
默林身份诡异, 秘密颇多，他作为薇薇安的灵使, 那些秘密不会永远瞒得了薇薇安。
陆薇推测，薇薇安是发现了默林和菲什某种联系……
可惜这只是她根据薇薇安说的话推测出来的, 没有看到默林的样子，不敢确定默林和菲什真的有关系。
有关神灵的事情，即便是猜测, 也要谨慎。
陆薇盯着那高大的后背看，只能看出几分眼熟，不过并不奇怪，之前跟默林在一起，也总盯着他外表披的黑雾看，这种熟悉的感觉盘旋心头！
默林始终不回头，薇薇安也不上前，只有陆薇好奇地心痒难耐。
薇薇安的声音没那么冰冷了，柔软许多，却夹着几分僵硬：“你会来看我吗？”
默林很快给出答复：“会的。”
薇薇安：“我找到那具身体，刚死在一场车祸，她无父无母，没有亲人，等我过去以后，我谁也不认识，什么都不记得，连那个世界都与我是格格不入的，没有神性，我就是普通的女孩，也许会害怕，希望你去看我。”
默林叹口气：“我一定会找你。”
这一刻，陆薇听到了薇薇安的心声。
黑夜破晓，寒冬破冰，死板僵硬的情绪忽然绽放，于阳光和温暖里开花。
陆薇可以回答她：他找到了她，并一直陪伴着她。
……
陆薇走出房间，看到正在走廊里跳舞的艾迪，丑陋的布偶跳的舞姿也极为丑陋，像是没有平衡感的木偶人，右胳膊和右腿同时抬起来，差点没踢到脑袋，左腿没有站稳，哎哟的一声，跌倒在地面。
艾迪暴躁地砸着地板道：“真是可恶的地板，摔疼死我了！”
陆薇摇头，虽然不知道布偶有没有痛觉在，可你好歹是半神，怎么可能摔疼？
艾迪抬头看到陆薇出来了，兴奋地窜出去问道：“主人，您的记忆恢复了吗？”
“只有两段记忆……”陆薇有点失望地摇头，原来对薇薇安的记忆能不能恢复并不在意，可现在她对关于默林的记忆很感兴趣。
艾迪伤心地道：“那岂不是主人暂时无法看到跟艾迪在一起的那段快乐时光？”
陆薇很想跟它说，以薇薇安被神性影响的情绪，很难对一个布偶在意，尤其还是这么诡异的布偶。
陆薇问道：“这个房间是怎么回事？”
艾迪眨眨眼：“这是主人您以前的炼金作品，名字叫‘礼物小屋’能给任何进入这里的人带来最想要的礼物，我认为主人您最想要的礼物就是记起有艾迪的记忆。”
陆薇：“……”不好意思啊，并不是。
礼物小屋……到真的是不错的礼物。
薇薇安好像没有被神性影响的那么严重，不然怎么会炼制出这么浪漫而美好的作品。
然而接着艾迪就说：“不过，这是唯一被主人修改过的炼金作品，最开始它是万界生灵的噩梦。”
原来最开始的‘礼物小屋’在空间裂缝中飘荡，经常有生灵误闯禁区，却不知道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出来以后都面目惊恐，心魂不定。
有很多生灵慕名参观，结果都吓得不轻，究竟遇到什么它们也没有说。
再有生灵看到那闪烁的小房子，会特意绕路，即便可能会遇到空间风暴，也坚决不接近‘礼物小屋’。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天薇薇安取回礼物小屋，重新炼制放回空间裂缝。
这次误闯进去的生灵，是万界中极为胆小的种族，意识到自己碰到传说中比空间风暴还要可怕的‘礼物小屋’没有遇到什么，就吓得差点晕过去。
它没有想到，‘礼物小屋’真的给它一个珍贵的礼物。
那是一段预言，它的种族要卷入一场万界战争，没有准备迎接袭击，它的种族会遭遇毁灭。
生灵将预言带回族里，这个种族因此躲避了灭族的劫难。
礼物小屋，这才成了真正的礼物小屋。
听完后陆薇有个猜测，也许之前那个恐怖小屋，更符合薇薇安的想法，为什么二次炼制成礼物小屋？
陆薇脑海中闪现出默林的影子，能让薇薇安改变想法的人，除了他没有别人吧。
陆薇问艾迪：“我能把礼物小屋放到空间裂缝吗？”
艾迪笑嘻嘻道：“如果这是您的意愿，我愿意为您效劳。”
陆薇的实力不足，暂时无法牵移礼物小屋到空间裂缝，但半神玩偶的艾迪可以。
她欣然地看着艾迪，颌首道：“那好。”
……
陆薇没有立刻回到总部，而是在京城外环找到陆风。
她有段时间没看到陆风，以前找他都是先打招呼，这回直接过来，陆风看到她的时候满脸愕然，仿佛像是在说她不应该来。
陆薇敏锐的察觉到陆风身上和以往的不同，气势温润淳厚，毫无攻击性，不像拿着剑，将电梯门劈得粉碎的男人，像老师、科学家、医生……总之，让人联想不到他是觉醒者协会总部最优秀的外勤之一。
“陆薇，你怎么来了？”陆风慌张的表情没有掩盖。
陆薇挑眉，这是觉醒者协会最优秀的外勤？完成觉醒者协会最难得几个任务？如果这是真的，简直太不可思议。
陆薇问道：“你是陆风？”
陆风回答的没有半分犹豫：“我不是陆风谁是陆风？”
嗯……那她就明白了。
陆薇匆忙点头，转身离开，找了僻静无人的地方划开空间消失在原地。
第103章 身份
觉醒者协会主席办公室空间忽然扭曲，正在向默林汇报工作的董昼忽然停下动作, 向后望去, 目露疑惑。
董昼已经是三级巅峰的等级，若按照以前的等级划分, 他应该是六级巅峰, 能敏锐发现周围空气流动以及空间波动的变化。
他的目光刚触及那处扭曲的空间, 空间撕裂出巨大的缝隙，走出一个漂亮美艳的女人来。
果然是陆薇，觉醒者协会能徒手撕空间的人现在也只有她和默林。默林正在听他的工作汇报, 而且，默林破开空间能让任何人都无法发现，陆薇破空间充满粗鲁暴力……嗯……这些话不能放到明面说, 只能在心里嘀咕。
董昼连忙转过头道：“陆前辈应该有事跟默主席说, 我有空再过来跟您汇报工作。”
作为有眼力且在官场上野心勃勃的有志青年，董昼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撤退了, 优秀的下级就应该会看领导的眼色, 陆前辈明显有话要跟默主席说, 他现在离开，陆前辈过后想到这件事对他印象也会不错。
董昼微微一笑, 离开默林的办公室。
没有两名强者实力的威慑力，他的思维开始活跃起来, 听实验室那边传来默主席和陆前辈正在谈恋爱？其实他在恶魔世界的时候早有察觉，只是那时候还不知道黑影就是默主席，去年的时候才得知默主席在恶魔世界的化身就是黑影。
在恶魔世界的时候, 默主席整日陪伴在陆薇的身侧，还以为默主席是陆前辈驱使的仆从，现在看来哈哈哈哈哈哈，那是情侣间的小情趣。
陆薇看着办公椅前的默林，嘴角勾起美艳的笑意，不过目光幽幽，仿佛默林做了什么错事被她发现。
默林：“………”
陆风那里他没有持续关注，时间久了，陆薇又和陆风的关系没那么亲密，这几年总在国外待着，跟陆风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于是他直接把陆风的事情抛到脑后。
直到陆薇找到陆风，他就知道这个身份也暴露了。
他目光淡然，实则心慌不定。
大概也只有眼前的这位，能让他生出这种情绪吧。
陆薇笑眯眯地道：“默林。”
女人双手压在办公桌的两端，身体前倾，靠近他。
一股清甜的味道若有若无的徘徊在默林的鼻端，眼前那漂亮精致的面孔贴近，能将那双静默幽微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默林用低沉嘶哑的声音应声：“嗯。”
陆薇眨着安静且明亮的眼眸道：“你跟陆风什么关系？”
默林缓缓吐出口气，道：“多年前我跟他签过使者契约。”
转念怕陆薇误会道：“是公平契约。”
陆薇和小兰诺签订的是主仆契约，给彼此刻上了灵魂烙印，而默林和陆风的契约，出于双方临时合作。
默林看到陆薇轻轻挑起眉毛，那种戏谑的神情带着勾人的风情，他见过很多次陆薇做出这样的表情，每次都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他道：“偶尔我会扮演的样子，去国外做任务。”
陆薇轻笑：“偶尔？当年把我从福利院接回去的人是谁？”
默林眼眸微顿：“是我。”
陆薇问：“跟我住在一起的人？”
“……”默林道：“是我。”
“从苏鑫那里偷走地图的人，我在阿提曼见到的陆风？”
默林与陆薇对视，沉默了。
虽然沉默了，陆薇却明白他的意思，所以说，只要在她面前出现过的陆风，其实都是默林？
默主席，你这么折腾不累吗？陆薇平复一会儿心情，转念问道：“觉醒时代的第二年，陆风失踪又是怎么回事？”
默林假扮陆风，苏鑫就算是派出死神俱乐部所有高手也不可能逼他躲在国外。
“那个时候奥利弗就已经在布局，我每月都要去趟恶魔世界，假扮陆风的事情不得不暂停，只能安排他出国。”
周围安静数几秒，陆薇忽然发出冷笑声：“好玩吗？”
这回默林没有回答陆薇的话，视线都有意的躲避。
说好不好玩？其实真挺有趣的，把小小的陆薇接到家里，陪伴她长大，看着她从神性中解脱。
陆薇不知道默林在想什么，不过心里面有股气没有散发出来，默林有秘密她知道，有些秘密知道了未必是好事，可陆风这件事他怎么能瞒她到现在？
对了，这个男人不止一次做出这种事，他还是惯犯，当初竟然偷偷附在小轩的身上，半夜竟然还爬到床头！
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该说句不愧是能跟神灵扯上关系的男人吗？
陆薇漂亮的眼睛散着凉气，默林目光再次抬起的时候，就看到那明亮的眼眸发着冷冽的光。
默林道：“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陆薇微微一愣，看对方的样子，是要坦白什么？难道默林还有她不知道的马甲？
陆薇暗暗猜测到底哪个是默林假扮的，假扮的身份应该就是她身边的人，她身边的人很少……小兰诺？不可能，小兰诺可是她要培养的炼金大师，如果真是默林假扮的，她能吐血。
蝙蝠？蝙蝠都有儿子了，除非默林跟别人生了儿子，不过默林生出的儿子，也不应该是人类。
花花更不可能了，爱狗人士这是默林如何都演不出来的，动物感觉要比人类敏锐，她是见过小动物看到默林满脸惊悚转身就跑的场景。
元越……对了，元越不是想复活菲什的大恶魔霍格林的转生吗？默林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当初竟然对元越下手那么狠？霍格林也挺不容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