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爸爸系统[快穿]——三花夕拾
时间:2019-07-01 09:47:16

  然后——
  二皇子不知为何,骑马外出打猎,身陷敌阵,被敌军将军生擒,以他为要挟,命令大军移动界碑,划割十城,并上贡美人、好茶、丝绸若干,他甚至压着那二皇子,挂在战车之上,以他为尖头,冲刺大军,要原先无所畏惧的原身率军一退再退。
  裴闹春极其犹豫,一方面,他清楚地知道,在皇帝心中,皇子的命,大于边疆这些平民百姓;可另一方面,这些边疆的百姓,是他一手保下照顾的,一旦归了地方,恐怕又是生灵涂炭,毕竟对方早有屠城、劫掠妇女的行迹,面对两难的抉择,他痛苦不堪,屡次造访太子,对方闭门不吭声,只说做不了主,原身只得使了自己的先锋,骑着全军最快的马匹,八百里加急,往京都里去,得到回应后再做决定。
  可那消息一直没回,二皇子眼看越来越瘦,敌军举着他,开始攻城——
  在古代的守城战里,手段往往不多,射箭、流火、热油、巨石、城墙战……可有了二皇子在前头做标靶,所有稍微可能误伤的手段都不敢再用,原身站在城墙之顶,手握长剑,犹豫着要不要下令,这回,不是二皇子死,便是十城让人,多少将士血肉白白付出……可皇权大于天,他又要何去何从?
  敌军将领看他还不下决断,便要着小兵取下了塞在二皇子口中的毛巾,以刀抵着他的脖颈,划开一道血痕,要他们大夏朝的人,看看自己朝中的皇室人员,在此流失性命,他们推着二皇子,要他开口说话,要他求饶、下命令。
  “裴将军可在。”遥远地,那满脸苍白的二皇子开了口,几日的虐待,已经要他身上血汗掺杂、头发黏在脸上,看不清面目,也要人想不起当日他同皇兄驰马而来的潇洒场景。
  “末将,在。”原身手过于用力,已经爆出青筋,他知道,二皇子只要开了口,他便不得不从了,毕竟对方可是督军,随时可以暂领全军。
  “我以督军的名义,命令你。”周边已经有不少的敌军将士开始露出不屑笑容,那二皇子继续往下道,“此战,我意外被俘,是我之耻,大军无需顾虑我的身份,对待外敌,格杀勿论。”
  他话音落下,周围已经是一片哗然,刚刚还在笑的敌军小兵,连忙到前方,重新将那布塞回了他的嘴中,可这些话,已经要不少该听的人听的清楚。
  原身看着那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少年皇子,心中大痛,犹豫着举剑而起,正要下落,却不知是谁,往那发出了一箭,径直穿过二皇子的胸膛,他当场死亡,裴闹春惊愕地环顾四周,为了守城,周边的不少将士正拿着弓箭,可军队中向来是令行禁止,他没下令,究竟是谁人,这么大胆?
  可这时已经无从追究了,战争,正式开始了,这一场大战,打得酣畅淋漓,每一片土地里,都能踩出血液,大夏朝大获全胜,敌军残破而逃,可同时,二皇子的尸身,竟是不翼而飞,怎么寻找也没能找到了。
  然后一直在后方,一言不发的太子,忽然出现,他举着督军令牌,神色严肃,要他的亲卫,将原身即刻压赴京都,交由圣上做主,军队哗然,可这一战,裴家军胜得惨烈,军中士兵,无不带伤,除非再厮杀一场,死上一堆,否则恐怕没法从太子手中夺回原身。
  原身自认有罪——他猜想,恐怕那时射箭的,是大军之人,毕竟军队中,有不少神箭手,大多是在边疆长大或是在这落地生根,成了家的,他们根本接受不了,这十座城说让就让——再者,他也接受不了,好不容易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弟兄,同室操戈,失去性命。
  他主动说服着诸多弟兄,然后跟着太子上了京都。
  等他到了京都后,连面圣的机会都没有,竟是直接被压着下了大牢,在大牢里,不知是何方来的人,各种严刑拷打,要让他签下认罪书,认了这个下令杀死皇子的罪名,他哪敢认?一旦认了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现在没有把家里的老小抓进来,估计还是看着多年来裴家人为大夏朝付出了性命,在民间很有名望的原因。
  他遍体鳞伤地躺在监狱之中,反倒回忆起了许多过去的事情,他很遗憾,这辈子,他不亏欠大夏,不亏欠百姓,只亏欠了自己的家人,可这就是一个将军的宿命,当然他没能完全地完成这个循环,他没能战死沙场。
  没多久,他便被夏仁帝提审,当他跪在殿下时,从上往下看,一时恍惚,旁边已有官员帮着念出了他的几十条罪名,什么不听圣旨、不服监军管教、杀害皇子、意图谋逆等等,原身这才知道,当日他的信确实送到,而陛下也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圣旨,要求他保住二皇子,可不知为何,这个圣旨,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收到,而太子,也绝口不提自己闭门不出的事情,只说自己劝阻不住,裴将军在军中声望极高,他说的话,根本无人听从,哪怕想要外出和敌军拼命,却也被闭锁的城门挡住。
  原身多年征战,不是傻子,他苦笑着,想要列举证人,却发现,自己连举证都不行,毕竟太子殿下,已经当场指证他在边疆将士、民间很有名望,一呼百应,想要自立为王,他哪怕找一百个人,也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
  他哑口无言,只能跪下叩首:“陛下,臣裴家世代忠烈,从太祖父至今,四代人,嫡系旁支,数百条性命,埋骨边疆,有去无回,裴家上下,无怨无悔,为陛下故,为万民故。时至今日,臣已无从脱罪,可臣斗胆请陛下想想,多年来,臣在边疆可曾行过越轨之事?臣对大夏、对陛下的心,可昭日月!”
  太子殿下冷哼着开了口:“可裴将军心里,你们边疆百姓,可是比我二皇弟重要得多,你敢说,你未曾有一刻犹豫,想要以我皇弟的命来换你们边疆稳定?”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裴将军,你一向以大军令行禁止为荣,没你的命令,整个大军敢动?”
  “……”他无话可说,只是叩首,“望圣上圣明。”如果他一死,能够扛罪,他扛了,可他的死,什么都换不回,反倒是害得一门孤儿寡女,同他一起上路。
  夏仁帝没做决定,只是要人把他拖了下去,重新关回大牢,事实上原身并不知道,夏仁帝的心中也很为难,他自己的儿子没了,恨不得直接要了原身的命,可同时,他又怕影响皇室在民间的名声,毕竟皇子的命和边疆的国土、百姓的性命比,在他看来,很好选择,在百姓看来,则全然不同。
  牢里无岁月,不知过了多久,裴闹春被拖了出来,拉他出来的狱卒告诉他,他走后,裴家军人心涣散,边境敌军趁虚而入,新的将军抵挡不住,边疆连破三城,烽火连天,眼看要往京都逼近,夏仁帝责令他立刻奔赴沙场,代将军一职,率军杀敌。
  原身心中有怨吗?也许有,可他一听到自己亲手带出的大军守护的边疆出了事,便心急如焚,找不到人,只得拖着那狱卒,在确认了裴家没被他牵连后,传了口信,要女儿和母亲好好照顾自己,便驰马急援,杀回边疆,纵然身体大不如前,身上满是伤痕,他也一刻不敢停息,到了边疆,他才发现,那个带得大军人心涣散的将军,正是太子,大敌在前,他没空继续掰扯,只是重振大军,然后继续厮杀。
  很快,战争平息下来了——他的名字,在边疆不是开玩笑的,有了这场入狱的经历,他像是从地狱里杀回来的魔鬼,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连斩敌军三位王子、四位大将,小兵无数,逼得外敌退出边境,还签下十年不进犯协定,并有岁贡若干。
  再然后,原身死了,他并非死于沙场,而是在处理完一切后,筋疲力竭之时,被太子一剑穿背,血流不止,身上诸多重伤叠加,要他只是喘气,都能吐出血块,他张大了眼睛看着太子,然后听见他说:“裴将军,你没有想到吧,这辈子,你是该死在我的手上,包括我的二皇兄,你的女……”他努力想听清,却听不见,只知道对方正在大笑着。
  临死的那一刻,他想起的是女儿,和上回给女儿写的信,他告诉女儿,大军得胜之日,指日可待,他要带兵回到京都,送她十里红妆,浩荡出嫁,可现在,什么都没了,他的玉琢会怨他吗?还有娘,我这辈子,没能孝顺你几天,你会怨我吗?
  原身在离世后,许是执念牵引,又或是灵魂原因,他竟回到了裴将军府门前,茫然的他,触摸不到任何人,到了女儿房中,看到了脸色惨白,坐在那愣神的女儿,他这才知道,当日自己能出了大牢,是因为女儿一听到,边疆那再出大乱,便去告了御状,受了大刑,带着裴家府邸上下,以命担保,以血为墨写出的担保书,又拿了原身亲兵送来的,边疆万民将士联名签下的情愿书,跪在了夏仁帝面前,她只求夏仁帝再信裴家一次,让原身去沙场平乱。
  夏仁帝事实上手下也无将可用,他选择了相信原身,将重任压在原身的身上,毕竟自己的儿子,还在边境那待着呢,死了个二皇子,可不能再把太子也赔进去了。
  原身这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为了大夏付出一生,究竟换来了什么?
  他飘荡在裴将军府中好几天,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在佛堂祈福,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天天灌着汤药,然后又听见女儿的丫鬟,像是闲聊般地说着些什么——
  她说,裴玉琢小时候,丞相府的小姐便屡次主动登门,要和她结交,直到长大了也是如此,可在太子和二皇子一起到边城后,对方不知为何,竟是再没来过,难道是预料到了后来将军府的劫数?
  她说,裴玉琢的亲表妹,不知为何,对她异常敌视,好几回,特地上门冷嘲热讽,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语,还在宫宴上,想要偷偷地推小姐下水,后来被家中关着,没再出来过。
  她说,隔壁状元府的状元郎,好几回在围墙那徘徊,有一回拾到了裴玉琢放飞的纸鸢,还写了一首酸诗回来,裴玉琢一看,直接将这纸鸢烧了。
  她说,裴玉琢奶娘家的女儿,原本一门心思奔着要脱奴籍,嫁给庄户,却在眼看要被放出门时,跪在裴玉琢面前,说想要为奴为婢伺候她一辈子,只是裴玉琢手下大丫头够,便没有收,放走了她,临走时,对方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语,说什么没能留下她,小姐会一生遗憾,如何如何。
  ……
  丫鬟们说起了围绕着裴玉琢的诸多传说,然后哆嗦着抱紧双臂,总觉得阴风阵阵,甚至猜测着是不是裴家风水不好,才这么从上到下,竟是运势急转直下。
  原身愣愣地站在旁边,竟发觉丫鬟们说的这些,他一条也没有听过,他在边疆路远,送一次信并不容易,再加上女儿贴心,哪会舍得什么事情都去烦心父亲,便也报喜不报忧,从未说过类似这些,听起来要人不太愉快的事情,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脑海中像是有一条线,忽然被连结在了一起,指向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只是时间容不得他再想,太子进城了——
  太子在陛下面前,慷慨激昂地陈述,他说自己是如何卖命,深入敌阵,斩获敌军首级若干,这才威名远布,压得对方不得不签下合约,又说裴将军到边疆时,身体已经是大不如前,撑不太住,勉强杀敌后,不幸在胜利后,伤重不治,过往过错,也应该一笔勾销,如何如何。
  夏仁帝倒是也听信了儿子的想法,传旨下去进行封赏,等同国公待遇下葬,又因太子之长进,要了孝国公到西山寺祭天,以告先祖。
  还是灵魂状态的原身,便这么看着消息传回了家中,他的母亲和女儿承受不住打击,双双晕倒,等到棺木送到,葬礼刚过,母亲便没了性命,偌大一个裴府,只留下女儿一个,形单影只,无人可靠,若是在别家,估计还有些虎狼亲戚周围环顾,可在裴家,旁支也和嫡支一样,十存一二。
  原身还没伤心完,就看见三皇子着便装,进了小门,拜访女儿,裴玉琢一看到对方很是警惕,可三皇子却露出诚恳态度,他说,他是来寻求同盟的,一言落,裴玉琢和原身心中皆是惊涛骇浪。
  三皇子的声音很低,可却要人听得清楚:“裴姑娘,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吗?难道你不想为他报仇吗?”这话一出,裴玉琢立刻屏住呼吸,要他继续往下说,三皇子滔滔不绝,讲述了太子殿下的一整个计划,原身这才知道,从头到尾,太子根本不是为了免责、抢功那么简单,而是要借刀杀人,用他的手解决二皇子。
  三皇子说,他知道裴家还有一部分留在家中保护裴玉琢的亲卫、老兵,也知道对方在整个大夏朝、尤其是边疆的名声,他说太子眼看要对他下手,他要先下手为强,只要裴玉琢带着他到边疆,领着大军反攻回朝,清君侧,杀了太子,助他登基,他就替裴家沉冤昭雪,追封裴将军,还愿万金求娶裴玉琢为后。
  裴玉琢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三皇子,请问殿下是从何而知,我有带兵之能,或是上战场之力的呢?我只是一个弱女子。”
  三皇子的眼神忽然有些慌乱,立即别看了眼,只说:“裴姑娘,您可是裴将军的女儿。”
  这个理由说服不了裴玉琢,也说服不了原身,可裴玉琢还是点头答应,原身慌乱地想要阻止女儿,毕竟女儿从小到大,他都不在身边,也没教过她什么兵法、武艺,哪能就这么上战场呢?可原身没想到,他的女儿,还确实什么都会。
  原身就这么看着战争再一次开始了,裴玉琢穿着一身男装,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将军府和外城山庄的亲卫老兵,到了边疆,她是原身亲女,站到高墙,直诉父亲被当朝太子逼死一事,她说,请各位叔伯帮玉琢一次,帮父亲一次,然后从者如云,一呼百应,她带着的大军,纪律严明,纵然从边疆打到京都,未曾伤过一个平民百姓,只要对方愿意投降开城,她便也立刻停手,原身的死,要不少镇关武将唇亡齿寒,他们也不愿意和这群见了血的卫国之军刀枪相对,便也尽量地偷偷开了城门,还不到一年半的功夫,大军已经包围京都,大夏诸城,大多挂上了裴家军的大旗,裴玉琢对着熟悉的城门面无表情,夏仁帝登上城墙,怒斥叛国之人,而后被裴玉琢逼得哑口无言,怎么都不肯交出太子。
  三皇子走到台前,他慷慨激昂的劝着自己的父亲,说他是被太子诱惑,种种行为伤害了将士门的心,又说太子如何如何谎报军情、构陷功臣、夺取军功、杀害亲弟……他将太子在私下的谋算,一样样掏出,甚至还包括了对方已经在东宫穿龙袍,百官臣服等等事项。
  夏仁帝看向太子,蠢蠢欲动,他心中天人交战,一方面一个帝王,心中不只有着儿子,还有祖宗的基业,且太子窃他权柄,谋害弟弟;另一方面,太子是他嫡长子,肩负他的诸多期待,可他没想到,在这高台上,这眼神着实显眼,太子很快发现,他趁无人防备,抽出佩剑,当场弑君,夏仁帝直接倒下,太子举剑,自称新帝,人心惶惶,不知何去何从。
  有了这么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三皇子也无需犹豫,他和裴玉琢达成了共识,即刻攻城,此刻内城,一片混乱,还没多久,便不敌,被破门而入,太子被压到了三皇子面前,他头发凌乱,状似疯狂,看着三皇子,想要开口,却被三皇子直接一剑了结了性命,只留下了半句话:“老三,这辈子居然……”便没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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