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她母仪天下了(重生)——厉九歌
时间:2019-07-01 09:4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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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宇八年八月,齐国一改往日一味防守的态度,终于派兵攻打陈国。战火沿着陈国边境一路燃烧,一直延伸到陈国南地的几大州府。
  齐国军队势如破竹,以兰梦征、袁昊和葛修武为首的几支军队,在和陈国军队交锋之中,一路攻下陈国五座城池,一时间军心振奋,齐国军队的士气空前高涨。
  而素来强势的陈国军队,却在和齐国的对战中屡屡受挫。齐国总有层出不穷的奇怪武器,而那些齐国士兵,明明身上的铠甲十分单薄,箭矢却难以射入,刀剑砍过去也只是让齐国人退后了几步,却未见血,只能次次都费劲地朝着齐国兵露出的脖颈招呼。
  至于齐国的将领,就更难对付了,齐国的士兵还只是身上穿着铠甲,那些齐国将领则是连脑袋和脖子也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和嘴巴,他们想要取走一名齐国将领的首级,简直难如登天。
  更叫他们惊讶的是,时常会有“雷火”于深夜时落到他们的营帐之中,惊跑了马匹是轻,偶尔那些雷火还会落到粮草上,一烧就是整整一万兵马的粮草。次数多了,那些陈国兵心里就不免恐慌起来,许多兵士失了士气,甚至有人不战而逃。
  尽管陈皇一再镇压,但齐国皇帝宫中遇龙的传闻、以及齐国皇帝乃天命所归的谣言依旧甚嚣尘上,扑灭了一波又来一波,简直就像是有人潜入了军营中,到处散播这些对陈国不利的谣言。
  陈皇怀疑国内已经混入了齐国的细作,不惜在战时抽出几千人前去清查,果真抓出了十几名齐国奸细,未料还没来得及拷问,这些齐国的探子就服毒自尽。
  陈皇勃然大怒,从御座上站起身便要御驾出征,最终被臣子们劝了回去。
  之后没几日,便有一名将领献上来一名厨娘,说已在他府上呆了快两年,生性胆小畏缩,但厨艺绝佳。
  陈皇什么美味没有尝过?对此嗤之以鼻。但献上那厨娘的是他的心腹爱将,又刚刚平定了国内几起匪乱,这战乱时唯一的好消息令陈皇心情好了些许,也不介意品尝一二。
  贴身内侍试过以后,确定没毒,才将那几道菜呈了上来。
  陈皇注意到那试毒的宦官一脸惊叹,便夹起筷子尝了一口,这一口下去,他的筷子便停顿了片刻。
  次日,顾楚以厨娘的身份,留在了陈国宫廷中……
 
 
第150章 
  正宇八年十月, 一场鏖战刚刚结束, 袁昊带着手底下的兵正在清理战场。
  他们已经打到了陈国的牧平洲。
  相比起齐国和原本的吴国, 陈国的地理位置算不上好,有一大半国土无法种植粮食, 只能种种牧草养养马匹牛羊,所以陈国有一大半百姓擅长马上骑射,这是陈国骑兵强悍的原因之一, 也是陈国劳役造反后杀伤力巨大的原因之一。毕竟那些役夫大多擅长马上骑射、常年劳作力气也很大,反了以后抢走官兵的马匹四处流窜劫掠,普通陈国士兵根本没法迅速将他们捉拿, 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陈国贵族更无法抵挡。
  在攻打牧平洲的几座城池时,他们遇到的绝大部分是骑兵, 打得十分辛苦, 所幸, 神军甲和火药的效力足够强大,一连几天几夜的辛苦鏖战下来, 他们总算是攻下了牧平洲的最后一座城池。
  不过这牧平洲, 也仅仅是陈国偌大国土中不起眼的一小部分,齐国想要彻底吞下陈国, 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十月的天儿已经有些凉了, 战场上仅有的几棵树上已经微微冒出枯黄色, 入秋了。
  袁昊在一名战死士兵面前蹲下,他抬手抚了下那名士兵还睁着的双眼,在他闭上眼睛后, 就抽出身上一把匕首,从死者身上割下几缕头发,连同死者身上的身份铭牌,一起放入一个小竹筒中。这是要带回去,留给死者家属的。
  他看着这名死去士兵年轻的面庞,心中想到: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也不知他家中有无妻儿?父母是否健在?
  在袁昊身边,还有无数名跟着他一起清理战场的士兵,他们做着跟他一样的事情,从牺牲的同袍身上割下头发和身份铭牌,放入一个个小竹筒当中,再将他们身上破损的铠甲取下来,最后才将尸体埋葬。
  齐国如今很缺钱,这些铠甲虽然破损了,但取下来运回国中回炉重造,就能造出新的铠甲,他们相信,这些铠甲身上遗留着死去同袍的祝福,可以庇护他们在战场上少受些伤。
  传信官停在了袁昊身边,恭敬地将一支密封的细长木筒呈到他面前,袁昊仔细检查了一遍,见这木筒确实是约定好的制式,也并没有被拆封过的痕迹,他还用手轻轻摩挲了一下木筒底部,确定有个隐秘的符号在,才将木筒打开来,取出里面的锦帛。
  这是元帅下达的命令,让他整顿兵马,两日后攻打距离牧平洲最近的一座城池——黎城,且必须在三日内攻下。
  元帅就是封元,在陛下下令封他为兵马大元帅、统率全军之前,袁昊从来不知道,那位总是抚着胡须笑眯眯的右宰相,还有领兵的才能。
  袁昊见上面注明了时限,就明白这次行动跟元帅接下来的计策有关。于是收下木筒后,他立即回了营帐,和部下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三日后,袁昊点齐兵马,兵临黎城之下。
  陈国律法之严,连城墙都能看出些端倪,他们一路打过来,越往里,城墙越高,而距离陈国中心越远的地方,城墙越低,尤其是那些小县城,明明城墙低得多叠几个人就能翻过去,偏偏谨遵律法不敢加建,若是他们的城墙也修得像芜城那样高,只怕光是攻城,就要耗去齐国大半兵力。
  不过这次攻占黎城的速度比他预想得要快上许多,只因战役刚刚开始没多久,黎城内部就自己乱了起来。
  袁昊正惊异,忽然有探子来报,说是有一支身份不明的军队从黎城后头包抄,已经攻破了黎城北面的城门。
  袁昊微微皱眉,但很快就舒展开来,命令部下加紧速度攻城。
  前有狼后有虎,黎城没过多久就坚持不住了,城门被攻破,齐国军队长驱直入,黎城守将眼见不敌,干脆利落收拢部下,打算先一把火烧了粮仓,让那些齐国兵捞不着好处,再带着剩余部下从西侧城门逃走。
  然而没等他逃出西城门,就被那支攻破了北城门的匪军拦下,与此同时,他派去烧毁粮仓的手下也被他们抓了回来,一把扔到了他马前。
  黎城守将看着那个骑在马上,一脸匪气、身上铠甲不伦不类的首领,额上掉下一滴汗来……
  ……
  袁昊带着人马一路斩杀,冲进黎城之中,最惊异的就是城中粮仓竟然没有起火。
  陈国军队之前攻占吴国的时候,用的就是以战养战的策略,因此每当一座城池被齐国军队攻下,守城将领无论逃不逃得了,都会迅速将城中粮仓烧毁,不会给齐国军队占一点便宜,因此每一次攻破城门时,袁昊等人看见城中某处起火也见怪不怪了,没想到这次竟然没烧粮仓。
  袁昊挑了挑眉,这不像是陈国人的作风啊!
  但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
  一支由陈国造反役夫组成的军队出现在了他面前,上上下下,从首领到拉车的士兵都没个像样的装束,手中的兵器也没有统一的制式,像是临时捡到什么就拼凑起来的。但袁昊注意到,这些人里头,绝大多数都是肌肉虬结的壮硕汉子,领头骑在马上的那个,一身凶悍气息扑面而来,绝不是个善类。
  “在下石壮!”袁昊看到那首领抬起黎城守将的头颅,听他说道:“奉上黎城将领的首级及满城粮草。”
  袁昊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提要求,就见这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和我手下这群弟兄,一共五千三百二十一人,你们齐国收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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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国,皇宫。
  在陈国刚刚入秋时,齐国已经入了冬。
  侍女们在永安宫大门前挂上厚帘子,以防外头的冷风侵入殿内。
  姚燕燕坐在矮桌前,正在看周晚香送来的账册,时不时感叹一句花钱如流水。
  元宵坐在书房的高椅子上,正伏在案前认认真真地描字,时不时抬头,透过敞开的书房大门,看一眼正坐在地上玩耍的算盘和周周。
  皇帝陛下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进来的,他眉眼间透着几分愁绪,见到在暖黄烛光下的妻儿,眉头才稍稍舒展开一些。
  姚燕燕抬头对他道:“屋里烧了炭盆,有些热,你把披风脱了吧!”
  皇帝陛下依言脱下披风,交给殷勤凑上来的高竹子,就走到姚燕燕身旁坐下。
  姚燕燕收起账册,正要叫人摆菜,忽然发觉陛下面上有几分愁苦。
  姚燕燕问他怎么了。
  皇帝陛下叹了口气,说道:“方才收到信报,说这几个月,牺牲了两万五千多名将士。”
  姚燕燕一愣,沉默了下来。
  皇帝陛下脸上很是难过,继续道:“第一批战死将士的遗物送回来了,其中有许多出身通州和京城,朕去看了,有年迈的父母、带着幼子的年轻妇人、已经定下亲事的年轻姑娘……他们捧着那只小小的竹筒和一套亡者的衣裳,哭得肝肠寸断。”
  他不想被元宵听到,特意放轻了声音,“我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是不是做错了?若是朕当初不下令攻打陈国,若是朕不要一统天下,只安安分分守着如今的齐国,是不是就不用牺牲那么多人了。”
  姚燕燕握住了陛下的手,安抚地摸了摸,道:“陛下,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就算你安安分分守着齐国,就算你当初不下令攻打陈国,陈国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或早或晚都要有人牺牲。你已经想方设法避免更多人的死去了,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为了有钱能造出更多神军甲,为了保住更多将士的性命,夫妻俩带头节衣缩食。
  姚燕燕舍不得置办新的衣裳首饰,一直用着前几年的旧款。身上的衣裳旧了就就让人把比较好的部分裁下来,做成小衣裳给算盘和周周穿。
  不过比起姚燕燕只是不置办新物事的节俭,皇帝陛下简直可以用“抠门”这个词来形容了。他连足袜破了也舍不得丢掉,而是自己偷偷找了根针缝起来继续穿,身上的衣裳都短了一截也舍不得做新的,龙袍实在穿的很旧了,不适宜穿在身上面见群臣了,就让人裁成一块块,用来擦手擦脚,反正利用到实在没法用了才会扔掉。
  皇帝陛下也是有俸禄的,每月国库给他发了银子,他就将大部分捐到兵器坊,留下一小部分,给姚燕燕和三个小的置办些穿的用的,而他自己,反正是一枚铜钱都没存下来。
  偶尔,姚燕燕会发现,皇帝陛下将那件她绣了“摘星楼”三个字的衣服找出来摸摸,然后又叠好放回去……
  例子太多,实在举不完了,反正姚燕燕瞧着陛下这样子,怎么看怎么可怜。
  现在见陛下因为牺牲的将士自责,她瞧着也有些难过了,只能摸摸陛下的脸对他道,“陛下你想想,吴国归顺以后,原本吴国的那些百姓怨恨你吗?”
  皇帝陛下想了想,摇头。
  姚燕燕笑道:“这就对啦,他们都感激陛下呢,是陛下将他们从水深火热的地方救了出来,所有人都越来越好,所以啊陛下,你要相信自己,相信你手下的臣子们。咱们现在所走的路一定是正确的,只有这样做,才能避免未来更多的牺牲,陛下,只有你一统天下了,才会有更多的人过上好日子。你的决定没有错,那些牺牲的将士在天之灵,一定也在庇佑大齐,庇佑陛下。他们每个人再上战场时,就已经有了觉悟,他们并不后悔。”
  听着姚燕燕的话,皇帝陛下的眉头终于完全舒展开,他握住她抚摸自己脸庞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正在这时,一旁传来一声属于幼童的尖利叫声。
  两人惊了一跳,连忙望过去,就见本来玩得好好的算盘和周周,不知为何又打了起来,还一边打一边愤怒地大叫,这小娃娃平时的声音软软的叫人心里暖得一塌糊涂,一旦嚎叫起来却也尖利得有些刺耳。
  两人连忙起身走过去,这才发现算盘和周周玩着玩着就抢起了玩具,两娃娃抢的是一个布偶,旁边摆着的布偶多得是,偏偏两人不知为何对着这一个布偶情有独钟。
  眼看抢到布偶的算盘高兴地笑起来,下一刻又被周周抢过去,算盘嚎了一声,又伸手要过去抢,却被周周一抬手按住了脑袋。
  算盘还不晓得要拨开周周的手,只扑腾着两只小手要去捉布偶,却怎么也碰不到,他急得冒眼泪。
  而他那无良的爹娘,却站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
  正玩得开心,青壶忽然快步过来禀报道:“陛下,娘娘,凤阳长公主求见。”
 
 
第151章 
  上一次见到凤阳, 是在中秋节时。
  那时宫里摆了个小宴, 只请了宗室成员, 毕竟摆大宴邀请群臣共度中秋确实热闹,但实在太费钱了。若不是中秋节是个大节日, 皇帝陛下恨不得连摆小宴的钱都省了。
  当时姚燕燕和陛下一人抱着一个小的,元宵则和凤阳的儿子坐在一起吃月饼。那时候袁昊已经带兵出征了,但凤阳的脸色看起来很好, 宴席上有说有笑的,看得出日子过得很不错。
  时隔两个月,再见到凤阳, 姚燕燕却吓了一跳。因为凤阳进来时神情恍惚,面色憔悴无比, 双眼红肿, 跨过门槛时险些摔了一跤。
  见到姚燕燕和陛下, 凤阳才勉强镇定下来,俯身行了一礼。
  姚燕燕见她这副样子, 就知道她一定做了不好的梦。她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连忙把人拉到内间,皇帝陛下见状, 则屏退了所有宫人, 还让人把三个小的抱出去。
  等他走进内间一看, 凤阳已经跪在了姚燕燕面前,磕着头哭道:“娘娘,救救袁昊吧!”
  姚燕燕懵了一下, 才想起来袁昊如今在前线,能让凤阳哭得这么惨,袁昊一定出了事,他出了事,不就代表袁昊带着的那支军队,兵败了?
  皇帝陛下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让凤阳起来。
  姚燕燕给凤阳倒了杯茶,让她别着急,慢慢说。
  凤阳喝了茶,才渐渐冷静下来,开始叙述她梦到的东西。
  “从前日开始,我就反反复复做一个噩梦。我看到在一片堆满了尸体的战场上……”凤阳说到这里,脸色更白了几分,她身体微微发着颤,却还是接着说了下去,“我看见袁昊一个人走在一片堆满了尸体的战场上,身上铠甲裂开,头盔丢了,发丝凌乱面色苍白……我看见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一滩滩殷红的鲜血。”
  凤阳说着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往外流,她继续道:“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军旗倒在地上,还有一种头上光秃秃的鸟,在他身边啃食同袍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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