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到了上餐桌的时候,她就坐在贺云醒对面,也是全程躲避他视线,一副不怎么愿意看到他的样子。
贺云醒老神在在,自顾自地夹菜。
大人们还在侃侃而谈,边父注意到一直埋头苦吃的边梨,喊了喊她,“你怎么不和你哥哥说说话啊?我们聊我们的,你们年轻人聊你们年轻人的。”
今天家里来了客人,边母做了一大桌子满满当当的菜,和年夜饭都有得一拼。
刚开始边梨还想有所控制,毕竟快要回归了,但是这玩意儿有魔力似的,又大部分都是她爱吃的,一沾口便停不下来。
听到边父的话,边梨扒饭的动作一顿,朝着对面的人快速地咧了咧嘴,而后继续低下头。
边母瞅见了,笑起来,“我家这位小祖宗到现在还有点孩子脾性,都是他爸给惯的。”
贺母也跟着笑,“胖崽也一样啊,从小做什么都挑得要命,现在看来你做的菜,他还挺喜欢的。”
“这样看来,两人都是盛电的学生,仔细说说,云醒还是学长。最巧的是,两人经纪公司又在了同一家。”边母也是最近才摸清楚这些。
这么些年来,两家往来还不太密集。她自己也是多年未见贺家一家子了。
很多回忆和各自家庭生活的剪影,还是刚刚闲坐聊天时得知的。
“云醒,在公司记得多照顾照顾妹妹啊。”边母打趣他道。
贺云醒微微颔首,礼貌地应了一声。
边母说完以后,转身又和贺母开始唠嗑。
说她最开始的时候,是如何拒绝孩子在娱乐圈发展未来的,总之到了最后都没能够将孩子犟着的倔脾气给拧回来。
麻花拧着久了,也就僵硬着拧不动了。
夫妻俩到底拗不过孩子内心的想法,末了还是妥协,让兄妹俩入了圈。
贺母听了颇有感触,“跟我家孩子一样的啊,我说不同意,他表面上不显,但我能看出他心里还是想要的,干脆就随他去了。”
说完她朝着自家儿子撂过去意味不明的一眼,补了一句,“两个孩子倒是挺有缘分。”
贺母的语调有意无意地将两人联系在了一起,然而边梨却是差点没笑出声,发出“噗嗤”的一声。
其实从刚开始的时候,她都太过惊讶了,一直沉浸在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梦,以及是不是巧合的自我情绪中。
现下她倒是想起来,原来万千迷妹心中的男神贺云醒,小名叫胖崽。
贺云醒听到动静,微微抬眸,对面的边梨正笑得眉眼弯弯,勾勒出半弯月牙。
边梨好奇地问贺母,“阿姨,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叫云醒哥胖崽吗?”
贺母也没端着,听到这个话题反倒是来了劲儿,指了指坐在她身侧的贺冼凉,“喏,是你贺叔叔亲自取的。你云醒哥那时候可不喜欢这名字了,但是又怕他爸爸,最后还是这么叫下来了。”
边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还想继续问下去,碗里蓦地多了一双筷子。
筷子很快撇离开来,一只大猪蹄儿正稳稳地躺在碗中央,还热腾腾地冒着气。
贺云醒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安逸得不行,不紧不慢地开口,“多吃点。”
边梨沉默了半瞬,莫名就参透了贺云醒话中的意思。怎么想都是——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她哀叹两秒,拨弄起软糯的猪蹄儿来,也真识相地没再开口。
晚饭进行得久,本来因为贺云醒来得晚就开饭晚,等到晚餐结束,夜色已然很深了,黑暗如泼墨般渲染开来。
贺家父母提出回酒店,他们从S市里赶过来,没有落脚处可住。
边母倒是热情地邀请他们留下,被贺父一口否决。贺母还趁着这时候,在背后偷偷地掐了他一把。
边梨站在旋转楼梯口,一直望着这两人的互动。
她还直愣愣地杵在那儿,边父见了开口说道,“不是说明天要回学校有考试吗,和叔叔阿姨说再见以后,你就上去早点休息吧。”
边梨这才想起来,猛地一拍脑门,发出清脆的声响,“呀,我给忘了!”
贺母听到了以后好奇地问,“肥肥明天也回学校啊?”
边梨乖乖点头,“其实我今天就回过了,明天有期中考,还得赶过去。”
贺母抬眼望着一旁身形颀长的自家儿子,“我记得你是不是明早也要回啊?”
贺云醒点了点头,他今天晚上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打算将父母送到酒店,自己再回组合的宿舍。
边母一听,赶忙热情地挽留,“这儿离学校近,云醒你今晚就在这儿过夜吧。刚好你妹妹的小电驴充不了电,明早你们俩一起去上学。”
贺云醒抬眼,还没开口,贺母连忙应和,“是啊胖崽,这样也好,你爸爸有车,我们不用你送的。你就住一晚,明天去学校也方便。”
说完,她还俏皮地眨了眨眼,“这么晚回宿舍,也不太好嘛。肥肥期中考,你顺便辅导辅导,来个考前突击也不错。”
边梨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惊呆了。
她连忙朝着贺云醒挤眉弄眼,然而对方看到她这样,眉眼里蕴藏很深的拓落和不羁尽数显现出来。
他单手插兜,一手还拎着车钥匙,缓缓开口,“好啊。”
——
一切尘埃落定,边梨倒是窝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洗完澡以后她就三步不迈门,锁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昏黄的灯光下,她咬着笔头,还在学习。盛电的理论考,多半都是由着自己老师的风格来,即兴又随性。
这分子潇洒中,只有小半部分来自于书本。边梨没法子,但也只好去啃这小半部分,到底也都是分。
边母推开门,看到她小小的一团窝在房间的课桌前,心尖蓦地放软了。
“宝贝,我倒了两杯牛奶,你喝完这杯,给你云醒哥哥递过去。”说着,她指了指托盘里的两杯牛奶。
“为什么是我啊,我还要复习呢……妈妈你去嘛……”
“他是男生,妈妈这样进去不太好。”
“怎么滴了,何着我是男生,所以让我去?”边梨不可置信地问道。
边母笑眯眯地,“逗你玩呢,你们小一辈的亲近些,你要是有不会的题目都去问问他,你云醒哥以前可是学霸呢。”
亲近……
想到那根香蕉和那只大猪蹄儿,边梨即时地打消了自己倏然冒上来的念头。
“妈妈你也是学霸啊。”边梨拿起来一杯,咕咚咕咚地灌了半杯。
“别说啊,你考得那些我还真不会。”边母拍拍她的肩,“问完以后早点睡啊。”
边梨点点头,叹了口气。
她一手攥着书本,一手端着牛奶,慢吞吞地踱到客房门前。
她正在冥思苦想一道题,有点难,想着想着便忘了自己在哪儿。
一下秒,门忽然从里面打开。
贺云醒似是准备要睡的样子,由上至下睇她,“你准备这样在外面待一夜?”
二楼只有他们两人,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浅淡的月色,杂糅着走廊里的昏黄壁灯,给两道人影踱了一层暖意。
边梨轻哼一声,将手里那杯牛奶递给他,“喏,给你的。”
贺云醒双手抱肩,干脆就这么斜倚靠在门檐上,老神在在得仿佛这儿不是她家,而是他家。
“干嘛盯着我看啊。”边梨不明所以,抬头想摸自己的脸,看看上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然而她两手都被占满了,腾不出空来。
“终于肯理我了?”贺云醒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径自缓缓开口。
边梨受不了他这样直白的打量,将牛奶往他身前递了递,声音略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快拿去喝呀。”
说完,她小声呐呐,“什么理不理的,就是我妈让你教我题,我才来的。”
贺云醒接过牛奶,而后挑了挑眉,视线自然而然向下,落到她手中的练习册上,这下倒是应得很快,“也不是不行。”
顿了顿,他缓缓开口,“你把刚才饭桌上的云醒哥再喊一遍,我就教你。”
第13章 十分满
贺云醒说完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两条长腿闲散地搁着,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边梨轻呵一声,“想占我便宜,我才不嘞。”
她扬了扬手中的练习题,语气颇为得意,“我妈妈让我来问你,但是也不一定非要啊不是吗?”
说完边梨俏皮地眨眨眼,“早点睡吧,前辈。”
贺云醒挑眉,“随你。”
目送边梨的身影消失在她房间的门扉内,贺云醒才轻轻将门掩上。
边家装饰得很温馨,就连客房都是暖色调。摆满了小玩意儿。
边母还贴心地给他换了新的被套和枕套,连带着还有一套未曾穿过的睡衣,绵软崭新,暖融融的,洋溢着被晒过日光的清新。
这股带着点西柚的味道,和他小时候来这儿过夜的那般气息,几乎是一模一样。
贺云醒难得放空,懒散地倚靠在床头,单手拄着手机,缓缓地滑动屏幕。
社交网络上那些应用,他不怎么用得上,也不怎么爱用。
这和他从小到大受到自己父亲的影响有关。贺父性子使然,不太关注这些。贺云醒的性格,有很大程度上,是随了他的,
微博平日里他几乎不上,每次发完宣传的东西,就退出账号。微信也是能不用就不用,就是用了也多半是和工作人员联系。
打开微信,组合群便蹦出许多新消息,红通通一片。
贺云醒想也没想便知道那是谁。
宁薛初在群里上蹿下跳,问他怎么还不回来。
【X。】:在朋友家睡了。
【最初帅】:这不是你一贯的风格啊……(疑惑)今晚真不回来了?
【X。】:嗯。
【最初帅】:你在哪个朋友家?哦对了我想起一件事!好惊悚!我特么看到你爸妈去肥肥家了!你知不知道啊!!
宁薛初问完以后,才想起贺云醒给边梨点了赞。
果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对方的反应要多冷淡有多冷淡。
【X。】:哦。
宁薛初怎么想怎么不对劲,锲而不舍,继续追问———
【最初帅】:等等啊,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你所说的那个朋友家,不会是……??】
【X。】:你很烦,睡了。
宁薛初在宿舍的自己房间里,挠了挠头,这厮脾气真差。
说是睡了。贺云醒内心的念头又被宁薛初这番话给牵引了出来。
身子蹿起了莫名的燥热之意,他抬手将睡衣解开两颗纽扣,那种不受控的感觉才稍稍平复下来。
左右无事,他百无聊赖地点进边梨的朋友圈,还没有所动作,门上便应时地响了起来,很有节奏的两声,轻轻的,带着点小心翼翼。
贺云醒刚要开口,木门便被轻轻地推开。
窄小的缝隙中探进一颗小脑袋,边梨嘿嘿两声,讪讪地,“那个……前辈?我打脸了,有好多题我看书也不会……”
贺云醒抬眼望过去,瞧不清是什么情绪,“刚才不是还说我占你便宜?”
边梨看他作势要从床上走下来的样子,以为他是要来赶人走。
她没有半点犹豫,当机立断地像猫一样缩着闪进来,而后干脆利落地关上门。
“没有的事,你听错了,是我巴不得要占你便宜。”边梨诚恳地说完,顿了顿,又无比真挚地强调,“真的。”
贺云醒半撑起身子,他睡衣的领口本就开得大,此刻皆随着他的动作拨开来,露出半截精致的锁骨。料子贴身,勾出他挺括清瘦的肩膀轮廓。
清瘦的骨架撑起白皙如玉的肤,闲散的眼神随意地撂过来。
边梨光是这样看着,便莫名地觉得他浑身都踱上了一层不知名的欲。
贺云醒没再多给她打量的机会,他懒洋洋地走下床,踱了几步走到桌子旁,而后坐在了椅子上。
他抬手用指关节轻轻地扣了扣桌子,开口询问道,“还不来?”
边梨哦哦两声,连忙凑了上去。
这张书桌够大,足以承载两人。边梨捞了一把房间里其他地方的椅子过来,放在了贺云醒的旁边,径自坐了下来。
她刚把练习册和书本翻开,还没来得及指出自己不会的地方,页面便被贺云醒摁住。
“不是说你要占我便宜?”
边梨翻页的动作不得已顿住,“哈?”
“喊三遍,来吧。”贺云醒身子往后仰,懒懒地靠在椅背上。
边梨内心里暗自腹诽他千遍万遍,到底能屈能伸,喊了三声云醒哥。
她心下不忿,想着等会儿回房间了就把贺云醒的备注改成“胖崽”。
听完这三声,贺云醒挑了挑眉,竟是轻笑起来,“看来肥肥妹,好像挺不乐意的啊?”
“没有没有我非常乐意!前辈我们快开始吧,好害怕看不完,没看完就算了,看了的要是还不会我真的要以头抢地了。”边梨语气难得这么急。
说来今夜时间也不早了,她只想赶紧问完。
盛电考核要求通常是很严格的,近几年愈发趋于变态的节奏。特别是对于他们这些请了长假,只有重大考试才能回去的在读生,要求就更为严苛。
一旦期中考不及格,就算挂科。期中过了还不算,期末统一没有平时分,卷面分多少便是多少。
边梨丝毫不敢马虎,不过说来也算好,一学期熬夜通宵个两次,也算是另类的圆满了。
贺云醒拿过她手心攥着的笔,语气很淡,“知道了。”
他目不斜视,大致扫了一遍以后,“这是戏剧编导专业的题,怎么你要考这个?”
边梨有点郁闷,“脑子一抽选修就修了这个,我以为很有趣来着,但是事实证明平时太忙了,我根本来不及读老师说要考的那些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