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爸爸系统[快穿]——三花夕拾
时间:2019-07-01 09:47:16

  睡眠时间不足,要他头痛的厉害,他单手在额头上按揉,勉强缓解突如其来的不适,手机的屏幕却忽然亮起,上头堆叠在一起的, 是密密麻麻的微信信息——
  [吴丽萍:你现在在哪儿?家里的钱是你拿走的吗?]
  [吴丽萍:为什么不回消息?我烦恼到根本睡不着,这钱我说过了,不是我的!]
  [吴丽萍:当我求求你了, 你做个人吧!你想没想过这样我和女儿要怎么做人啊!]
  [吴丽萍:你这个人有没有一点良心?你就当可怜我,把钱还给我吧!]
  ……
  他看着那些信息,表情复杂,在这个对话框上头,还有一堆被置顶、消息免打扰的满员群聊,名称都是些[活动1群]、[付费会员群2]、[禁言活动群]……如果点进去,你就会发现,里头几乎没有人说话,全都是各式各样的链接分享,有的是APP分享来的,看起来像是什么棋牌软件邀请参与的;有的则是一长条的网址链接,活像是个神秘代码,明明群员高达500,却没人打破其中的寂静。
  若是外人不小心误入了,没准只以为是个类似外卖优惠券互点、互相砍价的互帮互助群,只有知道底细的人清楚,这其中的勾当。
  裴闹春闭着眼,躺在了床上,他努力用意志力控制一波一波袭来的睡意,慢慢地接收起了属于原身的记忆。
  直到现在,他依旧还清楚的记得,刚刚在黑暗空间见到的那个男人。
  ……
  上个世界,裴闹春是寿终正寝,虽然有浓浓的不舍,可在情绪封存结束后,便也如过眼云烟了,他主动和009沟通,立刻进入下个考核世界——毕竟,就算他不这么说,周扒皮009也不会跟他客气的,他最后的倔强,就是自己主动申请,不做被赶鸭子上架的那一个。
  经历了四个世界的裴闹春,自认也是位有经验者了,在进入黑暗空间后,他主动开了口:“您好,请问我能帮上什么忙吗?”他承认,这台词有点尴尬,不过业务不熟,也没法挑剔了。
  站在他对面的男人,不算高,大概只有一米七出头,身材挺瘦,明明是灵魂状态了,依旧能看见眼底的青黑,可要裴闹春觉得不适的,是对方身上那矛盾的状态。
  男人似乎过得很困苦,单从脸上,就能看出内心的痛苦挣扎,明明没掉眼泪,却要人心下意识一酸,可同时,这男人的眉眼之间,还有点若隐若现的疯狂劲,裴闹春总觉得他在哪见过这样的人。
  “请你帮帮我。”那男人的手在哆嗦,说了句话后,又自嘲地笑笑,“不,谁也救不了我,请你帮帮我的妻子和女儿。”他说完这句带着些暗示地话语后,看着地面,缓缓地说出了他的一生。
  一段,自我毁灭,又毁灭亲人的人生故事。
  ……
  裴闹春这回要进入,是一本男频小说,用更专业准确的话语来形容,那应该是金手指大开无敌打脸逆袭种马男频小说,讲述的是男主人公李浩然在获得传说中的神豪系统后(简单说明,那就是个天上掉人民币,让穷困潦倒的人一下暴富的神奇系统),从穷小子到富一代,一路逆袭开挂,抱得诸位美人归的故事。
  作者在小说中充分体现了众位女主的人格魅力,文章下常年有各个读者争先恐后地高喊,我要买XX股,或是A女股涨停、B女股跌停这样的评论,而其中,在故事一开始就出现的女主裴桃更是引得无数人同情。
  小说的开头切入的便是男主李浩然的视角,他大学刚毕业便成了北漂一族,在房价物价惊人的B城努力工作,想要留在这里,只是现实残酷,他所进入的游戏行业遇到了政策整改,大批裁员,被突然开除的他,投出无数offer却得不到回应,他坚持了几个月,离职赔偿金和存款渐渐见了底,他连房租都付不出来,面临要被扫地出门的窘迫,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拥有了神豪系统,一飞冲天。
  李浩然心中的白月光,是住在对门的靓丽女孩裴桃,他一直亲昵地在心里喊她做桃子。裴桃和他不同,她本是B城土著居民,父母做点小本生意,家里也有房有车,虽说不上是富二代,可也是小康之家,可这一切均被她的赌徒父亲一手毁灭,家道中落的她,为了躲避高利贷上门催债和解约生活成本,和母亲辗转到了这,共同蜗居在这单人套房之中,艰难求生。
  李浩然心中一直记挂着善良、美丽的裴桃,可却不敢接近,普通家庭出身的他,无力承担对方家庭的种种负担,他常常感慨对方命运的悲苦,同时又不免因此得到慰藉——好歹,他的人生还没到那么糟的地步,只是渐渐地,这份喜欢也成了执念,他常常在梦回时,期盼自己能如英雄下凡,挡在裴桃面前,替她承担人生的重负,而后对方自是芳心暗许,同他共结连理。
  这一切,很快便不是梦了。
  李浩然得到神豪系统仅仅一个礼拜后,兜中已经积攒了近两百资金,他换上新买的名牌衣服正准备出门时,却见到裴桃的门口站满了流里流气的刺青大汉,他们正在往裴桃的房门上贴着借条,泼上红色油漆,那些人瞪了他一眼,叫他别多管闲事,李浩然犹豫着没走,没一会,就见到了裴桃出来。
  明明是很害怕的样子,可裴桃却咬牙不肯退缩,她握紧拳头试图和那些大汉沟通:“我爸和我妈已经离婚了,法院已经判了,他这些都是赌债,我妈不用还!你们别再来骚扰我们,否则我要报警了。”
  可那些催债的,哪会和她讲道理,对方笑了:“那你报警吧,这可是民事纠纷,你说法院判了,那行,我也不找你妈,我就找你,你要是受不了啊,你叫你爸出来。”
  裴桃平日里,再苦也总是笑着的,像名字一样甜美,那时她却格外倔强:“我和他已经断绝联系很久了,我也想找他,我找不着,你们就算把我打死了,他也不会出来的。”
  那几人全都笑了:“小姑娘,现在是法治社会了,谁会打死你呢?我们呢,时间多,大家可以慢慢纠缠,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谁让你倒霉,摊上了这么个爸爸呢?”
  裴桃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她不肯要自己示弱,没落下来,那泫然欲泣的模样,要人看了心疼,当然,站在她对面的催债专业户是不会觉得她可怜的,反倒是笑,一直被挡在后头的李浩然感觉自己找到了机会。
  李浩然挡在了裴桃身前,问清了债务的数目,他告诉那些人,钱他来还,别再找裴桃麻烦,裴桃想拦,没拦住,又试图给李浩然写借条,对方一概拒绝,李浩然前前后后替裴桃的那个父亲还了几回赌债——毕竟对他来说,钱确实只是数字,没了系统会再给,也渐渐地攻入了裴桃的脆弱的心防,两人走到了一起。
  无论中间有没有金钱纠葛,起码在一起时,二人是情投意合的,要是一切能这么顺利的进行下去,其实也不赖,可是随着男主的财富越来越多,社会地位的提高,李浩然身边的莺莺燕燕也多了起来。
  在故事的后头,李浩然身边出现频率更多的是某国的公主、某国的特工、某位知名女星……不知是作者忘了,还是小说篇幅不够,裴桃早就没了姓名,只有读者时常会在下面讨论,裴桃到底是得了天大的利益还是被男主辜负。
  身为女主之一的裴桃,正是原身的女儿。
  原身人生的前半截,在大部分人的概念里,都算得上是一帆风顺,他的父母都是工厂的职工,勤劳肯干,早些年便在购入了工厂建的房子后,又另外在外头买了房子,当然,这一切都留给了原身,他还没开始奋斗的年龄,便已经是小有身家。
  在父母的安排下,他同吴丽萍结了婚,两人没进工厂,而是顺着当年时代的洪流,创业做起了小生意,两人在B城小学门口,开了间文具精品铺,里头不止出售文具,还贩卖些玩偶、小饰品之类的东西,仗着周边几个学校的流量,收入一直挺好,后头还在另一个城区的学校门口开了分店,妻子也为他生下了独女裴桃,两人照顾着孩子,经营着店铺,一切风平浪静。
  按说,这样的人生应当是没什么波澜的,可意外往往总会发生。
  裴桃高中的时候,家里的店铺流水已经趋于稳定,平日里便雇佣了人来看店,吴丽萍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照顾女儿身上,而原身,便也难得的无所事事、无拘无束起来。
  他认识了一个朋友,在B城开大排档的强哥,在后来的很多年,原身曾反反复复地想过,那个和他勾肩搭背,说着哥俩好的好兄弟,在最开始带着他进入那万劫不复的深坑时,究竟是怎么想的?当然,彼时已经没有答案。
  强哥家的海鲜、下酒菜味道很好,价格也实惠,不少中年男人,喜欢在有空的时候,往他家椅子上一坐,拼桌吃上一顿、喝点小酒,原身也是这么认识的强哥,两人关系好了以后,强哥神神秘秘地同他说:“你想不想找点乐子?平时天天是不是也挺无聊的?”原身先头还以为是什么红灯区的业务,立刻拒绝,后来在了解之后才明白,强哥说的是在B城的地下赌馆。
  原身不太懂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怀揣着试试看不会怎么样的想法,他跟在强哥后头,到达了那个赌馆。
  出乎人意料的是,那赌馆所在的地方一点也不神秘,正位于B城早些年拆迁后的安置房区域,那安置房建得早,每栋楼也就八九层高,由于房子老,原先的住户大都离开,租给了外来人,渐渐地也有些鱼龙混杂起来。
  他跟着强哥上了楼,那赌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是两套位居上下的套房打通的,统共也就两三百平方,里头一楼客厅的位置,全是打麻将的人,抽屉里放着厚厚的筹码,烟雾缭绕,靠墙的位置放着长沙发,不少人坐在那等着位置,强哥介绍,那筹码算钱,他不会玩麻将,便也没多问,到了楼上,则更丰富了,尽是原身只在早期港片里看过的场景,有什么扑克、骰子,还有奇形怪状的桌子,一张桌旁能围个十几二十个人,面红耳赤,满脸激动,套房中的房间,责备当做了包厢,有专人在里头看场。
  原身这人有个臭毛病,那就是爱面子,他看强哥镇定大方地找了张玩骰子的桌子下注,他便也跟了过去,口袋里带着今天营收的他,小心翼翼地跟着下注,他和所有新手一样,只敢按着最低投注额来,不断地告诉自己,他只是来看看,马上就走。
  可这的环境,莫名有种让人沉陷的感觉,周边人声沸腾,每次开盘前,耳畔边全是众人的细碎讨论声音,有人说亏了、有人说赚大了……又没有个看时间的工具,不知不觉地,裴闹春便也沉浸进去。
  他先是赢了两把,下注的钱已经翻倍,便小心地又多放了点,又赢了……等到他一次投注了一千的时候,他忽然输了,这一输,足足一千块没了,面色苍白的他想走,却被强哥紧紧抓住,对方眼神里全是怂恿:“嘿,兄弟,再试一次,你今晚手气好,没准钱马上回来了!”
  他心里担心钱打了水漂,前头一赢到底也给了他信心,犹豫之下,又放了一千,可这回赢了,翻了几番地回来。
  等到他兜里的手机震动,拿起手机时,他才发觉,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半,而此时,他兜里的钱,已经从两千变成了三万二,电话里头的老婆问着他怎么还不回家?一下驱散了他所有的疯狂劲,他颤巍巍地起身,过度紧张激动,腿也麻了、嗓子也哑了,强哥陪他出去,他吹着冷风,能感受到兜里纸币的厚度——
  这就赚了几万?他的店铺平日里赚钱也挺多,可这种赚法,除了炒房的时候,他几乎就没见过。
  回到家,他找了个不太令人信服的借口,便顶着妻子的目光入了梦,那天晚上他辗转反复,梦见自己的三万又变成三十万、三十万又变成三百万……到最后,他坐在了高高耸立的钱上。
  醒来的他,理智恢复了一些,那颗冲动的心便立刻冷却,他告诉自己,不能再去!可入了夜,他却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强哥的店铺,听着对方说再去玩玩的声音,不自觉地,他又点了头。
  而后,便是让人彻底丧失理智的沉迷,赌馆里提供赊筹码的功能,每天记账,月底清点,每天他一有时间,便到前台那拿一大袋的筹码,若是赢得多了,就把筹码递给前台,让她登记,若是输得多了,那就再拿一些……
  一天一天过去,等到月底的时候,他听着前台温柔的声音,几乎不敢相信耳朵,前台告诉他,这段时间,他足足输掉了五十万,对方拿出有他签字确认的账本和事先签好的筹码兑换协议,只等着他转账交钱,他慌了,原身左顾右盼,两腿战战,想要跑,却被赌馆聘请的保安堵在了那,他签下了五十万的借条,这回走出赌馆门,他连站立都无法维持稳定,冷汗涔涔,只觉得一个月恍若在梦中。
  他怎么会这样呢?
  原身没敢和妻子交代,他选择了挪用存款,那时还互相信任的夫妻,向来都是把银行卡放在家中,那张卡里足足有五十五万的存款,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钱取光,即刻还了欠款。
  然后……他又去了,那时候的他,已经接受不了稳扎稳打,一天赚个几百一千的生活方式,他知道,他能赚大钱的,之前只不过是运气不好。
  原身再三告诉自己,这回只要把输掉的钱赢回来就收手,然后再次陷入其中。
  他觉得自己在白天和黑夜时,恍若是两个人,白天他是人人称赞,脾气好的店铺老板,晚上他是红着眼,推钱上赌桌,大脑停止思考的赌徒,每次重新进入,他付出的代价越来越大。
  越玩越大的原身,直接输掉了一套店面,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成了死局,没办法的他,只能和妻子交代。
  世界上的赌徒,似乎都无师自通了高超的演技,他跪在了面无表情的妻子面前,痛哭流涕,抽着自己的耳光,说自己不是人,说自己是鬼迷心窍,以后绝不再犯,他抓着妻子的腿,告诉妻子自己的无可奈何。
  在这个时候,裴桃正处于高三冲刺的最后三个月,马上就要高考,吴丽萍每天晚上都会拿着补汤,送去给寄宿的女儿补补身体,这也是原身的赌博行为一直没露馅的重要原因。
  吴丽萍看着哭得眼泪鼻涕一脸的丈夫,她相信了对方,当然,这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出于不想伤害女儿的心,她陪伴着丈夫,去把店面做了转让,至此,家里只剩下几笔小额存款,和开的那个分店——店铺是租来的,卖不掉,还有名下的这个房子,吴丽萍也将注意力分到了丈夫身上,她无时不刻地注意着他,生怕对方再做出什么错事。
  一直到女儿去读大学为止,原身都很消停。
  大排档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门,店铺转让给了别人,很快成了装修精美的小龙虾店,强哥再也没在原身的生活里出现过,而那家赌馆,不知是被谁举报了,警察上门抓人,门上贴了封条,也没再开过。
  原身那时还知道自责,他和妻子一起送着女儿上学,经营着店铺,重新积攒起了钱,一切像是回到了正轨,吴丽萍也渐渐对丈夫失去了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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