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让我疼——诗换花
时间:2019-07-01 08:54:50

  她的手指,看上去也挺灵活的。
  鬼迷心窍一般,单漆白伸出手,五指撑开,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和那只小手相对,食指抵上食指,中指抵上中指,最后五根指头彼此贴合。
  十指相连,他的心脏微妙地抽动了一下。
  女孩子的指尖微凉,软软绵绵的,跟琴键完全不一样的触感。
  他轻轻按了下中指,小姑娘的中指也跟着被带动,轻轻地,灵巧地抬了一下。
  清晨的熹微透过百叶,错错落落打在女孩雪白的小臂和手背上,像错落的黑白琴键。单漆白五指轻按,隐秘地,小心翼翼地弹奏着一首独特的晨曲。
  咪,咪,唻,咪,嗦……
  “嗯呃……”床边突然响起一声轻细的呢喃,软软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
  单漆白嗖地撤回了手,翻身闭眼假寐。没两分钟他就听见床上窸窸窣窣的。小姑娘起来了,小猫一样哼唧了两声。他再次睁开眼,肩膀稍稍动了动。
  “你醒了么?”背后的女孩立刻小声问。
  单漆白轻嗯了一下,声线含沙一洋带着慵懒的沉哑。他撑起身,看到小姑娘站在床边,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两眼都是水汽,迷蒙望向他,樱色的唇瓣微微嘟着,头发有点乱,脑顶蓬蓬软软,两个脸蛋跟烤好的小面包一样,软鼓鼓透着嫩红。
  刚睡醒的女孩子,浑身都散着懒洋洋的甜软。
  单漆白嗓子眼突然有点干,他把目光从她抓脖子的手上移开,扭头看向窗外。
  “你先去洗吧?”身后问他,小猫一样的嗓音让他喉头更痒了。
  单漆白垂睫,慢吞吞掀开身上的床单。视线往下时他愣了一下,面色有一瞬的僵硬。他喉头动了动,哗啦又把床单盖回到腰间了。
  “你先。”他淡淡道,舌头舔着发干的唇角,脑袋低着没看她。
  吴羡好哦了一声,趿拉着拖鞋,晃晃悠悠走进浴室。
  单漆白往腰下又瞟了一眼,无奈扯起一边唇角,修长的手抬起来盖上前额,无语轻笑。
  **
  女孩收拾完就出门了。单漆白下去的时候,看见她正坐在大堂的钢琴边。
  他脚下步子顿了顿,饶有兴致地抬起一侧眉毛。
  小姑娘弹得还挺专注,两手搭在琴键上,垂头时后脖颈露出一片嫩白。单漆白走进了,听出来她在弹什么。
  哟,还是彩云追月呢。就是追得不太顺,短短两节就错了好几个音。
  吴羡好偏头看见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黑眼睛亮亮的。
  “昨天我洗澡时好像听见有人弹琴。”她仰着小脸跟他说,“弹得特别好。好像是梦幻曲来着,就是那个谁的梦幻曲,呃,那个……”
  “舒曼。”单漆白敛睫睨她,轻轻吐出两个字。
  “对!”吴羡好拍了下巴掌,像重新审视他一样诧异地瞪大眼,“哎?你会弹钢琴吗?”
  单漆白黑长的睫根颤了颤,桃花眼上扬,眸光漆深,跳跃狭促。他看了她一会儿,舌尖舔了下唇线,笑了。
  “不会。”
  他坐到女孩旁边的琴凳上,朝黑白琴键抬了抬下巴,笑意更浓。
  “要不你教我?”
  作者有话要说:
  扇子开始骚了
  好好:我教!钢琴家!弹琴!
 
 
第5章 五月盛放
  半吊子吴羡好尽职尽责地教了十几分钟,教得她满头大汗,最后不得不叹口气下出定论:这个男人呀,真的不适合弹钢琴哎……
  他白长了双那么好看的手,怎么就一点儿都不灵活呢!小时候她学琴老师总说她手型难看,跟鸡爪子似的,这位手型就更难看了,没天分啊比她还没天分……
  “你的手呀,小拇指有点短了。”小姑娘一本正经道,黑亮莹润的眼睛眨巴了两下。
  单漆白眯着桃花眼看她,唇边的笑意味不明,“哦?是么?”
  “对呀!”吴羡好抓起男人的手,把自己的手掌贴了上去,两人掌心相对。
  “你看,你的手比我的大挺多,但是小拇指只比我的长了一点。”
  女孩子的手娇娇嫩嫩的,手心干燥温软。单漆白望着两人贴在一起的手,指尖微动。
  她个子挺高,手却很小,他轻轻一握,就能把小手完全包进掌心。
  吴羡好毫无知觉,抓着男人保值十位数的手,依然沉浸在为人师表的快乐中。
  “你看我的手,弹钢琴手小比较吃亏,别人能跨八度我就死活够不着。你小拇指这样也很吃亏的,就算使劲儿练也不知道能跨几度……”
  十度轻轻松松吧,十二度也可以。
  单漆白抿唇藏住笑意,狭长的眼越来越深,黑睫细细密密覆盖下来,看起来无奈又温柔。
  “嗯,你说的对。”他放下手臂故作叹息,“手长成这样也没办法,真是遗憾哪。”
  他唇角扬着,语气里一点儿遗憾的意思都没。
  吴羡好埋头在挎包里翻什么,错过男人黑眸里转瞬的狡黠。过了会儿她翻出两盒牛奶,抽出吸管都扎开来,递给身边的男人一盒。
  “没事儿!不能弹钢琴也没啥遗憾的。”小姑娘咽下一口奶,大大咧咧道,小手还在男人肩膀上安慰一样拍了拍。
  “学琴那么难,练琴那么苦,能成钢琴家的都是变态!”
  单漆白咬住吸管,沉沉笑了一声。
  “嗯,你说的对。”
  两人坐到车上吴羡好的牛奶也没喝完。她抓着盒子吸溜吸溜,微微撅起的唇瓣水润饱满。
  “东南亚的饭我真是吃够了。”她咬着吸管,吞咽间口齿有些不清,“现在一闻那味儿我都反胃——啊!”
  车生猛地颠簸了一下,吴羡好给呛了一嗓子,当场表演了个萌妹吐奶。她连连咳嗽了好几声,眼泪都咳出来了一层。
  牛奶滴滴答答弄得下巴和嘴上都是,白润润莹亮一片。盒子里的也撒出来不少,胸口处湿了一小块。
  “哎呀真是的……”她嘟哝着,抬起手背抹了抹下巴,小舌头沿着下唇舔了一圈,“你有没有纸巾呀?”
  身边的人没反应。
  吴羡好回头,看见男人垂着脑袋,一只手虚盖着眼睛,像晕车了一样强忍些什么,神情紧绷。
  “你不舒服啊?”吴羡好凑近了些,关切的声音像柔软的猫尾巴,一下一下左右甩动,骚得人心痒痒。
  单漆白眉头更深,头别开不看她湿润的唇片。他探身从前排拿过来一包纸巾,递给身边的姑娘,然后戴上墨镜扭头看窗外。
  真是够了。
  刚才看到小姑娘脸上身上点点滴滴的白色,他脑海中居然立刻浮现出一幅幅不堪的画面……
  哎,单漆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戴岳了?
  单漆白捂住眉心,有点挫败。
  **
  塔布笼寺的入口处有一尊四面佛像,走进去先是一条幽长的林荫小道,看不到什么建筑物。直至行至深处,树根丛林中豁然出现古老隐秘的神庙。
  在这里,自然与生命的力量令人叹服,形态各异的巨大根枝撕裂屋顶,刺透墙壁,像巨蟒一样牢牢在建筑缠绕掌控,浑然天成的壮丽美感。
  吴羡好异常兴奋,步伐轻快地走在前面。小姑娘今天换了件明黄色的连衣裙,一字领露出平直的锁骨和流畅肩颈。头发随意披在肩头,走路时一头黑丝海藻般灵动,明黄色的裙摆一抖一抖的,细瘦脚腕和修长的跟腱若隐若现。
  女孩停在一棵巨木跟前,稍稍垫起脚打量什么。单漆白走近才看见树干有个洞,小姑娘探头探脑的,对黑咕隆咚的树洞很有兴趣。
  研究了半晌,她吁出一口气,语气有点幽幽:“我一直都很想来这儿的,你知道为什么么?”
  刚才还跟跳脱的小兔子一样,这会儿又一副四十五度仰望天际的忧伤,单漆白给她逗乐了。他牵起唇角,长眼中的戏谑眸光给墨镜挡住了。
  “为什么?想来一场异国艳遇?”
  吴羡好扁嘴看着他,一脸无语。
  男人笑得有点痞气,磁音压低,“你不是已经艳遇到了?”
  吴羡好怔了一秒,反应过来开扇的眼尾跟小钩子一样斜了他一眼,施施然走了。
  切,好自恋一男的。
  偶尔文艺的少女一直对吴哥窟有个秘密情愫。
  小时候她跟妈妈一起看过一部老电影,电影的结尾,男主独自来到这个古老的庙宇,把自己所有深埋的心事都诉在一个树洞里。
  妈妈看得直掉眼泪,吴羡好看得直吞口水。
  太帅了吧!男主真的太帅了。
  镜头里面,男主轻抚着已经风华的石壁,英挺的眉梢眼角全是浓厚的情绪。他背对镜头,垂头对着树洞低语。几分钟的镜头没有一句台词,但那个英俊的后脑勺深深印在了年幼的吴羡好心里。
  帅哥的后脑勺吴羡好一记就记了这么多年,慢慢演变成一个向往,一种情怀。
  如今,她终于来到了这里。那个吞没童年男神秘密的树洞,在哪里呢?
  “哎,这边光线特好,要不要来照两张?”
  吴羡好转身,看见男人单手抄兜,仰头打量着一株巨大的盘根。离远了看,她不由注意到这人的确气质不俗。他面无表情时五官冷厉,自带高冷疏离气场,但扬起唇角笑的时候又是一副风流轻挑样,桃花眼轻轻一勾,多情又寡淡。
  这样的男人说是艳遇,摸良心讲,也没啥毛病吧……
  此刻,她的艳遇静静伫立在树根旁,烈日之下他还是一副清爽俊逸的模样,一点儿没有周围人汗流浃背的狼狈,整个人就像副清逸的水墨画一般。
  他望着巨大的树根许久,半晌后缓缓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斑驳青黑的树皮。
  白日将男人的轮廓包裹,树影又将他的眉目掩蔽。垂睫而立的男人神情晦暗,内敛肃穆,已然和沉静神秘的吴哥相融相映。
  也和她记忆深处那个对着树洞诉心事的背影,慢慢重合。
  吴羡好瞳孔骤张,咕咚吞了一下口水。
  **
  俩人在古木流连忘返,到巴肯山时差点没赶上趟。巴肯山的落日被称为“世界上最美的落日”,每日游客限流,想要登顶,下午两三点就得提前来。
  吴羡好光顾着臭美,爬山时才知道穿长裙有多不方便。这边的石阶高得离谱,每登一层,膝盖都顶到胃了,又累又狼狈。
  单漆白跟在女孩后面,脸上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戴岳曾经说他“就算女人光着贴上来你丫都不会硬”,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小姑娘碰碰他的手,不小心吐个奶他心里都燥得慌,跟中毒了一样。
  这会儿,有毒的小姑娘提着裙子在他前面,大半个腿在裙摆下若影若现,雪白的皮肤晃得他眼睛都花了。好几次她腿抬太高,不断在走光的边缘试探。
  也在疯狂试探他紧绷的神经……
  想起这两天她的种种表现,单漆白确定,这小姑娘是真给家里养得太好,一点防狼意识都没有……
  他无声哂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视线往上看。
  余光瞥过,旁边有个外国男人正偷摸摸看过来。他斜着眼睛,视线贪婪地锁定黄色裙摆,那猥琐样子就像狗见到肉一样,馋得直舔嘴。
  单漆白冷哼一声,眉心紧蹙。
  他想做个人,可别的男人不想。吴羡好外型出众,高挑的身材是中外通吃的那种紧翘有致,一不小心就能招来狼。
  单漆白冷冷扫了狼一眼,脱下防晒外套轻轻一抖,严严实实遮住了色狼的视线。外国男人一怔,抬眼看到虚眯着眼的单漆白。
  黑发的高个子男人紧绷着脸,薄唇动了动,无声地用口型问候了他。
  他赶紧尴尬地转开了视线。
  吴羡好对此一无所知。她爬得辛苦,后背起伏之间总是碰到男人的胸膛,一下一下的,轻轻重重。她没由来有点燥。
  小姑娘刷地回过头,不满皱眉,“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单漆白毫无预兆地被女孩的马尾扫了一鼻子。他两条胳膊依然抬在半空中,手里的白色防晒服展开来,跟举了面白旗投降似的。
  “太热,我借个阴。”男人面无表情。
  吴羡好:“……”
  在她背后找阴凉?她是有多威武雄壮?
  这简直对高妹赤果果的嘲讽!
  吴羡好努起嘴哼了一声,刷地又把头扭过去了,头发第二遍糊了男人一嘴。
  单漆白嘴角抽了下,忍耐一般闭了闭眼,紧绷的下颌却松展开来。
  她傻不啦叽的啥都不知道,给他弄的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
  好不容易爬上来,吴羡好累得跟狗一样,蹲地上呼哧呼哧喘着气。更难过的是他们还是迟了,视野好的观景点都被人占满了。
  单漆白利用身高优势扫视了一圈,抓上吴羡好的手腕把她从地上提起来。
  人可真够多的,连拦着铁链的山崖边上都站满了人。单漆白走到崖边,俯身拍了拍一个在地上京瘫的外国小伙子,低声说了两句什么。小伙子朝他笑了笑,起身,瞬间腾出了两个人站脚的地方。
  单漆白跨前一步站到了外侧,把畏畏缩缩的吴羡好堵在铁链里面,松开了她的手腕。
  吴羡好心头微妙地跳快了,咚咚两下,快得古怪。
  太阳很快开始往下沉,日落的轨迹肉眼可见,清晰的不可思议。余晖散落天际,佛像,寺庙还有废墟都被镀成了华丽的金色。夕阳身后,地平线的尽头,隐约还可以看见几个热气球。苍凉古老的吴哥,此时也有了几分浪漫的气息。
  周围有情侣开始相拥接吻。有了第一对第二对就赶快接上,很快,周围都是抱在一起的男男女女了。
  这接吻也会传染的么?
  单漆白冷漠地望着刚才腾地方的外国小哥临时拉了个姑娘来亲,俩人一拍即合,在他旁边搂作一团,吻得热烈。
  接吻也他妈能这样搭伙???
  单漆白有点不自在。他,和身边的姑娘此刻就是这片山头最亮的仔,在一片暧昧的口水交融声中,他俩,因为没有抱在一起啃,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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