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老师开设的小班课堂，一上午进展甚微。
让一帮连选修课本都拿错的学渣认认真真坐一上午，难度堪比训群猴子。就算愿意写，啥都不会，抓心挠肝地屁股就坐不住。
沈都清给宫铭音讲了两道题之后，就放弃了这个学生，不会做题不可怕，听都听不懂就可怕了。
相较之下，江峙还能看懂她写的解题步骤，简直是天才。
沈都清撑着额头，委婉道：“这边建议你回去重新上初中。”
宫铭音哼哼：“你太高估我了，小学的我都不会！”
沈都清：“……”
这很值得骄傲吗？
江峙的进度很慢，他有个不知是好还是不好的习惯：遇到不会的就死磕。做不出来就看课本的相关内容，看完再尝试做，如果还做不出来，就要发脾气了，摔笔摔书，或者抱着手臂烦躁地靠在椅子上。
这种时候沈都清就会把他的卷子拉过来，然后在书上找出相同类型的例题、或者要考察的知识点，圈出来让他看。
如果遇到难度高的，就把解题思路写出来。
宫铭音抗议：“你不是说不会的等休息再讨论吗，凭什么他不会的你就给他讲，长得帅有特权吗？”
他把头发往后一捋，耸耸眉：“我也长得很帅，我也要特权！”
沈都清说：“你先去把小学上完了，再来跟我说话。”
高扬波拿书拍宫铭音的头：“三天不打你就膨胀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给二奶道歉！”
宫铭音立刻起身鞠躬：“对不起，二奶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霏霏在旁边被逗笑。
一上午结束，沈都清只有一个感受：熊孩子真的很难带。
中午一帮人全留在江家吃饭，长餐桌上摆满了食物，许明兰还给炖了鱼汤。
好在这一帮人虽然闹腾，餐桌礼仪还是有的，许明兰笑眯眯问江峙：“成果如何？写了多少？”
江峙懒得提。
沈都清替他说：“写了半张卷子，还不错。”
虽然进度慢，但至少一道题一道题磕下来，都是会了的。比宫铭音他们的瞎几把写强。
这帮人虽然学习不行，吃喝玩乐就很擅长了。
佣人收拾了几间客房给他们休息，但吃完饭一堆人全涌进了江峙的房间，打开巨大的曲面显示屏，争抢着拿他的Switch玩游戏。零食水果摆了一地。
沈都清跟沈霏霏在客房休息，关着门都能听到那边的大吵大闹。
沈都清睡了个午觉醒来，下午照旧看着一帮人写作业。
宫铭音那几个小学渣让沈老师很头疼，但胜在还算听话，不闹事。
第二天上午过来时，沈都清把江峙的发带洗干净还给他，从书包里拿出自己带的皮筋。
江峙伸手将皮筋从她手中拿走，沈都清正奇怪他怎么对皮筋感兴趣，就见他扬手一抛，从窗户丢了出去。
沈霏霏也多带了一个皮筋，见状正想递给沈都清，被江峙一瞪，默默地缩回去。
沈都清很认真地问：“我的皮筋惹到你了吗？”
“惹到了。”江峙又把发带丢给她。
意思很明显——你只能用我的发带扎头发。
非常霸道。
正好这时高扬波和宫铭音咋咋呼呼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沈都清白了江峙一眼，拿起发带把头发扎起来。
第三天，她干脆直接绑着发带就来了，省得幼稚鬼再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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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三天就在这样的氛围中过去，那一群男生很烦，但也很有趣。沈霏霏看起来挺开心的，经常被宫铭音几人的沙雕行为逗笑。
反正人多就是这样，闹是真的闹，好玩也是真的好玩。
只可惜，三天的愉快时间，在开学前一晚戛然而止。
沈霏霏几乎把“医药费”的事情给忘了，晚上已经睡下，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
【明天早上七中等你】
她的心一下子坠到谷底。
一个月上万块的零花钱并不少，甚至超过不少人的薪水，可她来了不过半年，之前又总是攀比大手大脚买了不少东西，十万块对她来说是很大的难题。
她知道沈都清可以拿得出来，但她不敢，就像不敢问林念君要一样。这么一大笔钱她们肯定会问，她绝对不能让她们知道这件事。
尤其是……尤其是现在沈都清愿意带她一起玩，她更不能让她知道了。
沈霏霏忐忑不安在卧室走来走去，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没有人可以求助。
就在她焦灼之际，那个号码又发来消息，是一张聊天界面截图，沈霏霏认得出那是秦子豪的头像。
-从哥，帮我教训一个人
-七中的沈都清，特别傲一女的，好好教训她一顿
-让她长点记性，以后对她妹妹客气一点，不然下次还弄她
【回个信儿，否则我就把这张图片发给你姐】
沈霏霏吓呆了。
忙抖着手给他回复：【别发，钱我会给你的！】
然后胆战心惊地把所有的记录和图片都删掉。
沈霏霏在房间里惴惴不安地坐了一会儿，悄悄打开房门，下楼。
深夜，所有人都已经熟睡，芳姨也休息了。
沈霏霏知道家里有一个存放现金的柜子，密码她也知道。
她偷偷打开柜子，从里面拿了十沓出来，想了想，又放回了五沓，然后把后面的钱挪到前面，从正面看上去和之前毫无差别。
她抱着钱偷偷回到房间，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隔天一早，她把钱交给大背头。
大背头数了数，冷笑：“你在耍我吗，只有五万？”
“就五万。”沈霏霏的手指都在发抖，强装镇定说，“我只能给你这么多，你要是再找我，我就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妈，到时候你们绝对不会好过！”
大背头脸黑了黑。
他早打听过了，知道沈家真的有背景，而且是惹不起的背景。这事儿真要闹大，最后遭殃的还是他们。
要不是被江峙逼着要交差，他傻逼才上赶着来招惹。也幸亏这个妹妹胆小怕事，又没她姐姐机灵。
大背头不欲纠缠，装模作样地又放了几句狠话，就带人走了。
-
假期结束开学，沈都清用回了自己的皮筋。
江峙到教室，一眼就发现了，露出不悦的眼神。
“我的发带呢？”他敲了敲桌子问。
“在家。”沈都清说。
江峙很不满意：“为什么不带？”
沈都清反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带？”
江峙瞪她，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条，扔给她。
沈都清正要推回去，薛平走进教室，带来了一个让人惊掉下巴的消息：
“同学们，根据学校的安排，从这周开始，我们的课间操改跳华尔兹……”
下面炸开了锅。
“卧槽，这又是那个领导一拍屁股想出来的？”
“我不会跳华尔兹啊，你会吗？”
当然也有人兴奋支持：“我觉得可以有！感谢学校给我发对象哈哈哈哈！”
薛平拍拍手让大家安静：“不会没关系，会有老师来教大家的，好好学啊，我看谁要是不认真学给一班丢脸，就到教室前面跳给大家看。”
高扬波道：“学校这是生怕我们不早恋吗？手拉手跳舞，没火花也刺啦出火花了。”
“别想太多。”蒋柏舟扶了扶眼镜，“男生多出来十个，你的舞伴可能是我。”
高扬波：“……你想的美！我要和女生跳。”
沈都清从小学跳舞的，华尔兹自然不在话下。
她瞟了江峙一眼，想象着和他一起跳的画面……
不行，她现在有点嫌弃这个幼稚鬼。
这天的课间操时间备受期待，大家一窝蜂冲到了操场，一路叽叽喳喳讨论到底要选谁。
但学校怎么可能让你自己选呢？
理科班男生多女生少是个普遍存在的问题，薛平先让男女按照身高排列两队，然后一对一排开，多出来的男生再自己组合，简单粗暴。
沈都清对面是个小胖子，平时在班里挺没存在感的，看起来老实敦厚。
沈都清看他的时候，他脸红得快爆了，根本不敢看她。
沈都清觉得有点好玩，正要和他说话缓解一下气氛，姗姗来迟的江峙没去后面排队，径直走到小胖子旁边。
小胖子看看他，不知所措。
“滚。”霸道鬼见愁说。
小胖子一点抗争都没有，赶紧让开往后面跑。
“……”
沈都清给江峙竖了一个中指。
他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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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霸道江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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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了，发红包吧，躺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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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一天试跳, 大家的新奇多过认真, 主席台上两位领舞老师已经就位，女老师正在通过麦克风向大家做第一步的基础讲解。
下面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有人在说笑, 有人在害羞，有人在眉目传情，而沈都清江峙互不理睬。
音乐响起, 所有人都跟随者领舞老师的动作, 与舞伴面对面, 背手而立。
人群里不时有笑声, 这种笑声在男领舞右手划出绕回身前，做鞠躬致礼动作时，达到了顶峰。
优雅而绅士的画风, 显然不适合江峙。
沈都清好整以暇地看他，见他果然一脸懒得配合的不耐烦, 但照着把动作做了下来，右手掌虚贴在左肋下，微微弯腰。
倒也有几分样子。
随后那只手向着沈都清伸来，沈都清将右手放上去, 两人微微屈膝互相致礼。
这好像是两个人第一次如此正式的牵手。
沈都清没有用力，但虚虚的触碰依然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和那种比她的皮肤硬一点点的质感。
她努力让自己心无旁骛, 注意领舞老师的动作。
接下来的动作是：两人右掌心交叠, 左手背后, 各自向左交错迈步；再转身，左右手互换，并交换方向。
如此反复几次。
说是华尔兹，但并不是十分正式的华尔兹，难度是一方面；真让这些年龄敏感的少男少女相拥而舞，恐怕三年之后学校为国家培养出的就不是一批栋梁，而是一批鸳鸯。
都是些很基础的动作，简单易学，但能做出美感的也需要功底。
许多人抱着玩闹的心态在跳，还有某些男生故意搞怪，把女伴逗得面红耳赤。
此时若是拉远景，便能看到操场上一片混乱，大家各有各的节奏，不是步子错了就是方向错了，手忙脚乱一团。
这些动作对沈都清老说，简单得就像走路一样，她完美地跟上了领舞老师的节奏，像提前学过似的准确，步伐轻盈，肢体曼妙。
江峙则完完全全是在“走路”，像一根毫无灵魂的树桩，一只美丽的小天鹅正在绕着他跳舞。
小天鹅忍不住说：“可以走点心吗，同学？”
江峙乜她一眼：“我不走心，只走肾。”
“……”
听起来很能耐嘛。
于是在换下一个动作——男生举高右手停在原地，女生先围绕男生走一圈，展开，旋转到男生身前；然后换手到另一侧，再展开，旋转。
沈都清甩着发尾灵活一个转圈，直接来到江峙面前。
别的组合都因为害羞而尽量与舞伴保持距离，她整个人都快与江峙相贴，身体之间的距离无限趋近于0。
仰头时鼻尖差一点点蹭到他的下巴，漂亮的眼睛直直望进他眼底——看起来就像是在向他索吻。
那一瞬间，彼此的呼吸都合在了一起。
江峙低头与她四目相对，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顿，闪过一丝怔愣。
装什么走肾达人，还不是纯情小处男一个。
沈都清嘴角勾了下，人已经飞快从他面前撤离，握住他缠着纱布的左手到另一边去了。
——她故意的。
江峙反应过来，后槽牙磨得咔咔响。
左手抓紧猛地一用力，将正准备旋转的沈都清一下子带过来。
沈都清低呼一声，身体转了一圈后失去平衡，直接向后下了个90度的腰。
江峙手臂在她背后一托，低头看着她。
两个人就保持着这个下腰的高难度舞蹈姿势，停在原地。
很快四面八方便发出了“喔噢~”的起哄声。
此刻，沈都清的所有重心都落在江峙的右手，他只要一松手，她就会摔下去；或者他再往下一些，就能为所欲为地亲死她。
沈都清眨巴眨巴眼睛。
好像玩过火了。
“扶朕起来。”她假装感受不到江峙眼神的温度。
江峙不动，盯着她的眼睛：“我说没说过，你再勾引我，我就亲死你。”
沈都清忏悔，以他们俩现在的关系，不该撩他。
刚才大概是鬼迷心窍吧。
“我有勾引你吗？”她装傻，“动作都是跟着老师做的。”
“老师有这样投怀送抱？”江峙反问。
沈都清舔了舔嘴唇：“首先这不是投怀送抱，其次现在这样是因为你拽我。”
江峙把她的不认账还了回去：“我有拽你吗？”
别人已经跟着领舞老师跳完了两个动作，他们俩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吵了起来。
江峙似乎不觉手酸，也不怕被人发现。
他既不往下亲，也不放开她，就那样半抱着，让她上不来也下不去。
沈都清腰再软，这样吊在半空也不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